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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今天是2月17日,42年前的今天对越反击战打响。
广西军区独立师二团通信连两瓦电台班班长黎晓浪的参战回忆
四十年二前,通信连两瓦电台班班长的我,同许许多多战友一样,在广西边防前线,在那火红的木棉花绽放的季节,光荣地参加了对越自卫还击作战,亲身经历了一场枪林弹雨和血雨腥风的战斗洗礼。我率领两瓦电台10多名战士,在面对脚下会埋有竹签,到处布有地雷,头顶飞舞着炮弹,还有随时冒着冷枪冷弹等极其艰苦、危险的环境下,团结协作、机智灵活、勇敢顽强,克服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团难,有力地保障了部队作战中的通信联络。
为夺取作战的胜利,我们忘记了个人得失,忘记了生死,忘记了远方的亲朋,甚至忘记了生我养我的父母(战后,确实在家信中看到,作战前后和作战期间,我母亲由于见不到消息,担心我的安危而夜晚不能入眠,白昼不思进食,处于半疯癫状态,家里来了安慰陪她的客人,不是将大米放入茶壶泡茶,就是将茶叶放入锅中煮饭等),用生命实践着志愿军战士——王成的精神!
1978年底,部队接到上级命令,拉往了中越边境前线,转入战前训练,这意味着部队随时准备参加边境自卫还击作战。
和平年代,部队教育训练中,虽然也经常讲到,当兵就是要准备打仗,但真的轮到要打仗的时候,心里还是有些忐忑和紧张。很快部队开始进入参战教育动员。通过爱国教育动员后,所有官兵义愤填膺,群情激昂。面对忘恩负义、穷凶极恶的越南小霸,官兵们纷纷表示,热血男儿,就是要在祖国最需要的时候,勇敢地站在前列,挺身而出,为保卫祖国誓师建立功勋,甚至献出生命!
那些天,部队反响很是热烈,写请战书的、决心书的、递交入党申请书的,更有毅然咬破手指写血书的,一句话就是要求上前线杀敌立功。那段日子,是无法描绘每个人当时的心情的,请战场面是多么的真诚和热烈!
不久,各连队宣布了参战人员名单,并按要求每个人要照一张照片、写一份遗书、备一个小行李袋,然后用一条小布带写上家庭地址,以备如果战场上牺牲了,将由部队战后派人送回老家。
那时,我们部队驻扎在南宁市一个叫青山的地方(现由南宁市建设成了青秀山公园)那里环境很美,前面是邕江,碧波湛蓝,两岸是凤尾竹和林木掩映。站在高处远眺,美丽的都市南宁风光尽收眼底。部队调防进驻青山时间不长,官兵们对这片绞织着都市喧嚣的美丽、火热的军营十分珍爱。
不久,部队集结将奔赴边防前线,那时装备车少,部队靠步行开跋。记得当时为了不影响市民,也为了保密,我们部队是星夜急行军绕道出的南宁城。那场面,虽然来不及半点多想,嘴上人人没说,可心里都明白,战争是无情的,这一去很可能就是或死、或伤、或残,这一去也可能就成为永诀。我同战友们一样,此时此刻埋藏在心里最多的是想念家乡、思念父母、牵挂亲人!
那些天,对于我们每个即将参战的军人来说,是人生中最最经受考验的日子,忠孝难两全。营区内战友老乡,总是不时的三五成群,一起谈心作打算,最多的是相互嘱托,如果有如果,万一自己回不来,就请帮助照顾好父母。这是战友们临战前经受着的生离死别之痛,场面让人终生难忘!
1979年2月17日至3月10日,我们随同部队参加了中越边境高巴岭地区的作战。在此次作战中,我们班参战14人,由于部队战前扩编,全班熟悉电台业务的只有6人,新手有8人。装备电台7部,其中6部作为作战中使用,一部作为备用。
髙巴岭是越南东北边境一座海拔高1000余米的大山,与我原广西防城县峒中公社丈义、板兴地区隔界河相对,由北向南排列5座山峰,坡陡谷深,山腰以下丛林茂密,山腰以上云雾缭绕。敌据守该高地可瞰我丈义、板兴地区全貌,能有效封锁我茅坪至岭坳达7公里的公路交通线,其中4号高地含南北端高地,5号高地为主峰,海拔1060米。
此次作战,是处于山高、坡陡、林密、洞多、石多地区,敌人地雷遍布,火力点多,加上阴雨连绵,给部队进攻造成了很大障碍。在这种情况下实施通信联络,除了电台运动困难多,信号易中断,还要战胜身体极度疲劳,患困患糊对通信联络的准确难以保证,这就要求有相当的毅力,克服战胜困难。在如此恶劣的环境中,全班战士个个无人叫苦叫累讲条件,首长指挥到哪,通信联络就保障到哪,从未贻误过作战指挥,并一直保持着通信联络的畅通无阻。
在整个高巴岭地区作战中,我一直在团指挥所担任主台。首长机关的每一道作战命令、作战决心、兵力部署、各营连的战斗进展、伤亡情况等都要及时无任何差错的上传下达。稍有不慎,贻误战机,那是要掉脑袋瓜子的,甚至会影响整个战役。为此,我连续8天8夜没有躺下睡过,没有离开过电台。
整个作战期,我和一名新兵副手,除随指挥所多次转移外,(转移一次需架设一次天线,重新调频电台)都要时刻坐守在电台边,再困也只能坐着打个盹,一有情况必须立即上机,有时连吃点东西都没空。战后甚至至今留下个后遗症,躺着睡不着,坐着反而易入眠。
3月1日,一营担任穿插任务,这天对一营的情报量急剧增加,其他营连配合作战话稿也有所增加。连续不断的收、发话稿,加上几天几夜没睡,身体极度疲劳,还发着高烧,嗓子也喊坏了,人也消瘦了许多,但是为了作战的胜利,再苦再累,硬是死撑着。在连续8天8夜的战斗中,收发话稿几千条无差错,有效地保障了首长机关对营连上传下达的联络畅通。
2月27日,攻战高巴岭的战斗打响了,当三营指挥所进至4号高地时,突遭敌炮火袭击。连串的炮弹在三营指挥所附近爆炸,子弹在头顶上嗖嗖的乱窜。派到三营的衡阳籍老兵黄仕奇,身背电台,在枪林弹雨中 穿行,他机智灵活,从一个刚炸开的弹坑又跃进另一个弹坑,不时的选择较为隐蔽的位置,一直保持了通信联络的畅通。
在同一次战斗中,九连的进攻受敌强大火力压制,进攻受阻。团首长决心以炮火摧毁敌阵地火力点,并命令三营长报告敌阵地精确火力点坐标,当时三营长打算携带营属小型电台去侦察,这样就多了一道程序,但可保团电台和人员安全。但黄仕奇目睹敌人的猖狂,燃起了对敌人的满腔怒火。
情况紧急,黄仕奇便主动请求营长直接带他前去侦察,以便直接将敌火力点坐标及时报告团指,营长同意了他的请求。随后,我炮兵按照三营长指示的目标,以及时、准确而猛烈的炮火摧毁了敌人工事,炸掉了多个敌火力点,有力支援九连,迅速攻占了4号高地。黄仕奇不怕牺牲主动请战的精神受到了首长的表扬。营长亲自为他请功!
