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9-1992年
1989年10月13日,成都军区守备第1师2团(原边防十五团),师独立第2营、炮兵营、侦察队、工机连,守备1、3团工兵排和侦察队,配属40师119团,炮兵团1个122榴炮营和师工兵营,全面接替步兵第37师老山战场防务。团队接防后,坚决贯彻军委关于“对越保持适度军事压力”、“不吃亏、不示弱”的对越作战方针和省军区前指及师的作战批示,正确处理关系,认真落实作战方案,加强对敌观察,严格岗哨警戒制度,对于敢于挑衅的越军,针锋相对,坚决还击,毫不示弱,先后成功地组织了1次反炮击作战,打退了敌人2次偷袭,2次有效地制止了越南边民在争议地区的种植和建房活动。
1989年11月,越军向我前沿阵地疯狂炮击,团奉命组织1个炮兵连、 6个火力排对敌实施还击,打击了敌人的嚣张气焰。122榴炮连仅以2发炮弹就摧毁敌一个指挥所。
1990年2月13日,越军以一个排的兵力对我3连B64、66号阵地实施偷袭,该连2排发现敌情后,迅速占领阵地,进行还击,取得了歼敌5名的战果,受到省军区前指的通报表扬。1990年9月和1992年3月,团奉命先后组织人员平毁了越南边民在楠木坪争议地区种植包谷,以火力驱逐了在我662.6阵地前沿建房的越南边民,从而牢牢控制了战场的主动权,实现了军委对越保持适度军事压力的意图。
1990年,该团12连被中央军委授予“戍边英雄连”荣誉称号。1991年11月,江泽民 视察该部,为该部题词“戍边卫国”,并为该部记集体二等功。1992年中,配属该部兄弟部队全部撤退归建,部分境外阵地被废弃,并在阵地修建永久工事,部队内部大换防,番号再次更换为文山军分区边防2团。
边防第十五团八连巡逻分队全歼越军特工队纪实
1981年5月7日,云南边防部队一二六团奉命对入侵云南省麻栗坡县扣林山地区的越军进行歼灭性打击,一举收复扣林山战略要地,重新控制了1705.2、1682.3、1574.7等阵地 。越军不甘心失败,在对扣林地区正面一线阵地进行疯狂反扑的同时,加大了对扣林主战场左翼进行炮击、渗透、袭扰的行动,伺机寻找战场我军簿弱环节,进行有效报复。
5月15日,驻守麻栗坡县芭蕉坪地区的边防第十五团二营八连接到上级《关于加强战区侧翼作战保障的有关指示》及团前指参谋长张启仁、营长杨恒的具体指示,连长杨树朝、指导员叶本森、副连长顾长寿、副指导员赵家昌,结合连队兵力对连队的部署进行了调整,同时作出了要加强边境巡逻,防止越军从八里河、老邓弄、张家冲一线渗透的决定。
经过几天的准备后,5月20晚,连长杨树朝、指导员叶本森组织连队干部战士进行战备教育,传达战报、通报敌情后,布置了巡逻任务,决定第二天由二排长带领全排执行巡逻任务,沿芭蕉坪、马鞍山、老邓弄、张家冲一线进行巡逻。
5月21日 8时30分,早餐后准备出发之际,芭蕉坪地区突遇急风暴雨,整个上午大风不停的刮、暴雨不停的下,无法按原计划出发巡逻。中午14时风雨稍停,二排四、五、六班21人,统一佩戴新装备的头盔全副武装列队操场,意气风发精神抖擞;连长杨树朝清点人数、检查武器弹药、装具装备,指导员叶本森再次进行动员,重点强调“巡逻就是打仗”、巡逻中“宁可百次无事,不可一次不防”、从出发至回来的整个巡逻路上,都要“眼睛盯着敌人,心里想着打仗”的巡逻要求;动员和准备工作就绪之际,带队的二排长急性胆囊炎突发,疼得汗流满面,躺下难于起身;连长杨树朝主动提出由他带队巡逻,但在从住处取枪回到操场时,手按腹部走动困难,出现了呕吐,一问才知又是老胃病急性发作。
面对突发的情况,指导员叶本森对连长和二排长安慰说:“你们先行休息,巡逻带队的事我去!”之后即主动带队出发执行巡逻任务,并临时叫上连队文书王运刚当通信员,叫上卫生员周友芝也随队巡逻。
巡逻分队共24人组成。连部3人,指导员叶本森、文书王运刚、卫生员周友芝,还有就是二排四五六班21人。
叶本森在队前再次检查武器弹药、装备装具、再作简短动员,并根据巡逻路线、任务,确定巡逻行进队形及战斗编组,将巡逻分队编为两个梯队八个小组。第一梯队:四班副班长王明忠带战士张堂方、陈代坤为尖兵组在前,指导员叶本森带文书王运刚、卫生员周友芝为指挥组紧随其后,四班长马恩补带四班5名战士在指挥组后跟进,五班、六班各分为两个小组作为巡逻分队的二梯队拉开距离依次跟进。
14:20时,经过认真准备,巡逻分队按所编队形出发了,指导员叶本森带领巡逻分队打破常规,没有走以往常走的由南向北国境线巡逻路线,即八里河、马鞍山、老邓弄、1160高地、张家冲的线路,而是翻越连队后山,走没有路的路,由西向东经马鹿塘直接向国境线要点:老邓弄与张家冲交岔处的1160高地进行巡逻。
老邓弄位于中越边境三段十三号至十四号界碑之间,在几十公里长的国境线两侧,海拔高差大,从船头盘龙江大桥海拔103米至1175.4高地,高差达一千余米,整个边境地区灌木丛生,林木、杂草、荆藤、山竹等热带、亚热带植物纵横交织,典型的喀斯特地形、地貌,植被下岩石奇形怪状、道路稀少、崎崎不平,极难行走,很多地方只能攀爬前行,自越仇华、反华以来,边境封锁,边民往来较少,国境线两侧数十平方公里几乎荒无人烟。
五月的老邓弄地区,正逢淫雨季节,蚂蟥、蚊虫多,气候炎热、多变,时而烈日当空,时而雨雾笼罩,无论有雾还是没有雾,通视情况都比较差,能见度仅十米左右。据通报,越军特工队可能凭借特殊的自然条件作掩护,潜入这一地区,对我船头、偏马、八里河、老邓弄、芭蕉坪、南洞、张家冲、白石岩、14号界碑一线及夭六村、郊址城、公路沿线结集部队、后勤机关、炮兵阵地、雷达通讯、运输车队、野战医院等渗透侦察,伺机实施抓捕、破袭等军事冒险行动。
小分队攀悬岩、过陡坡、穿密林、钻石缝,在茂密的灌木林中荫蔽缓慢穿行,路途艰难,蜿延曲折,气候炎热,蚂蟥叮咬,汗水湿透了衣服,但没有一个战士叫苦叫累;因为是第一次配戴新发的头盔执行任务,虽然头盔沉重不太适应,但战士们却觉得新鲜,小声议论着戴上头盔的英俊形像,相互夸赞像电影《花枝俏》上的英雄。在基层做政治工作做出经验的叶本森抓住机会,及时插话说:“我们不仅要像,而是要学英雄、做英雄;如果今天遇上敌人,我们要以扣林山九勇士和友邻五连高永年烈士为榜样,不怕牺牲,英勇战斗,消灭敌人,争当英雄”。
从麻栗坡县入伍的新战士陈代坤说:“我在本地当兵,既是保卫祖国,也是保卫家乡,越军胆敢闯进家园,就与他拼到底,坚决将其消灭”。大家情绪饱满,斗志高昂的巡逻在密林深处。
穿行在距国境线大约五百多米时,指导员叶本森下达口令,停止说话,注意观察。各战斗小组按指导员的要求,振作精神,集中精力,警惕的观察四周,搜索着一个个山洞,一条条石缝,一丛丛密林;由于林木藤条密度大,观察困难,叶本森再度轻声提醒大家“提高警惕,难于观察就仔细潜听,轻步前进”。
当巡逻分队行至1160高地西南侧下方,距高地约二十多米时,根据地形特点,指导员叶本森命令五班占领附近有利地形,六班就地隐蔽休息待命,四班继续观察搜索前进,叶本森带领尖兵组及王运刚、周友芝走在最前面,当沿小路爬上十多米长的一个山坡时,看到坡头右侧有一片草丛有异样,疑似有人爬压过,正待进一步仔细察看分析时,卫生员周友芝突然发现正前方约五米处不太明显的三岔路口一大石包后面的树藤轻微摆动,副班长王明忠轻声说:“可能是松鼠”。
叶本森没有受到干扰,手势令王运刚、王明忠低姿前出观察,二人爬下前行仔细听、仔细察看,几乎同时看见大石包右下侧石缝中有一只穿胶鞋的脚正在大石包右后侧向上攀爬,王明忠说:“不是松鼠,是人,可能是打猎的”。听到报告,叶本森立马意识到可能与敌遭遇了,轻声说:“可能是越军”!迅速观察地形,看到右前方是通向老邓弄的小路,左前方是通往国境线越南方向的小路,正前方是十多米高的石头山,石头山前面有一个大石包,石头山与大石包之间有一条石沟,判断敌人就藏匿在里面。
敌在暗处,我在明处,而且敌先发现了我们,整个地形对我十分不利,如果敌人抢先爬上距我们不足五米的大石包,就可以居高临下,置我们于死地,尔后安全撤走。如果我们抢占了这个大石包,距敌就两三米,可封锁左右小路,站在高处,骑在敌人头上往下打,说时迟那时快,指导员叶本森果断低声下令,并伴随手势指挥四班副班长王明忠带一战士抢占右侧有利地形,封锁右侧小路。
自己带领王运刚、陈代坤、周友芝迅速冲到大石包下,双手抓住树藤一个箭步跃上大石包,这个大石包高约五米,宽约六米,斜坡朝向我方一侧,稍好攀爬,石包上有小树、杂草、灌木,敌方一侧稍陡峭,较难攀爬,叶本森刚爬上大石包就与相对方向往上爬的越军特工面对面相遇,相距只有一米多点,双方可看清脸部表情。由于双方两手都抓住树藤,无法用枪,面对面对视之后敌放弃攀爬抢占大石包的行动,抓住藤条顺树滑下至石沟石旮旯中,几乎与此同时在石旮旯中的敌人向叶本森连开三枪,因地形等原因未能击中。
指导员叶本森站稳之机,左手抓住树藤,右手迅速拔枪向敌连开四枪。由于地形限制,也没有命中敌人,但打伤和压制了敌人;枪声之后,略停,指导员叶本森站立观察,看见敌人隐藏在石旮旯中,用枪是打不着的,只能用手榴弹炸,且他在上敌在下,地形对他用手榴弹十分有利;叶本森低声喊:“文书,快拿手榴弹来”!
