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陕北自怀中掏出一个布袋,小心的从中取出两枚白毫银针,顺着蝒虫的颈甲缝隙刺入,将两只蝒虫死死地钉在树干上。
银针一钉上去,两条蝒虫便躁动不安起来,开始不停的振动翅膀,鞘翅的高频振动发出呜呜的声音,让寂静的树林有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忙完这一切,莫陕北再次站定,转过头向荒村的方向望去。
荒村内巡逻的士兵仍旧在村里游走,一些废旧的房屋内传来了鬼子熟睡的鼾声。
只有桥本太郎辗转反侧,不是他不想睡,他也疲惫极了,但腿和脚的伤口传来的疼痛让他实在无法入眠。
桥本太郎咬着牙忍住,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生怕吵醒了旁边的人招来责骂。
正忍着,他似乎感觉鼻子嗅到了一股奇怪的味道,味道似有似无一般,淡淡的。
他闭上眼睛,努起鼻子深深吸了两下,还是不太确定到底有没有特殊的味道,等他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惊的他浑身的鸡皮疙瘩都竖了起来。
满墙尽是密密麻麻的蚂蚁和蜘蛛,残旧房梁上到处盘着五颜六色吐着芯子的蛇。
他想叫,但嗓子好像被堵了一团棉花一样,怎么也叫不出。
眼前诡异的场景让他忘记了疼痛,他拍打着床板想叫醒旁边熟睡的人,可是连续几天的疲累和高度紧张,让其他的人很快就能进入了深度的睡眠。
桥本太郎实在是没办法了,摸出枪,对着房顶“啪”的就是一枪,他想用枪声提醒沉睡的人,荒村再次发生异样。
中村淇睡得正香,猛然听到耳边一声枪响,瞬间惊醒,他马上坐直了身体,拎着枪冲出去看,看到的情景让他大吃一惊。
自己所有的人都混战成一团,正在互相攻击,有的去用枪,有的用刀,有的用拳头,总之场面混乱极了,不断有人倒下。
一个军官最忌讳听到的词,瞬间从他的脑海中钻了出来,“炸营”,手下的这帮人炸营了。
炸营是所有部队里都忌讳提到的一个词,那是指部队没有外因瞬间无序和混乱,自己人相互攻击,通常都是发生在高强度战事后的夜间,士兵经历了高度紧张,松懈下来,如果突然有强刺激发生,只要其中一个人失去理智,经常会造成集体营啸。
中村淇气得都要发疯了,这几天接连发生的事情,让他已经疲惫不堪,在敌人被全部消灭的情况下居然发生了营啸,他感觉自己最后的一根精神稻草也要被压垮了。
他一边怒骂,一边大声制止,但在这种混乱的情况下,长官的威严已无人顾及,中村淇愤怒的举起手枪,想向天开枪,用枪声制止他们的疯狂,可不知怎么,手像不受控制了一样,高举变为平举,“啪”、“啪”地向混战的人群打了过去。
中村淇的这两枪,并没有平息混乱的局势,反而像是在热锅中泼入了一碗凉水,让互相厮打的鬼子更为疯狂。
所有人好像都进入了一种失控的状态,不断的有人倒地。
荒村里弥漫着鲜血的腥味,仿佛人间地狱一般。
荒村外的,莫陕北捻动着钉在树上的白毫银针,随着他的捻动,钉在树上的蝒虫鞘翅振动的更加频繁,“呜,呜”的声音越发低沉。
蝒虫是山中奇物,雄性蝒虫附着树干骨骼,雌性蝒虫吸食动物骨髓,雄虫遇险求救时振动翅膀发出“呜呜”声,而雌性饱食之后,能发出气味可以致幻。
致幻之是本来平常,云南没有去筋的见手青和东北修炼成精的黄皮子都可以做到。
但蝒虫奇在释放出来的致幻气味能够勾出每一个人恐惧的事物,让人在极端恐惧中行为失常。
马如宝那一组人便是领了命令,将莫陕北交给蔡炳炎的雌蝒虫放入死去的鬼子口中,雌蝒虫一入尸口,自然由鼻腔钻入大脑,又从大脑进入脊柱,吸收脊髓,等吸饱后,听到雄虫振动翅膀,变回释放致幻觉气味。
桥本太郎最初见到的蜘蛛、蚂蚁和毒蛇,便是因幻而起。
这时,中村淇想跑,但是脚却怎么也不听使唤他,眼前一会儿看到山田满对他责罚,一会儿又看到满脸是血的马如宝临死前的不甘,渐渐地,他也已经像其他人一样,进入了精神恍惚的境界,分不清什么是现实,什么是幻觉。
中村淇猛地甩几下自己的头,正想转身逃离,却踩到了不是谁的血迹,脚下一滑,仰面摔了下去,一头正撞在一块石碌碌上,他立时闷哼一声,昏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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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村淇是被一泡尿呲醒的,一醒过来也不顾满脸的骚气,“啊啊”大喊,一边喊一边向后退,这是才发现自己手脚被困了个结实。
等他定下了神往前看去,这才发现眼前一个满脸是血的汉子正一抖一抖地系着裤腰带。
中村淇觉得眼前的汉子眼熟,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是在哪儿见过。
那汉子系好腰带,见中村淇醒了,蹲下身就是两个耳光。
中村淇脸上满是尿,这两耳光扇过去,“啪啪”脆响,直把他扇得眼冒金星,脸上登时多了十支手指印子。
等中村淇再缓过神来左右看去,这才发现荒村里满是横七竖八的尸体,他的心一下就凉了。
“完了,完了”,中村淇知道这次是彻底完了。
突然他回忆起来,那汉子可不就是前天在赵渡庄遇到的那支“抗日宣传队”带头的那个人。
当时自己乔装成八十六师高双成的队伍,发动突然袭击,几乎全歼对方,真没想到风水轮流转,报应来的这么快。
正想着,那汉子先开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