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历史大剧:中华国术秘史

  
  孙中山言:何为尚武之精神,武乃国之名器,民之精神,民族气节存亡之道也!
  叶云表言:武林有句老话,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有一口气,点一盏灯,有灯就有人!
  王家卫言:我只是打开了武林的一扇门,希望有人能继续走下去。真的太让人着迷了!
  徐浩峰言:老辈练武的人,门里都有自己的规矩。得个好徒弟,师傅得养着,这可是一个门派的希望与未来啊!
  今天,我就试着推开这扇神秘的大门,带你们走进那风尘已久的中华武林中去看看。
  主要是讲诉清末民初之时,武林之中的许多门派宗师,一些鲜为人知的的事情!

  紫禁城的黄昏
  刺杀袁世凯
  1911年2月12日,在皇城宫殿太和殿上,隆裕太后抱着六岁的宣统皇帝向天下宣告了大清国最后一位皇帝的退位诏书。
  从此统治中国二百多年的清王朝退出了历史的舞台,也宣告了中国二千年来的帝王封建统治的终结。
  大虫将死,但死而不僵,满朝的皇亲贵族,遗老遗少,还要做这最后的一搏。
  隆裕太后回到慈宁宫抱着宣统大哭不止,身边的侍女太监也都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总管太监张德福大着胆子,问道:“主子,这······以后该怎么办呢?”
  隆裕大骂道:“哀家怎么知道······该怎么办啊!”
  “主子,您不能就这么被他们欺辱啊!”张德福说着,跪在地上大哭不止。
  隆裕哭了一阵,心情舒缓了许多,擦着眼泪说道:“他们合着起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啊!”
  张德福说道:“主子,您忘了,想当年孝庄太皇太后进关时,顺治爷也仅有五六岁大啊!”
  隆裕听出点意思来,问道:“你这是要我效仿她老人家······”张德福示意她小声点。
  “你们都退下吧,哀家,要清净清净。”屏退左右,隆裕躺在西窗前黄锦真丝的软榻上,
  张德福轻声,说道:“主子,奴才给您揉揉。”
  隆裕嗯了一声,说道“从皇帝即位,哀家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生觉,现在好了,他们终于得偿所愿了。”
  “容奴才说一句不该说的话,那袁世凯就是现世的曹操,他早晚有一天······”
  隆裕挣开了眼睛,想了想问道:“你刚才说,让哀家怎么来着?”
  张德福赶忙跪在地上,颤巍巍地说道:“奴才刚才是哭的晕头了,胡说八道来着,我这就掌嘴。”说着抽起自己的耳光来。
  隆裕冷静地想了想,说道:“行了,大清真的是到了九死一生的地步了。你也不妨说说,哀家今后该怎么办?”
  张德福抬头看了一眼,说道:“那奴才就独胆说了,说的不对之处,愿受责罚。”隆裕点了点头。
  “现在这皇宫就好比袁世凯手上的鸟笼子,您就好比那金丝雀,他高兴了,就来逗逗你,不高兴了······”张德福不敢往下说了。
  隆裕问道:“怎么不说了?”
  张德福大着胆子,说道:“主子您忘了,曹操最后是怎么对待汉室宗亲的吗?”
  隆裕不加思索地说道:“清室优待条款中已经注明了,皇室可以永居紫禁城。”
  张德福说道:“这就好比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罢了,就是用来安抚天下人心的幌子。”
  隆裕已经听的再明白不过了,问道:“那你说,哀家该怎么办?”
  张德福说道:“效法当年孝庄太皇太后对付多尔衮,将其杀之后快。”
  隆裕吃了一惊,半天没有回话。
  张德福明白她的内心正在做着艰难挣扎,又说道:“主子,只要能杀了袁世凯,他的那些手下必定大乱,群龙无首,其中又多是朝中旧臣,到时只要游说他们归顺朝廷,我大清励精图治,渴望再现康乾盛世啊,主子!”
  张德福越说越激动,已经痛哭不止。
  隆裕流起了眼泪,说道:“杀他谈何容易啊!当年光绪爷······”说到这里,只有流眼泪的份了。
  张德福提醒她,说道:“主子,可听说过血滴子?”
  隆裕想了想,说道:“那都是大清刚入驻中原,康熙爷为了平定天下,不得已训练出来的死士。到乾隆爷手上天下已定,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张德福说道:“血滴子是没有了,但是奴才进宫时,确听到过不少有关他们的传奇故事。怎么七星步,断背掌,锁吼手······”
  隆裕不耐烦地问道:“你给哀家说这些有什么用?”
  张德福进一步,解说道:“奴才的意思是说,就在皇家大内侍卫中,就有人会这些武学绝技,现在正好是用上他们的时候了。”
  隆裕心里一惊,坐了起来,看着他,说道:“你是想让他们去刺杀袁世凯?”
  “奴才也是为了大清啊,才出此下策。”张德福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隆裕想了想,说道:“他们一个个养尊处优的,看家护院到是可以,现在让他们去刺杀袁世凯,他们行吗?”
  张德福跪着回话:“主子,您忘了,去年您为了让皇上学骑马射箭,从蒙古引进了几匹烈马,交给侍卫们训练。有一次,奴才就看见一匹马在校场上发狂,没有人能制服的了。后来有一个侍卫,竟然跑上去拽住了马尾,他随着马跑了起来,马不停甩后蹄,他时右时左,时高时下,马就是甩不掉他。”
  说到激动处,张德福兴奋地比划起来。
  他接着说道:“后来奴才听人说,他使得功夫就是血滴子,流传下来的上乘轻功七星连环步法。”
  隆裕不相信地问道:“宫里还真有这样的人?”
  张德福急忙说:“奴才再怎么大胆,也不敢欺骗主子您呐。”
  隆裕想了想说道:“这件事要从长计议,你找个机会,让他露一手,让哀家看看在说。今天就到这吧,哀家困了,侍候哀家休息。”
  张德福对外叫道:“来人,伺候主子就寝。”
  等隆裕睡着了,张德福走出了慈宁宫。北京这时候正是寒冷的日子,不时有雪花夹杂在寒风中漫天飞舞。
  整个紫禁城已经笼罩在了大雪风舞之中,再过几天就要过年了,对于大清对于中国都是个不寻常的日子啊!
  北京城要说那里现在最热闹,那就属袁世凯占据的中南海了。
  怀仁堂正在大摆宴席,款待各国使节,庆祝中华民国成立,袁世凯即将就任中华民国临时大总统之职。
  从前门大街食品香后门出来,蒋二推着他的独轮车,穿过巷子,冒着大风雪,向回走去。快过年了,食品香要的豆腐也多了。
  街坊邻居也都向他订购豆腐,他送了西家,窜东家。回去也不能喘口气,还得推石磨,做豆腐。
  一阵敲门声,“蒋二兄弟啊,是我李婶啊!”
  蒋二放下手了的活,去开门:“李婶,有事吗?”
  “蒋二兄弟,我看你也在这里住了大半年了,怎么就没有看见你家媳妇孩子呢?”李婶大大咧咧走了进来。
  02 最后一名血滴子
  蒋二说道:“我一个做豆腐的穷汉子,饿一顿饱一顿的,谁愿意跟我啊!”
  李婶热情地说道:“看你也有四十出头了,一个人无亲无故,怪可怜。要不我给你说房媳妇?”
  蒋二急忙回话,说道:“你看我上无片瓦容身,下无寸地立足,房子是租的,吃饭的家伙事儿,也都是东拼西凑的。你等我治下了家当,我一定去拜访你,少不了要麻烦您。”
  拿出一块包好的豆腐,塞到她的手上。
  “那我们可说定了。”李婶拎着豆腐高兴地走了。
  这几天,张德福特别忙,快过年了,不时有遗老旧臣进宫,向隆裕太后宣统皇帝祝贺新年,老臣们跪在地上表忠心。
  说到民国和南方的革命党,有的泣不成声,痛哭倒地,昏死过去的也有。
  有人进言,让她效仿越王勾践,卧薪尝胆,意图时局之变;
  也有人说到,军阀之中不都是向往民国的,有些人只是畏惧袁世凯的淫威,敢怒而不敢言。
  种种言语,听的隆裕的心有死灰复燃之势。
  这天黄昏,稍微清静了些,隆裕又想起来张德福对她说过的话。
  这事太大了,得找人来商议一下,问道:“小福子,你怎么看这几天的事啊?”
  张德福不答反问道:“主子问的是哪件事啊?这些天事太多,奴才有点忙糊涂了。”
  张德福可一点都不糊涂,他知道隆裕想问什么,只不过他想让隆裕看明白当下的局势,只有她下了决心,这件事就能顺利成章的办了。
  隆裕感慨道:“天下人还是想着大清国啊!”
  张德福回道:“主子圣明。”
  隆裕问道:“你说的那个侍卫现在何处当值啊?”
  张德福急忙说道:“回主子话,在养心殿陪着皇上呢。”
  隆裕叫道:“你宣他来,哀家要试试他。”
  张德福刚走进养心殿的大门,就听到宣统稚嫩的声音,进去一瞧,看见宣统正骑在一个侍卫的背上当马骑,玩得正欢呢。
  张德福急忙跑过去,叫道:“哎呦,我的小主子,小心摔着。”硬是让太监把他从背上抱走。
  张德福又呵斥周围的这些侍女太监:“你们怎么侍候皇上的,要是磕着碰着,你们这些狗命担当得起吗,一群狗奴才。”转过身抱起宣统,哄起来。
  张德福看见刚才还爬在地上当马骑的侍卫,这时却站在一边低着头不敢说话了。
  张德福把宣统交给嬷嬷,走到他的身边,问道:“你就是索特尔?”
  索特尔赶忙施礼,回道:“养心殿侍卫,索特尔见过张公公。”
  张德福接着问:“你是怎么进宫?”
  索特尔不敢抬头:“回公公话,十年前,宫里在各旗营中选拔侍卫时,进的宫。”
  张德福仔细地问道:“家里现在可有亲人?”他生怕出什么纰漏。
  索特尔说道:“回公公话,庚子年,京城遭劫,家中父母······不幸遇害。”
  张德福问了自己想知道的事,才说道:“太后,想见你。”索特尔一脸不解。
  张德福也不向他多加解释:“这就随我走吧,太后还等着呢。”
  一路上,索特尔都不明白,太后为什么要召见他一个侍卫。
  心里不免忐忑不安,问道:“公公,不知太后有何差遣小的,也告知一二,免得见了礼数上唐突。”
  张德福说道:“你也算是宫里的老人了,实话告诉你,现在大清是个什么样的局势,你我都心知肚明,国事垂危,正是用人之机,你就不想有所作为。”
  索特尔爽快地说道:“我一个侍卫,尽忠职守,是我的本分。”
  张德福夸奖道:“这就好,明白就好。”
  来到慈宁宫,张德福进去通传:“主子,人来了就在外面候着呢。”
  隆裕躺在炕上,说道:“就不用进来了,院子树上有个麻雀窝,吵得哀家睡不安稳,就让他上去摘下来吧!”
  张德福心里跟明镜似的,出去后,对索特尔说:“主子想看看你的身手。”
  指着树上的鸟窝,说道:“去把它弄下来。”
  索特尔看见那鸟窝离地少说也有十米见高,这棵树少说也有五十年的树龄了,要俩个人围起来勉强才能十指相扣。
  索特尔站到树下,丈量了一下离地最低的一根树杈也在五米之外,自己拔地而起也就二米多,接力踩着树干上,飞越过三米,身体就会失去平衡。
  必须借助能够越过三米的辅助工具。
  索特尔说道:“公公,这棵树实在太高了,需要梯子才能攀爬上去。”
  张德福一脸地失望之色,训斥道:“你可是皇宫一等侍卫啊,要是用梯子,洒家自己就干了,还要你干什么用,传出去就不怕人笑话。”
  索特尔说:“公公,我自幼习武,从来没有听过有人拔地而起越过五米。”
  张德福心里那个恨啊,我怎么就瞧上你啦!说道:“梯子是没有的,你自己想办法,主子可是等着回话呢。”
  索特尔想了想,说道:“公公,能借我几个人试试吗?”
  张德福好奇地问道:“你要人干什么?”
  “搭人梯!”
  这时,一个小太监跑过来说道:“主子问,行不行,不行就算了。”
  张德福催促道:“赶紧的,你想让主子生气吗?”犹豫了一下问道:“你要几个人?”
  索特尔说道:“三个人就够了。”
  张德福指着身边的三个人,说道:“你们听着,他让你们当什么,你们就干什么。”
  索特尔赶忙说道:“几位公公别怕,不会有什么危险的。”
  张德福催道:“别罗嗦了,快点吧。”
  索特尔说道:“几位公公请随我来。”
  再次走到树下,他让一个蹲下,又让一个弯下腰,最后一个,背过身面向大树,又让他们把眼睛闭上。
  张德福还没看明白怎么回事,只见索特尔人影一闪,踩在他们的身上越过三米,双脚又在树杆上点了两下,越过那只树干,左闪右跳,像一只矫健地猕猴,扑向鸟窝。
  鸟窝到手后,踩着树干,左右腾挪,凌空一跃,稳稳地站在了地上。
  03 大清皇族
  索特尔将鸟窝交给张德福,张德福高兴极了,说道:“我这就去向主子回话。”
  跑进屋,张德福叫道:“主子,鸟窝已经拿下来了。”
  其实,隆裕一直都在透过窗户看着外面呢:“让他进来吧。”
  张德福宣道:“主子宣,养心殿侍卫索特尔觐见。”
  索特尔进来三叩九拜:“太后万福。”
  隆裕随口说道:“皇帝都被人赶下龙椅了,哀家,何来万福啊!”
  索特尔一听这话不对啊,急忙说道:“奴才誓死效忠大清太后皇上。”
  隆裕说道:“大清都没了,就剩下我们孤儿寡母了,哪一天,那袁世凯不高兴,学曹操把大清皇族血脉杀个干净。哀家怎么有脸去见列祖列宗和老佛爷啊!”
  说着,竟然哭起来了。
  索特尔只知爬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嘴里念叨着:“奴才无能,有负皇恩。”
  隆裕哭了一阵儿,说道:“哀家,想让你去帮大清办件事。”
  索特尔急忙发誓道:“奴才就是粉身碎骨,在所不辞。”
  隆裕仔细问道:“你是从哪只旗里出来的?”
  “回主子话,是镶黄旗。”
  隆裕看着他,说道:“巧了,哀家,也是出自镶黄旗。”
  索特尔跪在地上不敢动,说道:“那是镶黄旗的福气,奴才不敢攀比。”
  隆裕叫道:“你抬起头来,让哀家看看。”
  他回道:“奴才不敢。”
  张德福急忙说道:“主子给你脸,你还不识抬举。”
  他叩头答道:“奴才谢主子圣恩。”这才站直起身来。
  只见他印堂饱满,五官端正,体格健壮。
  隆裕看了一会儿,说道:“从明天开始你就是养心殿御前一品带刀护卫,赏午门骑马,宫中行走。下去吧!”