文书王运刚是临时匆忙出发未携带手榴弹,但他灵活机智,立即向大石包下小声喊道:“陈代坤,快!递手榴弹来”!利用传递手榴弹的机会,叶本森对敌展开战场政治攻势,意在从心理上动摇敌军心,瓦解敌斗志,用越语大声对敌喊话“诺松吼叶(缴枪不杀)”!“中短宽洪毒兵(解放军优待俘虏)”!话音未落,敌又向喊话方向连开几枪,大石包下的陈代坤迅速取出手榴弹递给周友芝,周又传递给王运刚,王运刚利用喊话时机,抓住树藤爬上大石包,把手榴弹弹盖揭开递给叶本森。
因与敌太近,想到丢出的手榴弹可能会被敌反丢回来,叶本森就拉燃后略停3秒丢入大石包右前方石旮旯中,在手榴弹爆炸声中大声令:“四班在左,五班在右,消灭敌人”!四班长马恩补听到命令后,带领张堂芳等三名战士到大石包左侧,因地形限制,看不见敌人,又灵活的转移至大石包左前方灌木林中有利位置。
与此同时,陈代坤、周友芝又将三枚手榴弹传递到王运刚手中;手榴弹爆炸后,叶本森将手枪递给王运刚,换过王运刚的冲锋枪,举枪前出观察,看见石旮旯突出的石头上只有几处血迹,不见敌人,也不见敌人尸体,及时抓住树藤向大石包左前方移动了几步,居高临下突然看见有两个穿灰色军服,三个穿黑色衣服的敌人在大石包前下方约五米处的石旮旯树藤杂草中成一路队形弯着腰、扒开草丛藤条向左前方小路缓慢运动,中间的两个相互搀扶着,显然已经受伤,越特工意图是不想与我恋战,企图夺路逃窜。
说时迟那时快,叶本森持冲锋枪、王运刚用手枪向敌一阵猛烈射击,枪声中敌人全部倒下和爬下,没有击中要害的敌人迅速利用复杂地形作掩护向叶本森、王运刚射击,互相对射缰持中,叶本森看到地形复杂,树木、乱石、荆藤交织在一起,再加上爆炸所产生的烟雾,与敌人相距虽然仅五六米,但看不清楚,无法用枪打,就向烟雾中的敌人接连丢下四枚手榴弹。
枪声、手榴弹爆炸声中,敌人已被击毙或受伤,没死能动的敌人眼看夺路逃走无望,就退回躲进石旮旯和爬回大石包下,进行战伤自救后,利用复杂地形与叶本森等人拼死一战,疯狂向叶本森、王运刚及左侧四班马恩补、张堂方处扫射、投弹,利用树丛、荆藤、石旮旯地形交替掩护,负隅顽抗。
激烈的混战中,枪声、手榴弹爆炸声响成一片,树藤、石头、尘土飞扬,整个战场一片混浊,什么也看不清,马恩补在左侧大声问:“岩石下是什么人”?叶本森担心误伤,马上大声喊到:“岩石上是我,岩石下才是敌人,不要乱开枪,看清楚再打”。马恩补、张堂方及时寻找有利位置,向敌人躲藏的岩石下射击、投弹,压制敌人。
一个狡滑的敌人,利用烟雾及大石包左下方石缝死角爬过来,迂回到叶本森、王运刚左后侧,当陈代坤传递手榴弹时,敌人已迂回到他身边,在不到两米的地方向他开枪射击,陈代坤在头部连中两弹时仍向敌射击。
周友芝看到战友中弹倒下,头部左侧鲜血喷出,便不顾一切冲到陈代坤身边抢救,敌向他射击、投弹;马恩补、张堂方看到陈代坤倒下,周友芝抢救伤员,就集中火力打击迂回到大石包左后侧的敌人,逼其缩回到大石包下的石缝中,周友芝在腿部受伤的情况下,仍将陈代坤及时转移到大石包后侧抢救,陈代坤终因伤势过重,不幸牺牲,年仅19岁。
敌看到我方有两个战士被他们打中,就又猖狂起来,以密集的火力封锁大石包左侧及左侧小路,包括最先重伤倒下的一个敌人和迂回大石包左侧的敌人也顽固的向我方射击、投弹,形成交叉火力,封锁大石包左后侧小路,切断了叶本森、 王运刚与其它小组的联系。
在此危急情况下,叶本森没有慌乱,而是沉着冷静的观察敌情,从时间、枪声、敌人的叫喊声、喘息声中判断敌人不死已伤,有利地形已被我方占领,敌已龟缩在我方占据的大石包下石缝中和大石包斜对面石旮旯树丛中拼死抵抗,射击、投弹已没有明确目标,敌人枪管的移动都很小,但因地形局限,一个敌人在叶本森占据的大石包下的石缝中,向左侧不间断的射击,虽然仅两米左右,但用枪打不着;一个在大石包的右前方五六米的石旮旯中、举枪不露头的向叶本森、王运刚位置盲目射击。判明敌情后,叶本森及时派王运刚到后侧传达命令、收集手榴弹,因左侧被敌封锁,无法通过,就机智的从右后侧梭下大石包,传达命令,收集四枚手榴弹抱到大石包上来。
这时听见周友芝大声报告:“指导员,陈代坤牺牲了”,叶本森听到报告后,站在大石包上大声命令:“同志们,为陈代坤、周友芝报仇,敌人就在我的脚下石缝中,在我前面的石旮旯里,看我的弹着点狠狠打,枪打不着,就用手榴弹炸,坚决消灭残敌!”。马恩补、张堂方听到命令后,立即用火力压制敌人,并在叶本森投下的手榴弹爆炸声的掩护下,爬到大石包左侧,对迂回到左侧的敌人投弹、射击,这个狡滑、凶恶的特工被迫缩回大石包下更深的石缝中。
在爆炸烟雾稍微散开之际,叶本森再次站高仔细观察整个战场,看见三个敌人已经躺倒或爬在石旮旯中不动,估计已被击毙,右前方树滕掩盖的石旮旯中,看不见敌人,但可看到枪无目标的向叶本森、王运刚占据的大石包方向盲射,脚下石缝中的一个敌人也向左前方打着冷枪,只要左侧树林有异样就胡乱射击。地形限制,虽能看清和判断敌人具体位置,但看不见敌人,无法有效毙敌;叶本森看清战场情况后,再次派王运刚通知五、六班上来投入战斗。
王运刚下大石包刚走四五米,就碰上了六班,原来六班长陈佑国、副班长古朝龙听到枪声和爆炸声后,就主动带领全班向枪声方向运动,向指导员靠近。
叶本森根据观察到的战场情况,再次进行了战场喊话,但回答的是敌人的枪声,显然敌人是不可能投降的,只有坚决将其击毙,及时命令六班长陈佑国带一个小组从最先发现敌人、战斗打响的石缝中出击,歼灭大石包右前方石旮旯中的敌人。六班副班长古朝龙,在四班长马恩补的掩护下,顺大石包左侧接近大石包下石缝中的敌人;陈佑国穿过石缝,只看见被击毙倒在石旮旯中的三名敌人,没有发现右前方活着的敌人,叶本森站在大石包上大声命令“敌人就在你前面,我的弹着点处就是敌人隐藏的地方,枪打不着,要用手榴弹炸”,六班长陈佑国向弹着点的石旮旯连投两枚手榴弹,并带领两名战士向敌射击将敌消灭。
战斗已持续五十多分钟,击毙了四名敌人,还剩大石包下石缝中的敌人,这个敌人是这次战斗中最狡猾、最凶狠、最顽固的一个,我们的战士陈代坤、周友芝就是他打死打伤的;他利用大石包下类似地堡一样石缝做掩体,作最后的挣扎,只要外面有任何响动,他就打枪投弹,从左侧能看到枪管,但从左右两侧及上方用枪都无法消灭他,唯一的只能从正面,但正面十米开外是茂密的灌木林,正面四五米处又是他的射击范围。
叶本森看清情况后决定用手榴弹炸,指挥马恩补从左侧摸到石缝边投出手榴弹,被敌人一脚踢开。叶本森从上丢手榴弹也没有奏效,他及时调整打法,从上面和左侧同时投弹,古朝龙在爆炸声的掩护下,跃到敌人正面灌木林中,在一棵大树旁对敌打了两个点射。
枪声、爆炸声中敌人大叫了几声就没有动静了,也不再打枪,但枪管还在晃动,叶本森观察几分钟后判断敌人已被击毙,抓住树滕跳下大石包,从左侧靠近敌人,用右手握住敌人枪管往外拉,虽然拉不动,但感到敌人已经没有什么反抗力,就迅速闪到右侧,看见敌人已经被击毙,但敌人还保持着射击姿势,拉不动的原因是敌人死后被卡在石缝里,叶本森从正面先把枪拿出来,与马恩补一起再把敌人拖出来,至此,持续一小时二十分钟的遭遇战胜利结束。
指导员叶本森命令四班前出搜索警戒,六班打扫战场,清理敌人枪支弹药及物资,抬着烈士遗体和伤员撤离战场,途中与连长杨树朝带领的支援分队相遇,相互掩护着返回连队驻地。
这次巡逻,八连小分队在指导员叶本森的带领下,快速反应,果断处置,机智灵活,敢打敢拼,全歼越军特工队上尉连长等5人,缴获“五、四”式手枪1支,苏制冲锋枪4支,子弹144发,松发手榴弹8枚,胶壳手榴弹9枚,匕首3把,八倍望远镜1具,1:5万军用地图2份,弹匣、破环剪、军用指北针、照明用具等军用品,吗啡、杜宁酊等急救止痛药品,压缩饼干、惯头食品等军用物资部分;以我巡逻分队牺牲1人、伤1人,消耗手枪弹4发、步机弹189发、手榴弹16枚的代价,将遭遇战打成歼灭战,创造了热带山岳丛林地喀斯特峰林石地形条件下遭遇战全歼越军特工队的优秀战例,打破了越军特工难于战胜的神话,用实际行动保卫了国家主权、捍卫了中华民族和人民军队的尊严,得到了总参、两级军区的肯定和表彰。
为此,上级给八连二排记集体三等功一次,给指导员叶本森和卫生员邹友芝记二等功一次,给王运刚(文书)、马恩补(四班长)、陈佑国(六班长)、张堂芳(战士)、陈代坤烈士记三等功一次。
战后从情报部门得知:这次相遇的越军是驻河江省824特工团派出的精悍、老练的特工队。(该特工队由5 人组成,上尉连长1 人,中尉排长1人,班长2人,士兵1人,由参加过解放西贡战争、作战经验丰富的姓阮的上尉连长带队),经充分策划准备,携带性能优良的苏式武器、破坏剪、军事地形图及应急针药、食品等野战生存用品,从越河江省官埧县龙竹坪滑石板观察所出发,潜入中国云南省麻栗坡县天保乡老邓弄地区。他们没有想到他们这次来我国边境把侵略之手伸向我国,却把手脚连同尸骨都丢在我们的国土上,这就是侵略者的代价!(张勇撰文)
1982年10月,边防十五团庆功会八连代表,前排左起:卫生员周友芝(二等功),指导员叶本森(二等功),二排长李保俊,后排左起:副班长张堂方(三等功),七班长刘德朋(三等功),炊事班长马小万(三等功),骡马班长孙广志(三等功)。
《中越边境云南方向侦察手记》
作者是杨子谦,四川省江安县人。1965年入伍。历任特务连侦察排战士、班长; 第32 师侦察连排长, 32师司令部作训科参谋;第11军司令部侦察处参谋;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侦察系学员;11军侦察处副处长、处长;32 师参谋长,31 师副师长; 军分区副司令兼参谋长, 军分区司令员等职退休。
杨子谦将军的回忆录详细介绍了对越反击战以后,云南边境我军侦察兵与越军斗智斗勇的壮举,也详细介绍了扣林山、者阴山、老山战斗的前因后果,使我们对那个阶段的对越作战有着清晰的了解,是不可多得的好文章。
杨子谦将军回忆的侦察经历是11军的侦察作战过程,与一九八五年的十五支侦察大队经历不同,任务也不同,后期的十五支侦察大队的对越作战经历,本老兵在后面的帖子中会有专列。
十分可惜与遗憾! 1979 年闻名中外的“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我竟未能随部队参战!