战士刘明清,来自常德《桃花源》,这位在洞庭湖畔成长的年轻军人,在红色沃土的熏陶下,孩提时就立下了从军梦。2月28日,派他直接到一连执行任务,由于任务紧急,他一天没有吃上一口饭,天气又冷,但他克服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完成了应急任务,随后又要他到营指挥所,几天后,又派他到二连执行应急任务,他都愉快服从,并完成了作战联络任务。
老兵刘忠南,个子不高,体力较弱,但他业务精,技术熟练。他跟随二营,行动较多,翻山越岭的,但从未叫一声苦,行军中他咬紧牙关,紧跟部队前进,做到了随叫随到,出色的完成了战斗中的通信任务。老兵班长虞国庆、老兵袁邦平、余建国战前从南京军区调来,但他们苦练业务,很快进入了角色,配合全班新老战友出色的完成了作战中的各项任务。新入伍的几名战士,也付出了极大的努力,经受了考验,得到了成长进步。
中越边境峰蛮叠嶂,山高林密,不利于部队进攻,更不利于无线电电波传播,有时团指至重点方向连队的电台超出有效通信距离。每逢遇到这种情况,我们就采取接力转信的办法,及时沟通各台间的联络。在高巴岭进攻战斗中,我七连、八连进攻受阻,团指急需掌握这两个连队的情况,但又直接联络不上,同网工作的三营电台主动给予转信,及时保障了首长机关同下属的上传下达。三营按照团首长的命令,各连采取相互掩护,交替前进冲击的战术,顺利地攻下了高巴岭主峰阵地,一举歼灭了守敌。
作为军人,经历过一次战火的洗礼,能幸存下来,是一辈子的光荣和幸事。但也见证了不幸,因为战争,亲眼看到一些战友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永远的离开了我们。也因为战争,我们更加懂得生命的珍贵和战友间的情谊永恒。
如今,距离那场战争已经四十年过去了,现在共和国的人们正享受着安定祥和的幸福生活,希望国人永远不要忘记为共和国的解放事业、建设事业和为保卫国家献出了宝贵生命的人民英雄们,他们的英雄业绩将与共和国永存!
广西军区独立师政治部宣传科干事张雪梅整理编辑的《战地日记》,汇编了独立师指战员参加战斗的经历,供大家欣赏。
难忘1979年3月6日的战斗——记我排参加自卫还击保卫边疆的一次战斗
每当我想起40年前祖国南疆边境那个战火纷飞的战场,那些清晰的、模糊的面孔,始终在我脑海中浮现。不断流逝的光阴,一步步,一程程,永不回头,觉得它最快而又最慢,最长而又最短,最平凡而又最珍贵,但时间的流逝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每当我忆起40年前的今天,那些为祖国献身的战友,历历在目,永远不能忘怀……
我叫王德保,江苏省连云港市贛榆区人。当年在南京军区守备23团二营六连任班长。1978年12月,我积极响应中央军委号召,参加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调入广西独立师3团3营9连1排任排长。战前,我组织全排进行了为期二个月的临战训练。
1979年2月17日至3月6日,我们参加了广西防城县滩散公社当面的越南保肯战斗和防城县峒中公社当面的越南横模战斗,在出国作战的19天里。特别是1979年3月6日这一天,在横横战斗中攻打敌人1号高地,是最残酷的一天,是最难忘的一天,也是我亲身经历生死的一天。在这一次战斗中,我排31名官兵,只有3名没有受伤,21名官兵不同程度的受伤、致残。李宗柏、许早成、董宏林、金锦泉、张学辉、高尔夫、沈如华、潘加德8名战友壮烈牺牲。我向大家叙述当天的战斗情况。
3月6日早晨7点,我排坚守在7号高地上,山头上还有些薄雾,天气阴沉沉的,令人十分压抑。天亮了,我象往常一样,从猫耳洞里钻出来,正想伸展一下腰腿筋骨,连队通讯员小陈跑过来,通知我马上到连指挥所召开紧急会议。我随小陈走进连指挥所,看到连长刘火金有些神情紧张,接着他给各排下达了战斗任务。
给我排的任务是从敌人1号高地正面实施佯攻,他亲自带领二、三排和机炮排从1号高地左翼阵地实施主攻。任务布置完后,刘连长又作了简短的战前动员,他强调说:“师首长有指示,部队撤离前要再打最后一仗,一定要把敌人1号高地打下来,务必抢回前几天攻打1号高地时牺牲在敌人阵地前的战友遗体,绝不能将战友的遗体和一枪一弹留在越南战场上!”