  索特尔三跪九拜,谢恩后离去。
  外面已经漆黑一遍,冷风刺骨,慈宁宫却是炭火红透,暖气逼人。“小福子,哀家困了。”
  张德福叫道:“伺候主子就寝。”
  隆裕又说道:“小福子,你去查查他的底细,也好让哀家心里踏实些。”
  张德福答道:“回主子话,今早奴才就已经亲自去了一趟宫人处,调出他的档案,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去探了探他的口风,对答如流,正经的镶黄旗出身,满人。”
  隆裕这才放下心来:“这就好。”
  隆裕又想起了什么事,说道:“除夕,醇亲王和福晋要进宫来。你去宣郡王载涛,载询也一起进宫来。”
  张德福心领神会:“奴才遵旨。”
  伺候隆裕睡下,张德福回到自己的偏西小院,刚跨进院门,身后出现了一个雪人,吓了他一跳:“是谁在装神弄鬼,给洒家出来。”
  雪人走近前赶忙施礼:“福公公,是小的,冒犯您了。”
  张德福看清是索特尔,问道:“都三更天了,索护卫不在养心殿执勤,跑到洒家这小门小院,站的时间不短吧,有事进来说。”
  “不碍事,不碍事。”说着拍打掉身上的雪花。
  张德福把炭火加旺,问道:“索护卫,有什么事,就说吧?”
  索特尔施礼说道:“小的就直话直说了,小的没有寸功却得到太后如此礼遇,小的诚惶诚恐,不知何以为报,还望公公赐教一二。”
  张德福又往炉火里加碳,说道:“大清现在是什么局势,你我都心知肚明,洒家是个阉人,生来就是伺候主子的命。大清要是没有了,洒家也不得好死,你就不同了,现在朝廷正是用人之机,只要你一心忠于大清,忠于太后,将来前途无量啊!”
  索特尔发誓说道:“公公放心,只要太后能用的上小的,能为大清效力,虽死犹荣。”
  张德福说道:“好,太后要的就是你的这一片忠心,等着吧,你建功立业的时候就要到了。”
  除夕,醇亲王一家人进宫来见他们的长子逊帝溥仪后,张德福请三位王爷去了慈宁宫。
  王爷们向隆裕请安道福,隆裕却哭了起来:“大清都没了,哀家还有什么福啊!”
  三位王爷中载涛为人机敏,来之前就想到会有事发生,宽慰地说道:“小主子年幼,太后要保重凤体才是。”
  隆裕擦着泪说道:“你们都说说,今后该怎么办是好啊。”三人不明其意,都不敢妄加开口。
  隆裕哭诉道:“你们就不担心,哪一天,袁世凯学着曹操杀了大清血脉,断了祖宗龙脉吗?”
  三位王爷一听这话,吓的都跪在了地上。
  隆裕看着载沣说:“你身为大清的摄政王,皇帝的生父,告诉哀家今后该怎么办是好?”
  载沣不敢抬头,犹犹豫豫地说道:“以奴才之见,即以签署皇室优待条款,量他也不敢以下犯上,做逆天之事。”
  隆裕反驳道:“现在他是不敢,等他翅膀硬了,羽翼丰满了。难保他不会篡权夺位。”
  “以太后的意思,我们应该有所准备才是,以防万一。”载涛揣摩着意思。
  见载询跪着一直不出声,隆裕问道:“六王爷,您有什么想法啊,都是自己家人,一心都是为了大清着想,你也说说。”
  载询早想好了,说道:“奴才以为不如在京城之外,寻一宅院,以备不时之需。”
  隆裕又问他们俩人:“你们以为如何?”
  载沣断然拒绝,说道:“此事万万不可,皇帝一旦离开紫禁城,就不受优待条款的保护了。”
  载涛心里还是同意载询的意思,早做提防才有备无患,想好后说道:“奴才认为六王爷的法子虽有不妥之处,但也不是为一个法子,兔有三窟,应早做防备。”
  隆裕问道:“那在何处为好呢?”
  载涛想了一会儿,说道:“天津,北上可出关,东北乃我龙兴之地;东可南下,如果局势真的不利我时,可借洋人之手,远出海外,以待时机,再卷土从来,可保住我大清皇室血脉永存。”
  隆裕见他们的方法与自己的相差甚远,问道:“就没有更好的法子吗?你们就不想着复辟大清吧?”
  三位王爷这一下才算是摸到脉了。
  隆裕又说道:“哀家就不信那些手握重兵的朝廷旧臣个个都心服他袁世凯,他仰仗的只不过就是天津兵站随他出来的那几人而以。只要袁世凯失势,朝廷在对他们加以厚禄,大清顷刻即可复兴。”
  载沣听的脑门就出汗了。载涛一听心里也明白了,原来这位太后这是要搞兵变啊。载询看着他们都没有说话,也不敢言语。
  04 赐婚
  隆裕看出他们怕了,讲道:“当年孝庄太皇太后领着六岁的顺治爷,入关平定了中原,开创了大清二百多年的基业,难道哀家就不能效仿她老人家,中兴我大清吗?”
  载涛大着胆子小心问道:“不知太后要奴才做什么?”
  隆裕太后说道:“待哀家事成之后,你们要倾全力把效忠我大清的人马给我受降,如有万一,就按你刚才说的办。”
  载涛还是想弄明白,问道:“不知太后有什么计划吗?”
  隆裕太后扫了他们一眼:“这就不用你们管了,只等着听息儿就成了。跪安吧,哀家累了。”
  张德福送走三位王爷,刚走到慈宁宫门口,就听到屋里面外出的嘈杂地大骂声:“三个窝囊废,还指望他们复辟我大清,哀家真是瞎了眼了!”
  骂着又哭了起来:“老佛爷啊,您在天之灵看看吧,大清没了,祖宗二百多的基业都断送在他们的手上了。”
  张德福跑进屋里,劝道:“只要有主子您在,复辟我大清是早晚的事,您一定要想开点啊。”
  隆裕太后发了一通火,坐下了,一脸的烦躁,叫道:“去,去把那个索特尔给哀家叫来。”
  张德福立马去宣他来了。
  这时,隆裕太后的情绪好多了,索特尔进门就跪拜。
  隆裕太后叫道:“起来说话。”
  索特尔叩谢后起身,一米七以上的大个子,精气神全凝聚在了脸上。
  隆裕太后问道:“在家可有婚配?”
  索特尔答道:“愿本订婚,但庚子年洋人闯进京城,从此不知下落。”
  隆裕太后看着自己身边的侍女莲儿,说道:“哀家给你做主,将莲儿赐予你,你可愿意?”
  索特尔扣头谢恩:“奴才一切都听主子的。”
  “小福子,去给他们收拾一个庭院出来。”想了想又说:“初一到初五,会有各国使节文武大臣进宫面圣,你们的婚事就定在初六吧,小福子,他们的事要办好。”
  张德福答道:“这可是开年宫里头的第一件大喜事,奴才一定尽心尽力去办好,主子您就放心吧!”
  大年初一,日当正午,下了几天的雪见了太阳,把整个紫禁城装扮的银装素裹,分外妖娆,光彩夺目。
  袁世凯没有穿着他的军旅戎装,反而穿着大清的官服,迈着官步,唯独少了一条辫子,向太和殿走去,紧随他身后的冯国璋段祺瑞等人,却是一身军旅戎装,腰跨佩刀。
  看着袁世凯一副背躬屈体地样子,他们是一脸茫然。
  索特尔被特意安排站在宫门口,看着一个低矮地胖子,嘴上挂着花白浓密的大胡子向自己快步走来,瞬间擦身而过,进了宫门就行三叩九拜大礼,山呼万岁。
  搞得属下只得随他行大礼。随后说了些祝福的话。
  索特尔看见从午门口,进来了几辆马车,拉的都是贡品,不外乎大洋绸缎胭脂水粉珍珠玛瑙之物。送走了他们,又来一波,一直要迎来送往到初五,才能有的消停。
  张德福为索特尔找的院落就在自己的对面,中间只隔了一道拱门,穿过甬道片刻就能到达慈宁宫。
  索特尔大婚之日,慈宁宫送了一个金娃娃,养心殿送来了如意金团。道贺的都是些侍女太监侍卫。
  送走他们,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新娘,索特尔心里升起了一阵酸楚,他也不明白为什么。
  几天过后,夜里他抽空走进了张德福的小院。他这次踩准了点儿来的,张德福刚回来。
  索特尔急忙迎上前,说道:“福公公,主子对小的如此厚恩,心里寝食难安啊!”
  张德福说道:“你就把心放到肚子里吧,好好地过几天安稳日子,等主子要用你的时候,自然会通知的。”
  索特尔心里总是不安,问道:“公公,您就给我个明信儿吗,主子让我干什么啊!”
  张德福看了他一眼,说道:“主子的事,洒家一个当奴才的哪里能乱猜呢。”
  张德福又一想,还是要他有个心理准备才是,说道:“主子能对你如此厚待,连洒家看了心里都生几分嫉妒啊,你可要勤加练武,主子可能要派你有大用场啊。”
  索特尔答道:“福公公放心,身为侍卫,习武练功,每日都不可荒废,这也是祖训传下了的。”
  “这就好,这就好。”张德福心里想着事儿。
  过了十五,宫中诸事停当。索特尔带着莲儿来到慈宁宫向太后请安谢恩。
  隆裕太后笑道:“成家立业了,以后相互也就有了照应,心里也就有了牵挂,做起事来就会更加的谨慎稳妥。哀家,也就放心了。希望你们能早生贵子。”
  夫妻叩谢。
  送走他们,张德福小心问道:“主子,奴才看火候也差不多了,是该向他说明白了。”
  隆裕说道:“不急,哀家还要观察观察,等他们心里彼此动了真情,放不下对方时,再说也不迟。这毕竟关乎着大清的皇室血脉不可大意啊!”
  张德福恭维道:“还是主子圣明,想得周到稳妥。”
  隆裕太后又说道:“养心殿那边你也要常去走动走动,皇帝也到了识字的年龄了。”
  转眼一晃一个月过去了,袁世凯坐上了中华民国大总统的宝座,大修中南海,扩建怀仁堂紫光阁,推倒了通到外面的一扇红墙,拔地而起的是新华门,做起了民国总统府的美梦。
  那边的响动不时的会惊扰到宫里,弄的人心浮动,惶惶不可终日。
  一天,溥仪偷偷地越过宫门向那边跑去,幸的太监侍卫及时拦住,才没有闯出大祸来。
  最后在那道宫门处建起来一道墙,从此将两边隔开了。
  但是这一天,宫中的仪仗队被叫个过去,原来是民国大总统举行就位大典。
  乐声大作,惊动了正在读书的溥仪,他非要爬到房上看,下来时不小心,眼角膜被擦伤,从此戴上了眼睛。
  05 刺杀行动
  这些种种事件,让隆裕太后已经忍无可忍了,她怕有一天,袁世凯会向她们动手。
  “小德子,看着时机差不多了,可以动手了。”
  张德福也是心里不安,说道:“奴才,也认为是时候了。”
  隆裕太后一招手,说道:“那就宣他来吧。”
  这些日子过的索特尔已经有些忘乎所以了,张德福走进了小院,他都没有察觉到,直到进了堂屋,才看见夫妻二人是有说有笑的,其乐融融。
  “呦,小日子过的不错啊!”
  索特尔这才慌了手脚,致歉道:“不知公公驾到,是小的怠慢了。”
  张德福问道:“这几天宫里发生的事,你都知道吗?”
  索特尔问道:“公公所指何事?”他只怕自己失职得罪了太后。
  “东边都闹出那么大的动静,你还不知道啊?”张德福心里暗骂。
  索特尔问道:“公公所指可是中南海?”
  “除了那边,还能有谁敢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啊。”张德福随口说道。
  索特尔琢磨了一下说道:“太后可有旨意?”
  张德福说道:“宣你觐见。”索特尔随着张德福来到慈宁宫,索特尔跪地叩首。
  隆裕太后问道:“你可知道哀家为何召见你吗?”
  “奴才不知。”
  隆裕太后调高嗓门:“就是为了东边。”
  “奴才愚钝,还请主子明示。”
  “你进前来。”索特尔跪着向前移动了两步,隆裕低下头,看着他的脸,恶狠狠地说道:“哀家,让你去杀了袁世凯!”
  索特尔叩首贴地,脑子飞快的乱转,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隆裕太后追问道:“你怕了?”
  索特尔答道:“主子就是让奴才去死,奴才也绝无二话。但是······”
  隆裕太后叫道:“说,把你想说的话,统统都说出了。”
  索特尔进言道:“奴才怕办砸了,会祸及到主子的安危。”
  隆裕太后说道:“这个哀家都替你想好了,成功了大清从此中兴,哀家赐封你为镇国公,子孙后代永享富贵,为你建庙立宗祠,享受天下人的供奉。万一失手,你大可一走了之。你放心,莲儿哀家会为你照顾的。”
  想了想又问道:“说吧,你还有什么要交代的,哀家一定尽力办到的。”
  张德福这时说道:“老奴在宫里待了一辈子,还没见主子对谁这么好过。索护卫,好儿郎正是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啊,大清中兴的希望可就在你一人身上了。”
  索特尔还能说什么呢,叩头说道:“奴才世受皇恩,无以为报,主子能把如此大事交托给奴才,奴才就是粉身碎骨,也要报答主子的大恩大德,为我大清中兴效犬马之劳。”
  隆裕太后这时一颗悬着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提醒道:“这件事只有我们三个人知晓,切不可告知莲儿。如果事成,你就是镇国公,万一失败,哀家会对莲儿更加的疼爱有加,你可以放心去了。”
  索特尔答道:“奴才这就下去着手准备着,只等主子一声令下。”
  隆裕太后说道:“不用事事都告诉哀家,哀家要的是结果,其他的事你和小福子商量着办就是了。”
  索特尔走出慈宁宫,心思才收了回来。脚步越发变得沉重,走进小院,看着娇妻来迎,心里爱意涟涟。短暂地幸福日光从此一去不返了。
  从现在开始索特尔没日没夜的练功,尤其是脚上的功夫,半刻也不敢耽误。
  从此与妻子也停止了房事,一心扑在功夫上,仅仅几天,脚上的功夫就大有上进,他的信心也随之增加。
  张德福从工事房找来了中南海的建设图纸,晚上俩人就躲在张德福的小院里仔细的琢磨研究,袁世凯每日的起居行走睡觉分别都在哪个宫殿里。
  说起中南海,1644年,满清入关,定都北京。
  入住紫禁城,拓建了西宛二海,从新开挖山海,堆积为山,广植林木,林秀而宫室幽,复楼玉字,飞檐重栋,芦堰荷香,宫舟往来,成为了皇家的洞天福地。
  西宛三海集山、海、岛、桥、亭、阁、廊、榭、宫殿于一园。其中风光最为突出的,为南海瀛台——俯视看似如猪胆般悬于水上的岛屿。
  一座汉白玉石桥将南海北岸贯通。岛上殿宇错落有序,奇花异草遍地开放,假山奇石,绿荫遮日,美不胜收。
  袁世凯入住后,将原来的西宛三海,以金鳖玉东桥为界,北海给开放成公园,中海南海侧被占。
  整个西苑三海被一分为二。总统府所在的中南海面积的有一百万平方多米,水面占去了一半,比紫禁城还能大出三分之一来。
  为了安全,在分割北海与中海的金鳌玉东桥的南侧,建起了一堵墙,阻断了两边。
  从此军阀混战,你方唱罢我登场,这里成了整个民国政治的戏剧舞台了。直到解放后,从新翻修,才得以复活。
  四面宫墙一面海,南墙正中央朝向长安大街为新华门,此为仪门;门内既是南海,与瀛台隔水相望。
  西墙朝向府布街,开有西门和西北门,内后有二重宫墙及宫门。西门往里三百米既是怀仁堂。北墙朝向文津街,开有北大门,门内便是紫光阁。
  东墙开有西宛东门,因溥仪而封。北面没有墙,而是横跨在北海与中海水面上的金鳌玉东桥。还有蕉园、瀛台、丰泽园、静谷、海婴堂等八大宫殿楼阁。
  索特尔要从东墙南段,越过那道高墙,所以起前备好了钩锁长绳。跳进南海游向二百米的东岸,这是一条没有人防备的地方。
  这里松柏夹道,继续北行即可抵达槐树参天的宫殿,蕉园。
  园内主建筑为万善殿,千圣殿。千圣殿西门外,有亭处于水面,名云水榭。夏夜碧波绕亭,莲荷飘香。
  亭子里有一方大石,上刻有“太液秋风”,为燕京八景之一。
  06大闹豆腐坊
  索特尔早年进宫时,曾在这里当过差。这里守卫松散,袁世凯不可能在这里。一路向西缓行,要通过一座汉白玉桥,侍卫也明显多了。
  索特尔要去的是勤政殿,五开间,坐南朝北,殿前名为德昌,朝向中海。索特尔打死一名侍卫,乔装改扮,加入了巡夜的队伍。顺利的通过了大桥。
  绕道去了后面的寝宫,施展开飞檐走壁的轻功,越过了三米多高的红墙,只向殿后的瞻仰楼奔去,楼有三层,历来为皇家澜阅美景之处。
  绕过巡逻的侍卫,顺着一根柱子跃上二楼,踩着瓦片向一间灯火透亮的窗子摸去。躲在窗下能清晰地听到里面男女承欢的嬉笑声。
  索特尔戳破窗纸,看见男女赤裸全身,胖的正是袁世凯。索特尔心中叫好,天佑我大清啊,让我轻易就能得偿所愿。
  男女正欢,没想到有人会破窗而入,索特尔手上的飞镖已经离手,只向袁世凯胸口飞去。
  袁世凯抱起怀中的女人就向飞镖抛去,女人倒在血泊中。索特尔绕开女人,一招锁喉手,直逼过去。袁世凯看似笨拙,但是多年来的摸爬滚打,练就的一身功夫还在。
  只见他脚下侧移,双掌变拳,一拳打面门,一拳掏腹部,这是通背拳的一招纵横拳,虚中有实,实中藏虚,虚实变化,直击要害。
  但防守较为空虚。索特尔变锁为掏,攻他下盘。袁变招不及,就地翻滚,向门口跑去。大喊:“来人啊!”