当时,我作为陆军第 11 军司令部侦察处参谋,正离职在南京军校学习。这是因为粉碎“四人帮”后军队“恢复院校”, 1978 年春节刚过我便十分幸运的作为部队选送学员到了南京,进入“解放军外国语学院”二系一队学习一年半。
“南疆很可能要打仗了”!1978年,尚在南京学习时便已知晓越南“黎笋集团”背信弃义,在大规模迫害、驱赶华侨的同时还不断制造边境事端,频繁向我境内开枪、开炮,造成我方边民不能正常生产生活,学生不能入学上课等等。
越当局不仅视我为敌,肆意犯我边境,还穷兵黩武出兵柬埔寨,挟制老挝、缅甸等国,欲持强称霸东南亚。应该狠狠地予以教训和自卫还击!已成为我等学员们的共识。
“山雨欲来风满楼”!很可能要打仗了的趋势也让人难以静心学习。特别我们来自南方部队的学员更甚,都要求能回部队参战,但经学院请示总部答复“凡在校学员一律不准离校参战,部队也不得容留在校学员参战”。
等到1979年元月学院终于放寒假了,我急忙乘火车经由上海转车赶回云南,到昆明后得知:部队正在补充人员和装备,调配干部(战前军区部队均无满员野战师),在向边境集结地区开进中。军、师级主要作战部队已经在指定地域开设了前方指挥所等等。
1月18日我回大理军部得知:军主要首长率先遣人员与31师一部已经于14日离开驻地,后续部队正陆续起运和向蒙自及金平开进中。我供职的侦察处与军直侦察连随先头已经在前方执行战场任务,军机关最后梯队及余后部队正在加紧准备开进。
我曾向时任军参谋长刘展请求,能随机关参战,但因总部有“任何部队不准容留离职在院校学习的学员归队参战”的通知未得应允。有此硬性规定,说多了反而让人觉着虚伪产生副作用,也就作罢。老实讲虽因“总部规定”免去了我上战场“经历出生入死”的风险,但更多还是觉得失去了难得的实战机会,主要顾虑是:今后回部队工作众人都打过仗,而我却“没有参战经历”会底气不足,让人看不起!“发展”也将受到“歧视”。
“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完全在心绪不宁中服从了 “命运的安排”。21日黎明起早,独自去送军机关直属队最后梯队的战友们开进。次日凌晨,再送同为军人的妻子宋建新(解放军第60医院护士)开赴前线参战。滑稽的是:别人家是“妻子送郎上战场”,我家却是“丈夫送妻去打仗”!完全本末倒置、颠覆了的角色让我境遇很是尴尬!摸黑送她去医院(军部宿舍距60医院约两公里)开进时羞于遇见熟人笑谈,到医院门前便止步悻悼然地与妻告别,
目送她自行归队登车出发。好在爱妻理解!还不至于使我太过难堪。
送走幵往战场的部队与爱妻,临当年1月28日过春节仅几天了,我匆忙赶回四川老家同父母过节,再去南充市看望岳父母及在他们身边的儿子杨洋。儿子在不到周岁时妻子要去“住村医疗队”由我父母接管,我到南京上学时又将他送养在岳父母处。此时儿子3 岁多,活泼好动之时,已经习惯了父母在不在身旁均无所谓。岳父宋福有是位1940年入伍的“老八路”,六十年代即任13 军 38师副师长。曾为“刘邓大军”主力的13 军是首批开赴前线的野战军之一,时年56岁的岳父当然也到了前线。此倒成:我妻子同岳父他们父女同上前线,而且同在云南边境参战,我却成了后方的“观战者”!
寒假回学校,至“边境自卫还击作战”结束的数十个日日夜夜都十分关注边境前线的作战进程。这不仅有对爱妻与岳父及战友们的牵挂,也更关注我军的作战能力!
当时,部队各级挥员的结构“新老不济、青黄不接”的状况十分严重,作战部队中有实战经验、打过仗的基本在团以上干部,团以下则大部分没有实战经历。而有过战争经历的都基本是在抗战、解放战争和朝鲜战场时期的“老经历”。
以我岳父为例,他这一代老军人大多年事已高,无论体能、精力和过往作战经验等,对当前这场战争能否适应?能否把控好战场的正确指挥?还有,军队多年不打仗和长期“突出政治”、破除“单纯军事观念”,致使部队普遍缺乏系统的训练,更难有像样的合成与强化训练,以及“文革”造成的遗害等,能否打好仗?最现实的是参战的野战军和师战前多为“简编部队”,人员、装备大量缺额、缺编,临战才突击提干、征集新兵、补充装备,所以有的师和团新提升的干部和补入的兵员达二分之一以上。
这样临战紧急扩编的部队自然是官兵相互不熟,手中武器装备也难熟练,能否打好仗、打胜仗、打硬仗?等等客观又很现实的问题都让参战部队经受着严峻的考验!
好在中央军委审时度势以“杀鸡用牛刀”和“速战速决”的战略决策,同时我军英勇顽强、前赴后继的传统作战作风犹存!不屈外辱的民族精神激发!
1979年2月17日凌晨“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打响,我军从广西和云南边境全线同时出击,先后投入九个野战军,以压倒的优势全线突入敌境内纵深40余公里,至3月16日撤回国内,终以歼敌数万的战绩和主动撤军的高大姿态胜利结束了 “自卫还击作战” !让国人欢呼!军心振奋!世人瞩目!
前方战事结束后我写下小诗《为中越边境自卫还击作战胜利欢呼》!以为纪念。
南疆狼烟起,越寇称霸急。
我军义愤战,踏平四十里。
自卫还击作战胜利结束后,我国政府宣布:为保持对越当局的“军事压力”,我方将在广西、云南边疆加强边境防务的同时,仍留置必要的军事力量在边境地区“执行防卫作战任务”。
在学校同战友们的通信中已经得知:广州和昆明军区所属野战军的侦察分队,战后又组成“边境武装侦察大队”,在中越边境继续执行“对越侦察作战任务”。我11军所属部队侦察分队组成的“侦察大队”在武思温处长带领下,已经部署在金平县的十里村至河口县的芹菜塘边境,执行着对越侦察作战任务。
这消息对我是好事!虽然没参加上自卫反击作战的大战役,但所在部队的侦察分队仍在边境执行作战任务,我毕业回去作为侦察参谋一定能去边境与战友们一起执行作战任务,补上“实战经历课”是没有问题的了。
怎么回事?战后近两个月竟还收不到妻子的信?忧心忡忡中5月底终于收到信后方知:她在随部队回撤途中所乘卡车出了翻车事故,导致“盆骨骨折” 一直在“昆明军区总医院”治疗。怕影响我学习才迟迟不回信,还特别嘱咐我要安心在校学习,一定不要请假去看她!说医院对战场下来的伤病员都特别精心照料。还说我不是医生,来医院也起不到任何作用,相反还会成为她的拖累,影响我学习,误了毕业等。
我看信惊悚中,也想请几天假回去看她。但看她信中“不让请假”的态度坚决,而我在学校的课程正面临毕业前“综合考评”式的“野外战术演习”课题,也容不得马虎与耽误,就要进入复习和考核阶段了,争取有个好成绩毕业也很重要。如此,尽管心中有多少不安也只好默默承受,所以没声张、也未请假离开学校。
7月下旬,我获“毕业证”和评得优秀学员。这在当时强调干部年轻化、知识化、专业化与看重学历时代,是军队干部晋升不可小视的基本条件。总政还曾专门下达文件明确:类似院校毕业者,均视为“大专学历”。
“伤筋动骨一百天”!此话一点不假。待我毕业匆匆赶到昆明43医院看到妻子时,她才刚可以搀扶着下地慢慢行走。当然她经受了不少疼痛与折磨,甚至担心留下行走“畸形”后遗症,不过恢复得还比较好。医生讲除可能会影响“正常生育”外基本无碍,真乃大幸也!
我得去边境前线参加“侦察作战”,尽快“补上实战经历课”。机不可失!否则迟了,一旦形势变化,不再“对越保持军事压力”或解除“边境侦察作战”任务,我不就再次失去“实战经历” 了吗?但当前,必须得等爱妻伤愈出院安顿好之后我方可以出行。这既是做丈夫的责任,也是司令部首长及处长的指示与安排。
好在战后岳父部队仍滞留云南期间,见女儿已经受伤骨折,考虑出院后需要人照料康复,便与相关单位协调好,待她伤情基本好转便调38师医院工作,以便出院回南充休养时有家人照料。岳父说没有征得女婿同意他就作主调人,等我回南充时再解释。这不需要解释,爱女之心人间常理!相反,对我能尽快投入边境作战还减少了顾盼。在医院陪护中妻知我急于去边境前线,不仅不予为难阻止,还在尚未完全康复时就主动要求出院。为此,医院再三嘱咐她不能做体力活,不能走动多了,出院后也需要再休养一段时间才能康复痊愈等。
办好妻子出院手续,很快送去四川南充,我再返大理军部复职。1979年9月上旬我独自戎装离开大理,经反复找车、倒车到蒙自,再乘当时仍为边境战争期间、唯一能通往河口蚂蝗堡终点车站的米轨小火车,到了河口县的槟榔寨“军侦察作战大队部”,开始了我急欲弥补的“实战经历”。
距河口县城十多公里的槟榔寨,可能因以盛产槟榔而得名。这里地势低凹还较平坦,周围群山环抱、虽然清幽但也湿热,入秋白天的气温都在30度以上。附近有不少橡胶林,是橡胶农场与瑶族、傣族等少数民族生产生活聚居区。军边境侦察作战“大队部”驻在靠山边的橡胶农场内,两公里外有边防团2连为邻。
已在这里执行任务两个多月的军侦察作战大队,由侦察处和31、32师侦察科带该两师侦察连和各步兵团侦察排编成。同时加强配属有工兵、通信、后勤保障等相应的人员和装备,组成由军派出的独立作战单位。
侦察处长武思温为大队长,调93团王朝甫副政委任大队政委,两个师侦察科长为副大队长并组成大队临时党委。受军区情报部指导和蒙自军分区的战场管理,由就近的边防13团提供战场生活和必要的协同保障,负责金平至河口边境沿线地区的对越侦察作战任务。自卫还击作战后“云南独立师”编入军序列的第33师驻思茅,其侦察分队将同军直属侦察连、推后半年再来边境轮换执行任务。
解放战争时期入伍年近50的武处长,山西榆次人,任过连长、副营长、团副参谋长,1972年由军教导大队副大队长调任侦察处副处长,反击战前才升任处长。他为人谦和、善良,处事谨慎,近1米8的瘦高个,具有北方汉子的朴实与厚道豁达,受人敬重。此时侦察处包括我在内共有4名参谋,已经在河口的有云南籍的郭家龙和1971年河北入伍的张锁,另有1969年昆明入伍的王文云留守军机关。
郭参谋1969年“大学生”统征入伍实习半年便任排长,他当兵虽比我晚但年龄确比我长两岁,在自卫还击战中荣立了三等功,还获由22级晋升为21级的“提前晋级”奖励。我到槟榔寨后,处长便安排郭参谋回去腾冲老家休假探亲。
侦察大队以师为单位编成两个支队,分别由各师侦察连和步兵团侦察排(含工兵、通信兵等配属人员)编成。31师侦察连驻金平边境十里村地区,负责对当面越军的侦察作战;各团侦察排组成的二中队随大队部驻槟榔寨,在河口及红河沿岸活动。32师侦察连在弄保至山腰一线执行任务;团侦察排组成的二中队在山腰至河口的“南溪河”沿岸开展侦察作战。俩位侦察科长均以副大队长和支队长身份率本师侦察支队,在各任务区域执行任务。
31师侦察科长郭实彬,江西人,也是位解放战争时期入伍的老同志。他50开外1米7几的个头,外表略显瘦弱但步履稳健,行事稳重老练深得官兵们信任。在文革中他险些被定为“敌对分子”,粉碎四人帮后才从“赋闲干部中”出任侦察科长。在还击作战前的2月6日,他同尹立明副师长和91团廖锡龙副团长等在金平方向组织侦察兵“班盆河袭击捕俘战斗”,以牺牲1人,歼敌21名,俘敌1名的战绩大振军心!
