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棉花开的地方(一个越战老兵的回忆)


  舞台上唱啊跳啊好不热闹,这边开始上菜了,都是壮乡风味的美味佳肴,乡亲们拿出最好的食物招待我们。
  


  边吃边看演出,一片欢乐详和的气氛。

  


  

  

  

  老兵一曲父老乡亲,唱的我们热泪盈眶。
  

  这里,这里,老兵们早早离席去寻找当年的记忆。
  

  我跟着英雄的七班战士来到房东家。战友们还清楚的记得,在走上战场的那一天,可亲可敬的房东,把家中仅有的两只鸭子杀了,给战士们送行。
  
  总有说不完的话,总有啦不尽的呱,四十年太久,希望老兵经常来走走,看看叫条屯的巨大变化。
  

  大家还记得我在转发127师380团侦察参谋曹向东的回忆文章缺少的一段吗,那是他们第一次进入越南境内抓舌头,曹参谋把其中最精彩的抓俘虏这一节加密了,当时转发时我和大家一样非常遗憾。


  现在补发这一段战斗过程,接在3494楼之后,3495楼之前。

  我们在漫漫黑夜中静悄悄的等待着。天上的雨从凌晨五时起就停下来了。雨停下来后,整个阵地顿时显得极为安静,这种安静真是让人感到恐怖和可怕!

  时间在一分一秒中过去。这时,我听到越方村庄传来几声清晰公鸡的打鸣声。同时也传来了几声的狗叫。

  又过了半个时辰,我看到了山下村庄有灯光出现,这灯光告诉我,越方村庄里已有人起早床了。又过了一会我又听见村庄里发出“叽呀”的木门开门声。接着陆续不断出现“叽呀、叽呀”的开门声和公鸡的叫声,越方村庄里已有人走动。

  又过了一阵,天空渐渐亮了起来,东方露出鱼肚白。我已能清楚的看见越方村庄全面貌了。我们山下越方村庄,离我们只有300米左右。这时我特别注意到从越方禄平县方向的支马公路线从越方村庄门前过,并又刚好绕经我们山脚下过。

  在我们山脚下这条公路的一个上坡的拐角处,有一个独屋我已看得非常清楚,这个独屋离我们的距离约为100米,距离很近。我对这个独屋一直存忧虑。因为我们稍有动静就极易被这个独屋的人发现。不过通过我的观察,这个独屋一直没有任何动静,我分析很可能这个独屋离我方太近,也紧靠前沿,这户人家可能已经搬走了。当然这只是我的分析。我们还是要小心翼翼才行。因为这个时候我们还是不能有任何侥幸心理!


  慢慢的渐渐亮了,村庄里已传来了村民用锅铲在锅里炒菜的声音,并冒出了炊烟。我们还能听到越方村子里有人讲话的声音了。我们三人把整个身子全部埋在战壕里,不敢再露头了,如果露头就有可能会暴露。其它的几个战斗小组的战士都在草棚内,只要他们不发出声响就不会被敌人发现。

  这时,我最盼望的是敌人早点上山,而且是越早越好,因为在敌人村庄后面的西南侧,有几个高地要比我们所在的礼由山高,而且我们全部潜伏人员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在一个下坡处,这个位置对我方来说是反方向,而对敌方来说则是正方向。我们稍有不慎就会被敌人发现。

  天已大亮了,如果时间长了,敌人从我们前方几个高地居高临下向下观望,我们一定会被发现。不过庆幸的是敌人没有向我们所在的位置仔细观察,否则,敌人是很有经可能发现我们的。这也是万幸呀!

  我和叶建民、张平修三个人在寒冷的夜里深水的战壕内趴了已好几个小时了。人已极度疲劳。我这时很小声的对他们两说:“坚持,不要暴露目标,坚持,坚持!”我当时的声音很小。这时,旁边的草棚里379团侦察参谋徐乃飞厉声说道:“谁在讲话?从现在起,不能讲话了。”这是我才知道,我这么小的声音还能传二十米远。看来,从这时起,什么声音也不能发出来了,现在就是两个字:坚持。

  正当我在焦急的等待敌人上来的时候,突然,我们清楚的听到山下有人的活动的声音。这时我看了一下手表,时针指向8时15分。这时,在第二个草棚里谭正华副连长发出了急切的声音:“敌人上来了,准备战斗!

