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激战高巴岭

　　励品源,浙江省宁波市江北区人。1958年6月28日出生，1976年12月应征入伍，先在南京军区舟山某部9连服兵役。1978年南京军区军事演习荣立三等功。1979年1月,调入广西军区独立师1团3营重机枪连。1979年2月17日至3月12日，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荣立三等功。
　　

　　1978年，越南黎笋当局在广西、云南边境进行军事挑衅，无故枪杀我边境平民，抢夺百姓财物，在其国内进行大规模“反华排华”活动，并向我领土、领海提出无理的主权要求。为捍卫国家主权和领土完整，中央军委发出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命令。

　　1979年1月初，部队进行了保卫边疆形势宣传教育，11日,南京军区决定抽调一批思想好，技术好，身体好的骨干参战。连队开展参战动员后，人人写申请书，坚决要求支前。12日开了誓师大会，我抢先发言，报名。起初领导没同意我的申请，我多次坚决要求参战，理由：第一，我家有三兄弟。第二，我哥和姐夫在东北当兵，没机会参战。第三，我是训练尖子。后来连队批准我的申请。决定了12名参战人员名单。

　　1979年1月18日,我和战友们一起从浙江省舟山市出发，先乘船后乘火车，经过宁波，肖山，江西，湖南，广西，1月22日下午4点到达广西防城县马路公社北他大队。我连12人全部分配到广西独立师1团3营，我分配到3营重机枪连8班。随后，进行了紧张临战训练和战前动员。2月1日举行了边防民兵报告会，2月5日举行归国华侨报告会，用大量事实揭露了越南黎笋当局反华仇华的罪行。

　　2月12日全营举行战斗动员大会，发放了战备鞋子和毛毯。2月13日再一次验血型，确定了每一个参战人员的血型。2月15日传达中央军委，广州军区关于“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作战的战斗命令。我们3营第一阶段的作战任务是执行穿插任务。我们打好背包，全副武装，准备好了压缩饼干，写好了遗书，做好了一切准备战斗。

　　广西军区独立师担负攻打越南广宁省先安地区的越军325B师的战斗任务。根据师前指命令，首先歼灭防城县当面的保肯、滩奔、比劳地区之敌后，再集中力量攻打越南横模、高巴岭地区之敌。我们1团3营完成第一阶段的穿插任务后。3月5日,全营执行攻打高巴岭6，7号高地的战斗任务。当时3营的作部署是：7连为主攻连；8连为预备队；9连为助攻连；炮连和重机枪连配合各连的战斗。我们重机枪3排8班配合9连1排参加主攻排的战斗。

　　3月4日夜里11点起来，吃了饭后，做好了各项战斗准备。3月5日3点出发，小心翼翼进入山谷。6点经过国境线，通过多层竹尖和地雷区的道路。9点才前进到2团坚守的高巴岭5号高地。吃了点菠萝罐头和半只半生半熟的粽子，指导员再次作简短动员。12点进入冲击出发阵地。

　　12点40分发起攻击，我军向敌阵地炮击10多分钟后。开战之初，云雾很浓，我班紧跟9连1排，隐蔽迅速前进，来到无名高地的半山腰。机枪手黄泽权向敌方发出了两个点射，10多发机枪子弹。因为雾大,我们看不到敌方的情况，但敌人熟悉地形，根据敌人的枪声，讲话声和行动发出声，基本判明我们方位。

　　这时，敌人用各种火器向我方进行猛烈射击。敌人的炮弹，落在我班头顶的岩石上，很多石片向我们飞来。我快速卧倒，用弹药箱挡在头顶，弹药箱被敌人的弹片射了一个洞，当时如果不用弹药箱挡住敌人的弹片，我就牺牲了。这时，战士申高华友腿负伤，副班长梁忠头负伤，我奋不顾身，冒着敌人的炮火，冲上前去；用我自己的三角急救包，上前为他们包扎，使他们脱离了危险。此时更危险的一幕发生了，一块大岩石从山上猛滚下来，对着新兵何子礼的头部而去。我不顾危险，站起来大声喊叫：“何子礼，有大石头，危险！”他猛抬头，快速转身，大石头从他身边擦过，好险啊！他差点被砸中牺牲，他很感激我。就在这很短的时间里,我不但保护了自己，还救了两位战友的生命。证明了战争是十分危险和残酷。

　　我班在两个兵员负伤的情况下，继续带着武器弹药，紧跟突击排李排长前进。后来我班根据上级意图，把重机枪集中在横向的无名高地，对面就是高巴岭6号和7号高地。为了更好发挥作用，我们排没有跟着步兵前进了。我们把重机枪架在山背后，敌人的炮弹总是打到我们的附近。后来，我们干脆把重机枪架在敌人的正面，与敌人面对面，看上去危险，实际上比以前安全。

　　下午4点，烟消云散，才看清楚双方阵地情况，原来无名高地的正前方就是6号高地。而6号高地的正面是悬崖峭壁。敌人的战壕是直向的。而不是通常的横向往后延伸。我们抓住机会，我排3挺重机枪，一起开火，将敌人火力点压下去，为大部队的冲锋，起到了关键的作用。当时，敌人从战壕沟内冲出来，向我们步兵反击，我们又用重机枪，进行猛力准确的射击，敌人又钻进了战壕内。我们又朝战壕内的敌人打，部分敌人又往后面的战壕退逃。我们消灭了一批敌人和4个敌火力点。当时廖副团长和邬营长，就在我们旁边指挥战斗。他们鼓励我们说：“打得好！打得好！”

　　当时，我看到步兵非常勇敢,奋勇冲锋，前面的战士倒下，后面的战士冲上，十分感人。我真实的体会到前仆后继的在战场上的真正含义。亲眼目睹战友们的英雄壮举，确实比影视里的场面更勇敢。我们要为牺牲战友报仇，为大部队夺取胜利，操起重机枪向敌人发了猛烈的射击，消灭了大批敌人。为大部队的冲锋，发挥重要作用。经过全营指战员的全力勇敢战斗，占领了高巴岭6、7号高地。

　　在战斗中，共歼敌149名,其中毙114名，伤35名。缴获重机枪2挺，轻机枪4挺，60炮一门，40火箭炮8具，冲锋枪28支，步枪10支，步谈机2部，其它装备150余件，子弹10000余发，合计10300余件（发）。缴获越币2000元，越南粮票800斤，手表1只。我营在战斗中,共伤亡68位，其中牺牲26位，负伤42位。上级表扬说：高巴岭战斗打得好！打得漂亮！我们攻下高巴岭以后，阵地上坚守了两天两夜，打退了敌人的多次反攻，我又消灭了多名敌人。部队党委为我荣立了三等功。

　　1979年3月1日2班象一把尖刀直插敌人3号高地

　　易章平,湖南省岳阳县人。1957年出生，1976年3月入伍，在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1营1连2班服役。历任战士、副班长、班长、代理排长，连队曾三次报其提干,因伤残身体不合格,没有提成。1977年入党。

　　1979年参加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他先后参加了攻打越南保肯，滩奔，横模3次战斗。在战中多次负伤。嘴唇被打缺，下牙打掉4颗，肠子切除三分之二，头部现在仍残留三块弹片。部队党委给他荣立了二等功。
　　

　　1979年2月28日下午，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1营1连连长张育琦接到了攻打越南横模3号主攻任务。连长命令我们2班担任尖刀班，他说：“易章平你们二班，要象一把尖刀直插敌人的心脏，为全连打头阵，当先锋！营连增配你们尖刀班1挺重机枪，1具四零火箭筒，1部步话机。”

　　我受领任务后，回班里向全班战友传达了担任尖刀班的主要任务和要求。全班同志心情非常激动，但感到责任重大，全班同志表示，坚决完成任务，决不辜负连长对我班的信任。当天我们连刚赶到广西防城县峒中不久，天就黑了，下着小雨，全班战友们正在准备防御工事，挖战壕和防空洞。干到深夜11点左右,才吃晚饭。

　　刚吃完饭，团副政委宁汉元来连队看望我们。他对我们全班说：“你们是全团的尖刀班。要坚决彻底打败敌人。小易班长，你责任重大，全团都看着你们班，你要打好这场漂亮仗啊！”说完后宁副政委拿出一条烟说：“先给你们五包烟吸，等到战斗完成任务后再给你们这五包,小易班长多保重，一定要活着回来……。”当时，我们全班很感激首长对我的关怀和信任。

　　当晚我们在猫耳洞里睡了3小时左右，3月1日凌晨4点半左右，张育琦连长带领我们班去界河边观察敌情，熟悉了进攻冲击阵地的位置。明确了3班是我们的班的预备队,我们战斗任务是直插敌人的3号高地。

　　早上6点，由团特务连工兵班在前面开路，带领我班越过界河。刚过界河,敌人就发现了我们，敌人的枪炮声四起，子弹、炮弹不停地从我们头顶上飞过。我们顺利越过了界河。刚通过河岸的开阔地，前面有一堵3米多高墙挡住了我们前进，很难爬上去，后来我们搭成人梯，才爬上去。