战前《解放军报》曾在头版位置以“我军年轻指挥员照样能指挥打胜仗”为题,以廖锡龙副团长为代表报道了此战,使廖锡龙初显报端的同时也为当时鼓舞参战官兵士气,提振军民敢打必胜信心发挥了巨大的宣传鼓动作用。所以郭科长在我心目中是位有传奇色彩,又是位受人尊重的人物。
32师是我的老部队,1969年12月组建时我就在师直属侦察连。目前侦察连的连长刘贤优和指导员左晓映与我都是同连战友,在刚结束不久的还击作战中他俩率领侦察连因不俗战绩荣立了集体三等功。科长顾维忠云南玉溪人,1955年入伍,是我的老领导,我当兵到1971年调侦察处之前他都是侦察科参谋,1973年后任副科长、科长。他思维敏捷、果断,行为干练、执着。
河口属热带季风雨林温热性气候,年均气温在23度以上,极端高温达39度。全县面积1332平方公里,山区占97.76%,河谷平坝仅2.24%,国境线193公里。县内地势起伏山岳纵横,北高、南低呈阶梯状向东南倾斜;雨量充沛,植被繁茂,为典型的“热带丛林”地形;常住民以汉、瑞、彝、傣、苗、壮与哈尼族居多。红河与南溪河相汇处是云南省内海拔最低处仅76.4米,紧沿两河交汇处的河口县城海拔100米。
河口对岸便是越南边境重镇老街,也是其北部地区的重要省会城市。而两条河中间的“径流线”便为中越传统国界线。河口与老街自古以来即为滇、越人民世代交往通商的边境重镇,现因“还击作战”而更闻名于世。战前通过横跨南溪河上的“米轨铁路大桥”使中越两国陆地相连,这条米轨铁路也称“滇越铁路”,由法国殖民者为掠夺我境内矿产资源修建,于1910年通车。我新中国建立后为支援越南谋求独立的抗法战争,以及后来的“援越抗美”战争等数十年间,我国倾其所有的援越物资以及高炮和工程兵部队、“军事顾问”等,相当部分都曾通过这条铁路源源不断地送往越南。
9月中旬某日能见度极好,我到紧抵河口县城的“四连山”熟悉边境与边防事务,这里驻有边防13团4营部,我侦察大队也临时派驻有对敌监视观察哨。四连山居高临下是处观察敌方情况和熟悉战场环境的极佳之地。
四连山主峰海拔226米,与依山傍水的河口县城百米海拔相比真高还不足130米。别看四连山“个头矮”其貌不扬,但因有数个山头与主峰相拥,形成连绵起伏达约四五平方公里的山岳丛林面积,且矗立于南溪河与红河交汇处。
亳无疑问,四连山是拱卫河口县城与俯视越南老街地区的绝对制高点,也是瞰制南溪河与红河对岸浅近纵深内的重要边关军事要地,战场地位十分重要。数百年来四连山曾饱经战火硝烟洗礼。“中法战争”时期曾是清朝黑旗军的大本营,至今山上战场遗址、遗迹和铁铸火炮仍有存留。在自卫还击作战中,四连山是攻克老街、向敌纵深发展进攻的重要依托,据说越军在老街曾布以重兵防卫并严令死守,任何人不得后退生还!而且暗道、暗堡火力密布,14军部队经反复攻击、搜剿最终全歼守敌。
在观察所用高倍望远镜观察曾经是越南边境“省会”重镇的老街城,曾经遭受战争猛烈创击的痕迹犹存。满目残垣断壁和茅草、灌木丛生,被摧毁的房屋建筑已无一间完整以及道路几乎都被埋没于杂草及荒林之中。横跨南溪河两岸的铁路大桥、越方一则桥梁已被我作战部队在回撤时炸毁,眼下两段“钢铁梁架”仍斜卧在对岸水边滩地之上。
据说战后月余,越方才有少许武装人员隐没于老街废墟之中,并于黑夜悄悄在其桥头处重新挂上象征其国家尊严的国旗。越方境内的红河两岸也尽见荒草山野与稀疏丛林,茫茫视野之中荒无人烟,很难捜寻到时下有人生产和生活的痕迹。
极远处的甘塘市曾是越南北方的重要工业城市和金属矿产区,自卫还击战时为越军主力部队“誓死坚守”,仍遭我13军部队强力攻克围歼并致其城市建筑与矿区生产设施等全被摧毁,据说仅缴获的“大型矿山运输车”即超百余辆。时隔大半年后在高倍望远镜里可观察到的甘塘及其敌境内仍是一片荒芜,细心观察对比似乎也难辨别出近期有过人员与车辆、机械活动过的痕迹。
四连山左侧山下的南溪河当地又称八字河,上游北溪河流经芷村之后,才称为南溪河。河流沿芷村与滇越铁路相依相伴,再蜿蜒曲折流经大南溪、弄保、小南溪、山腰至河口汇入红河。
南溪河最后八九公里河段径流中线为中越“国界”。该“界河”受两岸山岳丛林和陡峭崖壁约束,河道弯曲、狭窄而流速湍急;旱季河面均宽不超30米,深约两米。虽受雨、旱季雨量影响水位升降大,但得沿岸繁茂山林之佑河水常绿青幽,在河口与混浊的红河相汇时红、绿河水逐浪翻滚,形成清、浊明显反差,是一独特风景。
中越垮境的红河发源于大理巍山县境内,上游称礼社河、元江,流经红河州红土区域使水中混入红土成份致河水呈现红色故称红河。干流全长1280余公里,我方境内达627公里,经瑶山“龙包”至河口的53公里为两国“界河”,再向东南经越南河内分支流入北部湾。
从山上下来走进战后不久的河口镇,欣慰的是街道建筑完好。要知道这里抵近老街,数百米外便是还击作战时我军重要的突入之处,也是越军坚固设防之要点。河口县城与激烈战场近在咫尺应该有所殃及吧,实则不然,敌仅在我攻克老街前有过炮弹打来,但并未造成大的损毁,经人指点才见有墙壁留下的弹片击痕。
县城的街道上与店铺前虽然行人不太多,还远未恢复边境重镇的繁华。但四处五星红旗飘扬,行人和车辆安祥移动,与对岸形成明显对比。不过当前仍处于“战时状态”,在山林中、居民房前屋后和道路旁还随处可见用来防炮藏身的“猫耳洞”和隐蔽所。处于边境线上的我方军民,仍必须提防来自敌方随时可能的炮击与枪弹袭击。
夜间照明由县城发电站“自我保障”,供电量明显不足也不正常,致本就稀疏昏暗的路灯时灭时亮,夜间街道上还有人活动。夜暗中,我在别人陪同下来到河口火车站了解得知:战后车站大部人员与工作中心都已转移到了蚂蝗堡站,但河口车站一直有人坚守,目前这里虽然不再接受客、货运任务,但每日早晚7时左右还要接、转从蚂蝗堡来往的车头,不仅是要在这里调转车头方向(蚂蝗堡也可转向),而是铁道部的硬性要求,说是象征我方铁路仍在正常营运之中。但因火车在距蚂蝗堡车站之间有七八公里路段沿南溪河岸行驶,越方不知出于何种目的曾多次向我行驶的火车头射击,幸未伤及人员但也危险不少。
离开车站,隐蔽抵近桥头附近察看南溪河与红河对岸动静,茫茫黑夜之中的越南境内不见任何光亮,就连萤火虫也见不了几只。能听见河中沙沙的水流声和看到隐约翻起的点点水浪,除此便寂静无声,与我方虽还不是灯火通明的河口城同样形成鲜明对比。置身此景让人感慨曾经休戚与共、山水相连,曾几何时的“同志加兄弟”如今却已刀兵相向。几度热闹的边疆口岸和商贸码头,现在已经荒废不堪,此乃谁之过也?
唇齿相依已不在,刀兵相向问欲何?
隔河尽阅明与暗,战后边关仍荒芜。
为保持对敌方的军事压力,上级要求各执行侦察作战任务单位要积极寻找战机。只要条件成熟,即可采取各种作战手段,捕、歼敌人与获取情报,锻炼侦察分队。当时对侦察分队在边境的作战行动上级没有过多限制,只要条件成熟和不“失人、丢枪”,侦察大队和侦察支队就可以自行决定行动,无须向任何上级报告审批,侦察处长、科长就是决定战与否的最高指挥员。
侦察大队、支队就是行动自主的独立作战单位。试想,当时云南、广西中越边境线上大约有5个军组织的侦察大队活动,各大队含加强配属人员有约千人左右吧,加起来即是支不小的军事力量。而这支特殊的部队虽仍以渗透侦察,武装袭敌,伏击捕俘以及化装边民活动,设立观察所等传统手段侦察作战,但分布面广、线长、点多,有小分队自主出入活动,这对敌方浅近纵深形成的军事压力也不容小视。
能捕捉到俘虏是侦察兵的特殊荣誉!我侦察大队在采取各种手段侦察获取敌方情报的同时,都积极为能渗透伏击和袭击捕俘寻找战机。敌老街沿南溪河向上游延伸的十余公里山岳密林之中分布有越军既设阵地,沿河岸还有“4号公路”隐没其间,常见有敌武装人员隐蔽活动。我方河岸沿铁路每隔约两公里又称一条半、二条半、三条半、四条半至上游中坝吉,即是32师侦察二中队的作战任务行动地域。
12月初,32师侦察支队报告:经他们较长时间在南溪河的山腰至四条半地段对当面敌人情况观察,越方从上游“小曹”4号公路出口至老街区间,近半月以来几乎每天上午都有越军小分队出来巡逻。
该敌常以6至10名为伍,清早8时过从小曹路口隐秘出现,继而沿公路向下游搜索、还不断窥视我方境内情况,至两公里外的河湾处才在山涧密林深处隐没,再于11时左右沿路搜索返回。该敌警惕性高,善于利用地形地物交替掩护巡逻。但受道路狭窄和茂密植被所限,队形拉不长,单兵之间的距离也不会太大,该地段具有组织“伏击捕俘”的基本条件。
随武处长会同师顾科长、曾庆国参谋和侦察二中队长吴诗华(94团特务连副连长),政指常安庄(95团特务连政指),副中队长陈其彬(96团特务连副连长)等到实地隐秘勘察。但见敌4号公路从其纵深经小曹出来后便近抵南溪河岸边,再沿河道依山傍水向下延伸两三公里后隐入山涧丛林通往老街。该公路战前为老街通往越南北方纵深的干线公路,原为柏油路面,但因战和年久、失于行车与维护,而热带雨林气候本就适宜树、竹、灌木和杂草等植物生长,柏油路面早已龟裂破败而被高草和灌木覆盖。
眼前的公路除有敌巡逻踩出的便道外,基本都掩隐于茂密的植被之中。隔河可以看到,公路虽依山傍水于丛林之中,但上方多紧靠当年修路辟出的悬崖峭壁,下则近临南溪河,路肩距水边有约5到15米不等,为四五十度斜坡,总之环境适宜隐蔽设伏和袭击捕俘。其间虽有南溪河横亘阻隔是道障碍,但河宽约仅二三十米,小分队黑夜借助漂浮物隐秘过河容易到达对岸。目前正值旱季,下雨不多水流不大,很难形成洪水激流,上下近千米河段流水缓慢平稳,水深均约两米左右,两岸偶有荒石沙滩也不影响行动,还可以利以短暂住脚停留。敌岸上虽设有一列桩铁丝网但只断续几段,也较好克服逾越。是否埋有地雷?可以提前秘密探出两条以上通路,待时机成熟后使用。
再看我方沿岸有数个小高地相连,战前是农场的橡胶林与耕作地。因战争期间,敌对我边民生产生活常有骚扰袭击,我边民不得不撤离边境,致原来的橡胶林与耕地已经茅草丛生、灌木茂盛、尽显山野荒林。当前,是边防部队面向南溪河对岸和对小曹路口预设的前哨阵地。
高地上还留有曾经构筑的野战工事、散兵坑和与之相连的数条交通壕等。最有利的是该前哨阵地与对岸小曹公路出口、及向下游延伸的公路,直线距离仅百米左右。这片小高地虽然不显眼,但可是掩护我小分队隐蔽前出和火力支援、策应救护等行动的良好依托。
有如上所述的地形与战场环境条件,若行动实施和战斗打响,敌方公路上的土坎、茅草和灌木丛,均可为我设伏人员所隐蔽、依托,形成对小曹公路出口及向下游公路方向的狙击之势,待敌进入伏击区“伏击组”便能火力毙敌和跃起捕俘。
我方数个山包构成的前哨阵地均可以部署火力支援,冲锋枪都可以控制公路两头可能出现之敌。再同边防团协调、调来一两挺重机枪,就更能于对岸出现之敌造成重大杀伤,完全能有效掩护前出潜伏分队行动。即使出现意外,敌人后方或有炮弹打过来,敌公路上方陡峭的崖壁之下便是极佳的避弹处所,敌方无论什么样的曲射炮弹也应该落不到陡壁之下的公路上来。
如此的安全避弹死角无论发生什么意外情况,出境小分队哪怕就地隐蔽坚持至夜间,也能在我方火力监控掩护与策应之下安全撤回境内!即便失手也可保“万无一失”。若是敌人当天不来,小分队潜伏至晚,再伺机取消行动天黑撤回也很安全。
领导们达成准备实施行动原则后,我同顾科长、吴诗华等又多次在现地观察商讨伏击捕俘可行方案,均认为我设伏人员只要能隐秘过河,几步便可上到公路占据有利位置,利用路间草丛和灌木隐蔽起来,待机伏击清晨从小曹出来巡逻之敌,到时采取“歼多捕少”战法,抓一二名俘虏应该是有把握的。
随后我同曾参谋拟出行动方案,经武处长和顾科长共同决定:将潜出设伏地域选择在敌小曹公路出口数几十米外,至向下游延伸二百米间的地段之内。由师侦察科负责组织指挥“伏击捕俘行动”,由其二中队组成“前出设伏分队”和火力掩护以及接应、救护等各战术行动单位,大队部负责与边防团接洽,明确协同配合关系。待行动实施时,我侦察队可以指挥山腰边防“既设阵地”上的重机枪和迫击炮,以火力支援我出境伏击捕俘的战斗行动。
下一步,要在不暴露企图和不惊扰敌方的情况下,增设隐秘观察哨,坚持昼夜连续不断地对敌情、地形、水情等情况的监视观察,务求确实掌握、熟悉敌之行动规律与相关情况。
同时组织出击分队和编组行动单位到我方蚂蝗堡上游选择相似河段,设置各种可能情况,反复进行火力掩护、隐蔽占领预设阵地,策应伏击分队前出、隐秘渡河占领伏击地域,形成对敌公路前、后方的警戒等的战前模拟训练,演练战斗各时段的指挥和配合协同,组织参加行动官兵熟悉战场环境与进出路径等,待准备充分和时机成熟后再择日利用凌晨夜暗,实施“出境伏击捕俘”行动。
1980年元月2日,接通知我随武处长到蒙自军分区参加“边境作战与情报工作会议”,4日上午会议结束,午休后我们正在招待所收拾行装准备返回槟榔寨。只见军分区王参谋长急忙奔来通告说:“老武,你们侦察队今天上午在小曹行动失利了,目前还有俩人下落不明!具体情况分区还在继续了解中”。同时转达军区:一定要尽快査明失踪战士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的指示。
消息太突然、也太过意外,我与处长很是震惊!深感问题十分严重!怎么32师侦察科今天就组织行动了?我们出来前元旦那天,包括顾科长在内还都在大队部开会谈工作、一起吃晚饭呢,也没听他讲什么时间行动呀?