接受任务后,我立即返回到排里传达并布置战斗任务,战士们的精神状态很好,个个摩拳擦掌,纷纷表决心打好最后一仗。随即,大家都忙着整理武器弹药,排里通信员戚美林给我拿了一些团里刚发给战士们的食物,有苹果、菠萝汁罐头、香烟等。我拿了瓶菠萝汁罐头,在那样的年头,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高级饮料,正准备喝时,见到罐头瓶底部亮得可以照镜子,可以照出自己的脸庞,当看到瓶底的自己不像个人样子时,吓了一跳。
因为参战近20天没有洗脸,白天打仗,晚上躲进猫耳洞,又出汗、又流血,身边的战士们都一样,个个的脸上都有很厚一层污泥。看到自己脸色那么难看,心想今天这仗肯定是凶多吉少,可能回不了祖国。喝完了菠萝汁后,顺便把一个小苹果装进裤袋里,心想:到最需要的时候再吃吧。
中午12点整,进攻敌人1号高地的战斗打响了,师里的榴弹炮、120加农炮、火箭炮飞向敌1号高地。我带领一排在炮火的掩护下冲到了指定位置,距离敌1号高地前沿阵地只有70米远,当我方炮火刚向前延伸一点,敌人1号高地暗堡里的所有火器就复活了,对准我排所在位置猛烈射击,由于受地形的限制,敌高我低,敌暗我明,我排战士大部分都暴露在敌火力覆盖区内,可我们战士不怕牺牲,奋力反击,用最大火力牵制敌人,为连队主攻部队创造进攻的机会。
一班机枪手许早成卧倒后,架起班用机枪对准暗堡里的敌人,一气打完了一百发子弹的弹盒,在他准备装第二个弹盒的时候,被敌人一梭子弹打中,胸部中了两枪,他咬着牙吼道:“狗日的越南鬼子,我跟你们拼了!”可惜许早成战友没有打完第二个子弹盒,流尽了身上的血,光荣的牺牲了。
我和一班长李宗柏都冲在最前头,我俩并排趴在一个有点杂草的地方,可能是李宗柏体型大,比较胖的原因,敌人的三次机枪扫射,他三次中弹负伤。我用他的急救包给他包扎了第一次负伤的脚踝骨,第二次他右大腿根部中弹,我就用我的急救包给他包扎,第三次右上臂负伤,我用我的小方巾和他的小方巾给他包扎。就这样我们艰难的战斗着,对峙着,等待着主攻部队拿下1号高地的好消息,可是经过了4个小时漫长的激战,也没有等到主攻部队攻下1号高地的消息,这时,我排的战斗力明显下降了……
因为时间等待太久,流血过多,后勤保障人员上不来,李宗柏战友感到很难受,想喝水,战场上哪有水啊!为了轻装上阵,冲锋前不能配带食物和水,上哪里弄水啊……在我的右后方有一个小水塘,可那都是前几次进攻时被敌人打死战友留下的血水和泥水,是不可以喝的。我突然想起冲锋前裤子口袋里还有一个苹果,我将其摸了出来,苹果只剩下半边了,是在滚爬中磨掉了另一半。李宗柏战友两口就吞进了肚子里,连苹果核都吃了,我感到很欣慰,毕竟这半个苹果用到了最关键的时刻。
又过了一会儿,李宗柏战友说:“排长,我可能不行了,回不到祖国了,你是我的老乡,托你在战斗结束后,回老家给我的未婚妻说对不起她,让她等了四年,结果连累了她,请求她原谅。”他的话音刚落,我的心里很难过,现在我排是孤军无援,救助队又上不来,看着战友躺在地上流血,我强忍着泪水说:“宗柏同志一定要坚持,坚持就是胜利,有我在就有你在,我一定会把你一起带回祖国的怀抱。”
战斗还在继续进行着,我们苦苦等待了四个小时,并没有听到主攻部队的枪声,我排的战斗力明显减弱,伤亡严重。于是,我命令,重伤的不要喊叫,自己保护好自己,轻伤的能撤的就自行撤离,我在这里坚守并保护伤员。当时二班副班长张才荆听到我的声音后说:“排长,我来了!”
他提起枪冲向我的左前方3米左右的地方,敌人连续三个点射向张才荆战友打过来,才荆同志被打倒在地,腹部打中了3发子弹,贯穿伤,胸部中了2发子弹,右小腿中下部中了2发子弹。特别是腹部中的是贯穿伤又把手榴弹柄打碎,手榴弹拉环出来了,我告诉才荆,注意手榴弹拉环不要拉响了,赶快将弹带撤下来。他慢慢地撤下弹带,排除险情,接下来我低姿匍匐前进爬到他的跟前,帮他包扎伤口。
战后才知道,主攻敌人01号高地的主力部队因地形十分复杂,无法进攻,连长刘火金同志在指挥主攻进攻中腰部中弹负伤,连主攻部队不得不撤出了战斗。我们负责佯攻的一排没有救援,没有通讯设备联系,只能靠坚持和自救了。我咬紧牙关一个又一个的将四名重伤员拖到右后方地势较低的一个小水塘边。
特别是李宗柏和张才荆这两位战友,他们的体型比我高大,拖起来很不容易,我用最低的匍匐姿势分别将他俩的手臂缠在脖子上,喊着“一、二、三!”他们只能稍微配合着支撑身体向前移动,就这样反复着这个动作艰难的一寸一寸移动,半个小时才移动了三米远,花费了一个多小时后,才将他们二位战友拖到安全的地方,几乎耗尽了我所有的体力。
还有两名重伤战友,一位是张学辉,他是被敌人六零炮炸伤的,我给他包扎时,无从下手,他的背部有十多处弹片伤,只能给他包扎重点伤,包扎好后用同样的办法拖到水塘边,学辉战友遍体鳞伤,痛苦不堪,几次喊着要手榴弹自杀,被我制止住;另一位是加强给我排火力的无后坐力炮班的战士,也是被敌人六零炮炸倒在水塘边上,脖子被严重炸伤,不能说话,我将他包扎处理后等待救援,这位战友叫什么名字,是否还活着,我现在都不知道了。