  索特尔腾空一跃,一招饿鹰扑食,向他后脑拍去。袁回身,一招遁地圣手,只向他的脚心窜去。索特尔变脚为手,直取他的天灵盖。
  两人斗的不分上下,渐渐地袁的气力不支了。这时,门外有人喊:“大总统,您······”其实,外面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动静,还以为袁正玩得欢呢。
  袁大喊:“有刺客!”
  这时,才听到大队人马上楼的脚步声。门被闯开了,副官举枪就打,索特尔左躲右闪,向着窗子跑去,一跃消失在夜空里,后面的追兵向空中乱开枪,一阵扫射。
  索特尔已经越出围墙,换成军装向西门怀仁堂奔去,这时,门卫已经接到了命令,关闭所有的大门。
  士兵们举着火把,来回仔细地巡查,一棵树一间房也不放过,口令也变了。索特尔躲在一颗离西门最近的树上,只要能越过这道五米高墙,就能彻底地摆脱了。
  现在下面不停地有人巡逻,要想靠近墙,已经不容易了。
  他必须能从树上直接越上墙头,他开始寻找向外伸沿最长的树枝,找到后他像跳水一样借着树枝的韧性,腾空起跃,将他送到了五米高的宫墙上。
  树枝的摆动惊动了卫兵,他刚落到墙上,乱枪就向这边扫射过来。只感到脚下一阵钻心的痛,也顾不上看,越下墙头,向西奔去。
  西胡同里一家豆腐坊里,一个打着赤身的精黑汉子,正在借着月光推着磨盘,豆汁顺着磨槽流到了木桶里。
  汉子停下来抓起绑在腰间的衣角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后,拎起木桶,将豆汁倒向挂在半空中的沙布过滤。
  汉子摇摆着十字吊棍,浆汁透过布的缝隙流到木盆里。豆汁快完了,就从木桶里倒点,就这样的日子,晚上做豆腐,白天叫卖,汉子已经快要习惯了。
  突然,夜空中传来密集的枪声,从枪声传来的方向,应该是在后海皇城方向。
  紧接着枪声越传越近,还有许多人的脚步声夹杂在马蹄声中,向这边开来。这时,瓦砾上传来细碎轻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一般人家,早被枪声吓的关门闭户了。汉子却竖起耳朵,一边听着枪声和大队人马的脚步声,一边听着房上的动静。
  大队人马离这里还有一段距离,房上的脚步声有点乱了,一时发出踩碎瓦砾,碰击的声响。
  汉子边摇边听,过了一会儿,一片瓦飞落下来,汉子随势伸出右手,瓦片没有发出一丝声响。房上也随机没有了动静。
  但是,汉子知道那人也在等待瓦片掉落后,会被人发现自己的行踪。正在探究虚实,蓄势待发,做好了鱼死网破的准备。
  汉子听到挨家挨户搜索敲门的吵闹叫骂声了,轻声叫道:“好汉,还是下来吗,你躲得了一时,难道还能躲到天亮不成?”
  原来追兵牵着狗,循着气味一路狂追。地上不能跑了,只能越上民房,踩着瓦砾一通乱跑。
  脚上的疼痛越来越无法使他保持身体的平衡,一脚不慎踩滑了瓦片。
  他也跌倒了,这时,才发现自己右脚踝骨碎了,他撤下来一块布,简单的包扎了一下。就听到下面有人在说话,好像是对着他来的。但是,还是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汉子又叫道:“你再不下来,我可要去开门了。”
  只听背后一阵风起,一个黑影无声不息地飘落下来,汉子转过身看见一个蒙面黑衣人,正举着枪对着自己的脑门。
  个子中等,双眉尖利,眼含凶相,说道:“你就不怕我一枪打死你?”声音细小沙哑。
  汉子不急不慌地说道:“枪声一响,你也就跑不了了。”他的脚踝骨受伤了,绷带上的血已经随着他的落下,也流在了地上。
  “杀你,还需要用枪吗!告诉你吧,枪里已经没有子弹了。”
  随手就将枪向汉子扔飞过去,眼看着就要打到脑门了,汉子一伸手,稳稳地把枪握在了手里。
  蒙面人这才知道自己大意了,快速变换身形,希望能在最短最有效的时间里,制服他。一招锁喉,直击过去。
  汉子伸手切住他的掌背,一招引泉如海,把他使出的全身一拨之力,轻松化解于不形之中,这时他才知道自己遇到强手了。
  “好一招大开大合,形意拳。不知阁下怎么称呼,走哪条道,开的是哪扇门?”
  汉子没有理他,说道:“你的脚还在流血,追兵马上就要到了。你打算怎么办?”
  “大不了一死呗。”说的正气凛然。
  07 生死抉择
  “你死了不要紧,现在却要连累到我了。”说着,大队人马的脚步已近。
  “快随我来。”两人走到井边,汉子随手将绳子绑在他的腰间,“你先下到井里,等他们走了,我在捞你上来。”
  不由他分说,一把就将他推入到井里,这才去开门。
  军队进来里里外外搜了个遍,方才离开。他坐在了井边,问道:“你们为什么要刺杀袁世凯?”
  “你先拉我上去。”井里漆黑一片,只听到一阵阵井壁发出的回音。
  “你先说了,我在拉你上来。”
  现在正是民国元年,宣统宣召退位后的二个月里,晚上的夜风吹来阵阵冷意,井里更是冰寒刺骨。
  他想上去,井壁常年阴湿润滑,无处借力。只有攀绳而上。见井里没有了动静,伸头下望,只见黑影破水而出,跃上井台。心中不由得叫好。
  当今武林,轻功独步天下的名家,有出自燕子门的李景华,人称燕子李三;魔门的李圣武,人称鬼伸手;
  还有出自宫门,乃皇城大内历代保卫皇上的侍卫所练的一套七星步法,听说能翻山越岭,绝壁横飞,战时能在万军中取人首级,踩荷花跃泉水不留影。
  汉子问道:“你应该就是出自宫门的那一位吧?”
  黑衣人说道:“那只不过是一些江湖传说,用来吓唬人的。”
  “以前,我还真不大信以为真,现在我信了。要不是看你脚上有伤,还真想和你过几招,也见识见识这皇城七星步法的奥妙。”
  “你想见识也已经没有机会了,脚踝骨已经被子弹打碎了,这条腿算是废了。”就地坐在了井边上。
  “可惜了,一套武林绝学又要绝迹了。还好把命保住了。”
  壮士忽然跪在了地上,面朝皇城方向,哭诉道:“皇上,奴才有负重托,有负皇恩;没能手刃那老贼。”说着,掏出一把匕首,向自己腹部刺去。
  汉子急忙出手拦住,夺下匕首,说道:“你以为这样就能对得起皇上了,你以为杀了袁世凯,大权就能回到皇上手里,南方那些革命党只会乘势兴风作浪,天下更会大乱。到那时,不知道会有多少人向对皇上图谋不轨呢。”
  见他情绪平静了许多,又说道:“现在有袁世凯在,他还能优待皇室宗亲,要是革命党来了,后果可就不知道会是什么样了。”
  黑衣人询问道:“那我现在应该怎么办?”看着脚伤又说道:“我现在又是个废人了,没脸再去见皇上了。”
  汉子想了想,想宽慰他一下,说道:“活着,只要还活着,以后还有的是机会。你想啊,大清立国二百年了,在民众心里已经是扎下了根,播下了种,那能是说没就没了的。还有那么多的皇亲贵族,遗老遗少,在军队里我就不信都是愿意民国的,你等着看吧,那些受过朝廷恩泽的,现在只不过是畏惧局势的不明,等以后就知道了。”
  汉子扶起他,向屋里走去,把他直接扔在床上。抬起那只受伤的脚,解开绷带,顺势脱下了被血染红的官靴,脚踝骨已经血肉模糊。
  再看他,痛的脸色失了血色。刀眉拧在了一起,脑门全是汗。
  汉子说道:“你等一会儿,我去拿药。”痛的他只有了出气,没有了进气。
  过了一会儿,汉子端来了一盆热水,把他的脚放进去,帮他清洗伤口,剔除了那些碎骨,叫道:“还好子弹打飞了,要是留在了里面,那我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帮他上好了药,包扎固定好,“伤筋动骨一百天,好好养着吧,希望还能走的了路。”
  又给他拿来了一身干衣服,叫他时,发现他已经痛昏归去了。只好动手帮他把湿衣服脱掉,盖好被子。又出去做他的豆腐了。
  第二天,天还昏暗着,汉子就收拾好做的豆腐,推出他的独轮车,开始每天的窜街叫卖。
  每天这个时候,每家每户都是要出来倒马桶的,但是,今天街上静悄悄地,有人听到他的叫卖声,打开门缝,叫道:“蒋二,你还买豆腐呢,昨天晚上打了一夜的乱枪,现在前门大街还全都是官兵,你还不赶紧回去。”
  蒋二回道:“我得去给食品香送豆腐啊!”
  有人好心劝他:“人家那么大的馆子,还缺你这点豆腐啊,你不想活了!你看着街上还有人来买你豆腐吗。”
  蒋二说:“那我也得去给人家掌柜的回句话,不是吗?”
  有人把门打开,叫道:“你把车子推进我家院子里来,我帮你看着。掌柜要是还要呢,你就给人家送去,要是不要了,那你就直接从我这里原路返回,你看怎么样?”
  蒋二笑道:“李婶,那可要麻烦您呐。”
  李婶说道:“街坊邻居的,谁还没有个难处啊!”
  蒋二走出李婶家,径直向前门大街走去,街上人影稀少,不时有官兵巡逻经过。看见到处张榜粘贴着缉拿犯人的告示。
  蒋二穿过一条胡同,向食品香的后门走去,叫开门,走过来一个伙计,招呼他:“蒋二哥,今天还送豆腐啊,恐怕今天不会有多少客人来了。昨夜打了一夜的枪,吓死人了。”
  蒋二却问道:“掌柜在吗?”
  伙计招呼:“在呢,在柜台算账呢,你自己去找吧。”伙计忙去了。
  蒋二穿过后厨,向前厅走去。掌柜的一脸愁容,手里不轻的扒拉着算盘。
  蒋二走近前,躬身叫道:“掌柜的早。”
  掌柜没有抬头,只用眼角扫了他一眼:“蒋二啊,今天就歇着吧,你看外面这兵荒马乱的阵势,谁还来吃饭呐!”
  蒋二轻声道:“掌柜,您这是大买卖,一天二天的不在乎,我就不行了,房要交租,黄豆也是粮店里赊来的。你是不是给把上个月的帐钱给我算一下。”
  掌柜放下毛笔:“蒋二,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小有小的难处,大也有大的难处。你知道我这一天要损失多少吗?”
  蒋二陪笑道:“掌柜的您抬举我了,我哪里知道啊!”
  08 前途渺茫
  掌柜说道:“街坊邻居都说你为人老实,做的豆腐实在,我才让送的。”
  蒋二赶忙说道:“街坊们给脸,掌柜的给面子,才赏了我一口饭吃。”
  掌柜小声说道:“你明白就好,现在这年月,大清的皇帝说废就给废了,往后的日子还不知道怎么样呢。”
  蒋二提醒道:“掌柜的您的话说远了,还是说我的······”
  掌柜不想听他继续罗嗦,从柜台里拿出几个铜板,说道:“也别我说不讲情面,你先将就一下,把粮店的账先付了,才能继续做豆腐不是吗,别的你也就甭说了,等过了这一阵子,市面平静了。我一定按时给你结账。”
  蒋二只好揣着钱走了。
  伙计照常给掌柜的沏好茶,并送到手里,在去抹着桌子,打扫卫生。
  掌柜的品着茶,透过窗户看着外面,伙计打岔问道:“掌柜的,我们的生意再怎么不济,不至于少他的豆腐钱啊?”
  掌柜的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训斥道:“你懂什么。”伙计低下头再也不敢出声了。
  蒋二转手把钱送进了粮店,又说了些好话,算是没有砸了买卖。回来时,看着屋里没有动静,紧忙进里屋一看,他还原封不动的,好好地躺着呢。
  走近叫了几声,没有回音。再一看,他还是躺着一动不动。一摸脉细,活着,但是浑身滚烫,发烧了!
  现在要给他抓几服药,一摸,没钱!但没钱有没钱的治法。
  蒋二找来夏天熏蚊子用的艾草,点着后对着他的脚掌涌泉穴,烘烤,又拉过来一只手,按压拇指虎口穴,这两穴都是人身体的两大穴位。
  这是在井里待得久了,受了寒气。过了一刻钟,他的身体终于发汗了。蒋二也累的腰酸腿疼。
  看着他醒过来了,说道:“你可真是命大福大,死不了啊!”