　　我们十分幸运，一路没有踩到敌人的地雷。爬上一看，我们的位置与3号高地前面有一遍200米远的水稻田。排长陈兆焕与我商量,由重机枪掩护，其他同志跟着我一起快速通过稻田。不到几分钟，我们班顺利到达3号高地前沿，正前方有两栋民房，我卧下在观看房前敌情，眼前就是敌人的一座碉堡，里面没敌人。我带领全班房前屋后进行搜索，也没有发现敌人，我们继续向3号高地前进。

　　刚走不远，敌人向我们开火，班轻机枪射手韦忠汉和副射手受伤了。这时我们班加上陈排长只有5人了，范召富，四零火箭筒正副射手和我,副班长带几个人被敌人打散不见了，我们5人顶住压力继续向前进攻。刚离敌战壕20米处又发现了敌人，随即我先投了两个手榴弹，炸掉前沿的敌人，这时，陈排长受伤了，耳朵炸伤了，我的右手上也被弹片炸伤了，陈兆焕排长的耳朵血流不止，我帮他进行包扎后，他撤下阵地。

　　我们4个同志继续往前冲，冲入敌人战壕，与敌人展开了激烈的战斗，消灭了阵地上的敌人，占领了3号高地。我把轻机枪给范召富，他说，轻机枪打不响了，我想是枪内进了泥巴，我一看，果真如此。我带3名同志打扫战壕残敌，做好防御工作，观察敌情。整个山头就只有我们4个同志。也没见预备班的3班来接替我们。

　　这时，发现右边的2排整排没冲上来，只听到2排前面的敌人高射机枪不停地在打。我觉得应该马上支援2排，打掉打掉敌人的高射机枪。随后我们4人同时向敌人开火。我命令四零火箭筒射手将敌人高射机枪打掉，但他们没打中。可敌人发现了我们，有7、8名敌人向我们冲了过来，我对大家说，敌人来了，你们瞄准一点，把他们全部消灭，我和范召富一前一后，背靠背瞄准敌人猛烈射击，将敌人全部消灭。

　　刚走到河边，看到那里好多伤员,发现轻机枪副射手在担架上痛得很厉害。敌人用高射机枪对着河里扫射，打得很凶猛，担架队不敢过河，我想，等也很不安全。我们必须想办法抢走过河去。突然敌人的枪声停了，我问范召富，你敢不敢同我一起过河去，他说敢，我们向河边走去，这时敌人枪声又响起了,我马上向河里一块大石头跑去，刚到石头前不足两米远处，敌人的高射机向我射来。

　　我马上走到石头后面躲了起来。子弹打在石头上面。好险啊！慢五秒我就命归西天了。我回头没看到范召富也过来了，我们躲了十几分钟，就快速跑过河。刚好碰见了营指挥所，营长说，赶快用担架送他到后面去，我说，营长，我现在不上担架，目标太大，是敌人高射机枪射程内，我自己走过安全一些。

　　战友柳红五陪我走过河堤后，再要担架人员抬我走到营卫生所进行包扎。这时肚子痛得很厉害。过了半小时我就上了运伤员的卡车，当时车上有一个医生和一个护士。当我刚坐在车上时，我发现了我班的韦忠汉和正付射手。在途中副射手痛的很厉害。我被卡车颠簸，肚子更加疼痛不止。满身大汗。不能坐，只能站着，肚痛无法形容。医生说，你也可以喊出来，喊出来也许好受些。

　　很快我们就到了峒中医院，随后医院工作人员帮我换了衣服，大约是下午五点多钟，我随即上手术台上，我的战友袁检保看见我了，他陪我在手术台旁边，医生给我进行手术，并对我说，要用绳子捆着吗？我说，不要，其实医生早已给我打麻药了，我不知道。医生问我还痛吗？我说不痛了。我听到肚皮上有点响动，问医生是不是划开了肚皮？医生说是的。随后我就不知道任何事情了。

　　等我醒来，大概是第二天早上六点了，眼睛一睁开,就看见袁检保战友坐在我身边，他说，你醒了，我真怕你醒不来呀？说他从我做手术出来，一直守在我身边等我醒来，你终于你醒了，吓死我了。后来我又睡着了。直到在南宁303医院醒来，医生说我是用直升机送来的。这时才知道自己真的还活着。

　　这是我班在夺取横模3号高地的真实情况，没半点虚假。战后，部队党委为我们2班荣立集体一等功。为我个人荣立了二等功，并被评为五级残疾军人。

　　1979年2月18日1连勇夺无名高地


　　蔡裕传，广西恭城县人，大学学历，1974年12月入伍，在广西军区独立师（陆军133师）2团1连任战士、副班长、班长、排长，副政治指导员、政治指导员，副政治教导员。
　　
　　1979年3月蔡裕传在自卫还击保卫边疆战斗中荣立二等功教导员姚礼寿为他颁发立功喜报

　　1979年2月17日，对越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打响。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1连根据团指挥所命令，由1营攻打广西防城县板八乡当面的越南比劳村570高地。营里的战斗决心是：2连为主攻连，正面打敌比劳570高地；1连为助攻连，担负着断敌退路，打敌增援任务。1连在距离570高地1000米的东北侧攻占有利地形。

　　17日凌晨6时，全连战士在连长带领下，迅速越过界河，向比劳高地发起进攻，由于当面之敌已撤退，我连顺利占领了阵地。18日，我们1连奉命执行攻打高巴岭无名高地敌情任务。凌晨3时，全连指战员沿高巴岭北侧无名高地搜索前进，当行至半山腰时，遭到了越军的猛烈阻击。

　　战斗打响后，按照作战方案，我带领3班迅速投入战斗，向高巴岭正面发起攻击，当接近敌人阵地前沿时，一个隐蔽部火力点向我方猛烈射击，阻止我连进攻。

　　在这紧要关头，我带领全班战友迅速从敌人阵地左侧绕道接近敌人，用手榴弹炸掉敌火力点，当手榴弹投进隐蔽部时，敌人又将手榴弹扔了出来，我眼明手快，迅速将手榴弹捡起再次投进敌隐蔽部，随着手榴弹一声巨响，敌人火力点被炸掉，为左右两侧进攻的战友扫清了障碍。我继续向纵深前进，当搜索到掩蔽部的另一端时，敌人朝我又扔来了一枚手榴弹，我急忙翻身避开，手榴弹在我身边爆炸。

　　我马上拔出手榴弹，朝敌隐蔽部投去，“轰”的一声巨响，隐蔽部的2名敌人全部被歼灭。为占领制高点，我带领战友冲入敌人的战壕，然后沿战壕继续向高巴岭的顶端进攻，当前进到山顶一块大石头背面时，我观察发现山窝下有一个隐蔽部。此时，隐蔽部的敌人发现了我们，并向我打来三个点射，其中一个点射打穿了我头上的帽子。

　　这时，我利用石头为依托，立即还击，压制敌人的火力，在1、7班的协同配合下，歼灭了隐蔽部的敌人，活捉越军1名。经过两个多小时战斗，我连攻占了北侧无名高地，毙敌14名，俘敌1名，缴获敌枪支弹药一批。在这次战斗中，部队党委为我荣立了二等功。
　　

　　全歼保肯无名高地之敌

　　丁志祥，安徽省宣城市郎溪县钟桥高塘人。1972年11月入伍，在南京军区浙江省舟山六横岛守备21团85炮1连任战士、班长。1979年1月响应中央军委号召,调入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2营机炮连任班长代理排长。1979年2月17日6时40分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先后参加了攻打越南保肯、横模、高巴岭三次战斗，在战斗中左大腿负伤。

　　1984年4月11日,参加了对越炮击作战，带5班一门游动炮去单独执行任务，摧毁敌高机1挺，打死打伤5人。部队党组织先后给我嘉奖8次，三等功5次，其中战功3次。1979年8月在广西军区边防1师3团2营机炮连任排长，同年9月任副政治指导员。1980年1月在广西军区边防1师3团1营1机连任连长。1983年在广西军区边防1师3团炮营任副营长。
　　

　　1979年，越南黎笋集团反华仇华，恩将仇报，视中国人民为敌人。驱赶华侨，在边境无故制造事端，抢我耕牛，杀我边民。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中央军委发出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斗命令。

　　要求从南京军区抽调一批战斗骨干，支援广西云南边防建设。我在连队是老同志，又是班长，首先报名要求参战，连队根据我的家庭实际情况,当时没有批准他的请求。我反复同连长说:“国家是大家，没有国家哪来我小家，如果我光荣牺牲了，国家会照顾好我家庭的，请连长一定要批准我的请战要求。”连队党支部最后重新研究决定，同意了我的参战请求。

　　1979年1月18日，从浙江省宁波市坐上火车,于1月22日到达广西东兴县马路公社前线。我被分配在广西独立师3团2营2机炮连5班任班长。当时对广西环境气候的变化，开始我很不适应，但能克服各种困难，积极做好班新战友思想工作。帮助全班树立一不怕苦，二不怕死革命精神。训练中他手把手地教新战友练技能，经过20多天的临战训练，全班军事技能有了提高。在连组织的实弹考核中，取得了优秀成绩。