这个方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呀?咱们出境设伏难道是遭敌伏击了?越军不应该预先知道我可能行动的时间和地点而“预有伏兵”吧?我前哨阵地的观察哨、火力掩护组、接应组与指挥员等不需用望远镜都能通视对岸的战斗行动,怎么还会出现有战士 “失踪”的事呢?估计是交火中出现了伤亡,人或许还滞留在对岸,无论如何不该会被敌人俘去,最有可能是落入河中溺亡了。
事发太突然,压力陡然而降。容不得多想,急忙赶回槟榔寨见到王政委、郭科长和张锁参谋。其中张锁和31师的蒋家放参谋下午已经去过四条半战地现场,与顾科长见面了解情况得知:
今日清晨有敌7人从小曹出来巡逻,判断该敌11时后必将返回,便“决定伏击返回之敌”。9时后由二中队11名官兵组成的小分队乘两只橡皮舟顺利渡过南溪河,上到预定设伏地域作好了伏击战斗准备。11:30时左右,敌武装巡逻人员返回即将进入伏击区域时,有战士突然发现后方小曹出口有数名越军端枪正搜索过来,便大喊“后面有敌人”!并跃起几乎与敌同时开火。
枪声响起,伏击分队迅速组织反击和向返回之敌开火,我掩护阵地也向对岸伏击区两翼越军猛烈射击,还见有数名敌人被击毙击伤倒地,余敌溃散。两分钟后敌后方炮弹打来落入河中及我掩护阵地,所幸我方官兵均未有伤及。持续枪炮声中伏击分队“按先前协同安排”分组撤离道路下到河边,到齐后分3组泅回我岸,査人才发现有战士 “下落不明”,他们分别是95团和96团侦察排的姬传国与谢文才。
了解大概情况后,我和处长等不及晚饭就又赶去战场现地进一步知道:由各团侦察排择优选出的捕俘组成员多为党员和正副班长,都会游泳和武装泅渡。为何要白天行动?主要因昨日凌晨伏击分队进入位置后敌人没有出来巡逻,今天清早见敌正常出现,还有名中尉军官跟队指挥,则决定伏击返回之敌,设想不仅行动“有的放矢”更有把握,还将可能俘获到敌人军官。
便用橡皮舟送伏击组过河,顺利占领伏击区域待机,巡逻之敌也预期返回并即将进入伏击区,但未想到竟有敌人从后边出现,虽然我方阵地上已经观察到小曹出口有几名敌人出来,但“联络不畅”不能及时告知伏击组,又担心如先用火力狙击该敌又怕影响伏击组捕俘,“意外”情况出现才置伏击组两头受敌……
黄昏看到的战场安静得有些吓人,两岸除我方小高地上留有几处迫击炮弹坑外好像什么事都未发生过。细看对岸,隐约可辨设伏人员进出过的迹象。
公路上的高草和灌木基本依旧,眼前深绿色的南溪河静静流淌,下游百米外对岸有片沙石河滩挤向我方,使河道变窄处出现“湍急浅流”。若俩战士溺水、遗体应该还在这水流较为平缓的百米河段之中。但在刚经历过激烈战斗的国界河上,怎么出人出力打捞均绝不可行,此时敌方对岸还不知有多少双眼睛正虎视眈眈地盯着我方可能的活动呢!
回头见有战士正摆弄橡皮舟,问要干什么?答说是准备利用黑夜再过河去査找失踪人员。我说使不得!这是因在白天交火中已经看到有数名敌人被击倒,但并未见有敌前来救治或拖回尸体。若如此,敌方夜间也可能有所行动,弄不好又是一次不期而遇的遭遇战,而我依然背水“无立足之地”会增大麻烦。
事已至此再不能盲目行动了!极大的可能就是俩战士已溺于河中,这已经得到设伏组成员们的证实,他们都清楚看到俩失踪战士撤到了河边,再不可能上去公路,也无可能被敌人俘了去。我方阵地上的官兵们也证实,当两端之敌被击倒或击溃之后,再不见有敌冒头暴露,同时划着橡皮舟接运的副班长臧庆德证实:枪炮声中他与战士唐某,从上游隐蔽处去对岸接人时他曾直接跑上公路设伏区搜寻不见有人,下来河边又见橡皮舟也被叫回,他才拾起遗下的救生圈和探雷针游回我岸。
以上足可判断俩失踪战士是在河中淹亡了,人还在水下,但现在就去刚交战过的国界河组织打捞很可能会增大损失。事已至此,不如静观待变。我建议尽快组织武装人员就地昼夜隐蔽蹲守,坚持连续观察寻找,希望失踪的战士遗体能浮出水面再组织打捞。
考虑溺水战士为“武装之身”不易漂浮,但随波逐流向下游冲去的可能性大,要同时派出数个武装小组沿下游河边隐蔽寻找和分段蹲守,特别注意不放过河滩与水中任何卵石、倒树与根桩残枝,遗体很有可能被其羁绊滞留其间。还要争取尽早在敌人之前发现和捞回溺水遗体,否则麻烦也将増大许多。建议得到处长、科长和众人支持,很快予以安排落实。
回槟榔寨反复思索,设计好的伏击行动怎么会失利呢?问题可能主要出在“临时动议”上。临时改变了由夜间秘密进入伏击地域为白天进入的方案设计,白天行动就极有可能已经被敌人察觉了行踪,战场对岸密林之中难说没有敌人隐藏的观察所、哨,何况两只橡皮舟大白天载人过河又返回,尽管河道低凹也不宽,但两舟来回运行就难免被敌察觉或留下痕迹。
再是我方数十名武装人员携枪弹白天进入掩护阵地,再怎么“强调秘密”也难免不发出声响和意外碰、撞、挂到灌木高草并致晃动,其中个别因素出现问题都可能被敌观察到并生出疑问?由此暴露行踪与企图的可能极大。其次临时改动预案必然存在有准备不足、不够充分,特别是对意外突发情况的设想和应对措施难以充分。
其中先是联络指挥手段简单,小曹出现情况后不能及时通告伏击组,甚至看到伏击区域已经前后受敌也没有果断火力狙击,若不是有设伏战士先敌发现、处境更将被动。再是接火后组织回撤的设想预案简单,仅考虑到战斗顺利达成“毙多捕少”由橡皮舟接回的方案,而忽略了可能出现意外如何安全撤回的预想方案等等。
临时改变行动计划,随之可能已经暴露了行踪,敌人有所察觉但还弄不清我方有何具体企图,才又再派人出来搜寻査明情况,置设伏分队于敌人前后夹击之中,使伏击捕俘战斗突然间变成了基本没有预期的“反伏击战斗”。
综观战斗全程,关键还是方案设想有先天不足,加上组织指挥与协同也存在问题,再因“急功近利”临时改变行动计划导致战斗准备不充分,甚至暴露企图又联络不通畅、行动不协调等,诸多环节都有教训需要认真总结,包括我在参与方案制定中也从战斗顺利方面考虑得多,对可能出现的意外与处置措施考虑得不充分也不具体。不过战斗中不乏看到在危难时刻,官兵中具有的英勇创举和难能可贵的积极补救行为应予以肯定。
总之,盲目乐观隐藏着重重危机,自以为囊中取物、垂手可得的战果最终功亏一篑,还有战士失踪,教训极为深刻!从中须获得的教训和启迪不少,总结好将极大地有益于我之后的军旅经历。
当务之急对失踪战士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更不能再“丢人、丢枪”了,这既是对战友的负责也是战场的基本纪律。最担心的还是被敌人俘去,包括将遗体掳去侮辱拍照做宣传文章等。所有官兵都压力极大!情绪也明显低落下来。尤其是武处长和顾科长承受的压力更大,也都沉默了许多。我作为侦察大队主要参谋,应该主动分担当前危局,每天必去师侦察队驻地和各蹲守点了解观察、以求及时掌握情况,熟悉沿河环境,找回战士遗体。
在持续不懈的观察搜寻下,终于在元月11日一位战士的遗体有了下落。那是交战后的第七天上午,我同往日一样上山腰阵地时有战士报告:下游约千米我方河滩水面“新出现树桩样的物体”疑似战士遗体?我即与曾庆国参谋带数名战士急忙沿铁路前往査实。到三条半附近隐蔽用望远镜仔细观察,见滩涂水面上有一黝黑物体混杂于倒树、残枝与乱石之间。但望远镜中还难辨清是人还是树桩?
蹲守战士称该物体昨日天黑前尚不见有,今日清晨观察确认是新增物体,前去査看但这里植物太过密实很难钻过去,又怕误事便先报告了。我当即说你们做得对!若真是烈士遗体,他和大家都会拍手感谢的!几句话提升了众人的情绪。多日来终于见到身旁官兵有了些许笑容,有的人眼里甚至盈满了泪水!这是对战友真挚的怀念与友情期盼!