  索特尔坐起来抱拳施礼说道:“多谢壮士搭救,大恩不言谢,如有来日,一定厚报。”
  蒋二给自己到了一碗水,自顾自地喝起来。喝完一抹嘴说道:“也别说来日了,现在已经揭不开锅了。”说着也给他倒了一碗水,递给他。
  索特尔接过碗,昨晚太黑了,没有看清楚他的模样,现在意识清醒了,看见一身粗布短打的汉子就站在自己的面前,头发凌乱,辫子随便裹在头上,脸上黝黑,身上的衣服已经看不出原来的颜色了,几乎被补丁贴满了。
  房子也是乱七八糟的,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摆设,就只有自己睡的床,也是用木板拼成的,盖的被子已经很旧很脏了。
  几乎可以用家贫四壁来形容了!
  索特尔喝完水,身体有了气力,问道:“好汉,尊姓大名?”
  蒋二答道:“街坊都叫我蒋二。”索特尔跳下床,屈膝下拜。
  蒋二赶忙拉起,说道:“你这么大的礼,我可受不起啊!还是起来说话吧。”
  索特尔问道:“蒋大哥既是武林中人,为何如此落魄。”
  蒋二随口说道:“庚子年,义和团大闹了京师,后又被朝廷追杀剿灭,从此也就没有武林这一说了。”
  索特尔说道:“朝廷有负武林,但也是被洋人被迫,实属无奈啊!”
  蒋二说道:“现在好了,朝廷没了,武林也消寂了。现在是枪杆子的天下了,再也不会有武林了。”
  说完,蒋二走出屋子,来到在墙角临时打的茅草棚,揭开锅盖,锅里还有些玉米糊糊,就地坐在草垛上,烧起饭来。
  索特尔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坐在房檐下,看着杂乱无章的小院。越发地想念自己的妻子了,掏出挂在胸前的玉佛,这是妻子在佛堂里为自己求的平安符,现在他再也回不去了。
  蒋二熬好了稀饭,端了一碗给他,说道:“别坐在这里了,被人看见了或者再病倒了,我可就不管了。”
  看着他吃的津津有味,索特尔却难以下咽,问道:“你每天就吃这个?”
  蒋二边吃边说:“赶上买卖好的时候,也蒸些窝窝头吃。”
  蒋二看他吃不惯这些,说道:“吃惯了宫里的美食,也难怪吃不下这个了。”
  又说道:“你身上有银子没,我去给你买些驴肉火烧,想着就让人流口水啊!可惜已经好久都没有吃过了,都快忘是什么味的了。”
  说完,又埋头吃起了自己的稀饭。索特尔看他吃的香,勉强闭着眼把碗里的稀饭喝了下去。
  没办法日子还得过。吃完饭,蒋二收拾好独轮车,推着豆腐沿街叫卖去了。索特尔实在是躺不住,就在屋里来回走动,希望脚还能动。
  几日里来,搜捕的没有那么紧了,城门的盘查也没有往日严了。索特尔的脚伤好的很快,走起路来,疼痛明显减轻了。
  这一日,蒋二卖完豆腐回来,看见他能用脚尖走了,说道:“看来你的身体回复的挺快啊!”
  索特尔问道:“你用的是什么药?”
  蒋二说道:“用的都是些江湖上的土法子,没想到还真灵。”又问:“你好了以后,打算今后怎么办?”
  索特尔想了想说道:“我想去见我的妻子。”
  蒋二问:“她在哪儿?”
  “宫里!”索特尔看着他。
  蒋二放下手中的活,问道:“你怎么进宫?你这样去了又能干什么?”
  索特尔说道:“可我的妻子还在那里呢。”
  蒋二说:“你现在是个瘸子,你的主子还会要你吗?”索特尔无言以对。
  蒋二说:“要我说,还是算了吧,在里面总比在外面跟着你风餐露宿要强得多。”
  索特尔看着自己的一条废腿,心中怒火无处发泄,一掌下去把桌子上的碗击碎了。
  蒋二看着他那一掌的力道,问道:“断背掌,锁喉手,七星步,你还会什么?”
  说着,有人来敲门,喊道:“我说蒋二,你的这个月房钱什么时候给啊?”
  蒋二赶忙去开门,陪着笑脸,躬着身,说道:“是东家啊!再缓两天,等食品香给了钱,我立马给您送去。”
  房东也不客气,径直走了进来,索特尔躲避不及。
  09 小王爷
  房东叫道:“你这什么时候又多了个人出来,这房钱又该怎么算呢?”
  蒋二回话:“他是我远房兄弟,家里遭了兵灾,跑到我这里来躲几天而以。”
  房东仔细地瞧着着索特尔,见他两眼露出凶光,脚上又扎着绷带,双手细长不像是做粗活的人。
  房东也是老练之人,不想吃眼前亏,转身说道:“那可得快啊,要不然你就另寻他处吧!”说完就走了。
  送走房东,蒋二问道:“你为什么不躲起来?”
  索特尔答得也干净利索:“你就这么一间房子,我能躲到哪里去。”
  蒋二说道:“看来这里你是不能在待了,得想办法出城。”
  索特尔却提出:“可我的妻子还在宫里。”
  蒋二说道:“你傻啊,你要是回去了,你和她都得死。你不去找她,她反而能活下来。”
  蒋二又说道:“你现在还是想想怎么出城吧!”
  索特尔掏出玉佛,攥在手,久久没有说话。天渐渐地黑了,院子里蒋二在推着石磨,索特尔靠着窗子看着朦胧中的月亮,他真想回到所属自己的小院里,但是现在看来已经不可能了。
  他摘下玉佛看了又看。
  第二天,蒋二要去送豆腐,索特尔将玉佛给他,让他换成银子,以备不时之需。蒋二从食品香里出来,朝着當铺走去。
  换得了十几两银子后,推着独轮车回去了。当铺的掌柜认识这玉佛,知道这是从宫里出来的东西。
  等蒋二刚走,他就溜出后门,坐上黄包车向恭亲王府的方向奔去。原来这当铺的东家是溥伟贝勒爷,他就是恭亲王奕诉的孙子。
  大清到了这种地步,太监们也为了给自己留条退路,就开始把宫里的东西偷出来卖,像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了。
  溥伟看着玉佛,没觉得有什么蹊跷的。
  掌柜的说道:“贝勒爷,您瞧这玉佛的雕工,线条匀称,佛像端庄;您再看着玉的选材,温润有度,透亮又不失玉润;您在往太阳下一观,就明白了。这可是宫廷御用的宝物,不是那些瓷器字画所能比的。”
  溥伟举起手臂透过阳光的照射,佛像的头上出现了光环,神奇无比!
  溥伟吃惊地问道:“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掌柜的说道:“从一个走街串巷,卖豆腐的人手中得来的。”
  溥伟问道:“这种人怎么会有贴身的御用之物呢?”
  掌柜说道:“小人也不知,所以才来禀告贝勒爷。”
  溥伟端详着玉佛,说道:“我这就去宫里问问。”
  进了宫,先得去养心殿给皇上请安。至于慈宁宫,那要看太后的旨意了。
  溥伟也没想着要去见隆裕太后,就找来张德福,问道:“这段时日,宫里的东西不断地在琉璃厂里出现,你这个总管可知道其中的原因?”
  张德福知道慈禧,本来是要立他为皇上的,但是怕他会为自己的爷爷翻案,才立一个三岁的儿皇上。他一向傲慢,看不起太监们。
  张德福小心地伺候着:“贝勒爷,我也听过一些传闻,但是都经不起推敲,民间造仿宫里的物件,从古至今都有。算不得什么大事,何劳您费心呢。”
  溥伟说道:“以公公的说法,就是说我瞎起哄了。”
  张德福赔礼道:“奴才可不敢啊!”
  溥伦掏出玉佛问道:“这东西可是皇上太后赐给格格阿哥们的切身之物,您上眼瞧瞧是不是仿得。”
  张德福一眼就看明白了,问道:“这东西您是从哪里来的?”
  溥伟说道:“当然是从宫外得来了,现在您还不信吗?”
  张德福施礼,说道:“奴才失察了,奴才一定会严加检查,一旦发现,决不轻饶。”
  又陪着笑脸,求道:“贝勒爷,能否将此玉佛留下,让奴才也好对太后有个交代。”
  溥伟见目的也打到了,这东西也就没有什么用了,随手给了他,出宫了。
  张德福进了慈宁宫,屏退左右侍女太监,跪在地上说道:“主子大事不好了,那索特尔还活着。”
  将玉佛献上。
  隆裕慌张地问道:“现在人在何处?”
  张德福说道:“这玉佛是贝勒爷溥伟,带进宫里来的。”
  隆裕太后吓了一跳:“你是说,溥伟知道这件事儿了。”张德福想了想说:“依奴才之见,他并不知道······”
  隆裕太后慌了神,说道:“那玉佛怎么会在他的手上?”
  “这也是奴才不解之处!听贝勒爷的口气,这东西是他买来的。”张德福极力掩饰宫里丢东西的事实。
  隆裕太后指责道:“是哀家太大意了,那日在佛堂将这个赐给了莲儿,才有了今天此祸事降临。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张德福一咬牙,说道:“只有一不做二不休,杀之!”
  隆裕太后一时也没了主意,说道:“他现在人在宫外啊!”
  张德福解释说道:“贝勒爷,既然能拿到玉佛,就有办法找到人。”
  隆裕太后脑子有些乱了,说道:“让哀家好好想想,这件事一定不能留任何把柄。”
  张德福说道:“奴才有个法子,不值当讲不当讲。”
  隆裕太后催道:“都到这份上了,还有什么话不能说的。”
  张德福说道:“就以追查玉佛失窃为目的,让溥伟贝勒爷帮我们找到盗贼。一但查到真是索特尔,再派宫中侍卫出宫将其杀之。”
  张德福想了想又说道:“为了以防万一,奴才请旨亲自出宫,将此事了绝,也让主子安心才是。”
  隆裕太后琢磨了一会儿,说道:“换了别人,哀家也不放心。那你就亲自走一趟吧!”
  “奴才一定会把事办的妥妥当当,不负主子的恩典。”叩首而去。
  张德福随行人员一律便服,来到了恭王府。对门子一亮腰牌,门子立马跑去禀报。溥伟正在逗鸟,门子来报,他的心里还泛起了一丝疑惑。
  等张德福亲自给他请安,他才明白这事闹大了。“来人,看茶。”张德福施礼答谢。
  10 祸起玉佛
  溥伦看着他品了一口,问道:“公公,以为这茶如何?”
  张德福取出锦帕擦了一下嘴,嗅了一下,赞道:“入口润滑香甜爽口,闻着也香啊!真是极品香茶!”
  溥伟又问道:“可喝出是什么茶来?”
  张德福笑道:“贝勒爷笑话老奴了,奴才一心只知道侍奉主子,对其他的可都是外行啊!”
  溥伟心里骂,老狐狸一个。嘴上却说:“公公不妨猜猜,无伤大雅嘛!”
  “那老奴就独胆冒犯了。”又品了一口,仔细琢磨着说道:“可是碧螺春?”
  溥伟接着问道:“可知产之何处?”
  张德福羞愧地说道:“这奴才可就真的不知道了。”
  溥伟又问道:“这茶与宫里的如何?”
  张德福说道:“太后平日里只喝铁观音,自从皇帝逊位,宫里的衣食用度开支就大为节俭,像这样的好香太后也喝不到啊!”说着摸起泪来。
  溥伟看不惯他那假模假样,说道:“这又何妨,我让下人多备些,公公可以带给太后。”
  张德福转悲为喜,起身施礼:“老奴代太后谢过贝勒爷了。”
  溥伟这才说道正题:“公公这次出宫,所为何事啊?”
  张德福说道:“上次,贝勒爷进宫给奴才说的事,奴才仔细地调查了,真有些大胆的奴才,敢背着主子合着外人偷盗宫里的东西。奴才把这事禀告给了主子,主子大怒,这才派奴才亲自跑来麻烦贝勒爷,还请贝勒爷帮奴才早日查到那个倒卖玉佛之人,也好顺藤摸瓜,您说不是吗?”
  溥伟还以为什么大事了,说道:“这有什么难得,还麻烦公公亲自跑一趟,我让下人帮你查清就行了。”
  “那就劳烦贝勒爷费心了。”送走张德福,溥伟叫来当铺掌柜的,叫他仔细打听那个做豆腐的底细。
  掌柜的在食品香摆了一桌,请来了蒋二的房东。
  原来这房东也是大户人家出来的满人贵族后裔,年轻时好抽大烟,把祖宗留下的家产能当當的都當了,能卖的也都卖了。
  现在就剩下三进间的四合院了。前院留着自己住,其他的都租出了,蒋二租了这间破落院,原先是给下人们住的。
  房东坐下后,抱拳施礼道:“掌柜的,您这是唱的哪一出啊!”
  掌柜的回礼道:“我的爷,有事想麻烦您老呗。”
  “您也别一口一声爷的叫,大清都没了,我算哪家的爷啊!”房东一声叹息!
  掌柜的恭维道:“您没瞧着阵势,现在虽然民国了,但这位大总统,他也不敢犯上不是。每到大祭他都还是要进宫请安不是。”
  “这你说的到不假。”他也不客气了,吃上了。
  掌柜地又说道:“哪天要是大清又回来了,您还不是爷吗!”
  “我做梦都盼着那一天能早点到呢,可惜啊!”说着又喝了一杯酒。掌柜的赶紧倒上。
  房东说道:“您有什么事就说,只要我能给你办到的。”
  掌柜的客气地说道:“这事对您来说不难,就是想知道那个租您房子做豆腐的,是什么来历?”
  房东叫道:“你说的是蒋二啊,他怎么啦,得罪您啦,只要我一句话,他立马就得卷铺盖走人。”
  “爷,事情是这样的,他在我那里當了一块玉佩,东家发觉是宫里的东西。”掌柜的小声解释道。
  房东抿了一口酒,说道:“我听明白了,你是说他偷了宫里的东西。”
  掌柜的又给他敬酒,说道:“现在仅仅是怀疑而以,这不是找您来商量不是。您给我说说的他的底细呗。”
  房东一抹嘴,想了想说:“难怪我来的路上,顺路去讨要房钱,前两天还磨磨唧唧,这次很痛快地就给了。原来这家伙在做贼啊!”
  掌柜的问道:“您能说的再详细点吗?”