　　1979年2月16日，团领导到连队做了战前动员，下达作战任务。号召全连官兵要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革命精神，向英雄人物学习，在战斗中做到打得赢，守得住。当晚全连急行军，于2月17日零晨5点到达广西东兴县滩散一线占领冲击出发阵地。

　　我们5班是配属本营5连执行攻打越南保肯无名高地高地的战斗任务。早上6点40分，在我军炮火袭击后，7点我们迅速越过界河，战斗一开始，我带领全班勇猛直插敌阵地，在打击向越南保肯无名高地时，步兵进攻受阻。

　　我指挥全班用炮火连续摧毁敌人多个火力点，为步兵开辟了通路。在继续往上冲时，遭到了敌暗火力点袭击，我们全班战友发扬英勇顽强，不畏强敌，连续作战的作风，向敌人猛烈开火，经过激烈的战斗，配合5连全歼了越南保肯无名高地之敌，占领了阵地。战后，部队党委给我追记了三等功。

　　
　　高巴岭五勇士之一樊安荣

　　樊安荣，广西壮族自治区来宾市人，1958年12日28日出生。1977年1月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在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后改为133师398团)7连服役。先后担任战士、班长、代理排长、副指导员、组织干事、指导员、宣传干事。1979年2月参加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荣立一等功。

　　1979年2月，在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3营7连担任攻打高巴岭主峰5号高地任务。樊安荣所在的3排为尖刀排，2月27日早上，连队在连长古葵连，指导员严煜辉的带领下开始攻打主峰5号高地，战斗一开始就打得非常激烈。副连长吴昌庆，3排排长岳德禄等战友负伤，叶正运，陈振安，梁仕洪等战友在激烈的战斗中壮烈牺牲。连队攻打高巴岭主峰5号高地战斗受挫，中午12时左右奉命后撤待命。

　　当天下午二时左右，连队又接到上级的战斗命令，要求7连在天黑之前一定要拿下高巴岭主峰。此时，炮排排长邓明盛受命代理副连长，樊安荣受命代理3排排长。下午3时左右，在其他排正面佯攻的掩护下，樊安荣带领3排在邓明盛代理副连长的指挥下，利用大雾作掩护，从主峰侧后偷袭越军阵地，在摸到离敌人阵地30米左右时,发现了敌人的一个暗堡，樊安荣立即命令机枪手掩护，他用4枚手榴弹将暗堡里的2名敌人炸死，并命令3个班,分左、中、右3个方向象三把尖刀一样直插敌阵地。

　　此时，阵地上的敌人还没有反映过来，樊安荣与机枪正副射手吴和俊，丁忠辉，代理副连长邓明盛及通信员王方国,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插敌人阵地，一鼓作气将阵地上的23名敌人全部歼灭，干脆利落拿下高巴岭主峰5号高地，而我方无一伤亡。

　　2月28日，樊安荣又奉命带领3排支援本营9连攻打4号高地，在战斗中，他沉着指挥全排战斗，歼敌2名，出色完成任务。3月1日，在对越军对主峰5号高地进行反包围战斗中，指挥全排沉着应战，多次打退敌军进攻，并击毙3名敌人。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后，根据樊安荣同志在战场上的表现，部队给他荣立了一等功一次。

　　用火箭筒狠揍越南侵略者

　　覃绍维，广西壮族自治区来宾市金秀瑶族自治县桐木镇人。1958年5月生，壮族，中国共产党党员。1976年高中毕业，1977年任民办教师。1978年2月在广西象州县人民武装部应征入伍。1978年2月至1979年7月在广西独立师3团2连服役。1979年2月3月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先后参加保肯、滩奔、横模战斗。在横模战斗中，机智灵活，作战勇敢，奋力杀敌，被荣立一等功一次。
　　

　　在1979年3月1日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中，广西独立师3团2连担任攻打越南横摸公安屯的战斗任务。在战斗中，我用四O火箭筒狠揍了越南侵略者，先后打了8发炮弹，摧毁了敌人5个火力点。为夺取战斗的胜利尽了自己的一份力量。

　　在这次战斗中，连领导安排我和副班长江贤礼带上具火箭筒配属7班作战。7班是连里的主攻班。战斗打响后，全连同志冒着敌人的炮火，朝着敌横摸公安屯所在地2号高地奋勇冲锋，7班冲在前面。当时，我背着4发“四O”火箭弹；加上防毒面具、挂包、水壶、4枚手榴弹等东西，跟着7班战友一路冲锋最前面，很快占领了2号高地前沿小山包。

　　这时，敌人从2号高地和3号高地用机枪对我们进行疯狂扫射。副班长对我说：“小覃，我们赶快把火箭弹装起来，一有命令就好打”。我说：“是”！马上从口袋里拿出小刀，把一个装火箭弹的塑料筒割开，取出火箭弹装进了火箭筒。在小山包上指挥战斗的陆荣贵副营长大声对我们说：“四O火箭筒手注意观察，发现火力点就把它干掉！”听到副营长的命令，我和副班长就仔细观察敌人的火力情况。

　　猛然间，发现我们正面公安屯的山上有一个敌人的暗堡，里面不断地向我们射击,喷出红色的火光，副班长迅速把火箭筒对准暗堡，问我，“距离有多远”？我立即作了目测，回答说：“130米”！副班长立即对好表尺击发射击。“轰”的一声炮响，我抬头向前看去，只见敌人的暗堡被炸得土木横飞。接着右边山波又发现了一个敌火力点，我们又调炮口，又发射两发，终于把敌人公安屯的山上的两个火力点打掉了。

　　我们随7班继续前进，从小山包往下一滚，通过一片水田，来到了2号高地山脚，我们先隐蔽观察，准备选一条比较安全的路往上冲。这时，较猾的敌人因山太陡，子弹无法打不到我们，就往下扔石头，在隐蔽观察中，我们还听到山上的敌人用白话对我们豪叫，“缴枪不杀”。

　　我们从2号高地的山脚往上冲时，副班长的手扭伤了拿不起火箭筒，我立即把火箭筒接过来，装上最后一发火箭弹跟着大家往上冲。冲到半山腰的时，发现敌人的一个暗堡正向下射击，副连长立即命令我把它打掉。我马上接近瞄准射击，因为火箭筒的瞄准镜出了毛病，这一发炮弹没有摧毁敌人的暗堡，打到暗堡的顶部。这时，我们带来的四发炮弹已打完了，眼看敌人的火力点还没全部炸掉，我非常着急，副连长鼓励我说：“敌人跑不掉的，我们一定会把它干掉！”

　　在他的指挥下，我们放弃这个暗堡暂时不打，我们迂回到敌人隐蔽部附近时，向暗堡里投手榴弹，冲上去占领了这个隐蔽部，缴获了敌人的两箱子弹，4枚手榴弹，4发火箭弹。副连长拿着缴获的火箭弹对我说：“小覃，这火箭筒和我们用的不大一样，要是你能打，就好了。”

　　我是去年十二月底才从步兵班调到“四O”火箭筒班的，对手中使用的“六九”式火箭筒还不太熟悉，对这种“五六”式的火箭筒没有见过，更没有打过。怎么办呢？我想，在战场上必须灵活机动，这种火箭筒我虽然没有打过，但在这种急需火箭筒摧毁敌火力点的情况下，我一定要试试看，尽可能更快地消灭敌人。我就对副连长说：“把它交给我吧，我来试试”。我拿过这具火箭筒，看到上面清楚地写着“五六式火箭筒”几个中国字，我仔细看了这具火箭筒的构造，发现它的击发机，瞄准装置大致和我使用的火箭筒相同，我的信心就更足了。

　　按照“六九式”火箭筒的装填方法我试着把炮弹往火箭筒里装。由于这种火箭弹与我们使用的火箭弹不太一样，火箭弹的鱼尾不是套在弹轴里面，而是用铁箍来箍住暴露在外面的。开始我以为把弹尾的铁箍去掉才能装进去，就把铁箍捋了出来，结果炮弹的鱼尾就散掉了更装不进去。

　　后来我才明白了这样装不对，将这发炮弹放在一边，拿起第二发炮弹原样不动地往筒里装，终于把炮弹装进去了。装进后，我朝着离我们最近的一个火力点瞄准，为了早些消灭敌人，我向副连长建议，叫他指定一个人从右边向敌火力打枪，把敌人火力引过去，我就立即向敌火力点射击。副连长同意了我的建议，叫7班长在右边向敌人开枪射击，我趁机用半蹲半立的姿势瞄准敌人的火力点射击。

　　“轰”的一声，把敌人火力点打掉了。副连长和排长连声说：“打得好！打得好，再打一发！”这时，正好一阵阵浓浓的烟雾随风刮来，敌人发现不了我们，我随机向前进了几米，迅速瞄准敌人另一个暗堡,又打了一发，这一发正好不歪不斜打中了暗堡的中央。打完了右边的两个暗堡，副连长和排长又叫我到左边去打，我在排长的帮助下装上了第三发炮弹，对准敌人一个火力点射击，又打掉了敌人的一火力点。