  我的神经突然一下紧绷起来,心跳也突然加快。我以最低的姿势向下观察。

  我发现在山脚下,有20多个越军成战斗队形慢慢向山上走来。敌人据我们只有100米左右,最前面有3个敌人,在这3个敌人后面约30米左右有4个敌人。再后面80米左右有十几个敌人。前面三个越军明显是一个战斗小组,这与我平时观察的情况有很大的区别。敌人在47号界碑上一般情况下是7至8个人,最多时也只有10人左右,今天怎么上来了这么多敌人,我感到非常奇怪。

  我当时立即警觉起来,看来敌人很警惕,很可能有所察觉。难道我们暴露了目标了吗?但是,我想应该不会。昨天的一场大暴雨是对我们行动最好的掩护。我当时脑子里一闪:最大的可能是敌人怕我们利用昨晚那场大雨潜伏到敌人阵地,所以今天他们提高了警惕。看来敌人也是很有作战经验的。他们是不是因为心存疑虑而增加了兵力呢?

  我看了一眼后,为了不暴露目标,我立即把身子缩回了战壕。这时空气好像变得格外凝重起来,我发现我握住冲锋枪的双手汗都出来了,腿也在不停的抖动。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的告诫自己,不要紧张、放松。但是,控制不住的两条腿仍在不停的抖动。我当时感到我的心脏没有急促的跳动啊!为什么这样紧张。


  我又看了一下我身旁左边的战士叶建民,只见他脸色铁青,双脚在抖,我再看右边的战士张平修同样也是脸色铁青,拿枪的双手在抖动。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人脸色铁青的表情。我当时看不到我的脸色,但是,我想我此时的脸色一定也是铁青的。
  但是说实在的,我当时根本感觉不到心慌,好像连心跳都静止了,我就不解:我为什么双脚直抖,而且还控制不住呢?可能那个时候人紧张得身不由已了。
  自那以后,我就知道,连心跳都感觉不到的紧张,那才是最紧张的。
  毕竟是第一次真刀实枪的你死我活的真正的战斗,我们这些从来未经历战争,在和平时代长大的年轻人来说的确是十分紧张的。
  尽管我当时很紧张,但是我的头脑十分清晰,我用眼神告诉他们:不要紧张、不要紧张。现在千万不能把头伸出去,不要暴露目标,等袁敏实施抓捕了,我们再露出战壕火力掩护。这段时间简直是我人生中最难熬的时候.。时间好像被钉死在天上一样。那种既紧张又兴奋交织的心情,真是无法用任何语言和文字描述。
  敌人距我们越来越近,我已能清晰的听见有越军“叽里呱啦”讲话的声音和上山走路的脚步声了。我急忙屏住呼吸,准备战斗。


  突然,我听到了“叭叭”两声清脆的枪声。接着一声惨叫。接着就是“哒哒哒”“哒哒”几个冲锋枪的点射。几乎在同时,我听到“哒哒哒哒哒。。。”

  一连串的枪声,我感到极为惊讶。这一连串的枪声像是轻机枪,足有30发。我当时想,我们这次捕俘没有带轻机枪呀!要是轻机枪的话,那一定是敌人,难道是敌人也开火吗?这个可能性不大呀!