必须接近该物体附近,真实辨明是否为烈士遗体!不过河岸灌木、竹林太过茂盛密实,行人很难穿过去。选接近处由几位官兵手持砍刀开道,过半小时,才从密实丛林中砍出约百米、能容人钻过的通道。蹲在陡坡林中观察该物体已经脱离中流水径,半隐半露的羁绊在河滩湾处的树桩残枝间。
用望远镜可以分辨出是身着绿军衣的人体,肩上露出的冲锋枪木托在阳光下还熠熠闪光。应该确定就是失踪战士的遗体之一!看来被乱石、树桩拦挡得还比较牢实,只要不发洪水一时半会还冲不走。但遗体经河滩到岸边有10余米,再到我们隐蔽处共约40多米,无便道可以利用,且河岸坡陡达约70度,若我们再要下去河边还需继续向斜坡下砍出10多米的密林通道。
也只有利用这条通道了!需要拓宽通路和在斜坡上修出梯坎步道,才方便接运遗体,但须尽量控制声响以免惊动对岸。无论如何须马上策划,今日夜间要将遗体抢运回来,好让烈士入土为安。
留下蹲守小组继续守候、监视对岸动静。我们沿劈开的丛林通道退出,下坡过铁路进入橡胶林,这里地势平坦还有河岸高地丛林阻挡、敌方观察不到,是夜间集结展开行动的良好位置。
我向曾参谋和吴诗华连长明确:由我现地负责指挥,今晚必须将烈士遗体接回来。你们一是指定一名排长带两个小组、每组3人准备夜间下去河滩,负责接运遗体回来岸上。二是用两个班组成火力掩护组,天黑前分别在河岸两翼高地占领有利射击位置,负责对河面与对岸可能出现敌情的火力压制与侧翼警戒。
三是以一个班组成接应救护组,在丛林边缘待命接运烈士遗体。四是以有线通讯为主,由你们负责从二中队将电话线连通此地,保障我与大队、支队和边防团的有线联络,我回大队带部电台来备用。五是派人在下午继续开辟、修整能抵达河边的通道,极陡的斜坡要修出梯坎,方便抬运遗体通行。六是准备棺木,入夜后听通知送来此地。同时去人到边防团小南溪烈士陵园联系,准备晚间烈士进入安葬。
14时后我返回槟榔寨向处长和顾科长等汇报行动方案,得到领导们的同意和支持。随后劝阻各位领导安心在家静候消息,由我全权负责将烈士遗体接回安葬。驾驶员吕香红驾车继续保障我行动,16时我带电台和“有、无线”电话兵回到橡胶林地,准备组织夜间的行动。
在架线兵构设电话通联时,我再去査看河中烈士遗体状况与通路修整情况。遗体在水中的位置与姿态如旧,看来卡得还较牢实不会被冲走。对岸敌方也未有异常,这让我安心了许多。密林通道拓展也近尾声,斜坡修出的台阶基本能供两人并行,担心惊动对岸、数名战士挥汗如雨但静静地忙碌着。出丛林见有战士正“就近就便”利用砍倒的竹木绑扎着准备晚上抬运遗体用的担架。我鼓励说这很好!关键是要绑扎牢固,不能途中松散了再让遗体滑脱掉下来。
一位黝黑壮实的战士立身答道:请杨参谋放心,我们会做到万无一失的,我还留有备用绳索,足够将烈士遗体固定在担架上,保证没有问题。回答给我留下印象,待吴诗华和常安庄来到问及,知道该战士是95团侦察排副班长臧庆德,在当晚的行动中他又走在前头,是他与94团侦察排战士郭军等战友下去河滩,从水中将烈士接运回岸上。多好的战士哟!这让我看到咱们的侦察兵不乏聪明才智与积极主动精神!只要目标明确,任务清楚,他们会奋不顾身勇往直前的去奋力拼搏的!
当夜抢运遗体的行动十分顺利。天黑前二中队人员已按分工隐蔽就位。约21时,我经观察见河中与对岸均无异常,便指挥接运组下河开始行动。22时许,遗体顺利打捞上岸并已安放在预先架好的床板上了。
太重了!足有150公斤。接运遗体的战士们感慨地说从河水中捞起放上担架就很费力,途中换了好几次人才抬运回来。是呀,在河中泡了整整七个昼夜的人体,一米七几的个头,加上用就近砍下的野生竹木扎成的担架抬运能轻了吗?这得感谢战士们的聪明智慧与劳作,若用“制式担架”抬运遗体那肯定会要塌架的!
经官兵们辨认,遗体为94团侦察排谢文才同志。烈士身上,除肩挎的64式冲锋枪已在上岸时被取下外“一身戎装”依旧!侦察兵专用匕首仍悬挂在紧扎的腰带上,压满子弹的冲锋枪弹匣与塞满木柄手榴弹的弹袋均还牢牢披挂在身。战斗装具一件没少!见此不由人不为之肃然起敬!军人视武器为第二条生命!是军人就没有轻易抛弃武器的习惯,那怕在生死关头也是如此。谢文才烈士宁可溺水牺牲也没有丢弃武器,令人钦佩!
借助车灯照射,94团配属二中队的骆应红军医在战士的配合下,逐条剪断披挂在烈士身上的所有武装带,卸下弹药装具。当骆医生剪开烈士衣裤掀起之时,异味扑鼻而来,随之揭起遗体身上一层腐肤。当年部队配发的“塑料皮革裤带”已将遗体扎勒成蜂腰状,将其裤腰带剪断后遗体肚子才又慢慢鼓涨起来。经检査全身并无致命创伤,证实确为溺水牺牲。
随之叫驾驶员小吕从车上搬来我特意带来的瓶装白酒“习水大曲”(地方慰问品),我与骆医生各执瓶酒为烈士清洗遗体,也驱除腐肤异味。有人戏曰:文才战友,侦察处杨参谋用好酒亲自给你洗身,有点太享受太奢侈了吧!我接话说,这不是奢侈,是为征战归来的烈士洗尘、壮行!让我们的烈士一路走好!
从边防团领来收殓烈士遗体的整套新被褥,军衣、军帽和鞋袜,还多准备了些白布。但新军装对已过度浸泡膨胀的遗体是穿不上了,只好多用白布缠裹全身。将褥子铺垫在棺椁中,用绿军被包裹好遗体,再将烈士仰面放入棺内。已穿戴不上的军装、军帽在缀好当时现役军人象征的“红领章、红帽徽”后放在遗体身上、头旁,新鞋袜放在足边,一件也没有少地为烈士装殓。
一切就绪,官兵们列队面对烈士棺椁,有战友在棺木旁摆放了、下午整修通道时用砍下的竹木与枝条扎成的几个花圈,虽大小不等也无花无色,但为此时的“战地葬礼”情景增加了庄严与肃穆!也更显官兵们哀悼、惜别烈士的深厚情谊!
我主持吊唁,整体向烈士遗体默哀!三鞠躬!然后告别烈士,盖棺,官兵众手抬送棺椁庄重地安放上卡车,再集体肃立,目送烈士起运离去。没有鞭炮,没有鲜花,只有静静的黑夜、星空和慢慢远去的卡车灯光。
谢文才烈士,江苏省大丰县人,1978年初入伍,自卫还击作战前,才从南京军区1军1师补入94团侦察排,随部队参加了金平、河口方向的自卫还击作战。
今天是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七十周年,我爱我的祖国,我与国旗合个影。
安葬谢文才烈士后,注意力自然转向仍下落不明的战士姬传国身上,也增加了继续在河道中寻找的信心。谢文才遗体在三条半附近出现,那姬传国的遗体可能已被冲到下游的两条半、甚至一条半附近了。千万别超越一条半,再往前的话却要出河口入红河了,那麻烦就大啦!
要加大对三条半及以下河段的搜索与巡察。但难处很大,这是因为我方这段河岸不仅陡峭,沿岸还灌木竹林密实茂盛,极难钻入下到河边,峪口凹地也很少,就是下到河边也看不出多远、多宽。上高处视线又受密林遮障,看不到河面及两岸河滩。低处钻不进通视也受限。当然再难还得坚持朝夕寻找,办法仍然是加强蹲点隐秘观察!期望早有下落。
日复一日地沿河道持续守候和寻找,又一星期过去仍不见姬传国遗体出现。官兵们的情绪又从谢文才烈士回归后刚刚燃起的希望中低落了下来!从上到下焦虑的是担心被冲出河口,进入了红河下游的越南境内。或者会在某一天会接到军区通告,你们姬传国的遗体已被越方所获,越方已向“国际媒体”展示并强烈抗议等等。随之引起严重国际舆论,后果严峻,责任更趋重大!
1月19日,即行动失利后的第15天清晨,派驻四连山上的观察哨报告:他们从望远镜中发现南溪河对岸河滩上新出现疑似人体的“不明物体”,怀疑是战士姬传国的遗体。我脑子里首先反应出那里距老街太近了!是越军战后常活动的地方,在那个区域要将遗体捞过来就复杂危险多了。
事不宜迟也来不及吃早点我急忙到32师二中队通告,并准备从那里带人带枪去现地査证。但见他们正布置吊唁会场,已将谢文才和姬传国遗像挂上布帘,显然对继续寻找遗体失去了希望,要开追悼会了。
当我告诉顾科长已经发现情况,在场官兵们的情绪顿时好了许多,随即纷纷要求跟我去执行任务。我向科长要了曾庆国参谋、吴诗华连长和俩名战士随我赶往四连山,力争尽快査证对岸新出现物体是否为失踪战士遗体,请科长与常安庄指导员在家做好安排,准备今日夜间组织打捞行动。
当日气候晴间多云,通视良好。在四连山通过高倍望远镜基本可以判明该物为人体,是姬传国遗体的可能性极大。但还须下去河边接近观察确认,安排打捞事宜。经与边防营干部了解,这段河深达约3米,虽处旱季但河面仍较宽阔有近50米。对岸山林中隐藏着越军不少工事和交通壕,是老街地区之敌的重要防御阵地。而烈士遗体位于对岸河湾处的沙滩边沿,距老街仅约七八百米,距对岸山林地边缘也只五六百米,要通过这段河泅水过去捞回遗体难度极大。
从四连山上下到南溪河边没有路,正面陡坡下不去也豪露于对岸。沿左翼山脊斜插下去虽也不平缓,但有林木草丛遮掩,还能行走。经抵近河边观察,确认是已搁浅在沙滩边身着绿色军衣的人体,同样有枪托露出水面,可以判定是姬传国了。
必须尽快组织打捞!但白天敌情顾虑太大不可能行动,只有今晚组织打捞过来,否则时不我待。一是被越军发现掳去。二是下游不远便是河口。我站立的位置就可以清楚看到炸断了的河口铁路桥,若遇涨水,遗体就有可能被冲入红河越方河道。两者结果都将造成“国际麻烦”。真是寻找不容易打捞也更难,但机会悬于一线,容不得犹豫与延滞,必须立即布置今夜组织打捞事务。
我方岸上越过坡堤10米开外便是滇越铁路线,内侧也是战后大面积荒芜的橡胶林与耕作地,利于人员集结、疏散和夜间行动出入。铁路外坡坎岸上灌木杂草丛中,可隐蔽占领布置火力,掩护打捞行动。河岸边有片较凸出、长有稀疏芦苇和低矮灌木的滩地,洽好在对岸遗体上游二百米开外,可利用组织打捞人员下水过河。经同曾庆国、吴诗华俩人逐一选定了集结地域,救护接应人员进出通道,火力掩护单位占领地域等,留下战士再返回四连山已是下午两点了。
首先电话通知二中队派一个班,沿铁路迅速赶往一条半与留下战士汇合,负责监护对岸遗体和监视敌方动静。小车将曾庆国和吴诗华送回向科长汇报情况,尽快组织两个排全副战斗着装,携救生圈和攀登绳(当时侦察分队配备的尼龙绳,粗细两条一组,每条百米长),于17时前赶到山下预设集结位置。
同样从二中队驻地沿铁路拉至集结地域一条电话线,与大队部联通,我再联系边防团从四连山向集结地域拉条线路,保障我夜间行动的联络顺畅。特别嘱咐吴诗华要预先选定至少俩名胆大、心细、水性好的战士,准备由他们夜间泅水过河去捞回遗体。考虑这次行动不仅危险,重要的是环境受限,人多了、领导多了展不开还可能误事。武处长等领导由我说服他们都不要来,还是交由我全权负责组织完成打捞任务。
尔后我电话与边防团崇云祥参谋长商调重机枪、迫击炮各两挺(门),临时配属听我指挥。大个头的崇参谋长是云南人,1962年当兵是位老边防了。我来侦察大队不久,在与边防团频繁交往中就同他熟起来。他对我提出的要求均很快回应落实,还令四连山的4营注意配合行动,必要时给予火力支援。然后返回槟榔寨向处长、郭科长和王政委等汇报,得到领导们全力支持后我叫上蒋家放参谋,带上电台与话务兵,直接到一条半橡胶林预定集结地域。
17时许,曾庆国、吴诗华、常安庄等也先我10余分钟到达。但报告说:先前留下监视观察的俩名战士曾在一小时前,发现对岸有越军3人在树林边停留,这陡然増加了我对敌情的顾虑。
经向蹲守战士了解越军出现的位置、地段,那里距我战士遗体处有三四百米开外。虽然敌人只是短暂停留观望,也担心敌发现战士遗体后会先我掳走,或可能阻扰我捞取行动,还可能造成我方人员牺牲!经隐蔽仔细观察分析:敌所处地段观望视角受到限制,不一定能看到河沿沙滩之下的物体,即使看到也不可能准确判定那就是我方战士遗体。
若敌判定是我方战士遗体有可能:
一是“守株待兔”夜间设伏、捕获。我接近遗体人员。敌若真有此举,将必致交火造成双方伤亡!