　　打完第三发炮弹后，我拾起第一次散掉鱼尾的炮弹，把它恢复原样，装进了火箭筒，准备去打刚放弃及打的那个暗堡，缩在这个暗堡里的敌人为了挽救灭亡的命运，垂死挣扎，疯狂地用机枪向我们扫射，我和排长，7班长冒着枪淋弹雨向前运动。

　　走了几步，敌人从暗堡里向我作甩出一个手雷，把排长的头皮炸伤了，7班长的左手母指也刮伤，因我卧倒较快，当时我没有受伤。排长和7班长受伤后我们就回到隐蔽部，副班长江贤礼给他们进行了包扎。我担心敌人可能趁着机会向我们继续扔手雷，就顺手拿起一支半自动步枪,走出隐蔽部去观察敌情，刚走出外面，正巧有一个面目狰狞的敌人正往我们方向扔手雷，我迅速端枪瞄准射击，一发子弹就打中了他，只见敌人一下就倒下了地。

　　这时，连队有部分战友冲上来了，我们的力量又增强了，在机枪的掩护下，我继续向前冲锋，我把剩下的第四发炮弹朝敌最后一个暗堡打了出去。由于暗堡比较隐蔽，没有打中要害。但是，当全连同志冲上来以后，这个暗堡终于被我们炸掉了。这时，敌人的暗堡全部被我们炸掉了。攻打横摸公安屯取得彻底胜利。

　　战后，部队党委却给了我很高的荣誉，给我记了一等功。并参加广西军区、广州军区庆功大会。同时还参加了广西壮族自治区的巡回报告团，在西区市县巡回工作报告。

　　我的四个战斗故事之一

　　肖扬武，湖南省洞口县人，1972年12月入伍，在广西军区独立师一团四连服役，先后任战士、文书、班长、排长，团组织股干事、股长、师组织科副科长、广西军区政治部组织处干事、广州军区政治部组织部干事。
　　

　　岁月如歌，岁月如梭。岁月已流逝四十年，关于四十年前发生在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时的记忆，如胶片，录下的一幕幕，在我脑海反复呈现，挥之不去；如急流，在我心中波澜起伏，时时涌动；如烙印，给我一生深深留痕，刻骨铭心，今生今世难以忘怀。

　　一、被民兵俘虏

　　我的老部队是广西军区独立师一团，1978年12月28日，我团奉命离开广西防城驻地，到达边境东兴马路火光农场，进行临战训练和动员。一个半月后，接到上级作战命令，我团一营担负攻打滩奔的作战任务，三营担负全师穿插作战任务，二营为预备队。三营穿插作战是孤军深入敌后，要将敌芒街地区一个步兵团和一个炮团的退路截断，配合师主力正面进攻，将敌全歼。这个任务十分艰巨，弄不好，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此，团里决定派廖加和副团长，带领一名参谋、一名干事、一名助理员，组成前指工作组到三营加强指挥。同时，师里也派遣组织科长陈昌亮带领宣传科干事杨德光到三营指导。

　　1979年2月16日上午，团政治处主任李济忠召集全处人员开会，挑选一名同志参加团前指工作组，李主任讲完这次作战任务后，要求大家主动报名。会场一片寂静，大家你看着我，我看着你，谁也不吭声。沉默，沉默……约1O分钟，我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大声说：“我去！"给李主任解了围，主任高兴地连说："好！好！”

　　当时，我想，全处股长和干事近20人，数我年纪最轻，他们都有家庭，有老婆、孩子，有顾虑是自然的。我还没成家，我有兄弟三个，就是光荣了，还有兄弟为父母养老送终。当晚，廖副团长带领我和梁柏林参谋、翁助理员四人工作组，随三营急行军，2月17日早到达预定地点广西宁明县峒棉公社板兰村。这天早上6点40分，广西、云南东西两线500公里的中越边境线上，万炮齐吼，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战斗打响了。

　　三营到达板兰村后，一边待命，一边在附近边境线上寻找突破口。随三营行动的，还有广西上思县22O个民兵组成的担架连，该连后来交给我指挥。

　　为了隐蔽，部队800多人全部换上老百姓的衣服，藏在村院里。第二天，我和营卫生所陈所长奉命去几公里外的边防营二连联络。在崎岖的山路上，二人一脚高一脚低地急走，听到远处隆隆的炮声，心情更加急迫。

　　走到半路，远远地看见一群民工在劈山搬石修马路，心想，这路也太难走了，早该修条路了。不料，还没走到跟前，突然传来严厉的喊声："站住！不许动！"定睛一看，身前后如神兵天降般出现2O多个民兵，个个手握步枪，把我俩包围了。看见是自己人，心里并不害怕，我说：“别误会，我们是解放军。”

　　边说边走近跟前的民兵，这一举动把那个民兵吓着了，他咔嚓一声，子弹上了膛，举枪瞄准了我，高声吆喝：“再动，就打死你！"看着民兵如临大敌的紧张状况，他们把我俩当作越南特工了，我们临时借老百姓的衣服，又短又小，很不合身，裹得象个粽子，不象越军特工才怪呢。

　　我不敢再动，乖乖地被民兵俘虏，他们搜缴了我们的手枪，押着进了附近的村庄，在一间简陋的屋子里，接受民兵队长的审问。我说我们是54206部队的，现在板兰村执行任务，要去边防二连联络。并如实回答了为什么穿便衣等几个疑问。

　　为了证实我的话，他们用村里唯一的一部老式电话机与公社武装部联系。当年通讯十分落后，电话摇呀摇，摇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接通了，武装部长证明，目前确实有542O6部队在板兰。民兵消除了误会，脸上露出笑容，向我们道歉并归还了我们的武器。找到二连，完成了联络任务，归途我们又经过工地，已近夕阳西下，远远的有民兵认出了我俩，大喊着："大军，再见”（广西群众称解放军为大军）向我们招手。

　　虽然被民兵俘虏一个多小时，我不仅没有感到委屈，反而很欣慰，钦佩他们有着高度的对敌斗争的警惕性。我更加理解毛泽东 说的"军民团结如一人，试看天下谁能敌！"的真正含义，军民联防，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任何敌人胆敢来犯，定是有来无回。

　　二、夜送伤员

　　三营在板兰隐蔽待命的第四天（2月2O日）凌晨，由团作战参谋梁柏林带领的侦察班和工兵班，在边境线上寻找突破口，排除敌人的地雷时，触雷造成一死一伤。上午8时左右，我奉命带领营部左军医和五个民兵抬上两个伤员（当时朱鹏德身受重伤），急忙奔最近的峒棉公社医院，1O来里山路，朱鹏德因伤势过重，路途中牺牲。

　　剩下的一位伤员，公社医院推说伤重缺医疗设备不愿收留，要我去附近找野战军的医院。于是，我找到公社武装部长，将烈士的遗体交给他处理（当时我还不知道烈士的姓名，多年后才打听到，烈士叫朱鹏德，江苏人，团特务连工兵排副班长。武装部长将他埋在后山，后来由县政府迁葬在宁明县烈士陵园）。
　　
　　朱鹏德烈士

　　我们抬上伤员去寻找野战医院，转了一圈，因野战医院转移而扑空。怎么办？只有送后方宁明县医院，估计有近百公里，我们没有交通工具。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一条公路上，正一筹莫展时，发现一辆破旧的苏联产嘎式五一车在拉沙修公路，我如获至宝，立即冲上去征用了这辆车，拉上伤员连夜奔宁明县医院。

　　路上月黑风高，路窄弯多，汽车颠簸厉害，伤员因疼痛不断呻吟，汽车更加不敢加速。更麻烦的是，半路遇到43军的部队开往前线，炮车、弹药车、指挥车，车轮滚滚，公路两边徒步行进的步兵密密麻麻，像一股钢铁洪流在涌动，飞扬的尘土，令人咳嗽。开始我们的车还可以缓慢逆向开进，后来，一位指挥员拿着面小红旗命令我们靠边停驶。好吧，让兄弟老大哥先过，我们耐心等。谁知等了近一小时，钢铁洪流滚滚而来没有尽头。

　　远处边境线上炮声越来越密集，夹杂着机枪哒哒的扫射声，近处伤员一声高一声低的呻吟声，我心急如焚。不能再等了，我跳下车找到路边一个年长点的指挥官（当年军队没军衔，只能从四个口袋的军装辨别）说，我送伤员去后方医院，希望放行。经同意，我们才突出重围。汽车行驶一个晚上，第二天天亮时我们到达宁明县医院。我将伤员送进病房，办好手续（开了一张单位介绍信）出来，发现汽车司机开车溜了。