为了防止敌人反冲击,我把丢失在战场上的武器弹药都集中在身边,将手榴弹盖打开,就这样守护着四名重伤员,也充分做好了牺牲自己与敌人拼到底的准备。大概晚上七点左右,营里派了侦察员殷铭清同志过来侦察情况,我激动得都说不出话来,等我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就命令他快些回营部报告,就说一排长还活着,快些派八个体力好的战士救回4名受重伤的战友。他返回营指挥所报告情况后,立刻就派出有温世业战友带队等8名体力好的战士过来了,我分工他们两人抬1人,动作轻点,我与殷铭清火力断后。很快,四名重伤战友被救回了七号高地,我也因左大腿受伤住进了野战医院。
3月6日,这场战斗,9连1排按照上级要求冲到了佯攻位置,与敌人打得很惨烈,出色地完成了战斗任务。战后,连里给我上报二等战功,团党委研究决定,九连上报的立功对象全部按下降一级审批,我被审批为三等战功。原因是主攻部队没有完成任务。当时,战友们都没有提出意见,牺牲了那么多人,心里想着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什么立功不立功的不重要,这确实就是当时大家的想法。
1979年2月17日至3月7日,我排先后参加保肯和横模地区二次大的战斗,与连里其他排的战友一起共歼灭6名敌人,俘虏9名敌人,缴获了敌人的大量武器弹药。作战共计19天,战斗打得很惨烈,战士们个个都奋勇杀敌不怕牺牲,出色地完成了上级分给的各项战斗任务。
我永远忘不了,1979年3月6日,在异国他乡的那天早晨,营长一声命令,我和其他两个战友,保护着团里的1名机要参谋,去7号高地左前方的一个大山上的1营指挥所。其任务就是护送他到达目的地,一路上不能让他有半点闪失。“你们3个人谁都可以死,但他不能……”
这是营长当时的命令。我们走下7号高地,三个人将首长安排在中间,一路小心翼翼穿过密林草丛,越过沟坎,警惕着前方和两翼,防止脚下踩到地雷及竹尖和陷阱,既要保持距离,又相互紧紧地跟着,艰难地搜索前进。当时那段距离很远。在途中,我们还发现到在前一次战斗中失散的两名我方人员,一名是湖南籍的报话兵,另一名是江苏籍的防化兵,躺在前面一个水塘边,一动不动了,看他们己经全身软绵无力了。
查明情况后,给他们喂点水,吃了一点食物,随后扶着他们,与我们一起去目的地。一路上还算好,没出现差错,顺利完成了任务,将首长送到了1营指挥所。根据阵地指挥员的指示,我们3名护送人员,原路返回,另外两人留下。
当我们安全地回到7号高地原来位置时,已是当日下午两点钟了,我的猫耳洞里放着一箱被打开的罐装饮料菠萝汁,地上划了一个圈,中间放着罐筒,圈子外一个箭头指向右前方,示意一排已出发了。不知是哪个战友留下的,真是战友情深,谢谢菠萝汁,把它当作午餐。因为我回来晚了,没有赶上与战友们一同出发,只听到西南方向不断有炮弹声和枪声,此时我知道一排已与敌人接上火了,仗真正打起来了。
我很快喝了菠萝汁,赶紧提枪沿着战壕向01高地冲去。出了7号高地向西南方向的那段山坡上,就听到我方重机枪“哒哒哒哒”地向敌人阵地扫射,一箱子弹一下子就打完了。当我看到后,立马命令机枪组人员赶紧转移时,他们有的人还没来得急爬起来,敌人的炮火就覆盖了过来,这是因连续射击时间过长,没有不及时转移造成,对我排的战斗力有极大影响和削弱。我看到机枪炸飞了,子弹箱飞起好高,再砸到地下很深,几个人被炸得东倒西歪,鲜血淋漓。幸好他们的生命都没有危险,我帮他们一个个包好伤口,安排他们赶紧带着打坏的机枪,互相帮扶着撤回到了安全的地方。
刚处理完毕,我沿着山岗低姿向前跃进,只看到三班副班长陈建刚右手提着枪,左手捂着脑袋,血流满脸地侧躺在地上,我赶忙过去帮他包扎,看他腿脚沒事就让他自己回撤。我继续前进着,又看到前方不远二班长胡国荣一只手血淋淋的也负伤了,我也让他撤下。
就在我越向前时越听到枪声紧,看到右前方好多战友趴着动不了,他们被敌人的火力压制着,一动也不能动,伤亡很大,牺牲的和负伤的都趴在那里。左前方还有伤员在喊叫着。面对此情此景,我心里万分痛苦,真不知所措。因为我是一个人自己上来的,当时想,要是李干华老兄和我在一起,该多好啊!从连队组建我们就在一起,开战后,他处处照顾着我,在他身上我学到很多,老大哥此时已调二排任排长,战后提升为我们9连连长。
这时,我觉得只有靠自己了。当时我对敌情及我方的任务、要求还不了解。后来知道,我排任务是佯攻,伤亡虽大,但从正面吸引了大批敌人,任务完成得很出色。我趴着观察,静观其变,就听到身右后侧,有人趴在小水塘边一块石头后说:“快去救左前方的伤员!”我看看右后方,再看看左前方,前边是光溜溜的,已经被炮火枪弹扫平了的一片开阔地,什么障碍物都没有,太危险,我怎么上呢?伤员在喊叫着,他们太痛苦了,这时我只希望快点去背他们下来。