  房东吃了一口菜说道:“他租我的房子有大半年了,平日里很少与人来往,但是他做的豆腐不错,和街坊关系处的也轻好。对了,前几天,我去要房钱,看见他屋里有个人长的白净,十字修长一看就不是什么做粗活的人。”
  房东回忆道:“他的腿上还有伤,缠着绷带。我问他,说是他的表兄弟,这年头自己儿都吃不饱,还有心思养残废。”
  掌柜的琢磨着八九不离十了,两人喝了一会儿酒,就各自散了。
  溥伟听了属下的回报,没听出什么弦外之音,就派人送他进宫,将此事告知张德福去了。
  张德福听完后,认定那人一定就是索特尔,紧忙将此事告知隆裕太后。
  隆裕太后听了,就说了一句话:“你看着办吧!”就没有在说什么了。
  这日,天气不算,索特尔感觉伤也好的差不多了,索性在院子里耍起了功夫。但是左脚怎么也使不上劲,不出三招,就会摔在地上,整个人完全失去了平衡。
  练了一通乱拳,索性倒在地上不起来了。
  卖完豆腐,蒋二回来了,看见他脚上的绷带又印有血,整个院子也被他打得七零八落,说道:“你脚上的筋骨还没有长全,要是再勉强练功,你那条腿可就真的废了。”
  索特尔大叫道:“我现在和废人有什么区别。”蒋二也不理他,开始生火做饭。
  看他还是躺在那里没动,说道:“好了之后,起码能像一个正常人走路,要还想练功,就看你个人的造化了。”
  索特尔说道:“我不能就这样活着,我还要去见我的妻子。”
  蒋二知道他心里苦,边做饭边想法子。看着手里的树杈,他想到了一个办法。
  吃完饭,他坐在房檐下,不去推磨却在削一根树杖,索特尔看着他问:“你在做什么?”
  蒋二头也不抬说道:“给你做根权杖。”
  索特尔问道:“难道我以后都要拄着它吗?”
  蒋二说道:“我想是的。”
  蒋二将做好的权杖交给他,索特尔一把就给扔在了地上。赌气的向屋里走去。
  11 夜入城隍庙
  蒋二大叫:“你给我站住,看着!”蒋二拿起权杖固定在自己的腿上,打出了一套形意拳,翻腾跳跃,犹如自然。
  索特尔见过形意拳,但是没有见过他打出的这一套拳,随口说道:“你这拳里有八卦的影子。”
  蒋二解下权杖说道:“不管什么拳,能打就是好拳。你来试试。”
  索特尔接过权杖,绑在脚上。试了试,拔地而起,一个后空翻,落地时没有站稳,摔倒在地上。
  “凡事都得慢慢来,你太心急了。”蒋二又去推磨了。让他一个人自己瞎琢磨去吧。
  张德福精心挑选了十名侍卫,对他们说:“索特尔在养心殿当差,得主子赏识,赏他一品带刀护卫荣耀,又将切身丫鬟许配给他为妻,他却不知感恩报答,伙同外人偷盗宫中御用宝物,幸的祖宗庇佑,贝勒爷英明,现已查到他的藏身之处。主子震怒,传下旨意,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喳!”侍卫们叩首领命。
  张德福目光中透漏出奸诈,心里却想着,索特尔,洒家也没有法子,谁让我们生下了都是奴才的命呢!
  这几天,索特尔一直没有闲着,反复地练习驾驭权杖,蒋二闲暇时,也会教他一些形意拳。脚废了,但是功夫底子还在,索特尔学的也快。
  形意拳讲的是拳打七分,脚打三分,已经将五行与十二式基本功法练得八九不离十了。
  蒋二出去卖豆腐,总感觉街道上有许多眼睛注视着他。李婶也不向往常那样热情了,买他豆腐的人也少了许多。
  他想搞明白其中的原因,包好了一块豆腐敲响了李婶家的门。
  李婶见是他,只开了一条门缝,冷冰冰地问道:“有事吗?”
  蒋二陪着笑脸说道:“车上还剩了些豆腐没卖完,想着您往日对我的照顾,一直都没有能上门来谢您,现在给您道歉了。”说着鞠了一躬。
  李婶心有不忍,问道:“我说一句你不爱听的话,行不?”蒋二赔笑道:“您说,您尽管说,打我都行。”
  李婶叹了口气说道:“这年头,谁活的都不容易,我知道你也是饿的,才想着去偷东西,对吧?”
  蒋二一听这话,说道:“您这话我怎么听不明白啊?”
  李婶生气了,训斥道:“街坊都在传,你偷了一块玉佩,有这事没?”
  蒋二心里叫不好,说道:“这事不是一句二句能说的清楚的······”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李婶关上了门。
  他赶紧推着车子往家里赶。
  索特尔见车上还有没卖完的豆腐,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蒋二关上门说道:“你那块玉佛的事传开了,别人都以为是我偷来的。”
  索特尔叫道:“不好,如果有人知道这是宫里的物件,我们就有麻烦了。”
  蒋二琢磨说道:“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我得看能不能出城。”
  索特尔问道:“没有路证,怎么出的了城?”
  蒋二说道:“只有一个办法了,找丐帮帮忙了。”
  蒋二今天特意蒸了几个窝头,等天暗下来,他背着向城隍庙走去。城皇庙已经破旧不堪了,成了乞丐流浪人的聚集所。
  地上躺的坐的都是,有的已经死了,用破旧的草席盖着,看见他走进来,所有的目光都注视着他。
  蒋二走到残破的佛像前,把窝窝头整齐地摆在香案上,对着佛像拱手施礼:“弟子今天遇到难事了,还请土地爷帮一把。”
  这时人群中传来:“这是城隍庙,你拜错庙门了。”
  蒋二知道这就算是打上线了,他也不转身去看,接着说:“弟子是真心诚意而来,还望土地爷施恩。”说完,蒋二留下拜帖,再躬身一拜。
  这时,乞丐们蜂拥而上,把香案上的窝窝头抢得一干二净。按江湖规矩,受人钱财于人消灾,这就算是答应了。蒋二转身就走了。
  回来将事情告知索特尔,这时,有人敲门。蒋二将门打开,看着一个乞丐手里拿着拜帖,赶忙往里面请。
  走进屋里,乞丐施礼说道:“二位,师傅已经看过帖子了,应下这事了,差我来验明正身。”
  “是送这位兄弟出城吧?”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索特尔。
  又说道:“那就委屈这位兄弟扮上我们的行头,明日来城隍庙聚集,一起出城。告辞!”说完就走了。
  12 决战豆腐坊
  蒋二关上门,回到屋里,找来一把刀,说道:“我得把你这辫子给剪了,还得找件破旧的衣裳换上,脸上最好在摸上锅底灰,就差不多了。”
  索特尔犹豫了,说道:“怎么都可以,就是辫子不能剪。”
  蒋二手握着刀,说道:“你这辫子太碍眼了。”
  两人为此争执不休。这时,房上有动静,两人都察觉到了。
  蒋二吹灭蜡烛,静静地听着,屋檐上不止一个人,有几个人趁黑已经摸进了院子。
  蒋二索性打开门叫道:“几位深夜到访,不知想干什么?”
  来人见以被发觉,索性讲明:“来取你的狗命。”
  “你们想必是来找他的吧?”索特尔拄着拐杖站了出来。
  “索特尔,对不住了,主子让我们带你回去。”不由分说,一起向他们扑来。
  眼看着大刀片子就要砍下来了,蒋二不慌不忙顺势一闪,一脚穿心腿,踢飞了一个。
  索特尔只是尽量躲避,点到为止,不与还手。但是他们并不给他解释的机会。
  这时蒋二夺下了一把鬼头刀,杀的兴起,好像又回到了庚子年杀洋鬼子的阵势。
  见索特尔不还手,大叫:“你的主子已经抛弃了你,你还执迷不悟。”
  索特尔被逼到了墙角,问道:“我的妻子现在如何?”
  “你还是去问阎王吧!”几人一起向他扑去。
  索特尔一跃而起,跃上了墙头:“兄弟们,得罪了。”只见他手握权杖俯视而下,杖扫之处,就有人应声而落。
  蒋二一把大刀舞得密不透风,他使得是形意拳中的五行刀法,劈砍尖挑,几人使尽浑身伎俩,都不能进其身。
  慢慢地气力都不支了,个个身上都挂了彩。他们打斗声惊动了四邻,也引来了巡逻的士兵。
  蒋二见不能再纠缠下去了,使出最后的气力向门口杀去,夺门而出。这时,官兵将近,索特尔越下墙头。
  蒋二搀扶着他向夜幕中狂跑,身后枪声不断传来,没有及时逃离的人转眼变成了枪下之鬼。
  见没有官兵追来,两人稍事歇息便抹黑向城隍庙走去。他们现在真成了乞丐了!混在乞丐群里,还好伤的都不重,还能走。
  天亮后,丐帮找来一群身有残疾的人,汇聚在庙里。
  领头的是京师的丐帮堂主,发话了:“我们丐帮之所以敢号称天下第一大帮,走到哪里,江湖上的兄弟都把我们当土地爷来拜,那是因为我们守江湖规矩,遇穷帮穷,遇难帮难,在穷不弃亲人,再难不欺兄弟。有饭大家吃,有衣大家穿。帮中能容得天下人,天下人才会称颂我丐帮。”
  话题一转说道:“今天,有人遭难,求到了我们,我们应不应该帮他们?”
  大家起呼:“应该!”
  堂主看了他们两人一眼,说道:“这两位兄弟要出城,我们今天就送他们一程。”
  堂主走到他们身边看了一眼索特尔,说道:“这位兄弟的辫子太扎眼了。”说着有人已经递给他一把刀。
  接过刀就要去割他的辫子,索特尔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
  索特尔拿过刀,摸摸自己的辫子,心里一沉,刀子伸到后脑,只见一米长的发辫坠落在了杂草里。
  城门口,浩浩荡荡的一群破衣烂衫的队伍,抬着几个担架。行人纷纷捂鼻遮眼,躲避唯恐不及。守城的卫队知道这是把死人拉到城外掩埋的,也就让开了。
  他们就这样顺利的出了京师!
  十里外,索特尔看着茫茫天地,却不知道何去何从。
  蒋二知道他心里难受,说道:“你现在腿也残了,不如索性加入丐帮,相互也有个照应。”
  索特尔问他:“那你呢?”
  蒋二笑道:“天地之大,我在哪里都能容身。”
  丐帮掩埋了尸体,蒋二将他的事告知堂主。
  堂主随口就答应了,就地举行了入帮仪式,堂主叫道:“拜天拜地拜父母,入天入地入丐帮。他日若有翻身日,不忘救济穷苦人。洗澡啊!”
  一群乞丐围着他,向他身上撒土。
  堂主又叫道:“今日去的富贵命,明日留得屈辱身,庙堂少一尊佛,街头多一穷人。礼毕!”
  索特尔在人群中搜寻蒋二,他已消失不见了。
  宋教仁之死
  13 适当天下先
  南北议和,袁世凯坐上了民国临时大总统的位置。南方革命党从新改组成立了国民党,全国各地纷纷选举议员,为从新选举国会做着准备。
  自从武昌起事后,宋教仁在党的声望很高,国会召开在即,他一路经长沙、汉口沿江东下;在上海、杭州、南京等地视察党务。
  所至之处,欢迎会上无不人山人海,宋教仁亦随地演讲,推广宪政理念,其要旨是产生纯粹的政党政治。
  由国会多数党领袖任内阁总理,负起政治责任,组成责任内阁;由此先制宪,再依法选举总统。
  一路上杜心武常伴左右,他看出人群中也不乏有反对之声,便常常加以劝道:“遁初兄,你向往的宪法理政治国就在眼前了,又何必如此明目张胆的提出来呢,这些问题可以先经过党内多数人的首肯表决吗。”
  宋教仁却说道:“为了民国能早一天实现,本党对袁世凯做出了最大的妥协,让出了国家元首的位置。如果不能实行内阁制,谁也难保袁世凯不会有一天做出背叛革命的事情来。”
  杜心武问道:“总统不是要由民众选举吗,本党有孙先生,只要他当选不就行了。”
  宋教仁这时已过而立之年,嘴上也蓄起了胡须,为他那张白净的脸上增添了一丝威严,苦笑地摇摇头:“难啊,若不让袁世凯来当这个大总统,恐怕他手下的那些北洋将领们会闹事的,孙先生也只有屈尊做个有名无实的副总统。这样起码能够稳定住这盘大局。只要不起战乱,国家安定,剩下的事都可以坐下了慢慢谈嘛!”
  杜心武一介武夫,对政治不太敏感,但是他了解宋教仁的为人,仗义执言,敢作敢为,适当天下先。
  想当年,他痴迷武艺,在乡间随性生事,爱抱打不平,得罪了不少有权势之人,还说出,谁能打败他,就拜谁为师的豪言。
  后来真的有人就轻易地击败了他,正是开创自然门的徐矮子,他信守承诺拜徐为师,但徐一直都不搭理他。
  但他铁了心,一直跟着徐矮子走进了武当山,一去就是十年,家人寻他不得,仇家找上门来,害了他父母,霸占了他们家的产业。
  他回来后,一仗自己的一身武艺,打死了那些人。他被官府告发,只得四处流浪躲避度日。
  一日,他看见几个青年在大街上散发“驱除鞑虏,复兴中华”的传单,其中一个被官兵追打,他看不顺眼,出手打退了他们,救下了青年。
  后来,他才知道那青年是革命党。
  当时,朝廷到处追捕革命分子,他和青年都无处容忍,后来,得黄兴帮助一起东渡日本,成立了最早的同盟会。
  那个当年的少年就是今日的国民党的三大党魁之一的宋教仁!
  在上海南京路上有一家日升堂,专卖日用洗漱化妆品的店铺,在这里你可以买到进口的高档日用品。
  后台经理办公室,楠秀一夫正在认真的看着一份南京日报,对宋教仁的口才深深地感到敬佩。
  国民党中孙先生有大家长的风范,黄兴有着军事才干,只有宋称得上是一位实干的政治家。
  武昌起事成功后,孙还在日本,宋教仁在黄兴的支持下主持制定的《鄂州约法》,更明言要在三个月内开设议会,完全不考虑什么“军政”、“训政”阶段的军事政府,足见其深谋远虑。
  在革命军气势高涨,如火如荼主张会师北伐之机,他却主张南北议和,早日实现和平的大局,得到了党外人士的一致好评。
  如果他的主张得到贯彻,南北一统,对一心想侵占中国的日本将是有力的打击。
  身为大日本驻中国的秘密特务机关,这样的消息一定会惊动日本的内阁的。原来在1907年春天,宋教仁到东北,联络当地反清武装力量,在此期间,也得知日本正在密谋侵吞中国东北领土。
  在长白山东南,有一块纵十里、宽一里的滩地,历来属于中国。朝鲜谐称之为“垦土”,译音“间岛”。
  日本早就觊觎这块土地,作为向中国扩张的跳板。日本的报刊大造舆论,硬说“间岛”是“朝鲜的属地”。
  日本在朝鲜的殖民当局向该地派出警察,设立了派出所,受日本参谋部操纵的长白山会,也在为日本侵吞“间岛”制造假证据。
  宋教仁闻此义愤填膺,通过日本友人片山潜介绍,装扮成日本人,假名贞村,打入长白山会。他在这一带进行了实地考察,搜集了第一手资料,还将长白山会制造的全部伪证拍照携归。
  路经朝鲜时,宋教仁到汉城图书馆,查阅了各种有关资料。随后又返日本,在帝国大学图书馆翻阅了大量文献图籍。
  经数月努力,宋教仁在缜密考证基础上,写成了《间岛问题》一书。
  书中宋教仁援引了大量中国、朝鲜、日本的历史、地理文献典籍和公私记载,并运用自己丰富的国际法知识,论证“间岛”地区从周秦以来一直是中国设官管辖之地,揭露了日本的侵略野心。
  《间岛问题》书成后,日本当局深恐清政府以此为据,戳穿其编造的伪证,先是离间,劝说宋教仁不要帮助害他的政府;后又以巨款购买该书版权。
  但宋教仁富贵不淫,拒卖书稿,以民族大义为重,向清政府提供了有关资料。
  14 一个醉汉
  7月,中、日就“间岛”问题进行交涉。清政府因有宋教仁的书稿,使日方制造的谎言和伪证难以成立,被迫放弃侵吞阴谋。
  当然不能说“间岛”地区主权的捍卫全在于宋教仁的一本书,但这本书在“间岛”谈判中所起到的作用,是不能低估的。
  正因为此,人们在论及此事时,谓之为“一本书捍卫一块国土”。
  果然不久,日本方面也关注到了宋教仁的动机,发来电报,让他秘密注视宋教仁的动向。
  楠秀一夫看过电报后,招来了手下商议此事后,出门坐上了黄包车向一家英国餐厅而去。
  今天,他要宴请一位高官,有着中华国民共进会的会长和江苏驻沪巡查长头衔的青帮大佬应桂馨。此人与北京内阁总理赵秉钧有着密切的关系。
  走进包间,楠秀一夫急忙躬身施礼:“让会长久等了,鄙人深感抱歉。现在,大街上不时有人演讲,支持宋先生的主张,交通大为混乱啊!”