　　整整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一顿饭，饿了啃几块压缩饼干，几个民兵饿得不行，吵着要吃饭。我带着他们不敢去大饭店，到一家小面馆，每人要了两大碗面条，出国打仗身无分文，结账时我写了一条欠条，告诉老板战后找政府要钱。安置好伤员，完成了任务，担心部队转移，须立即归队。

　　可是，车没了，去公共汽车站，谁知往边境村镇的公交车都停运了，往内地的公交车只能搭乘一小段路。坐一段也行，总比走路好。当我们来到县城郊外的十字路口，望眼欲穿车马稀，无奈之下徒步往回走，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又困又饿，到下午三时许，估计离板兰还有几十公里。这时，一辆矿务局的十轮大卡车刚好路过，我一个箭步冲到路中央，拦下这辆车，司机说不去峒棉，但可以载我们1O来公里。

　　阿弥陀佛，剩下的山路就靠自己的11号车了。2月22日凌晨五时，我们终于回到了板兰村。谢天谢地，部队还没有转移，向廖副团长作完汇报，顾不上吃东西，倒头便睡，两天两夜53个小时没合一下眼，这回可以放心睡了。战友知道我疲劳至极，谁也不打扰我，让我睡够，等我醒来，问睡了多久，战友咧嘴大笑说：“不久，才一天一夜呢。”

　　三、两次遇险

　　我团三营在广西宁明县板兰隐蔽待命，侍机穿插作战，后因作战意图被越军察觉，上级取消了原来的作战计划。这时对越作战的第一阶段已告结束。战斗转入第二阶段，上级命令三营于2月28日晚夜行军，天亮前赶到越南广宁省北部的高巴岭作战。

　　当晚，天下着小雨，时断时续，天漆黑，几步外看不清人影，为防止掉队，每个人左臂上系条白毛巾。途中要通过敌人两道封锁线，队伍行进不准发出任何声响，不准有任何灯光。道路泥泞，一步三滑，走着走着不时传来人摔倒的声响。在通过一道山沟的时候，三机连一匹驮着82无后座力炮的骡马栽进了山谷，眼看着马摔死，却无能为力，心情象失去战友一样难过。

　　3月1日天蒙蒙亮时，部队赶到了高巴岭地域，这时，我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摔倒在地，左脚崴了，脚背180度翻转，坐在泥泞的地上，我疼得眼泪直掉，咬咬牙，用手把脚面又翻回原位，不一会，脚腕肿得象特大号包子。队伍走到前面去了，眼看要掉队，我用力站起来，一狠心拔腿去追赶队伍。也许是战场高度紧张的缘故，后来居然没感觉疼痛。要在平时，恐怕连路都走不了的，非住院不可。说来奇怪，在往后的几天战斗中，我把脚伤抛在脑后，约一个星期，脚竟奇迹般的消了肿，脚又完好如初。

　　3月5日早晨，我沿着田埂小路去三营指挥所，附近的树林里，配属我团的炮兵第1师第25团的榴弹炮群，不断向越军阵地试探性的炮击，越军也零散地还击，炮弹飞在空中发出“威”、“威”的呼啸，掠过头顶，在远处爆炸。

　　这情景我没当回事，突然，一发炮弹“嘶”的一声落在我面前的稻田里，离我约六米远。初上战场，缺乏经验，我当时懵了，竟然忘记卧倒，愣愣地站在那里，几秒钟后，不见爆炸，我悬着的心才放下，踩着松软有弹性的泥巴走近细看，田里留下一个碗口大的空洞，炮弹钻进泥里不见了。第一次遇险，有惊无险。有人说我命大福大，炮弹见了不敢炸我。有人说我祖宗显灵，逢凶化吉，躲过一难。其实是越军的一发臭弹，碰巧被我遇上罢了。

　　当日上午，三营进入进攻出发阵地，战斗就要打响。在一座泥土砖屋里，梁柏林参谋从笔记本上撕下一张纸，坐在背包上匆匆写遗书，他问我为什么不写？我说我压根没想过要写，万一牺牲了拉倒。接着，梁参谋嘱托我，我俩如果谁还活着，就负责料理后事。他的话我觉得不吉利。（也许是预兆吧，想不到这竟成了他的遗言。后来他牺牲了，是我帮他料理了后事的）。

　　话刚说完，敌人的炮弹就打过来了，一发重炮弹“轰”的一声落在土屋后墙外爆炸了，巨大的冲击波仿佛要将这屋子掀翻，屋后墙被炸塌一角，震落的尘土厚厚一层，像烟幕一样，令人窒息。尘土中梁参谋一跃而起，大喊“肖干事，快进猫儿洞！”我和梁参谋迅速躲进屋外的猫儿洞，躲过了炮击。好险！假如炮弹再近十米，这房子肯定被炸毁。这是我一天中第二次遇险，幸运之神眷顾了我，马克思又不肯收留我。

　　四，高巴岭战斗三昼夜

　　高巴岭，位于越南广宁省北部，海抜1060米，山高坡陡，易守难攻。山上由越军325B师两个加强营固守，构筑了大量坚固防御工事，配置了各种火炮、轻重机枪的交叉纵深火力。尤其是高射机枪居高临下打步兵，射程远，火力猛。在战斗的第一阶段，兄弟二团巳与敌在高巴岭激战数天，分别夺取了1号、2号、3号、4号、5号五个高地，剩下的6号、7号高地，师首长决定由我团三营来攻打。
　　
　　高巴岭

　　3月5日中午12点，进攻高巴岭6、7号高地的战斗正式打响，先打6号高地，三营七连担任主攻，九连助攻，机炮连分散配置到步兵连，以增强火力，八连为预备队。敌人一个加强连防守，战斗十分激烈，炮弹、手榴弹炸得山崩地裂，山头烟雾滚滚，枪炮声、喊杀声震耳欲聋。

　　七连指战员不怕牺牲，英勇战斗，前仆后继，敌人拼死抵抗，第一次进攻受挫，主攻排排长孙景康牺牲，副指导员陆升风牺牲。稍后，又组织第二次进攻，炮火轰击40分钟后，部队又向敌阵扑去。敌人火力异常凶猛，加上地形不利，这次进攻二排长陈达聪负伤，随七连行动的副营长黄显帮负伤。

　　接着，又发起第三次进攻，指导员韦炎辉冲在最前面，手臂和手掌同时被敌人两发子弹击中，手指被打断两根，接着腹部又中弹，他倒在地上，仍然不肯下火线，忍着剧痛，高喊："同志们，党和人民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一定要消灭敌人，坚持到胜利！”（战后，韦炎辉被广州军区授予战斗模范称号）

　　伤员和烈士不断增多，我带领的担架连，一批又一批将弹药送上阵地，又一批又一批将伤员和烈士抢下阵地，送往国境线。运送途中，山高路陡，又窄又滑，本来没有路，硬是被我们踩出一条路。开始两人抬一副担架，十分吃力，体力不支不说，有时前面的人滑倒了，坐在地上，担架上烈士的尸体滑下担架，骑在摔倒人的脖子上，没人帮忙拖回尸体，滑倒的人爬不起来。

　　如果是伤员，担架摔倒，伤员伤上加伤。因此，我安排四至五人一副担架，两人抬两人护卫，轮流换班。由于运输工具落后，有的伤兵死在路上。有个江苏籍战士，大腿根部伤了动脉，在担架上呼呼直喘气，抬到半路，猛扑腾三下牺牲了。如果有战斗直升机运送，阵亡率起码减少30%。

　　运输困难还算不了什么，更困难的是火线抢救，为了不丢下一个伤员、烈士在异国他乡，担架连要冒着炮火和弹雨在阵地上穿梭寻找。民兵也是第一次上战场，有人心里恐惧，双手抱着脑袋往草丛里钻，我把他拉出来，让胆大的带着上去。有个烈士背部被敌人的炮弹打中，炸了一个脸盆大的洞，上衣和五脏六腑不见了，空空的。民兵不敢抬，我告诉他们不用怕，自己的阶级兄弟，不能丢下，要为他们报仇！消除了恐惧，点燃起对敌的怒火。往后的运送，没有拉下一个战友，民兵担架连功不可没。

　　从中午到下午，七连四次进攻受挫，有一个重要原因，高巴岭山高雾大，整个山头一直被雾笼罩，我军的炮击难以达到预期效果。我在明处，敌在暗处，所以吃亏。眼看着快到下午五点了，营指挥所里，廖加和副团长和邬岳明营长急得头上冒汗，参谋梁柏林急得跺脚。他们明白如果天黑前拿不下阵地，明天这块骨头更难啃了。战斗白热化，就是比意志，比韧劲，看谁更顽强。

　　在这关键时刻，梁参谋挺身而出，第三次请求"让我去！”廖副团长深情地望着这位值得信赖的部属，终于点头同意了。梁柏林抓起一支冲锋枪，飞快地跑向阵地。他召集连排长简要分析战况，重新调整战术部署，三人一组，交替掩护，成品字型进攻，避免扎堆集群冲锋，冷静运用单兵战术，利用地形地物等等。恰好这时山头云开雾散，我军炮火大显神威。