我爬起来向伤员冲了过去。当我第冲到排长王徳保左前方时,被敌人发现了,敌人机枪的一个点射扫,三粒子弹打进我的右腹,从右腰部飞出,仿佛腹部被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瞬间我原地挣扎着,但很快又像漏了气的皮球,身体一软,重重摔倒地,当时只觉得腹部热呼呼的,其实是血在流着,后腰撑不住,我用手一摸,吓得我魂惊胆飞,身后手榴弹木把被敌人子弹打烂了,导火线露在外边,大有一触即爆之势,不可思议,太危险了。
这时听到右后则排长呼叫:“才荆危险!注意排险”!尽管伤了,但我仍然清醒,敌人不断地向我继续扫射,又一个点射过来,我赶紧贴着地面,子弹还是将我的军㡌打飞。这个时候我想用左手支撑翻滚一下,可敌人又是一个点射从我的左胸外侧射过,子弹将我左胸肋骨打了个洞,真悬,差点当场死亡。这时的我已无力抗挣了,但我心不死,仍然想努力移动自己,可恶的敌人又射来一个点射,沿着地面扫来,我的右小腿也中弹了,大小骨头粉碎性爆裂,血在每一处伤口外流。
这时,我心里好难受,不但前方的伤员没能救下,而且我负了重伤。我静静地趴着,过了一会,敌人不再向我扫射了,他们认为我被打死了。天空中流弹还不时划过。我慢慢地将危险的手榴弹一一摸出丢了出去,将自己身上的装备慢慢地解开。不远处隐隐约约听到李棕柏低声喊着:“姿势越低越好”,这也是我终生难忘的声音,我们在一个老部队好几年,当时他已负重伤了,但还在顾及着我,我们的感情很深。
我趴在地上卸下装备时,一心也想包扎伤口,但已无能为力,因为我的左胸外则,右腹部、右腰、右小腿分别中弾7发,小肠顺着伤口流了出来,这种情况那能包扎得了?虽然全身麻木,不知道了疼痛,但很难受,面对死亡虽然不害怕,但我觉得生的希望也很渺茫了。过了一会儿,排长王德保爬了过来,我虽无力挣扎,但极其配合排长救助,因我失血过多,视力下降,但仍然模糊地看到排长,冒险为我认真地包扎每一处伤口。当时,我想己经无法活了下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光线逐渐昏暗的情况下,我的一只胳膊被清瘦精干的排长架到他的脖子上,然后只听到他低沉的叫口令:“一、二,一、二!”来回叫了若干次。他告诉我,他叫一时,我就用另一只胳膊撑起,叫二时,再将另一只胳膊放下,利用惯性、用尽全身力气跟着他向前爬。不知不觉,仿佛爬出了那个险境地,但前边仍有敌情。
当时我们要爬出了那个我负伤时,那一个没有救治条件的荒山岗,并非那么简单。若干年后才从排长那里知道:1979年3月6日下午,那个“一、二”口令,叫了几百个,花了很大的力气,也没能爬出一步远,只是没有让我昏睡过去而已。排长在救我的同时,还分别将李宗柏、张学辉及炮班一名战士伤员救出,后来他们3人都牺牲了。排长将我们营救到小水塘边,并将所有的武器全都集中一起,架在周围,防止敌人反扑,随时跟敌人拚杀。现在回想起来,觉得排长当时的毅力真是难以想象。在此,我要感谢排长,不顾自己安危,冒险救我,终生不忘!
不知不觉过了很久,我仿佛要睡过去的感觉,天暗黑下来,其实我眼睛模糊的,却在我脑海里浮想着,憧憬着美好的画面,思念父母,就象看到了他们在我身边,想让他们抱抱我。虚幻的感觉很美,可现实是不可能的!那时我心想,虽然见不到父母,要能马上回到祖国怀胞也行。我在寒冷中静静地躺着,白天枪炮轰鸣惨烈的一切仿佛不存在了。不知不觉,象是有人在拖、然后又背着我,因为我的伤太多又太重了,已无力配合,任其摆布,只感觉有人背起我时,我的腰象断了似的,再后来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迷迷糊糊地,隐隐约约听到指导员在叫我:“张才荆、张才荆,张才荆在哪儿?”我本想回答,可怎么也回答不了。不知过又了多长时间,听到一声水响,有人在叫“不得了啦!”是抬担架的战友、民兵过界河北沦河时,滑了一脚,把我掉在河里,然后又迅速拾起了起来,那一刻我被惊醒了。但很快又又昏睡过去了。当我再次迷迷糊糊看到首长和战友时,身边有几个人围着我,发出欢呼的声音:终于醒了,他活了!我就这样活着回到了祖国!
后来,老营长和排长告诉我,为了给一排牺牲的战友报仇,3月6日当夜团长、营长都登上了7号高地,组织营救被困战士及伤员。精心策划、制定了消灭01号高地敌人的作战计划,并报师首长批准。于3月8日上午以两个榴弹炮营的火力,向01号高地全覆盖炮击30分钟,将敌阵地翻了个底,全部消灭了敌人,以此告慰烈士英灵。
战争残酷无情,可战友的感情永存的。永远忘不了1979年3月6日那天,我要感谢排长,要感谢把我从死人堆里拖出来的战友们,感谢指导员和各级首长,要感谢支前民兵们,要感谢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们,妻感谢所有关心爱护我的人们!国家安宁,人人有责。烈士永垂千古!向烈属们致敬!珍惜今天美好生活,祝大家健康幸福!