  应桂馨看都不看他一眼,欣赏着杯中的红酒,品了一口,见他还站在身后,叫道:“楠老板,坐嘛,你们日本人就是礼数多。”
  楠秀一夫这才坐下,向应桂馨敬酒。
  应桂馨说道:“现在已经民国了,还搞什么乱子,我看现在这样就轻好。这些国民党人真是无事生非。”
  楠秀一夫答道:“我是商人,对政治不感兴趣,在生意上能得到会长的支持,鄙人不胜感激。”说着起身又鞠躬。
  应桂馨说道:“你做的都是正经生意,怕什么。”话题一转说道:“我太太很喜欢法国的那种什么梦的香水,你们有吗?”
  楠秀一夫急忙说道:“是蒙娜丽莎,我们刚从法国进口,现在应该到码头了。等货到,我一定亲自送到府上。”
  应桂馨笑道:“你们日本人就是会做生意。”
  饭局散后,送应桂馨上车走后,楠秀一夫沿着南京路向前走,他想看看街面上的局势,不时会有人递给他一张传单,都是些各党派的宣传册。
  这时,他看见一个醉汉在与巡警理论什么,嘴里叫道:“我是大总统的侍卫,你们敢拦我。”说着就动起手来,醉汉想打巡警,脚步没站稳摔倒了。
  嘴里喊着:“有人要刺杀大总统时,是我第一个冲进去的,要不是我救驾,大总统,早就死了,那里还有怎么狗屁的民国。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家伙!”说着,昏昏欲睡。
  巡警见他一个醉汉也就不理了。楠秀一夫看着男子睡在大街上,心里一时兴起,叫来一辆黄包车,把男子拉走了。
  男子醒来时,已是第二天的中午了。看见自己躺在一张金丝棉被的大床上,房屋里都是按西洋生活摆设的家具。还以为自己在做梦的。
  这时,一个女佣走了进来,看见他醒了。问道:“先生,你感觉哪里不舒服吗?”
  男子反问道:“这是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说着从床上下了。女佣急忙上前搀扶,却被他一把推倒了。女佣爬起来,就向外面跑去。
  花园里,楠秀一夫正在散步,助理紧随其后,不解地问道:“阁下,为什么要搭救一个支那人呢?”
  楠秀一夫说道:“他自称是袁世凯的侍卫·······”
  “您怎么能听信一个醉倒在大街上,支那人的疯话呢!”助理果断地打断了他的解说。
  楠秀一夫停下脚步,转过身来,双目不立而威,以严肃地口气,训斥道:“小明君,难道你不知道,随意地打断别人的讲话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吗?”
  小明君急忙鞠躬行礼以示道歉:“但是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要搭救一个醉汉?”
  这时,女佣跑了过了,匆忙地说道:“阁下,那位先生已经醒过来了。”
  楠秀一夫“殴”了一声,笑道:“好,我们去拜会一下。”说着大步向公寓走去。
  刚走进大门口,男子迎面扑了过来,小明君急忙挡在了楠秀一夫的前面,想上前去拦住他。却不知,男子根本就不理会他,伸手就想把他推到一边去。
  小明君也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右脚向前跨了一大步,伸手接住男子的胳膊,施出了柔术的一招“摔击”打法。
  但是,就在他右脚跨出之时,男子的身体就已经有了本能的反击。在小明君就要摔出时,男子一击扫腿。破了他的下盘,他整个人自己甩了出去。
  小明君自己一时还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呢。
  站在一旁的楠秀一夫拍手叫好:“壮士好武艺,让鄙人大开眼界啊!”
  男子这才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又是什么地方?为何带我来到这里?”
  楠客气说道:“壮士心有疑虑,可以理解,不妨我们坐下来慢慢地谈谈。”
  男子看见一脸怒气未消的小明君,叫道:“少来这一套,有话就在这里说,说完我就走了。”
  楠秀一夫说道:“我看壮士,骨骼坚实,手骨突出,长相异于常人,对周围事物不消一顾,应该是经常出入于富贵大户之家,结交的也都是些上流官宦之人吧。”
  男子也不加以掩饰,随口说:“算你还有点眼识。”
  楠秀一夫说:“我与壮士能在大街上相遇,也算是我们彼此有缘,既然壮士无心交我这个朋友。还请吃了便饭再走,也不迟吗。”
  男子这时也感到腹中饥饿,就势说道:“那就吃了再走。”
  楠秀一夫笑道:“既来之则安之,客随主便,吃了再走。”微笑地邀请男子移步餐厅,随后叮嘱佣人,上好酒好肉。
  酒上来后,男子也不顾主人客气,自顾自地喝了起来,几杯酒下肚。男子的神情豁然开朗,忘记了刚才的不愉快。
  楠秀一夫举起酒杯夸赞道:“壮士好酒量啊!”
  说着男子已经把一瓶酒喝完了:“这洋酒喝着没什么味道,还是中国的烧刀子酒喝着有劲。”
  楠秀一夫放下酒杯问道:“敢问壮士大名?”
  男子嘴里嚼着牛肉,说道:“怎么大名,小名的。俺的官名叫武士英,知道俺的都叫俺,武汉子。”
  15 醉卧温柔香
  武士英酒足饭饱之后,抬腿就向外走。楠急忙上前拦住。
  武士英叫道:“怎么了,刚说过的话就忘了。”
  楠秀一夫急忙解释说道:“武壮士误会了,楠某人也懂些江湖规矩,还请武壮士能给我一个薄面。”说着就让佣人取了些钱来,送给他。
  武士英这时到显得脸有愧色了。
  楠秀一夫说道:“不知武壮士高居何处,楠某也好去拜会一下。”
  武士英看着摆在眼前的银元,说道:“看先生像是做生意的,不知干的是哪一行?”
  楠秀一夫递上自己的一张名片给他,说道:“鄙人在南京路上开了一家日升堂,武壮士没事可来坐坐。”
  武士英拿了钱财,抱拳向谢,楠一直送他出了公馆。
  武士英得了钱财,走在大街上。左思右想,想当年自己是如何的威风八面,现在却沦落街头,过着东躲西藏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生活。
  不知不觉走到了南京路上,想起了日升堂,索性去看看。站在日升堂的金字招牌下,看着橱窗里贴着上海知名交际花的海报,唇红齿白的诱人笑容。
  一时欲火难耐,调头转进一个小巷,七拐八拐,推开一扇门,径直走了进去。不时有小姐上前与他搭话。
  他都不予理睬,顺着楼梯一直往阁楼走去。隐隐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叫床声,走得越近,听得越加清楚。
  女人还娇滴滴喊着:“大爷,您再给点力啊!弄得奴家好不快活啊!”
  武士英这时正好酒劲上来了,一把推开了房门。吓得一对男女慌乱中不知所措。
  武士英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将男子摔倒在地上,女子看清来人是他,反而变得镇静了。
  慌乱中也顾不上穿衣服,大叫:“武汉子,你想干嘛,你把我的老主户都得罪了,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啊!”说着还去搀扶男子,男子慌张地穿起衣服,夺门而去。
  女子指着武士英怒骂道:“自从遇到你,老娘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你马上给我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武士英叫道:“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楠秀一夫给的银元,女子看到银元,眼睛立马就直了。
  转怒为笑,叫道:“你哪来的,发财了?”
  女子伸手就想夺过银元,武士英却向上抛洒,银元瞬间像开了花似地,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嗡嗡声。女子高兴地捡起钱来。
  武士英看着白花花地一团肉在自己面前晃悠,早就按耐不住的欲火再次被点燃,抱起女子就向床上走去。
  一翻云雨过后,女子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武士英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女子问道:“那些银元是哪里来的,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武士英说道:“我还需要去抢吗,相当年,我在袁大帅身边时,不知有多少人,每天眼巴巴地想着法子给我送钱呢!”
  女子一脸轻笑,说道:“你就吹吧,你就是说破大天,看有人会信你吗?”
  武士英坐起来叫道:“那些银元就是别人送给我的,还请我在他的公馆里大吃了一顿。”
  女子笑道:“那我到是很想听听,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看上你。”
  武士英说道:“日升堂,你知道吧?”
  女子说道:“在上海混的女人,哪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的,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品牌。连桂伈莲都是用的他的化妆品,你瞧瞧人家那个皮肤,水灵灵的。那笑容不知迷倒了多少上海滩的男人。”
  武士英问道:“你想不想要,我给你去弄些来?”
  女子撇个一眼他,说道:“就你,行吗?那里面的东西可是很贵的。”
  武士英叫道:“只要你以后只伺候我一个人,我保证你以后都有的用。”
  女子笑着说道:“那好啊,只要你能养得起我才行。”
  几天里,宋教仁在到处游说演讲,得到了党内党外人士的一致好评,国人对南北议和,和平建国,有了更大的信心。
  日本对此也高度重视,一旦中国统一,新政府将不再承认清政府所签的合约,日本的利益将大大受到损失。
  而明治新政时所订下的扩张版图也将灰飞烟灭,化为泡影。日本绝不能容忍一个强大的中国存在,那就必须在他贫瘠之时,给他一重重的打击,使其永无翻身之日!
  1894年,甲午海战后日本侵占朝鲜,11月21日,日军攻占旅顺口,展开了震惊世界的旅顺大屠杀!
  清末以后,就不断地向中国派遣特务间谍,十几年来不间断的收集有关中国的所有资料,对人口分布,地区民俗,山川地理,绘制了大量的精密地图,用来研究中国,学习中国,从而为征服中国做准备。
  楠秀一夫就是那个时期来到中国的,几十年下来,他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了。
  他一直关注着宋教仁的一举一动,这位有着政治实干家的明星光环形象,已经引起了日本朝野的震动。不久,他将要北上,为中国的未来规划出新的篇章。
  楠秀一夫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猜想到,留着宋教仁是大日本帝国向东方拓展版图上的一个绊脚石,是到了把他踢开的时候了。
  这几日,楠秀一夫的秘密电台,就没有停歇过,大部分都是有关宋教仁的事情。上面还是没有发来要除掉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极难把握成功的事情,就是天皇与内阁们也一定很难下决定。弄不好,引火烧身,反而使得中国民众同仇敌忾,将矛头一直对向日本。
  但是,日本现在还没有做好要与中国开战的准备。
  武士英这几日也不好过,钱花光了。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了。他去无所去,就想到了楠秀一夫。
  在南京路上来回转了几遍,看着日升堂的招牌就是不敢进去。
  这时,坐着黄包车的楠秀一夫刚好回来,看见他站在门口,上前客气招呼道:“这不是武壮士吗,几日不见,是不是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
  15 醉卧温柔香
  武士英酒足饭饱之后,抬腿就向外走。楠急忙上前拦住。
  武士英叫道:“怎么了,刚说过的话就忘了。”
  楠秀一夫急忙解释说道:“武壮士误会了,楠某人也懂些江湖规矩,还请武壮士能给我一个薄面。”说着就让佣人取了些钱来,送给他。
  武士英这时到显得脸有愧色了。
  楠秀一夫说道:“不知武壮士高居何处,楠某也好去拜会一下。”
  武士英看着摆在眼前的银元,说道:“看先生像是做生意的,不知干的是哪一行?”
  楠秀一夫递上自己的一张名片给他,说道:“鄙人在南京路上开了一家日升堂,武壮士没事可来坐坐。”
  武士英拿了钱财,抱拳向谢,楠一直送他出了公馆。
  武士英得了钱财,走在大街上。左思右想,想当年自己是如何的威风八面,现在却沦落街头,过着东躲西藏的,人不是人,鬼不是鬼的生活。
  不知不觉走到了南京路上,想起了日升堂,索性去看看。站在日升堂的金字招牌下,看着橱窗里贴着上海知名交际花的海报,唇红齿白的诱人笑容。
  一时欲火难耐,调头转进一个小巷,七拐八拐,推开一扇门,径直走了进去。不时有小姐上前与他搭话。
  他都不予理睬,顺着楼梯一直往阁楼走去。隐隐听到从房间里传来女人的叫床声,走得越近,听得越加清楚。
  女人还娇滴滴喊着:“大爷,您再给点力啊!弄得奴家好不快活啊!”
  武士英这时正好酒劲上来了,一把推开了房门。吓得一对男女慌乱中不知所措。
  武士英二话不说,上前一把就将男子摔倒在地上,女子看清来人是他,反而变得镇静了。
  慌乱中也顾不上穿衣服,大叫:“武汉子,你想干嘛,你把我的老主户都得罪了,你让我喝西北风去啊!”说着还去搀扶男子,男子慌张地穿起衣服,夺门而去。
  女子指着武士英怒骂道:“自从遇到你,老娘的生意是一天不如一天,你马上给我滚,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再也别让我看到你!”
  武士英叫道:“你不就是为了钱吗!”说着从口袋里掏出楠秀一夫给的银元,女子看到银元,眼睛立马就直了。
  转怒为笑,叫道:“你哪来的,发财了?”
  女子伸手就想夺过银元,武士英却向上抛洒,银元瞬间像开了花似地,落下来砸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嗡嗡声。女子高兴地捡起钱来。
  武士英看着白花花地一团肉在自己面前晃悠,早就按耐不住的欲火再次被点燃,抱起女子就向床上走去。
  一翻云雨过后,女子穿好衣服。坐在梳妆台前,涂脂抹粉。武士英却懒洋洋地躺在床上不想起来。
  女子问道:“那些银元是哪里来的,不会是你抢来的吧?”
  武士英说道:“我还需要去抢吗,相当年,我在袁大帅身边时,不知有多少人,每天眼巴巴地想着法子给我送钱呢!”
  女子一脸轻笑,说道:“你就吹吧,你就是说破大天,看有人会信你吗?”
  武士英坐起来叫道:“那些银元就是别人送给我的,还请我在他的公馆里大吃了一顿。”
  女子笑道:“那我到是很想听听,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会看上你。”
  武士英说道:“日升堂,你知道吧?”
  女子说道:“在上海混的女人,哪有人不知道他的名号的,那可是响当当的大品牌。连桂伈莲都是用的他的化妆品,你瞧瞧人家那个皮肤,水灵灵的。那笑容不知迷倒了多少上海滩的男人。”
  武士英问道:“你想不想要,我给你去弄些来?”