　　在智勇双全的梁参谋组织指挥下，七连一番猛攻，终于得手。一班长方金球带领新兵小覃率先突入敌阵，很快部队如潮水般涌进，以催枯拉朽之势席卷6号高地，打得敌人死的死，伤的伤，剩下的一小股敌人狼狈地往7号高地逃窜，梁柏林立即指挥60迫击炮开炮，一发炮弹在敌群中开花。邬营长在望远镜里看得真切，高兴地大喊：“打得好！给这个炮班请功。"

　　6号7号高地由一个马鞍形山梁相连，梁柏林带领战士乘胜追击，当他冲到山梁中段时，7号高地的敌人用高射机枪平射，企图阻止我军前进。突然，一颗罪恶的枪弹击中了梁柏林咽喉，梁柏林倒下了，献出了他3O岁的年轻生命。

　　当我带着两个民兵把他抬下阵地时，他的咽喉根部留下一个拇指大的贯通性创伤口，血已经流干了。（战后，追记梁柏林一等功）梁柏林的血没有白流，黄昏前，我军全部攻占了6号7号高地。接着，部队立即打扫战场，清点人数，加固工事，转入防御。白天的战斗，共消灭越军13O人，缴获一批武器弹药和粮食、罐头（全部是中国援助的）。七连及配属的机炮连等共牺牲28人，伤4O多人。

　　敌人不甘心失败，乘我立足未稳，当晚来偷袭阵地。半夜时分，排长去查哨，透过微弱的光亮，突然发现一个黑影翻进堑壕。该排长立即意识到不妙，自己人都在堑壕内，不可能出外，不好，是敌人！说时迟那时快，排长断喝一声："口令！”对方未答。排长立马一梭子弹横扫过去。一响枪，阵地上立马炸开了锅，到处开枪。打了一阵，不见敌人还击。等到天亮，只见堑壕边留下一摊血，压倒一片草，显然是敌人负伤逃脱。

　　敌人在高巴岭苦心经营多年，对山上的一草一木了如指掌。3月6日白天，敌人不敢轻举妄动，晚上又来偷袭阵地。半夜，枪声又响了，连长张豪文穿着雨衣，急忙从山背面连指挥所，取直径从山顶走过来查看，湖南衡阳籍战士小李正在堑壕站岗，转过身，突然发现身后来了一个人，以为是越军摸到了身后，惊慌中开了枪，子弹不偏不倚打在连长脑袋上。

　　深夜我被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是副师长兼团长何佑明从阵地上打来的，他说，七连连长张豪文负重伤，命令我带担架马上上山。接到命令，我立刻叫醒四个民兵和四个战士（战中团里专门派特务连一个战斗班负责保护担架连）准备出发，刚要走，电话又响了，团长告诉我，张豪文已牺牲，要我天亮后再上山。

　　此时，我松了一口气，我清楚晚上上山凶多吉少，说不准又会遭越军特工伏击。前几天，兄弟二团的民兵担架队曾遭到敌伏击，伤亡几人。敌特工很狡猾，神出鬼没。我们运送伤员、烈士在明处，没办法隐蔽，老远就能听到脚步声和碰刮树枝的哗哗声。待到跟前，敌人突然从树丛中跳出，朝担架队乱射一气，打完几梭子弹，不敢恋战，迅速潜逃。等你反应过来时，敌人已不知去向。我很幸运，还不曾遭遇。

　　7日早上，我带人上山将张连长抬下阵地。当时心里很是痛惜，一场激战都过去了，连长毫发无损，不想却被自己人误伤。连长错在不该从山顶走捷径，如果沿堑壕过来，也许不会误会。战士小李错在惊慌失措，没问口令就开枪，铸成大错。小李平时与连长说说笑笑，关系亲密。战斗中表现也很勇敢，本应立功的。后来功过相抵，被提前处理退伍。（此事成了小李一生的愧疚，回乡后抑郁成疾，据说几年前已病逝）。

　　那几天，高巴岭不时下点小雨，天阴冷。白天打仗，修工事，全身全被汗水、雨水湿透，慢慢被自身体温烘干，后来干了又湿，湿了又干，如此反复。晚上，山高风大，气温更低。人静下来，冻得难受，战士们只好两人互相搂抱取暖。

　　为了防止敌人偷袭，3月7日，部队采取了一系列防范措施，加强了巡逻值班，在敌容易偷袭的地段埋设地雷等障碍物，增添了值班机枪。就象美国大兵在朝鲜战场那样，每隔半个小时往山下扫射一梭子弹，扔几颗手榴弹。既震摄敌人，也为自己壮胆。果然奏效，7日晚敌人不敢来犯。但是，自己也不得安宁，整个晚上枪声不断，加上冷谁还能睡觉？

　　3月8日，我团三营撤出高巴岭阵地。3月15日我师部队全部撤回国内。伟大的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胜利结束。

　　我为大炮安上“眼睛”

　　
　　农有玉，1947年11月出生，广西南宁市马山县永州镇永州社区人。1968年2月入伍，在广州军区炮兵第1师26团服 役，历任战士、副班长、班长、排长、团司令部侦察参谋。1979年1月底，调动到广西军区独立师炮兵团，历任团司令 部侦察参谋、副营长、侦察股长、作训股长、营长。

　　1981年11月调动到广西军区边防1师1团任团副长。1979年2月17日参 加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2月27日深夜，奉命率领3名战士深入前沿阵地，开设炮兵前进观察所，机智勇敢，不畏艰 险，抵近侦察，出色完成了任务，在火线上立二等功一次。战后经广西军区批准荣立一等功一次。

　　1979年2月17日凌晨，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打响。根据上级指示，广西军区独立师担负着歼灭越南广宁省平辽县 境内的滩奔、保肯、横模、高巴岭地区越军325b师守敌，全力支援广州军区主力部队作战。2团和1团3营的主要任务是 歼灭高巴岭越军325b师288团守敌，夺取高巴岭阵地。

　　高巴岭位于广西防城县峒中公社当面的越南一侧，与峒中公社丈义、板兴地区隔河相望，是越南广宁省平辽县与 峒中边界关口以东的一个重要战略制高点。也是越军在橫模、平辽之重要屏障，海拔1060米，共有大小山头30余座， 呈南北走向的7座主要山峰，分别编为1、2、3、4、5、6、7号高地，主峰位于中央的5号高地。无名高地位于高巴岭的 北侧，海拔970余米，距我边境2.5公里。该山地势险峻陡峭，沟谷纵橫，杂草丛生，丛林茂密，山腰常有云雾，难以 发现目标，对炮兵射击和步兵进攻战斗造成很大的困难。

　　控制了高巴岭，可直接控制我边境茅坪至岭坳一条长达7公里 的公路，是中越两军的必争之地。越军325b师侦察队和288团侦察排约一个排的兵力组成联合观察所，在无名高地窥视 我军行动。在阵地上构筑一道环形堑壕，有“A”字形掩蔽部5个，并与交通壕相连接，前沿埋设有防步兵绊雷场，构 成了最前沿一线阵地。

　　由于高巴岭山高坡陡，地形复杂，浓雾弥漫，敌情突变（原侦察敌方为1个连、实际增加为1个营）等因素，2月27 日部队多次进攻受阻，伤亡较大。为了攻占高巴岭这一要地，支援主力部队作战，师指挥部决定由炮兵团派出精干小 分队，连夜赶到高巴岭开设前进观察所侦察敌情，及时准确地为炮兵群指示目标，配合步兵作战，全歼高巴岭守敌。

　　1979年2月27日深夜，我临危受命，率领王文彪、黄春波、戚贵光3名战士，携带一部2瓦电台、一份作战地图，以 及望远镜、指南针等简单装备，涉过界河，爬山越岭，冒着细雨和生命危险，整夜不眠向高巴岭进发。途中为及时向 团指挥所报告情况，我背起2瓦电台，既当指挥员，又当侦察员、报话员，一路上机智勇敢，正确判断行进路线和敌情 ，不畏艰险，凭着11年积累的侦察兵经验，终于按时到达目的地展开侦察。

　　在我的带领下，前进观察所4位战友，团结 协作，克服山高坡陡、地形复杂、雷区密布、雨天路滑、雾气大能见度低、缺少侦察仪器、远离团队严重缺水缺粮等 重重困难，承受着常人所不能忍受的精神压力和体力上的过度消耗，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在高巴岭上坚守了十昼夜 。饿了啃几口压缩饼干，渴了用雨衣接住雨水润喉。一次又一次准确地向团指挥所报告敌情，以及时、准确、猛烈的 炮火支援步兵战斗。每当听到步兵战友鼓励我们的炮火“打得好、打得准”的时候，我们4个前观战友那满脸污秽的脸 上都露出胜利的微笑。

　　在我军攻占高巴岭主阵地后，越军不甘心失败，连续反扑13次，我方炮兵与步兵始终密切协同，及时通报敌情， 精准侦察目标，先敌开火，每次都出色完成了战斗任务，粉碎了越军的图谋。步兵战友一致称赞我们炮兵前观“为大 炮装上了眼睛”，打得敌人无处躲藏、丢盔卸甲。在战斗中，师党委给我火线上记二等功一次，给王文彪、黄春波、 戚贵光3名战士火线上记三等功各一次。