60楼被删了,补发这里
我们三个人谁都可以死,但他不能……——记张才荆自卫还击保卫边疆1979年3月6日作战的亲身经历
张才荆,江苏省大丰市人1958年12月6日出生,高中文化。1969年12月随父母下放农村。1976年2月入伍,在南京军区守备23团2营6连任副班长。1979年1月,响应中央军委的号令,调入广西独立师3团3营9连1排2班副班长。1979年2月17日开始,参加了广西边境的保肯和横模战斗。并圆满完成了护送机要人员到达目的地等战斗任务。
1979年3月6日下午在横模01号高地的战斗中,因抢救伤员,被敌人连续三个点射打中,当场被打倒在地,腹部中3发子弹,全是贯穿伤,胸部中了2发子弹,右小腿中下部中了2发子弹。身负重伤,当晚被抢救下来后,回国接受治疗,曾在师医院、三〇三医院治疗至1979年3月27日。1979年4月在湖南衡阳169医院治疗,同年12月底退出现役,转入江苏省无锡市疗养院休养。
我心中的太阳,你在那里?——记1979年3月4日横模7号高地的一次战斗
黄志梅的军装照
黄志梅,广西壮族自治区来宾市人。1972年10月入伍,在广西军区独立2师6团3营机炮连任战士;1975年1月,在广西军区独立2师6团3营机炮连任班长;1976年4月,在广西军区独立2师6团1营机炮连任排长;1978年12月,在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3营机炮连任副连长;1979年2月17日至3月9日,参加了广西边境的保肯和横模战斗。荣立三等功。
1979年3月1日,我带领2、3排协同我营8连攻下了广西防城县峒中公社当面的越南横模地区山峰7号高地,并一直坚守在阵地上8天8夜,和敌人激战了几天后,上级给我连补充了三次兵员,第一批补充了7名,第二,第三批补充了多少兵员现在我记不清了。因为当时仗打得非常激烈,只知道身边新增加了不少兵员。
3月4日,我连刘道荣连长和指导员梁开伟也带着连部上了7号高地。中午11时,盘踞在1号高地的敌人,对我阵地上喊话,叫我军投降,而且是女的在叫。男的叫我们没话说,他娘的,我堂堂的男子汉,被越南女兵叫我投降?我火冒三丈,抢过重机枪对准敌人的方向,我扫射了约三分多钟。
战士徐太阳看见了后,马上冲了过来,打了我一拳,连推带拉,把我拉离重机枪阵地,并大声高喊:“副连长,太危险了,你不能打,指挥就行啦!”。徐太阳却自己跑过去,操起重机枪也打了四分多钟。
这时,整个山头枪声炮声此起彼伏。不久,3排长向我报告说:徐太阳壮烈牺牲,他的整个下腭和牙床全被敌人机枪子弹打飞了。心想,如果不是徐太阳拉开我,牺牲的可是我呀。
战后,在1979年4月,我调离3团,到了广西东兴新组建的2团1炮连任副连长。我虽然离开了3团,但我时常思念着3团3营机炮连的战友,更怀念救我一命的徐太阳战友。1982年3月,我代表2团1炮连参加了广州军区先进食堂工作会议。
会议期间安排了半天时间休息活动,我在中山五路逛街时,突然有一个穿军装的战士扑到我怀里哭着喊:“连长呀,好想你们呀!”我问他:“你是谁呀?”他说:“我就是徐太阳呀,”我说:“你不是死了吗?”他说:“没有呀,后来战友们把我从死人堆里救了回国,现在在广州军区疗养院疗养。我看到他下腭及牙齿都是不秀钢,外面的肌肉是割他自己大腿上的肉来种活的,每天只能喝半流食物。因时间紧,匆忙分了手。后来一直没有联系上。前段时间,我托在广州郊区工作的战友帮我查找徐太阳这个救我的恩人也没找到。我心中的太阳,你在那里?
1979年3月1日我率2名战友毙敌19 名
战斗英雄李志坚
李志坚,广东省兴宁市宁中镇枫岭村人。1972年11月入伍,在广州军区53224部队2团5连服役。历任战士、班长、排长。1978年9月响应中央军委号召调入广西钦州军分区边防营3连任副连长。1979年2月17日6时40分参加自卫反击保卫边疆作战。在3月1日的战斗的关键阶段,他带领两位战友毙敌19名,中央军委授予他“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1979年3月任连长。
1979年3月1日,我们3连负责攻打广西防城县峒中公社当面的越南横模4号公路边的无名高地的敌人。清晨战斗开始,我率48名突击队员,与敌展开激烈的战斗,我拿着冲锋枪在我军火炮的掩护下,向无名高地发起了冲锋,敌人利用阵地上修筑的防火炮暗堡,在里面朝着我方一通猛射,一下子冲在前面好几名战士倒地不起,壮烈牺牲。
我命令八二无座力炮朝着敌人暗堡发射了两枚炮弹,立马边扫射边冲了上去。在我压制住了敌军暗堡火力时,其他突击队员一并跟了上来。这时,狡猾的敌人被我军枪弹封锁蜷退到了暗堡内,不断的朝我方疯狂投手榴弹。我连官兵伤亡惨重,进攻受阻。
这时,敌人重新架起机枪在洞口朝着我方扫射,十分嚣张。面对地势险要,三面受敌,进攻受阻情况,我沉着冷静,重新调整部署。在我左腿被炸伤的情况下,我带着两名战士从侧翼匍匐靠近敌人暗堡。乘着敌人在换弹夹时,我突然跃起朝洞内猛投了两枚手榴弹。
几乎在爆炸的同时,我和两名战士立马将枪口塞进洞内,打了几个点射。敌人暗堡内顿时哀嚎声、惨叫声一片。然后我冲上高地,首先将敌人的高射机手击毙。我端起冲锋枪跃进战壕,向敌人猛烈扫射,击毙敌人9名。经过20多分钟的激战,终于夺下了无名高地。接着又击毙来犯之敌4名。这次战斗,共消灭敌人19名。我一人就击毙11名,缴获轻机枪1挺,冲锋枪19支,手榴弹18枚,子弹2200发。
经过一天的战斗,我连共歼敌71名,缴获武器装备、弹药一批。牢牢地控制了无名高地,有力的保障了广西独立师右翼的安全。战后我们连队荣立集体二等功。在战斗的关键阶段,他带领两位战士歼敌19名,钦州军分区当日在阵地上就宣布了我们3人荣立一等功。1979年9月中央军委授予我为“战斗英雄”的荣誉称号。但是,在此次战斗中,我们3连共牺牲25名官兵,有27名官兵受伤。
@十年以后82 2021-03-02 23:49:36
打扰一下楼主。过年回去看到我们县有老兵聚会拍的视频。他们说我们县有一位战斗英雄姓雷,具体名字没听清楚。我们老家是湖南省江永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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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应川烈士,湖南省江永县兰溪瑶族乡新桥村人,瑶族。生于1957年2月,1979年牺牲,终年22岁。1972年应征人伍,先后到广州警备区3团8连3排8班、9班和炊事班当过班长。1979年2月,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后,他主动要求上前线,在攻打班占西侧无名高地时任尖刀班班长(53254部队42军125师375团1连三班班长)。在这场战斗中,雷应川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换来战斗的胜利,师团党委根据他生前的要求,追认他为中共正式党员,中央军委授予他“战斗英雄”称号。
打扰一下楼主。过年回去看到我们县有老兵聚会拍的视频。他们说我们县有一位战斗英雄姓雷,具体名字没听清楚。我们老家是湖南省江永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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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应川烈士,湖南省江永县兰溪瑶族乡新桥村人,瑶族。生于1957年2月,1979年牺牲,终年22岁。1972年应征人伍,先后到广州警备区3团8连3排8班、9班和炊事班当过班长。1979年2月,对越自卫还击战打响后,他主动要求上前线,在攻打班占西侧无名高地时任尖刀班班长(53254部队42军125师375团1连三班班长)。在这场战斗中,雷应川用自己年轻的生命换来战斗的胜利,师团党委根据他生前的要求,追认他为中共正式党员,中央军委授予他“战斗英雄”称号。
1979年2月,反越战斗打响后,雷应川是1连3班班长,他所在的连队也是担任全营尖刀连,首长给他们的任务是攻打西侧无名高地。副连长钟国强告诉他,能不能完成任务,你有没有决心?他代表全班回答,我们以鲜血和生命保证完成任务!”