二是会顾虑我方“势在必得”的决心与必然“精心准备、有备而来”的应对措施。而敌方河畔是数百平方米的开阔沙滩、人员出入利于我沿岸火力射杀。
三是敌人没发现,根本不知那里有何物体。再者敌方疑是我战士遗体也可能会“不想惹事”、不为所动,避免边境战斗升级。
但无论如何我已处夺回战士遗体的最后时机,再不能拖延,否则敌发现后先掳走或水情变化而冲入下游等,我都将极为被动难堪!亳无退路,必须从“最难角度”考虑和布署行动方案!至少敌方不会知道我今晚行动的具体时间,即使冒险也要全力接回战友遗体!让烈士忠魂回归国土!伤亡也一定要争取减少到最小。
回橡胶林,有线电话已同大队部和边防营联通,各行动编组就绪。官兵们列队由我动员讲话,我简要讲了展开打捞行动将面对的敌情和环境等利、弊条件,特别是如何克服不利因素。
表示:我将全力以赴与大家共克艰险,抓住“只能今晚行动的最后时机”,强调众志成城夺回战友遗体!末了宣布:只要将遗体捞回我方岸边,我将为大家报请战功!特别是过河战友,完成任务后我虽无权立即宣布给你们记功,也将首先为你们请功!
随后指定蒋参谋同吴连长分别掌握重机枪、迫击炮和火力掩护组的行动,以对岸遗体百米范围外为主要打击与射击目标,在我岸侧翼有利地形选择重机与迫击炮阵地;同时火力掩护组分头选择射击位置,熟悉射向射界;所有行动必须听令隐蔽展开不得暴露,天黑前进入战斗状态。常安庄掌握接应救护组,在集结地待命。曾庆国随我左右,协调各组行动。
黄昏时分,趁还能看清环境与路径,我令各行动单位隐蔽展开,作好行动准备。我专门对冲锋枪手们强调:要疏开射击位置,嘱咐夜间交火射击时不能长点射,打几个短点射后就要尽快调整位置,避免敌人对枪口火光的射击而增大伤亡。再同吴诗华逐一检査火力掩护组的分布,进行必要的纠正与交待。
准备就绪,将选定泅渡过河的俩名战士叫到跟前谈话鼓劲。他们是霍亚安和熊绍忠,都是94团侦察排的班长,了解到俩人水性极好,白天都已隔岸看清遗体在对面河边的具体位置,准备由霍亚安拖带攀登绳直接游向对岸去系牢遗体,熊绍忠在后输送绳索接应,同他俩共同研究泅水与系绳措施,设想可能出现的情况与应对办法。具体到泅渡中如何拖带和输送绳索、不发出划水声,泅渡只用蛙泳和潜游等。
突然“哒哒”重机枪清脆的“短点射”声划破夜空。这下坏啦! 一定是重机枪“走火”,打算上半夜的行动只得推后了。我看已20时过,令各组就地休息,待机听令行动。蒋参谋很快过来说,是战士操作重机枪弹链结合时无意间走火。
入夜除能望见河口镇微弱的灯光外四野漆黑,只闻南溪河沙沙的流水声。岸边渐渐凉气袭来,同样心中焦虑的官兵们没有显现不安和埋怨情绪,对边防战友无意中的走火表现出若无其事的大度,都安份默默地分散在灌木和草丛中等待着行动指令。思忖,这些都是经历过实战才具有的素质!我与他们共同战斗信心也更足!
凌晨3时许,我在准备展开行动前,见夜暗河口镇的灯光映照着河面熠熠发亮,从我的位置可以模湖看到垮塌的铁路桥梁。泅渡人现在下水,极易被侧逆光方位之敌发现,好在入夜后我就观察到河口镇的灯光“时明、时灭”没有规律,判城内供电本就不正常,何不让“无规律的停电”干脆停至天明呢!
我立即同值班关注我行动的边防崇参谋长通电话,要求他以“军事行动”为由同供电所联系,让停止对河口城区的供电。不一会灯光果然熄灭,崇参谋长很快回话说“已落实停电至天明”,随后我指挥行动开始。
各火力掩护单元就位!待准备下水行动前再次检査泅渡过河战士情况,这是成功与否的重要环节!但见俩位裸体的战士在暗夜中身体仍微泛白光,联想水中皮肤还会更显光亮易被敌发现。我即找有穿军绿色衬衣的战士脱来两件让其换上试水,果然不见反光,上卷衣袖再扎上挂有匕首的腰带,这样于深夜河中泅渡只要划水声控制得好,岸上数米外便难见其影踪。
先头泅渡者霍亚安带救生圈,牵引直径约0.5厘米的尼龙攀登绳到对岸固定遗体。为安全考虑我将他牵引的尼龙绳系牢救生圈,留出两米多绳头穿过五四式手枪的保险绳套,再将手枪稳固于救生圈上,以便有情况时可以迅速取枪射击报警,后方闻声可迅速收绳将霍拖回,这样可保人、枪安全不会丢失。
尔后再用固定救生圈后留出的绳头紧系霍的腰带,既为霍泅水提供了浮力也增加了在河中的安全度。只要去至对岸,解开腰带上的绳头系牢遗体,就可将其同救生圈固定在一起,再将遗体送入水中拖拉绳索“三次”发回信号,我方河边执绳尾者就可回拖绳索。此时霍亚安只要手扒救生圈便会连同遗体被顺利拖回我岸。如此细心的渡河接运措施,应是万无一失的了!
凌晨4时过,“黎明前的黑暗”除河中潺潺流水及昆虫细鸣声外也格外冷清。吴诗华指挥的火力掩护组就在身后侧翼错落俯卧着,回头即见官兵们持枪警惕地注视着前方。已经一切就绪正是行动的好时机,也是今夜打捞遗体的最后时机!我在水边握别霍亚安时再次叮嘱:一定要将遗体拴牢!河水阻力大又是逆流回拖,一旦遗体在水中脱落必然顺流进入越方内河,那样不仅前功尽弃关键是再无夺回烈士遗体的机会了!特别嘱咐“千万注意安全!我就在这里等着你顺利归来” !
目送霍亚安手挽救生圈、拖绳下水,向对岸悄悄游去逐渐消失在深夜黝黑的视野之中。见熊绍忠站在没及胸脯的河水里帮助拖送着尼龙绳,静等不如我近前直接把握情况,不顾曾庆国和身边战士阻拦,躬身来到距熊绍忠水中几米的河滩边蹲下守候。
由于水深与流速较快的原因尼龙绳被冲成了U形。50来米宽的河面、眼看百米长的绳索不够了,回头叫身边的战士快去再拿根百米攀登绳来接上!战士拿绳回来直接下水同熊对接时我叮嘱,定要接牢、绝不能让两根绳脱落了!暗衬这个兵好像从黄昏时起就默默跟随在我左右?后来知道这是常安庄和吴诗华为我特意安排的“战场护卫兵”,而这个战士仍是臧庆德。
又过约20分钟还没有对岸信息?却突然从对岸传来沙滩垮塌声,虽然声响不大、但清晰入耳,让人瞬间汗毛直竖!疑惑中熊绍忠轻声告诉说“已接到对岸发回的信息了”。我低声叫好的同时、悬着的心也安宁许多。
随即叫他将绳索回拖给我后去岸上穿衣服,由我接绳缓慢向回拖拽。随之曾庆国和身边战士也来帮助,我叫散开点,都蹲下,尽量减小被对岸发现与射击的目标,慢慢向回拖。河水中向上游拖拽阻力大,直担心被河水泡了15个昼夜的人体会被拖散了架,绳子也容易断脱。数分钟后已依稀见到河面有团黝黑物体随收绳动作浮动过来。太好了!就要成功了的兴奋开始充盈心胸!
不一会,霍亚安推护着遗体缓缓进入视线。再有30余米就能靠来我们收绳处的沙滩了,继续拖拉却见水中有枯树枝杈和芦苇丛隔挡,显然不能硬拖过来。好在右后侧30来米是处河湾,湾岸有3米多高的陡坎斜坡,在那里拖拉遗体水中没有障碍物阻挡。眼见黎明前的曙光已有侧露,不能犹豫拖延了!急令曾参谋同战士握紧绳索,稳住水中遗体向河湾岸上迅速转移。途中常安庄带接应组从我们手中接过绳索,交由他们接手拖拉遗体。
随着拖拽,遗体逐渐靠拢河湾水边。河面已泛出就要日出的光亮!我急呼常安庄抓紧时间,就地直接将遗体提拖上岸。随手扔给仍在水中护送着遗体的霍亚安一条“公分粗”的攀登主绳绳头,让他用该绳再将遗体系牢,包括原来的那条细绳、用两根尼龙绳提拖遗体能更受力也更保险。
待霍捆牢遗体,他的任务已经完成,我即让他上岸穿衣服。此时河面泛起红量,我令赶快将遗体拉上岸来!开始5名官兵在岸上隐蔽着小心翼翼地提拖,无效后很快增加到8人,最后吴诗华、曾庆国和我都直接上去,又用了好大力气才将遗体提拽上岸。深感姬传国的遗体太重、太重了!是的,为国捐躯的烈士也实在是“重于泰山”!
随着烈士遗体的回归,黎明的曙光完全映红了眼前的这条“国界河”。河面与两岸丛林吐出的缕缕晨雾幵始在水面漂浮,在林梢间缭绕。坐在草丛中小憩的我深深呼吸着清晨的新鲜空气,看着眼前继续忙碌中的官兵们,万幸终于没有发生“交火事件”!
亳无疑问一旦出现交火,我与这群官兵都将不少受伤或成为牺牲者!特别是最后+余人拥挤在一起、不顾一切地暴露在高处岸上拖拉遗体,与对岸距离仅百来米,敌方只要一个长点射就会让我们倒下不少人!当然也包括我在内,处境确实危险!
但又有更稳妥更安全的办法吗?沒有!仅存抢回战友遗体的最后机会也就只能冒险,拼死一搏了!官兵们深知:不仅今夜无眠而且都面临“命悬一线”!但我看到置身险境的官兵们亳无畏惧,表现出的大无畏精神与战斗素质令我敬佩!至于敌方为何一夜无反应?难以猜测!
火车鸣笛声打破了寂静,每天7时几乎准点驶往河口的小火车头从蚂蝗堡过来,又从我们身边隆隆驶去,司机同我们挥手致意,官兵们也热情地向起大早的司机挥手打招呼,共同又迎来了河口边关与祖国南疆新的一天。
在集结地,官兵们守候在姬传国烈士遗体旁。同一星期前送谢文才烈士一样,都静静注视着从遗体身上一件件卸下全副武装。让人无语又深深的感叹:烈士生前所带的武器、
弹药和装具依然一件不少!战斗着装,负重泅渡是俩位烈士不幸溺水牺牲的重要原因!因为水性良好是他俩能参加行动的基本条件。惋惜,扼腕痛心的惋惜!