  这时,我们三人举起冲锋枪伸出战壕,用火力掩护袁敏他们。我发现在距袁敏那个草棚十五米左右有一个越军拼命向山下跑,有两个越军躺在地上,其中一个一动不动,看来那个不动的敌人已被袁敏打死,另一个越军中弹后全身是血躺在地上“哇哇”大叫。

  从越军躺着的地方看,袁敏他们动手还是稍微早一点,如果敌人再前走10米就更好了。



  原来,当前面三个敌人离四班长袁敏捕俘组只有十几米时,袁敏认为捕俘的时机到了,命令开火。他用手枪(在捕俘前为了便于袁敏行动我把我的手枪给他使用)一枪打到了最前面的一个敌人,朱祥生和卢广芬随即开火,他们打伤和打死了敌人各一名。这三个人中最后面的有一个敌人离朱祥生只有十几米,因为朱祥生过度紧张,一下子扣动扳机不知道松,整个弹夹里的30发子弹一下全部打了出去。我听到的不间断的连射就是朱祥生打的。他就是这样连打了30发子弹也没有打到这个敌人,最后这个越军还是跑掉了。因为当时他实在太紧张了。

  枪声一响我和叶建民、张平修伸出战壕准备用火力“哒哒哒”的掩护袁敏他们。因为我们三人刚好在山头上的战壕里,我们一伸出战壕就最醒目了。我们一露头,山下的敌人也很快就发现我们,并拼命向我们三人射击。子弹不断的从我们三个的身边飞过。有好几发就打在我们身边,还溅起了不少泥土。

  我看见袁敏第一个冲了下去,一下子把那个受伤的越军抓住,并把他抱着往山上拖,但是这个越军拼命的挣扎,袁敏拖了好几下拖不动这小子。


  原来,袁敏看见这个敌人受伤后,就命令朱祥生和卢广芬火力掩护,他一个独自下山去抓俘虏,他原以为他一个就能俘虏背回来,没有想到他一人根本没有办法。

  这时,在第二个草棚里的谭正华副连长立即大声说道:“朱祥生快下去帮忙,他一个抓不上来。”他的话音刚落,朱祥生和卢广芬两个人同时从草棚时冲了出来,一下子来到了那个被打伤的敌人的跟前,朱祥生这时头脑非常清醒,他一冲下去首先把这个敌人的冲锋枪背在自己身上。

  朱祥生和卢广芬一到,袁敏命令到:“快把他背到我的身上”。说时迟那时快,朱祥生和卢广芬把这个越军抬起来,放在袁敏的背上。朱祥生和卢广芬从两侧扶着这个不断挣扎的受伤越军,袁敏背着俘虏十分艰难的向山上奔跑。

  我看得出袁敏背得十分吃力,我已能清楚的听见他那粗声的喘气声了。斗大的汗珠从他脸夹的两旁直往下淌。再加上是在向山上背,显得十分很费劲。行走速度还是快不起来。虽然说袁敏离我们已不到二十米了,但是这时他们全暴露在山上,在山下的越军拼命向我们射击,我的耳边有子弹嗖嗖的飞过声,有好几发子弹打在我的身边,又溅起一阵尘土。这时,我大声的对袁敏喊到:“袁敏快呀!动作再快点!”我听见谭正华副连长也在不断的说他们:“快,动作快一点!”

  听到我们的叫声,袁敏明显的加快了脚步。朱祥生和卢广芬一边抓住俘虏一边扶着袁敏。袁敏背上的俘虏仍在拼命挣扎,袁敏背起来显得十分吃力。袁敏只要再走10米就能到我们这里。

  但是这10米刚好是一个很陡的山坡。再加上袁敏在寒冷的暴雨中极度紧张和疲劳的度过了一夜,体能消耗殆尽。袁敏这时已经一点力气都没有了,累得根本迈不动步子了。

  副连长谭正华和379团侦察参谋徐乃飞及两个草棚里的战士用火力压制着山下的敌人,敌人的火力明显的小多了。

  这时,袁敏实在是背不动了,急忙对身旁的朱祥生说:“快来换我 ,我背不动了。”朱祥生一看只差十米了,这个时候换人又要耽误时间。就对袁敏说:“你再坚持十步”,袁敏急促的对他说:“我现在一步也坚持不了。”,说着就对朱祥生说:“快,快来换我。”刚说完袁敏身子一下子软倒在了地上。

  控制越军俘虏的卢广芬立即抬起俘虏放在朱祥生的背上。只见朱祥生背起俘虏就往我们这里奔跑,他果然是拼命三郎,还真有劲。

  -------------下接3495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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