出击开始了。漆黑的夜里,他带领3班走在全连最前面。因为是悄悄的前进,他们穿越在布满荆棘的树木中,他们的脸都被挂的流血,可他们没有一人发声,他们都默默的忍受着疼痛往前行。
一路上不断有越军的冷枪冷跑骚扰,雷应川沉着冷静,机智敏锐的带领全班战士在越军的鼻子底下到达指定位置。他们没有停留片刻,又悄悄爬上两个陡峭的山头,一直摸到离越军阵地只有30米时越军才发现,刹时枪声大作。
他们看偷袭被越军发现,立刻改为强攻,他带领3班首先向越军第一道堑壕猛扑过去,当他第一个冲到第一道堑壕跟前时,右腿连中3发子弹,鲜血直流,他全然不顾依旧象猛虎一般勇往直前!“班长你负伤啦”战士廖宏松大喊。“别管我,朝前冲”他带伤奋勇杀进越军第二道堑壕,继续朝前扑去。这时他肩窝又中一枪,身子一晃跪了下来。廖宏松和另一个战士赶紧把他扶到隐蔽处包扎伤口。
雷应川清醒过来后立即命令他们俩:赶快冲上去夺取阵地要紧!不要管我。两个人赶紧朝前冲去,雷应川挣扎的站起来用冲锋枪向敌开火,掩护战友前进。突然一颗手榴弹在雷应川脚边爆炸,把他的两个小腿都炸伤了。可他就是不肯下火线,他身上有七处重伤,战士们强行把他抬到隐蔽处。
经过激烈战斗,西侧无名高地被我军拿下。雷应川不见了。战士四处寻找他,可他已经不在原来的地方了,他们知道,班长身受重伤,不可能走远,地上满是鲜血,战士们顺着地上的血迹寻找,在大约15米外的一处洞口发现了他,可他已壮烈牺牲,在他身边还躺着几名越军的尸体,其中一名是越军还是指挥官。
最后爬到越军指挥所,一举消灭了越军指挥所里的越军。这得需要多么坚强的毅力和意志啊!他用自己满腔热血和宝贵的生命,摧毁了越军的指挥所,为我军夺取高地创造了有利条件。 师团党委根据雷应川烈士生前的要求,决定追认他为中国共产党正式党员,并为烈士追记一等功。战后雷应川同志荣获“战斗英雄”荣誉称号。
既当卫生员又当战斗员
周本清,湖南省新化县人。中国共产党党员。1974年12月入伍,在广西军区独立师2团7连任战士、卫生员。1979年2月参加对越自卫还击作战。在战斗中因作战勇敢、奋勇杀敌,火线抢救伤员40名,毙敌2名。火线入党。广州军区授予“战场救护模范”荣誉称号并记一等功一次。1979年2月任助理军医。1981年5月参加法卡山战斗;1984年5月参加靠茅山战斗。
我是原广西军区独立师二团七连卫生员周本清。1979年2月27日凌晨,我们7连作为尖刀连负责攻打广西防城县峒中公社板兴村对面的越南高巴岭主峰5号高地之敌。早晨6点15分,我军炮火对敌人3、4、5号高地进行袭击后,我随主攻排迅速冲过界河,在一个小山包上,转身向北方深深地躹了一躬,心中默念着:“尊敬的父母亲,儿子可能这一去再也回不来了,来世再报您们的养育之恩”!之后,迅速投入到了战斗中。
2班长曹木养被敌高射机枪击中,给他包扎好背下来,我拿起他的枪马上投入战斗中。当时敌人的火力太猛,我连伤亡较大,营指挥所决定调整部署,暂停进攻。这时阵地上还有7、8个伤员等待救护,我大声喊:我来了!我立即冲上阵地,一个一个帮他们包扎好,并把他们都背了下来。第二次进攻时,我随连长古葵连带着樊安荣,邓明盛,王芳国,吴和俊丁,忠辉等20余人攻下了高巴岭5号高地。
1979年3月1日,天刚蒙蒙亮,敌人在炮火的掩护下向我5号阵地和无名高地进行疯狂的反扑。这一天的战斗从一开始就打得非常激烈,连队减员很大。中午时分,主峰阵地上摆放着20多名烈士遗体和伤员。
东南侧的无名高地更是情况不明,连长古葵连着急万分,我说:“我去看看情况”!随手抓了一支冲锋枪和几个急救包,一路狂奔,经过一片低洼地,突然云开雾散,在我7、8米处,一名敌人端着枪摸上来了,我先敌开火将其击毙。并检起敌人的枪和子弹,飞速跑到了无名高地,将排长黄继传等伤员包扎好后,又飞奔返回主阵地,将情况报告了古连长,他得知情况后,一边请求炮火支援,一边带领我、吴亚米、陈康华和4班的全人员在阵地前反击敌人。到下午4时,敌人完全被我击退。
1979年3月3日,我连在执行穿插任务途中,湖南衡阳籍战士何召玲的手、脚被敌人的炮弹炸断,我同一班长班启兴、文书梁卫兵背着伤员撤离时,我负责断后掩护。突然,1名年龄60多岁越南的放牛的男子,端着冲锋枪在后面追着我们开枪,我立即举枪还击,将其击毙。
从2月27日至3月8日整整10个昼夜的战斗,我击毙敌2名,抢救战友40各。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非常怀念40年前,在那场战争中与我并肩战斗而牺牲的烈士们,十分想念那些在同一条战壕冲锋陷阵的战友们!我曾多次返回边防拜祭烈士们。也想方设法与分别40年的战友们见见面。无论我怎么做,烈士们总是在我心里,在我梦里。对烈士们的怀念之情,对战友们的思念之意无法忘怀。借此机会,我祝烈士们在天堂安好,愿天堂永无战争!祝福我的战友们生活幸福,身体健康!