  女子撇个一眼他,说道:“就你,行吗?那里面的东西可是很贵的。”
  武士英叫道:“只要你以后只伺候我一个人,我保证你以后都有的用。”
  女子笑着说道:“那好啊,只要你能养得起我才行。”
  几天里,宋教仁在到处游说演讲,得到了党内党外人士的一致好评,国人对南北议和,和平建国,有了更大的信心。
  日本对此也高度重视,一旦中国统一,新政府将不再承认清政府所签的合约,日本的利益将大大受到损失。
  而明治新政时所订下的扩张版图也将灰飞烟灭,化为泡影。日本绝不能容忍一个强大的中国存在,那就必须在他贫瘠之时,给他一重重的打击,使其永无翻身之日!
  1894年,甲午海战后日本侵占朝鲜,11月21日,日军攻占旅顺口,展开了震惊世界的旅顺大屠杀!
  清末以后,就不断地向中国派遣特务间谍,十几年来不间断的收集有关中国的所有资料,对人口分布,地区民俗,山川地理,绘制了大量的精密地图,用来研究中国,学习中国,从而为征服中国做准备。
  楠秀一夫就是那个时期来到中国的,几十年下来,他已经是个地地道道的中国通了。
  他一直关注着宋教仁的一举一动,这位有着政治实干家的明星光环形象,已经引起了日本朝野的震动。不久,他将要北上,为中国的未来规划出新的篇章。
  楠秀一夫隐隐约约已经能够猜想到,留着宋教仁是大日本帝国向东方拓展版图上的一个绊脚石,是到了把他踢开的时候了。
  这几日,楠秀一夫的秘密电台,就没有停歇过,大部分都是有关宋教仁的事情。上面还是没有发来要除掉他的意思。
  这是一个极难把握成功的事情,就是天皇与内阁们也一定很难下决定。弄不好,引火烧身,反而使得中国民众同仇敌忾,将矛头一直对向日本。
  但是,日本现在还没有做好要与中国开战的准备。
  武士英这几日也不好过,钱花光了。也没有人去理会他了。他去无所去,就想到了楠秀一夫。
  在南京路上来回转了几遍,看着日升堂的招牌就是不敢进去。
  这时,坐着黄包车的楠秀一夫刚好回来,看见他站在门口,上前客气招呼道:“这不是武壮士吗,几日不见,是不是把我这个朋友给忘了。”
  16 神秘来客
  武士英抱拳回礼说道:“楠兄误会了,这几日却有事,一时脱不开身,所以没有早点拜访,今日特来拜会。”
  楠秀一夫作出请进的手势:“有话里面说。”
  楠秀一夫引他来到了办公室,并客气地问他:“喝咖啡,还是喝茶。”
  武士英看见墙柜上摆放有好酒,叫道:“还是给我来瓶酒吧。”
  楠秀一夫坐在办公桌后,点燃一根雪茄,大方地说道:“想喝什么,自己随便拿吧。”
  武士英抱起一坛女儿红,解开泥印,放在鼻子底下闻闻,一阵飘香贯穿全身。武士英再也忍不住了,抱起坛子大口大口喝起来。
  楠秀一夫大叫:“武壮士真是打虎英雄武松再世啊!”
  武士英抹了一下嘴,抱着酒坛说道:“听说书的人说过,武松醉打蒋门神,使得就是一套醉拳。这个我也会。”说着就比划起来,一招一式有模有样。
  楠秀一夫问道:“武壮士,你醉了吗?”
  武士英强撑着叫道:“我怎么会醉,我从来就没有醉过。不信,我在给你打一套长拳。”
  说着又要比划,楠紧忙把他扶到沙发上坐下,灵机一动问道:“你听没听说了一个叫杜心武的人,江湖人称‘神腿’,一套二十六路谭腿,使得出神入化。他还曾经刺杀过慈禧!”
  武士英听到杜心武的名号,着实一怔,问道:“你和他有仇吗?”
  楠秀一夫解释道:“这到没有,只是听说不久他就要来上海,他好与人比武较技,有许多习武之人都想一睹他的风采。”
  武士英说道:“他的腿法厉害这到不假,但是没有传的那么神乎其神。”
  楠秀一夫好奇地问道:“这么说,武壮士见过他。”
  武士英说道:“当年,袁大总统派唐绍仪与南方党谈判,我也随同去了,私下里也曾经交过劲,但是都没有公开过,防止影响谈判,就不了了之了。”
  “当时,你也······”
  楠秀一夫还想再知道一些关于杜心武的事情,但是,武士英却转移话题,说道:“能不能送我几瓶······你们这里香水啊!”
  楠秀一夫脑子飞快转动,说道:“可以啊,只要你喜欢,随便挑。”
  武士英高兴地,叫道:“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看着武士英拿着包好的上好化妆品,得意洋洋地走了,小明君一脸的不高兴。
  楠秀一夫心里却有着自己的盘算。
  看着一堆的名贵上好化妆品摆了一堆,女子高兴极了,看看这个,闻闻哪个,武士英叫道:“现在你还信不信,我是在吹牛啊!”
  女子恭敬地回话:“我的爷,都是我眼拙,没有看清您的庐山真面啊!”
  武士英说道:“这些东西够你用一阵了吧?”
  女子大叫道:“这么名贵的东西,我那里消受的起啊,我把它转手一卖,变成白花花的银子,给你买酒喝,不是更好吗!”
  武士英说道:“财迷!随你的便吧!”武士英倒头大睡。
  百乐门,上海滩最繁华的夜总会。应桂馨从他的福特汽车上下了,今夜,他要会见一位从北京来的重要人物,内阁总理赵秉钧的内务府秘书洪述祖。
  应桂馨走进包房,看见一个背影正在透过玻璃窗瞭望夜上海。
  应桂馨脱去礼帽,屏退左右。走到洪述祖的身边,谦卑地问道:“洪大秘书在看什么呢?”
  洪述祖感慨道:“好一个上海滩,好一个不夜城啊!”
  应桂馨说道:“你要是有兴趣,就在这里多住几日,也好让应某人若近地主之谊,带您到处逛逛。”
  “我到是真有此雅兴,就是现在的局势让人头疼啊,一想起那个鼓吹民主宪政的宋教仁,就叫人心烦啊!”洪述祖转过身看着应桂馨。
  应桂馨急忙说道:“他把动静闹得这么大,那些报官又大肆的渲染报道,是让人很难办啊!”
  洪述祖说道:“他这分明就是在给自己打捞政治筹码,借势压人,鼓惑人心。”
  应桂馨问道:“不知赵总理有什么指示?”
  洪述祖暗示道:“总理也正为此烦心啊!”
  应桂馨说道:“不如我叫青帮的兄弟给他一些警告,也好让他收敛收敛。”
  洪述祖看着应桂馨,吓得应桂馨心里一惊,说道:“宋教仁现在在国民党中的地位与影响力比孙大炮还厉害,一招不灵,就会引火上身。刚刚平息的南北对峙局面就会再起波澜。”见他没有回绝的意思。
  应桂馨又说道:“难不成真让他当总理,那将赵总理置于何地?”
  洪述祖终于有了一丝笑容,说道:“我想赵总理心里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袁世凯当一天大总统,他的这个总理也就是个摆设而以。而宋要的却是实权,所以现在最让人猜不透的是袁世凯,他能看着宋一步步从手里夺取自己的权利吗!”
  应桂馨也猜不透,洪述祖在给自己打的是个什么哑谜。
  洪述祖话题一转,说道:“真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只好辞官回乡,当我的教书匠,就把这个烂摊子甩手交给国民党好了,看看他们有没有孙猴子的本事,能把五指山给推倒了。”
  又提醒他,说道:“应兄也要给自己留条后路为好啊!”
  应桂馨心里琢磨出了一些味来,叫道:“今晚,不说这些扫兴的话,既来之则安之。管他明天谁当皇帝,老子照样在上海滩过着自己花花世界的日子。”
  应桂馨将洪述祖推入宴席中,好酒好菜伺候着。
  离宋教仁来上海的日子越来越近,日本内阁对此还是没有什么具体的指示下达,都在权衡利弊,静观事变。
  楠秀一夫以他在中国待的时间,近距离对中国的局势的观察了解,他认为北京那些掌权派们是不会任由宋胡来的。
  宋的政治主张太过超前,与现实中国的国情不符。会触动许多人现有的利益,而他却要推翻现在的利益格局,从新洗牌。
  那些手握枪杆子的军阀们,可是不认他的那一套的。
  他认为只要时机成熟,就可一招制敌。他也明白,日本现在还不想被拖进中国这个漩涡里,但也不想看到中国和平统一建国。

  17 倒卖事件
  这天,楠秀一夫坐在办公室听账房,回报这段时间的营业收入,有几款高档香水销售不畅。
  楠秀一夫叫来经理,问道:“是怎么原因造成的?”
  经理说道:“街面上流传说,我们的几款高档化妆品,被妓女们在倒卖,使的那些阔太太们,以为我们以次充好,糊弄了她们,把她们当妓女在耍弄。”
  楠秀一夫一听这话,气的在屋子里来回打转,问道:“我们的东西,怎么会到了妓女的手里,是不是哪家洋行在和我们竞争,才使出的这种下三滥的招数。”
  又大叫道:“查,一定要给我查清楚,这是谁在背后搞鬼,妓女们手上的东西一定不是我的正品。”
  经理拿了一小瓶,说道:“我已经叫人去查过了,确实是我的东西,妓女们把东西分成了一个个小瓶,私下里相互兜售。”说着把一瓶拇指大小的瓶子,递给楠秀一夫。
  他打开一看,真的是他们的东西。叫道:“怎么会这样,是谁在偷卖?”
  经理说道:“我们每一次出货都有详细的清单,自从武士英从我们这里拿走的那一批后,就发生了妓女倒卖事件。”
  楠秀一夫一时才明白过来,自己这件事做的有些莽撞了。问道:“查到是哪家妓院干的吗?”
  经理说道:“梨花巷的一家芙蓉坊的一个叫明珠的女人在卖。”
  楠秀一夫又问:“她和武士英是什么关系?”
  经理说道:“武士英长期包养着她。”
  楠秀一夫需要想想,让他们都下去了,过了一会儿,小明君进来了。
  小明君借机发挥,说道:“我都说过了,支那人是不可信的。现在他使我们的声誉大受损失,失去了许多老主户·······”
  楠秀一夫举手示意,不要再说了,说道:“我们去会会这位明珠小姐,有可能从她的嘴里知道更多关于武士英的情况。”
  黄昏,小明君与楠秀一夫坐着黄包车来到了芙蓉坊。
  起前约定好的明珠,精心打扮了一番。听见叫门声,打开门看见一位头戴礼帽,一身笔挺的西装,白色衬衫上系着一条黑色领带,手握文明棍,嘴上留有胡须,浓重地报以微笑:“明珠小姐,我们可是慕名而来啊。”
  明珠也接过这类号称喝过洋墨水的,一张口就是说他去过什么国家啊,见过什么外国重要的大人物,讲着一口的蹩脚的英文。
  但是,脱了裤子,上了床,就见分晓了。可是今天这位给她的感觉,有着贵族的气势,这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装是装不出来。
  他身后的青年人一脸的冷色,根本就瞧不上她。明珠脸上的笑容立马收起来了。
  楠秀一夫看出她不太喜欢小明君,说道:“你在外面等着,不要叫人来打扰我们的谈话。”小明君为他们关上了门。
  明珠请他坐下,并为他沏茶。这时,楠秀一夫才认真地打量了一番她,柳叶眉中藏着一颗黑痣,不认真看的人一般还真的发现不了。
  一身金丝绣花锦缎旗袍,花为牡丹,白艳秀丽,裹在上身,把她身形簇拥的像一朵怒放中的牡丹。唇齿白皙,说话轻柔,一双眼晴较小,讨人怜爱。
  突然,明珠说道:“先生,看奴家长的还算入眼吧?”
  楠秀一夫自知失态,笑答:“明珠小姐,美丽的就像身上的牡丹,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啊!”
  明珠问道:“不知先生,在哪一行高就啊?”又觉得唐突,解释道:“奴家只是随口一问,没有别的意思。先生只当玩笑,不必作答的。”
  楠秀一夫反问道:“鄙人嗅到,明珠小姐身上的香水可是来之日升堂?”
  明珠笑道:“想不到先生对女人用的东西很在行啊!一猜就对。”
  楠秀一夫说道:“实不相瞒,鄙人就是日升堂的东家。”
  楠秀一夫见明珠眼晴乱转,直接说道:“明珠小姐所用的可是武士英所赠,我与他是朋友,想必他已经告诉你了,对吗?”
  明珠问道:“先生要是来找他的,就去码头,他在那里帮人看场子。”
  楠秀一夫说道:“明珠小姐误会了,今天我是专门来拜会你的。”
  说着从口袋里拿住一瓶香水,介绍道:“这是刚从英国运来的皇室贵族才用得起的名贵香水,它有一个好听的名字,蒙娜丽莎!”
  楠秀一夫打开瓶盖,一股浓浓地芳香瞬间飘散在屋里,明珠被深深地吸引住了,陶醉其中。“我想把送给明珠小姐,不知明珠小姐可愿意交我这个朋友?”
  说着,楠秀一夫把香水递给她。
  仅仅那个精致的瓶子就让她爱不释手。明珠更没想到他会想和她长期来往,愣了一下,笑道:“能和您这样的大人物做朋友,那是奴家的福分,求之不得啊!”说着手上不停地抚摸着瓶子。
  楠秀一夫说道:“明珠小姐,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朋友了,你不妨告诉我一些有关武士英的事情,好吗?”
  明珠反问道:“你可以直接去问他就行了?”
  楠秀一夫一副痛心表情,说道:“我也试图问过他,可是他都不愿意说,你也知道,他一个坦坦荡荡的大男人,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心里话,轻易说出来呢。”
  明珠说道:“男人就知道要面子,明知道自己已经穷的叮当响了,还死要面子活受罪。”
  楠秀一夫说道:“我想帮帮他,却不知从何处下手,还请明珠小姐能指教一二。”
  明珠说道:“指教谈不上,你就说你想怎么帮他,需要我做些什么?”
  楠秀一夫说道:“我对他的过去不是太清楚,不知明珠小姐知道多少?”
  明珠想了想说道:“我听他喝醉酒时说过一些他的事,但是都是些醉话。”
  楠秀一夫却说道:“古人云:‘酒后吐真言’,多少还是有用的。”
  18 引君入瓮
  明珠回忆道:“他说,他曾经做过袁世凯的侍卫,经常出入于中南海,把一般的有钱有势的人都不放在眼里。连现在的内阁总理赵秉钧等人都和他称兄道弟,没事就请他到府上去喝酒。”
  见她说的吞吞吐吐,追问道:“那他就没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呢?”
  明珠摇摇头,说道:“这个他就没有多说了。”
  楠秀一夫又问道:“那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明珠说:“他说我长的像他没过门的老婆。老是来纠缠我,还打伤了我几个老客户,我实在是拿他没有办法,你快点把他从我这里叫走的了,我都快烦透了。”
  从芙蓉坊回来,楠秀一夫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武士英能不能为我所用,把他用在何处为好呢?