被河水冲泡15个昼夜的遗体已经“高度发福”。骆医生小心翼翼除去遗体身上的衣物时,已经腐臭的皮肤随之也被掲去一层。我同样用“习水”白酒为遗体洗身,用白布、军被缠裹烈士,将新军装、军帽和鞋袜等“盛殓”入棺。过度发福的遗体和“全套新被装”完全盛满了特制的大号棺札这是当年战场对烈士的“优厚待遇” 了。
装殓完毕也见太阳高升。在吊唁仪式前,战士们就地采了树枝绿叶与野花,已赶制出几个象征意义的“花圈”有序摆放好,我特意让3名战士在傍边持举冲锋枪,压满子弹对天长点射鸣放,以示哀悼!在枪声与野鸟惊飞的悲鸣声中官兵们列队,整体行军礼,默哀!含泪为姬传国烈士送行!
烈士棺椁仍由官兵们送往小南溪烈士陵园,同谢文才烈士安葬在一起。终于顺利安全地完成了 “找回俩位牺牲烈士遗体”的任务!半个多月以来,侦察大队上下一直困扰与负重的心终于可以缓缓松弛下来了。
姬传国,山东省平邑县人,1978年入伍,同谢文才一样也是自卫还击战前由1军1师补入95团侦察排,同样参加过金平、河口方向的边境自卫反击作战。此次再来河口执行边境侦察作战任务中已递交了入党申请书,积极主动要求执行边境侦察作战任务,经组织决定追认他为中共正式党员。
自卫反击战后,敌方群众都被其当局驱赶而远离边境地区,形成敌边境区域一二十公里纵深除在要地和关隘布有哨所重兵据守外,几乎了无人烟。大面积的耕作地荒芜,原本稀稀落落的村民房舍也成一处处残壁废墟,有人活动也多为敌“特工”或其政府公安、军队人员。总之敌境内这一带的丛林更密,杂草荆棘丛生,我若渗透入境也难辨何处为敌预设军事地域,是否有地雷、陷阱、竹签等障碍。抵近敌军事目标一旦被其发现,很难避开纠缠,甚至一把火、一条狗也让人难以脱身。尽管诸多不利,我方各边境侦察作战大队为“对敌保持军事压力”,仍主动采取行动,积极以各种侦察作战手段对敌施以压力。
当然边境斗争不可能一厢情愿,越方也不会闲着。在其边境强行撤离边民,施行“严控政策”,主要以特工和武装便衣、公安队伍等加强对其边境地区的管理控制。盘踞于军事要点和公安屯之敌武装人员也常越境过来扰我边境,甚至绑架我方边民,抢夺群众食物,掳走耕牛等。这是我边境群众因战撤离后至今未能完全回归恢复生产的主要原因,也致我方边境荒芜之地随处可见,更是越军及特工渗透侦察与伏击、袭扰的潜藏区域。
去年底,在芹菜塘就有敌武装人员越过境来,潜伏数日无所获便企图掳走我方耕牛,被群众发现后,经32师侦察队与农场民兵协同追回。所以边境侦察作战虽没有反击作战时的激烈战火硝烟,但双方军民公开与隐蔽、侦察与反侦察、渗透与反渗透、袭扰与反袭扰的“暗战斗争”却十分尖锐激烈。
31师侦察连在金平十里村,多次渗透出境侦察和袭扰敌哨所、据点。12月某日,郭科长直接指挥副连长牛兴国与班长石卫星等5名官兵出境潜至三家寨伏击捕俘中,险与敌近距离遭遇时果断先敌开火,毙敌3名。后寨内敌人闻声而动,在连长蒋良清和指导员陈新利火力掩护下,捕俘组顺利脱身安全撤回。
该师驻槟榔寨的二中队组成的渗透侦察小分队,在大队指挥下两次于夜间在坝洒附近隐秘渡过红河,潜入敌纵深10余公里,在敌境内活动5至7昼夜,几次险些与敌遭遇,终因环境不利恋战而隐忍避让,侦获敌红河西岸要点地形道路和设防情况后,在确保安全撤离前提下,有意遗下弃物与痕迹,将紧张留给敌方。
32师侦察分队在龙堡、蚂蝗堡、南溪河等地对敌的渗透侦察与袭扰活动也致敌方惊悸恐慌,虽“小曹伏击捕俘”行动失利,但也震慑小曹之敌未敢再出现沿公路巡逻活动。同时,侦察大队在河口芹菜塘至金平十里村一线开设众多观察所,长期密切监视敌方动态;依靠边民担任向异常出境侦察熟悉了解敌方情况,组织渗透袭扰等行动,保持了对敌有形的军事压力。
1980年2月,侦察大队完成首期计划半年时间的边境作战任务,后续分别由军直侦察连到金平十里村,33师侦察分队在河口接替边境侦察作战任务。在撤离期间有半个多月由侦察处负责向33师侦察分队交接任务。该师编成的两个侦察中队分别暂时住在小南溪东南的芹菜塘和龙堡农场,待侦察大队回撤后再行调整。
33师侦察科长王理明,1962年云南文山入伍,历任步兵排长、连长、营长。他身材高大壮实,待人稳重实诚,行事往往身先士卒身体力行。我虽同王科长在槟榔寨才首次见面,但却一见如故,他开朗爽快的性格给我印象很好,包括他所率领刚编入野战军不久的侦察兵们,对执行边境侦察作战任务士气高,劲头足。
那天处长让我到小南溪边防团通告侦察分队即将轮换的相关事项,同时介绍33师侦察支队编成、任务,磋商执行任务范围及区域,协调主副食品与油料供应保障等。当面感谢崇云祥参谋长对我在南溪河行动的大力支持!谈及四连山下打捞烈士遗体的行动,崇参谋长昼夜不睡,还一直为我们的安全担心着。他说在那么敏感之地要弄回战士遗体犹如“火中取栗”!还为他们配属的重机枪手“走火”事道歉,说本来就很艰难的行动还给增加了麻烦。我说你们边防部队才是我们在边境执行任务中的坚强后盾,包括黎明前让河口县城停止供电等,没有你们的大力支持这事也不会那么圆满。
办完事在团里午饭后看时间还早,便顺道前往33师侦察科和侦察连的芹菜塘农场驻地。芹菜塘位于小南溪东北方20余公里,那里地理位置较高也紧临国境线,我是首次去芹菜塘,过南溪河公路桥后须沿边境农场公路便道行驶。因为道路环境不熟出来时我还特意带了军用地图,以便现地对照熟悉边境地区的地形地貌,当然驾驶员随车都带有冲锋枪。
沿途见多处地段临近传统国境线仅数百米或千余米,并多以陆地自然山梁和小溪为界,没有难以克服的江河屏障与陡岩崖壁障碍,双方边民容易徒涉越境。也是双方武装人员潜入渗透与袭击伏击的主要区域,所以不久前曾发生过有越方武装人员过境设伏和偷牛的事件。午后大白天,同驾驶员吕香红行车走来竟然不遇一人,让我多了些警惕。
在芹菜塘遇到学友侦察参谋杨占祥,他1973年入伍云南大理白族,在南京我们曾同校同学员队学习一年半,其间每次寒、暑假都相约同行回大理休假,少不了路上相互的关心照应,算得上地道的学友加“大理老乡” 了。毕业后他回独立师现在已编为33师,这正好又到一个军工作了。
晚饭后王科长要派车、派杨参谋护送我返回,说这段路离国境线太近,又时至黄昏不安全,我说两台车目标大更容易惹出事来被谢绝。为防遇敌特工袭击,我让吕香红只管开好车,我在副驾驶位上已握枪在手、警惕搜寻着前方,准备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走了几里弯弯曲曲的下坡山路,天色已昏暗模糊,赞同小吕不开车灯坚持到安全区域的意见,但快要到坡底时见路面散布有不少碎石块,小车只有避让着缓慢行驶。
突然“啪”的一声炸响,又听小吕叫道:坏了!右后轮胎爆啦!见他就要停车、我忙喊不能停,坚持转过弯去再停车!这是因我望见左侧千米之外的山脊就是国界线,转过右前方弯道至少有小山包挡隔着不易被敌观察到。闻我言小吕继续行驶20多米,坚持转弯后才停车检査,确认右后轮是被刚才路上的石块顶爆了,必须赶快更换轮胎。
我协助将备胎取出、破胎取下,天已黑了下来。忽然觉得不对!去时未见这么多石块呀?小吕也说对呀、这是怎么回事?我说会不会是敌人特工越境过来有意而为?得警惕防遭敌袭击!你继续搞车、我在旁边警戒!说着,持冲锋枪进至侧后包坎处观察、倾听四周动静。小吕一个人怎么也将备胎弄不到位,取出电筒轻声叫道杨参谋,你过来帮拿电筒照着才搞得好。我只好跑回车旁协助着装轮胎,突然一个黑影从坡上窜下道路来,可能它突然见到旁边有人和车、打了个趔趄又迅速跑向田野,是野猫还是野兔没能看清?但却将咱俩吓出身冷汗!小吕说这它娘的,比敌人特工还来得突然。
眨眼半小时过去,还没等最后再紧固一遍螺帽,我说:小吕,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就咱俩人一支大枪不安全,时间长了更危险,咱们先走到安全点的地方再紧固螺丝如何?小吕回答说对!小心无大错,那咱们先走。说着上车驶出两三公里,过南溪河公路桥后已经安全了,我说咱们可以停下来继续搞车啦! “小心无大错”!这是在边境行动中必要的警惕。
至1980年2月下旬,我在参与组织多次边境侦察作战行动中于芹菜塘、弄保、山腰、四连山以及红河岸边留下无数足迹,也经历了战场生与死的考验。重要的是在边关“侦察作战”真情实境的战场上得到了锻炼,增强了在复杂多变的战场上临危不惧,审时度势,沉着应战的组织指挥能力,深感受益匪浅。撤离边境时我写下《记边境侦察作战》:
战时痕迹今犹在,侦察征战边关来。沙场斗敌拼智勇,渗、潜、伏、扰筹周全。
师出边境克险峻,勇士英魂虎口还。实战历练铸奇兵,烽火边关军功建。
继续执行作战任务的33师侦察支队与军直侦察连,接下来在河口和金平边境也传来不俗战绩:1980年3月下旬33师侦察连在王理明科长指挥下,由侦察连副连长张立新率排长刘玉胜及战士6名组成的8人小分队,渗入芹菜塘当面敌纵深设伏未果。张立新随机应变又辗转20余公里潜伏侦察,终于发现敌重要观察所。于24日夜果断组织夜袭敌观察所,先以微声冲锋枪毙敌哨兵为号,随即多人冲进室内毙敌两名、俘敌3名,致该敌无一漏网。接着强行押解俘虏回撤,历经十余小时艰难曲折的隐秘行进,于25日清晨安全返回境内。
经查证:俘虏中有一人系越黄连山省军事部保卫干事,名邓文锥少校军衔。邓的口供对了解战后越军当面情况具有重要价值。张立新、刘玉胜等均获战功并受军区通令嘉奖!总参和军区情报部当时评价为:边境侦察作战以来,侦察兵深入敌方纵深最远,活动时间最长,捕敌俘虏最多,而且级别最高的成功战例。
4月12日,军侦察连由副连长秦佩福带七名战士在金平丫口寨的草果山越境伏击捕俘。准备毙敌部分、俘敌一名,小股之敌也预期而至,战斗中毙、伤敌各一名,余敌逃脱,已俘伤敌企图逃跑中被击毙。缴获苏式冲锋枪一支,子弹30发和手表一只。遗憾的是枪战中,我湖南花垣县籍当年入伍新战士吴宜兴同志,因缺乏战斗经验而急于起身捕捉俘虏,遭敌击中前胸不幸牺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