难忘当年一起作战的11位英烈
李孔翻,广东阳春市合水镇人。1958年8月8日出生。1976年12月应征入伍,在广西河池军分区54213部队61分队服役,在他成为一名中国人民解放军战士的时候,全村600多人和兄弟叔侄为他摆一场宴席,生产队里杀猪宰牛,庆贺送他来参军。当时,他的所在连队是在广西南舟大厂巴力劳改农场看管劳犯。他在部队听从命令,服从指挥。严格要求自己,苦练杀敌本领。
在看劳改犯时经常和中队干部一起到犯人房间进行安全检查,看他们是藏有匕首,雷管炸药,导火线,铜铁锌金等物品。1979年1月,被调入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4连任战士。1979年2月17日参加自卫还击保卫边疆作战,在战斗中负伤,被评为六级战残军人。
1979年2月17日,为了保卫祖国领土完整,我们广西军区独立师3团4连一群17、18岁军人,义不容辞地履行了一名共和国军人的职责。他们明知是一场生死之战,前面就是地雷阵,是炮火拦截地段,是冲进去就有可能回不来的战壕,面对这一切,他们没有畏惧和退缩,飞身跃出战壕,朝敌军阵地冲去,这是多么令人震撼的一幕啊……
1979年2月16日晚上,我官兵吃了晚餐后,每人领取了子弹、急救包等作战所需要物品。然后各排进行简短的动员,布置作战任务后,就进入了预先挖掘的战壕里待命。战壕里早已积满了水,淹到了战友们的裤脚。那时气温很低,战友们顶着凛冽的寒风和刺骨冷水的袭击。那满天大雾和如雨水一样的露水,很快就湿透了我们军衣。还有那嗜血成性的山蚊子与山蚂蝗乘机朝我们袭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战友们耐着性子等待着进攻的号角。早上6点40分,突然天空中响起了排山倒海的炮声,一发发炮弹从我们头上飞过倾向敌人阵地。隆隆的炮声将凌晨的天空染成一片火红,大地开始震荡摇晃起来。10分钟后,炮火延伸了,团指挥所发出两发信号弹,我们连在连长刘桂喜带领下,冲出战壕,向广西防城县滩散当面的越南保肯9号高地和长形高地发起了进攻。
与我一起入伍,同一战壕的战友,广东阳春市合水镇的黎运福、赖阳升、陈恒志、黎成瑞、崔应辉、赖仕财、郑开新、陈贤球、谭定強,圭岗,罗大海等12名战友。也经历了这次战斗的生与死的考验。经过7个多小时的激烈战斗,我们4连指战员冲上了9号高地和长形高地,打得敌人无处可藏,缴获了一大批武器弹药和物资。但在这次战斗中,我们4连牺牲了陈益辉、钱存祥、姚正陆、熊泉水、郑志康、秦向荣,石雪李等7名战友。
1979年3月1日,我们4连又担任攻打广西东兴县方向越南横模地区4号高地敌人的战斗任务。早上6点30分,我军炮火袭击后,连长刘桂喜一声令下,全连指战员越过北仑河,向敌人4号高地发起进攻。在战斗中,全连指战员在连长刘桂喜带领下,不顾生命危险,勇敢战斗。当时我与丁有泉、旺有、梁全、赖扬声、黎运福、陈帝养等战友们一起战斗。战斗打得激烈的时候,我和陈帝养为一个战小组。中午12时,当我们进入一个村庄时被敌人发现了,敌人用机枪重机枪扫射我们,在蕃薯地里我们死伤了好几个战友,六O迫击炮都被敌人炮弹炸飞了。
那时,我口好干又饿,没有水喝,后来喝了一点水沟的水,吃点压缩饼干,又马上前进,突然一发炮弹落在我右边,但没有爆炸,好危险呀。敌人的子弹和炮弹象雨点一样向我方袭来,这时,我发现有几个敌人从战壕走过,我立即举枪射击,消灭了1名敌人。
借此机会我继续向前冲,这时,敌人又打来了几发炮弹落我们的前面,我刚好在八角树和荔枝树的中间,董永庆,韦玉龙,杨绍葵,曾万明等战友在我的左边和右边,他被炮弹击中,当场壮烈牺牲。我也被弹片射伤,当时,我准备再往前冲锋,为战友报仇时,跑了几步全身都麻木无力走动了,然后晕了过去。是边防民兵把我抬回国内,在医院进行抢救治疗,才活了过来。被评为六级战残军人。后来,听战友们说,我们4连攻下4号高地后,在阵上坚守了6天7夜。到3月7日撤回国。
如今,我非常怀念我们4连在1979年2月17日保肯战斗中牺牲的姚正陆,熊泉水,钱存祥,陈益辉,郑志康,秦向荣,石雪李和1979年3月1日横模战斗中牺牲的董永庆,韦玉龙,杨绍葵,曾万明11名烈士。在他们为祖国献身40周年的时候,我深深地向这些英雄烈士致敬!鞠躬!默哀!向烈士家属敬礼!现在,我身体非常不好,有时情绪低落。但当我想到当年这11位烈士战友时,我心里就豁然开朗,我比他们多活了40年,还有什么想不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