　　据统计，在高巴岭战斗中共压制和摧毁敌人6个炮阵地，1个观察所，13个火力点，歼敌643名，缴获武器弹药一批 ，我前进观察所无一人伤亡。

　　战后，经报请广西军区批准，我成为炮兵团唯一的一等功臣，光荣出席广西军区和广州 军区庆功会，並在 台就坐，我所在的侦察股荣立集体三等功。参加前观的王文彪、黄春波、戚贵光3名战士也分别 荣立二等功一次。在后来的10年边境防御战斗中，我先后16次参加炮击作战，又为保卫边疆保卫祖国现代化建设作出 自己应有的貢献。

　　八连血战高巴岭4号高地

　　1979年2月至3月,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3营8连在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中，负责攻打越南广宁省平辽县高巴岭4号高地的战斗任务。

　　高巴岭位于广西壮族自治区防城县峒中公社当面的越南一侧，与峒中公社丈义、板兴地区隔河相望，是越南广宁省平辽县与峒中在边界关口以东的一个重要战略制高点。是越军平辽、横模之重要屏障，海拔1060 米，共有大小山头30余座，呈南北走向有5座较大的山峰，主峰位于中央的5号高地，距我边境 2.5 公里。

　　该山地势险峻陡峭，沟谷纵横，杂草丛生，丛林茂密，山腰常有云雾，对我军观察、射击、进攻战斗造成很大的困难。控制了高巴岭，可直接控制我国边境茅坪至岭坳一条长达 7 公里的公路，是当时中越两军的必争之地。由越军325B师侦察队和288 团驻守此山。

　　高巴岭3号高地、4号高地是敌人正面防御阵地。3号高地、4号北端高地为敌1个加强连防守；4号南端高地为敌1个步兵连（欠1个排）防守；敌营指挥所率1个步兵排和炮连，位于5号高地及其东南无名高地；6号高地、7号高地系敌二线阵地，由敌1个多连的兵力防守；3号高地为敌前沿警戒阵地，3号高地之东北侧谷离为敌翼侧警戒阵地，约有1个班至1个排的兵力防守。

　　高巴岭之敌工事比较完备，各高地有土木质发射点和能打能藏能生活的A字型掩蔽部，并以堑壕、交通壕相连接，构成半环形的野战防御阵地。轻重火器纵深梯次配置，阵地前组成了远、中、近的斜、侧射和倒打交叉火网。4号高地前沿布设有防步兵地雷，正面宽约600米，纵深200余米。界河越方河岸、山谷及山腰的丛林中敷设有绊雷、竹签、铁剌等混合障碍物。

　　高巴岭3、4号高地战斗，我团的决心和部署是：3营配属团82无后座力炮连1个排、师喷火排1个班、团工兵排1个班担任主攻，成两路发起攻击：主力（欠8连）在4连后跟进，待4连攻占敌翼侧警戒阵地后，从谷离东南直插4号南端高地，歼灭该高地之敌后，割裂敌南北防御，再在8连配合下夺取4号北端高地，尔后向南发展进攻。

　　8连从高巴岭西北侧向3号高地实施攻击，夺取该高地后，向4号北端高地发展进攻。根据团的决心和部署，3营也进行了研究和部署：令8连从正面进攻高巴岭3、4号高地，吸引和牵制高巴岭之敌的兵力和火力，掩护主攻7连攻占主峰5号等高地。

　　3、4号高地之复杂地形，敌之兵力、部署、工事、火力配置和敌防御正面等因素，决定了我8连必然要打一场硬仗、恶仗。根据团、营的部署和命令，8连加强营82无后座力炮排两个班、重机枪连3排、团工兵排一个组，于26日22时从我边境出发，穿过茂密的山林，于27日零时前隐蔽前进至我距3号高地约400米的边境那急，占领进攻出发阵地，展开对高巴岭3、4号高地的进攻。

　　2月27日7时，我团进攻高巴岭的战斗打响。我炮兵首先对高巴岭之敌实施20分钟火力急袭，以摧毁敌人表面防御阵地，杀伤表面阵地之敌。待我炮火向敌方延伸之后，我8连官兵迅即涉过界河，从那急以东敌障碍物中开辟通路，尔后借浓雾分两路向3号高地运动，于10时10分与3号高地之敌接火，经半小时战斗，攻占了3号高地，守敌约1个班向4号高地方向溃逃。

　　我8连占领3号高地之后，继续向4号高地发起攻击。副连长叶海运率主攻2排，首先向敌人阵地发起冲击。当冲至距4号高地敌阵地前沿200多米的山腰时，进入了敌人布设的绊发雷区，6班长李建明等多名战士因绊发地雷而伤亡。

　　同时，敌人从“A”形隐蔽部钻出来，居高临下，疯狂地对我冲击的2排进行火力封锁，敌人的火炮也对我实施拦阻射击，也造成了我官兵的伤亡。2排排长吴炎辉在亲自排雷31颗，并用冲锋枪撂倒7名敌人，然后带领全排向高地冲击时，不幸头部中弹牺牲。懂工兵技术的4班班长刘盛碧，冒着敌火勇敢排雷，一个人就排了20余颗，不幸中弹负伤。在2排与敌人激战的同时，担任助攻的3排，也一边向敌人射击一边排雷。3排排长杨长峰端起冲锋枪，在向敌人一阵猛烈扫射后，又往地雷群里投手榴弹，引爆地雷一片，口里还不停地吼叫着：“我看你还有多少地雷！我看你还有多少地雷！……”

　　结果，杨排长也不幸颈部中弹牺牲。连队指挥所距敌才150米左右，不料被敌人发现，也受到敌人炮火的袭击，指导员钟开梅负伤被送下山去。敌人的密集火力把我8连官兵压制在4号北端高地山腰上，我官兵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惨重代价。连长梁进东请求上级炮火支援，但上级未能满足其要求。

　　面对如此激烈的战局，以连长梁进东为首的8连官兵坚定沉着，临危而上，继续坚持战斗。梁连长令配属的2个重机枪班加强火力掩护，2、3排迅速前出，以3人为一组，在没有排雷器材的情况下，一边火力掩护，一边抢排地雷，边掩护边排雷边推进。越军见我组织排雷，更是以密集的火力进行拦阻，并以迫击炮进行轰击，还投下大量的手雷。面对这惨烈的战斗，8连干部身先士卒，临危而上。

　　连长梁进东冒着敌人居高临下的密集火力，坚持靠前指挥战斗，亲自组织多个爆破组，用炸药包、手榴弹，一颗一颗、一片一片地引爆地雷，为部队开辟通路。2排一机枪手牺牲后，副连长叶海运亲自接过这位牺牲机枪手的机枪，向敌人阵地猛烈扫射，掩护战士们快速通过敌火力封锁区。由于叶副连长射击时间过长，火力点被敌人发现，敌人集中火力向他射来，他不幸头部中弹光荣牺牲。连队干部的模范带头作用，大大激发了战士们奋勇杀敌的英雄气概。

　　1班战士、机枪副射手万先科，端着轻机枪边打边冲击，不幸踩响地雷，两腿被炸断，但他没顾得低头看一眼自己的双腿，仍坚持用双手爬行战斗两小村，向敌人射出150多发子弹，毙敌3名，直到把敌人吼叫着的机枪打成了哑巴。接着，他又拖着两条断腿继续向敌人阵地爬去，当战友们去救他时，他高喊“不要管我！不要管我！”后终因伤势过重，不幸光荣牺牲。6班机枪手蒙付民，在全班伤亡只剩下他一个人的情况下，仍然坚特战斗，直至为全连开辟完通路。

　　全连向敌人连续发起两次冲击，先后排雷100余枚，艰难地向前推进200余米，离敌阵还有70米左右。因敌人火力密集，还向我实施了多次阵前反冲击，以致我伤亡30余人。战至17时许，我只攻占了4号北端高地西北侧一突出部。黄昏后8连停止进攻，巩固既得阵地。

　　此时，8连只剩下17人在坚守阵地。因担架队受越军特工袭扰，未能及时上山抢运我伤亡人员，我阵地上的大批战斗人员不得不临时投入伤亡人员的救护抢运工作。为尽快恢复战斗力，扭转战局，8连及时组织召开干部骨干会，研究调整了干部骨干，指定9班班长梁盛春代理2排排长，4排60炮班班长黄锦超代理3排排长。任命一些战斗骨干接替因伤亡而缺位的正副班长；研究调整作战部署，抢修、加固工事和掩体，并令梁盛春于次日上午带领二排继续向4号北端高地之敌进攻。

　　28日8时许，连长梁进东令梁盛春率2排执行主攻任务。梁排长受领任务后，对全排进行了思想动员，明确了战斗方案，做了一定的准备，然后向敌人发起攻击。敌人的抵抗仍然很顽固，敌人的火力仍然很猛烈，当突击排冲至敌阵地前沿30多米时，敌人一颗炮弹袭来，梁梁盛春身负重伤，被救下山去。

　　梁盛春负重伤后，连队又指定5班副班长覃允亮代理2排排长。覃允亮上任后，及时组织战士们加固临时工事和掩体，并以此为依托，从上午10时至下午14时许，打退了敌人的两次反扑，巩固了既得阵地。

　　下午，梁连长又令黄锦超带领3排向敌人进攻。此时，三排人员也伤亡过半。黄锦超带领剩下的10余人，再次向敌人发起攻击，战士们乘着浓雾摸至敌阵前近20米处，遭遇守敌反冲击。因我攻击无力，梁连长下令停止攻击。28日晚，3营又调整作战部署，决定让教导员汤年通下到8连加强指挥，8连撤至3号高地，从3月1日开始，8连（欠1排）对4号北端高地残敌围而不攻，严密监视其行动。

　　3月1日，根椐入党积极分子在战斗中的突出表现，党支部火线发展6班班长朱均平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在3号高地为他举行了庄严的入党宣誓仪式。

　　3月1日至3日，8连在“围而不打”期间得到了休整，不仅护送伤亡人员的战士陆续返回阵地，上级还给8连补充了30多个兵员、武器弹药和食品药品等物资，配属了1个工兵班，增加了排雷力量。8连基本恢复元气后，又做了较充分的准备，决定3月4日向4号北端高地残敌发起最后的进攻。进攻前，8连对战斗作了精心部署，决定从4号北端高地左右两翼向敌攻击，并要求各排、班、组密切配合，加强排雷的火力掩护，把平时训练的军事技术灵活地运用到实战中，尽可能地做到弹无虚发。

　　4日7时30分，8连3排从左翼即东北侧，1排、2排从右翼即西北侧（首日攻占的突出部），再次向4号北端高地之敌发起进攻。进攻前，连属火炮先向敌阵射击，有效地压制了敌人火力，进攻时，又加强了火力掩护，使得排雷进展比较顺利。工兵在前排除一片地雷，步兵就紧跟在后匍匐前进一段，一步一步地逼近敌人。

　　一个多小时，8连即排雷180多颗，开辟了一条长约150多米的通路。在接近敌前沿阵地约40米时，梁连长向全连发出了：“冲啊！”的号令，这一号令顿时激发了我官兵们几天来被敌火封锁、压制的怒火，点燃了我官兵为牺牲战友复仇的烈焰，大家一跃而起，如猛虎般扑向敌阵。6班班长朱均平端着机枪第一个冲入敌阵，2班长魏耀东、战士王进端着冲锋枪也随即冲入敌阵，以抵近射击向敌人横扫，朱班长抓获越军受伤俘虏1名。紧接着8连官兵都冲入了敌阵，与敌短兵相接，拼死撕杀。

　　一时间，阵地上的枪炮声、手榴弹爆炸声、我官兵的喊杀声和敌人的嚎叫声，响彻山谷，震荡群山。经过一番激战，8连终于9时30分许，攻占了4号北端高地，歼敌1个连部，毙敌14名，缴获轻机枪2挺，冲锋枪1支，手榴弹85枚、文件一批，余敌狼狈逃窜。至此，8连坚守4号北端高地，转入防御。

　　8连在高巴岭战斗中，有17名官兵英勇牺牲，48名官兵光荣负伤。战后，上级给8连记集体三等功，授予“打得壮烈英雄连”锦旗，2排记集体二等功；副连长叶海运，班长朱惠忠、梁盛春，战士蒙付民记一等功；排长吴炎辉、杨长峰，代理排长覃允亮，通信员胡文华等4名官兵记二等功；连长梁进东、副指导员吴门富，班长魏耀东、朱均平和战士万先科等50多名官兵记三等功。
　　
　　8连部分官兵占领4号高地后留影

　　@ty_千里草546 2021-03-17 14:38:39
　　赵中奇（赵宗歧）发言牢骚不少啊。不过他有理由牢骚。在那个流行破格提拔的年代，他却官运蹭蹬。他从正团到正师，居然用了十几年时间。而84、85年的时候，作为老山作战的功臣正团，往往一两年甚至几个月就能到正师。不过他一旦到了正师，官运立刻顺风顺水，不数年就当到了十三、十四集团军军长，进而副大军区、正大军区。
　　-----------------------------

　　欢迎千里草战友对对越反击战的关注，欢迎你常来讨论，但是还是要悠着点，留住此帖。

　　攻坚利炮数一排——记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直属82无后座力炮连1排在自卫还击作战中的事迹


　　炮兵在自卫还击作战中，发挥了举足轻重的作用。其中，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直属82无后座力炮连1排（以下简称炮1排），在攻打越南高巴岭和博良守敌的进攻战斗中，官兵们团结协作、英勇顽强，灵活运用战术、充分发挥技术，有效地配合了步兵的作战行动，成为了2团进攻部队的攻坚利炮。
　　

　　82无后座力炮连，是一个战前才组建的新连队，除排长窦锦华和2名战士专业对口外，全排19名指战员（含排长），就有16名战士是步兵出身。为让战士们尽快学会炮兵战术、技术，掌握实战本领，在一个多月的临战训练中，炮兵参谋出身的连长尹春华从实战出发，在非常时期采取非常的训练手段，组织官兵白天在野外进行实用的战术、技术训练，晚上加班加点进行夜间作战技能训练，学习和掌握火炮的基本常识、用途和性能等。

　　尹连长、窦排长等干部、骨干还给官兵们灌输：“时间就是生命、时间就是胜利”，“战前多流汗，战中少流血”等理念。在连队干部的组织带领下，全连官兵自觉与时间赛跑，不断加大训练强度，硬是在极短 的时间内熟练掌握了火炮的基本操作要领和战术、技术的应用，为即将发起的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根据上级部署和要求，2团将于1979年2月27日晨，发起对高巴岭之敌的进攻。我炮1排1班和2班，由连长尹春华率领，配属主攻3营7连进攻高巴岭主峰5号高地；3班由窦锦华排长率领，配属2营4连向高巴岭纵深迂回，断敌退路，阻敌增援。

　　27日7时，在我炮火对敌实施20分钟火力急袭后，炮1排即跟随所配属的部队，迅速从我边境越过北仑河，向预定目标发起攻击。由于地形复杂、敌地雷和竹签、陷井等障碍及敌人的猛烈火力，给我造成了一定伤亡，严重阻碍了我军的进攻。

　　配属7连进攻的炮1排2班班长许卫堂，在接近敌人前沿阵地时，不幸大腿被敌枪弹击中负伤；配属4连进攻的炮1排3班，迂回至高巴岭后侧半山腰时，也遭到高巴岭无名高地之敌的炮火袭击，4连8名战士和我炮1排3班班长陈良义、一炮手鹿先锋、三炮手张勇严重受伤（张勇后来牺牲在后方医院）。这时，上级命令暂停进攻，分析敌情，调整部署，然后展开第二次进攻。

　　炮1排1班、2班通过总结分析，吸取笫一次进攻教训，重新进行了战斗编组，利用浓雾作掩护，避开敌人正面火力，适当拉开距离交替前进，隐蔽地运动到与敌4、5号高地成三角形的地段，选择有利地形，在步兵分队的火力掩护下，选定目标迅速开火，成功地摧毁了敌4号高地的4个火力点、5号高地的6个火力点，为步兵分队的进攻扫除了障碍，并有效地压制了其他火力点，配合7连很快攻占了主峰5号高地，同时，其他分队也迅速攻占了1号、3号等高地，余敌溃逃至6号、7号和无名高地。炮1排3班补充兵员（通过协商，由4连增援2人）后，随2营指挥部进入高巴岭半山腰无名高地防守。

　　步兵7连攻占高巴岭主峰后，乘胜追击，于28日攻打6、7号高地（实为2个无名高地）。炮1排1班、2班仍配属7连作战。炮1排1班、2班的战士们接受任务后，精神饱满，斗志昂扬，忘记了饥饿、干渴、寒冷和疲劳，继续投入战斗。

　　战斗打响后，战士们冒着敌人密集火力的拦阻，借着浓雾的掩护，迅速占领发射阵地，在敌未及调整火力之机，立即下达诸元，选择对我威胁最大的敌重火力点优先压制，1、2两个炮班互相呼应，灵活变位，交叉射击，发现一个摧毁一个，最后以22发炮弹摧毁了敌人的15个火力点和工事，上级首长直夸：“打得准、打得猛、打得快！”为步兵7连顺利拿下两无名高地立下了头功。

　　打得最激烈的是3月1日的防御战。这天，不甘心失败的越军，组织1个营的兵力，多次向我攻占的主峰5号高地反扑，企图夺回这一制高点。敌依托6、7号高地和无名高地形成对5号高地的三面包围之势，在各种轻重火器的掩护下，从上午９时许至下午５时，5次组织重兵对5号高地轮番攻击，我7连官兵英勇顽强，以轻重火力迎头痛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