  办公室里烟雾缭绕,外面却是繁华的车水马龙,一片繁华。
  这么好的一块土地,却让愚蠢懦弱的中国人所有,我大日本国却生活在一个资源匮乏的小岛上,这太不公平了。一阵敲门声,把他拉回到了现实。
  “进来!”进来的是小明君:“阁下,应桂馨先生刚刚打来电话,问有没有他太太要的那一品牌的香水。”
  楠秀一夫这才想到,这段时间,忙着宋教仁来上海的事情了,把应桂馨都放到一边去了。是该出来聚聚了。
  急忙拿起电话拨打给应桂馨,说了一阵地客气,抱歉的话,并约好了宴请的时间地点。
  这回他们是在大华大酒店里聚会,楠秀一夫将蒙娜丽莎香水献上,并再次鞠躬道歉。
  应桂馨问道:“不知楠老板这段时间,都在忙什么呢?”
  楠恭敬地说道:“生意上遇到了一些麻烦,正在处理。”
  应问道:“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话。”
  楠想了想,大胆问道:“不知应会长可听说了一个叫武士英的人?”
  应喝了一口酒,说道:“怎么,他来上海了。”
  楠又问道:“他是什么人?”
  应说道:“这个人可是个大麻烦,江湖上也有一号,叫酒鬼武,练得一套醉八仙,得到了袁大总统的赏识,做了一名普通的侍卫。但是,他太爱喝酒,酒后狂言。在袁世凯刚当上大总统之时,一次宴请外宾的酒会上,管不住自己的酒瘾,偷喝了要送给外宾的礼酒,还大闹了宴会,被赶出了中南海。”
  楠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急忙转移话题:“不说这些烦心的事,今夜只管喝酒。”
  酒局散后,坐在黄包车上,楠秀一夫有了一个大胆的设想,让武士英杀了宋教仁,嫁祸给袁世凯!挑起南北对峙,最好是分裂中国。
  那他将成为大日本帝国,有史以来最伟大的间谍,声名将享誉全世界!
  他告诉小明君:“立即找到武士英的下落,不要问为什么,快去!”小明君急忙先走了。
  第二天,楠秀一夫坐着黄包车来到码头,看见武士英坐在一条船头上喝酒,船尾工人们正在卸货。
  海风很大,楠秀一夫一手压着礼帽,一手拄着文明棍,沿着岸边向这边走过来,武士英这时也看见他了。
  楠秀一夫笑着叫道:“武壮士好不悠闲啊,我却惹上麻烦了。不知武壮士能否帮我?”
  武士英问道:“说来听听。”
  楠秀一夫装出一脸的难言之色,说道:“上次我送给你的那一笔货,你送给了芙蓉坊的明珠小姐。”武士英突然转过头看着他。
  楠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心要干预你的私事,而是这件事现在闹大了。明珠小姐私底下低价在倒卖那笔货,一些洋行逮住机会,大肆谣传,说日升堂以次充好,使得日升堂的名誉受损,许多老顾客信以为真,纷纷要求退货,给日升堂带来了巨大的利益损失。现在一批刚从英国进口的香水,积压在了仓库里,卖不出去。我现在手头有没有多余的现钱,拿什么给人家退啊。”
  说着竟然掏出手巾擦起泪来。
  武士英听明白了,这祸事是因自己而起的,楠秀一夫平时对他也不错,现在人家遇到难处,自己不能不帮,说道:“祸事因我而起,你看现在还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只要我能办得到,我义不容辞。”
  楠秀一夫叫道:“我就说,武壮士不是那种背信弃义之人。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多了。我先把公馆抵押给银行,筹到一笔资金,把钱给老住户退了。那些人,我们得罪不起的,都是些有头有脸的人物的太太小姐们。”
  武士英没想到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难道那些老住户一点情面都不给吗?”
  楠秀一夫说道:“这里是大上海,名利场,你有钱有势,别人就尊敬你。你一无是处,在别人眼里连狗都不如。”
  武士英问道:“那以后怎么办?”
  楠秀一夫说道:“日升堂要是能坚持下去,一切还可从头再来,要是实在必行了,就只有变卖······这一条路走了。”说着又擦起来眼泪。
  武士英问道:“那我能做些什么?”
  楠秀一夫等得就是这句话,哭着说道:“武壮士可还记得,我把你从大街上救起,又送你钱财······”
  楠秀一夫还没有说完,武士英说道:“先生对我就恩情,武某一直记在心里,现在你有难,我自当出手相助,更何况这件事也是因我而起的.武某是个粗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
  楠秀一夫说道:“在这个危机时刻,我怕债主会找上门来,加害于我,想请武壮士屈身,做我的保镖,不知你可愿意?”
  武士英想了想,祸是因自己而起,又有恩于他,也是到报恩的时候了,一口答应了!
  楠秀一夫感激地说道:“多谢武壮士了。”
  为了让武士英信以为真,楠秀一夫不惜一切代价,导演了一处,债主大闹日升堂!
  楠秀一夫将公馆抵押给了银行,但是日升堂的名誉已经被毁了,生意已经大不如前了,每天都有债主上门闹事。为了躲避,楠秀一夫搬出了公馆。
  住进了日升堂在码头的仓库里,每天都是武士英给他送吃的送喝的,以前的绅士形象荡然无存,整个人开始变得消瘦起来。神情呆木,喜怒无常。
  谢谢啦!
  19 宪政魁首
  眼看着,宋教仁来上海的日子越来越近,楠每天都在盘算怎么样能杀了他。还不能让人怀疑到这件事跟日本人有关。
  小明君会在武士英不在的时候,将外面的消息告诉给他。他也将自己大胆的设想,向日本驻中国上海的特务机关汇报了,但是上峰并不同意他这个毫无把握的计划。
  如果他一再一意孤行,他的所有行为都将受到严厉惩罚,甚至于不承认他是日本在华合法侨民,注销他的日本国籍。
  1913年的3月,正是一个艳阳高照大地的大好时节,春风迎面,上海滩黄埔江的渡轮大码头上停着一艘英国客轮,悬梯缓缓落下,早已等在岸边的国民党人士,于右任、廖仲恺等人,焦急地等待来人露面。
  只见人群中,一个头发凌乱,满嘴络腮胡,衣服陈旧,拎着一个手提箱,向他们走了过来。
  于右任等人几乎不敢相认。来人走到他们的身边,叫道:“几位仁兄,别来无恙啊!”
  于右任这才走上前问道:“可是遁初?”
  来人答道:“难道还是鬼不成!”
  廖仲恺听着耳熟,笑道:“好一个宋教仁,半疯半癫,半人半鬼,你可是要把天给捅个窟窿啊!”
  于右任看看他身后,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啊,心武兄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啊?还有克强,人呢?”
  宋教仁叫道:“你们一下子问了这么多,也要让我喘口气,才行啊!”
  “那就先给你接风洗尘可好?”于右任说道。
  宋教仁赞道:“我的五脏庙正缺香火,还是右任兄了解我。”
  廖仲恺说道:“那就去南京路的中华楼吧。”
  宋教仁叫道:“客随主便嘛!”随从叫来了黄包车,几个人直奔中华楼而去。
  就在他们刚刚离去,以小明君为首的日本特务就盯上了他们。
  仓库里,小明君将码头上的情况告诉给了楠秀一夫。楠一言不发,坐在那里静静地思索,而小明君却说道:“刚刚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完全就可以把他给干掉,真是太可惜了!”
  楠秀一夫说道:“你走吧,我要想一想。”
  小明君鞠躬行礼后,离开了。几个时辰后,武士英为楠秀一夫送饭来了,可是他怎么也吃不下,又开始痛哭起来。
  中华楼的包间里,宋教仁不顾文雅,上来一盘菜,他也不顾左右,大吃特吃,一副憨厚朴实的样子。
  吃的差不多了,才开口说话:“我现在一一回答你们刚才所问的问题。”
  又拿起一杯酒喝了下去,才说道:“杜心武与孙先生出访日本了,那些日本人,终始瞧不起我们中国人,他喜欢与人比武,就让他去教训一下那些不知好歹的东西。至于我们的黄军长,在南京有事,要耽搁几天,才能来上海。”
  于右任问道:“那你也不能一人只身前来啊,太不安全了。”
  宋教仁放下筷子,站起身,说道:“你们刚才不是也没有认出我来吗?”
  廖仲恺说道:“遁初一向就是个不太注重个人小节的人,但是,关乎到国家民族气节的大事时,他就像鬼附了身,实干家的本色展露无疑啊!”惹的众人哈哈大笑!
  几天里,楠秀一夫苦思冥想,既然要嫁祸给袁世凯,那就得找一个与他有关系的人,他脑袋一下子豁然开朗,想到了一个人,应桂馨!
  此人与内阁总理赵秉钧有着密切的关系,只要能嫁祸到他的头上,那袁世凯就算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
  他翻出随身的一个手提箱,拿出了一把德国造的五响手枪,此枪小巧,有手掌大小,藏在身上不易被发现。他把枪拿在手上,反复观看,抚摸。
  眼神中露出神秘地一丝不为人查觉的凶光!
  武士英来看他,看见楠秀一夫手里拿着枪,还以为他不想活了。
  从他手上把枪夺了下来,叫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何必要寻死啊!”
  楠秀一夫哭道:“我实在是活不下去了,就算我想活,那些债主们也饶不了我啊!”
  武士英叫道:“难到就没有一点办法了吗?”
  楠止住哭,说道:“现在只有一个人能帮我说上话,只要他开口,那些债主就不敢在惹事了。”
  武士英问道:“他是谁?”
  楠看着他的表情,一字一句地说道:“上海青帮大佬应桂馨。”
  武士英倒也爽快,说道:“那我们就去找他。”楠秀一夫真的没有想接下来的事情会变的如此顺利。
  宋教仁来到上海的消息不仅而走,各大报关,社会名流人士,纷纷都想来拜会。弄得国民党在上海的分支机构,每天就像逛庙会,门口拥挤不堪,小道消息满天飞!
  宋这样躲着一天两天还可以,但是时间长了,各种信息的骚扰,都会多多少少影响国民党人,在民众心里的形象,很难保证北上参选获胜。
  于右任赞同宋,像在各地方一样,公开发表国民党北上参选,改组内阁。
  廖仲恺却担心,上海滩鱼龙混杂,国民党在此的实力不强,难以保全宋教仁的安全。于右任这时想到一个人,陈其美!
  此人是中华共进会会员,也是青红帮大佬,在上海还是能说上话的,保护宋教仁的安全应该不成为难题。
  廖仲恺一时没有话说了。因为在国民党中,陈其美是排在孙,黄,宋之后,最有分量的人,他在黑白两道上都能说得上话。
  于廖两人都不能下决定,最后还是要听宋教仁自己有什么意见。
  宋教仁来到上海后,首先是要查看一下国民党在上海的党务工作,不是开会就是做报告。
  对发展党员人数稀少提出了一些问题,要多发展一些青年进步人士,有新思想,对国家有抱负的有为青年。
  对背景复杂的社会人士,应当加以观察,认真考察,谨慎吸收其为我党人员。
  这就与孙中山起初提出的要发展一些有影响力的社会知名人士为我党所用,为尽快实现民主建国做努力,有了不同。
  20 死无惧,志不可夺
  接下来的日子里,宋教仁也会见了一些党内人士,就组建内阁责任制,阐述了自己的一贯想法,得到了一些青年人士的支持。
  他又翻看了一些上海的报纸,看到许多民众对他来到上海有许多疑惑,而报纸也是妄加猜想,使得民众对国民党的主张有些迷惑了。
  就对当前的上海工作,于廖宋三人展开了一翻讨论。
  宋为了打消上海人心中的疑惑,决定在公开场合发表一次演讲。这个消息以经登报后,上海各大院校,公会,和各种名誉的组织团体,纷纷邀请他去演讲。
  最后,他选择在上海院校联谊会上,面对着莘莘学子,向全上海阐明自己的政治主张。
  宋教仁终于露面了!为了他的安全问题,请来了陈其美。
  宴席进行中间,陈其美询问宋教仁组织国民党政党内阁的想法,宋教仁坦率表示说:“我只有大公无党一个办法!”
  陈其美听了没有说话。
  应桂馨恼怒骂道:“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叛党,我可是要给你一点颜色看看。”他一边说话,一边从怀里掏手枪。在场的其他人劝住了他。
  宋教仁毫无惧色地说:“死无惧,志不可夺。”大家只好不欢而散。
  参加完宴席,应怒气难消,回到府上,大骂不止:“他宋教仁是什么东西,自以为打响了武昌第一枪,天下就真的民主了,放他娘的狗臭屁,要是没有了枪杆子,他就一无是处。”
  发了一阵子火后,下人来报,说:“日升堂的老板想见会长,不见他就不走,手里还拿着枪,说要是不见,就自杀在门前。”
  应骂道:“真他妈晦气!”想了想说:“让他进来吧。”
  楠见到应“噗咚”跪在了地上,哭道:“会长,您得救救我啊!”
  应平静了一下心情说:“日升堂的事,我也有耳闻。做生意吗,难免有赚有赔,如果你愿意,我给你谋个差事干干,至于债吗,可以慢慢还。”
  楠哭诉道:“日升堂是我一生的积蓄,就这样被毁了,我也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了。”说着拿枪指着自己的脑门。
  应大叫:“那你先说说,还有起死回生的法子吗?”
  楠抓住了救命稻草,说道:“只要会长给我做担保,说服那些债主,给我一年时间,我一定可以让日升堂再次兴旺起来。”
  应问道:“你拿什么给我保证?”
  楠说道:“我用命,可以吗?”应指着他说道:“你的命,一毛不值。”
  应看见门口有人在晃动,叫道:“谁在外面?”
  楠说:“他是武士英,与我一起来的。”
  应好像没有听清,问道:“你说是谁?”
  楠说道:“武士英!”
  应好奇问道:“他怎么会和你在一起。”
  楠说:“是我救了他。”
  应好奇心大起,问道:“那你到是给我说说,你是怎么救了他。”
  楠秀一夫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说给他听后,应饶有兴趣地说:“我就说他是了大麻烦,扫把星,沾上谁,谁就会倒霉。”
  应对下人说:“去把他叫进来,我倒要看看,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武士英走了进来,看见楠一副奴才样,又看见面前站着一个身穿警服,上身敞开着的男人一脸凶悍样,不停地抽着烟,斜视着他。
  楠介绍道:“这位就是应会长。”武士英抱拳行礼,什么也没有说。
  应说道:“你可能不知道我,但是我却知道你大名,当年在武昌谈判,你和‘神腿’杜心武一战,为袁世凯争回了面子,不然就你偷喝酒一事,闹出外交事件,就可以把你拿去枪毙!”
  武士英没想到他知道自己这么多事。
  应灵机一动,话题一转,说道:“要我管日升堂的事情,不是不可以,但是他必须给我去办一件事,这件事办好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人来找日升堂的麻烦。”
  楠问道:“是什么事?”
  应说道:“宋教仁来上海了,你们应该知道他的威名吧,只要你能去给我教训一下他,让他知道,大上海不是任由他为所欲为的。”
  武士英开口问道:“你想让我干什么?”
  应说道:“现在我还没有想好,等我想好了,我会告诉你的。”
  应看见楠手上枪不错,说道:“德国货啊,不错!我喜欢。”
  楠说道:“那就送给会长了。”
  应高兴地说:“那我就不客气了,送客!”两人被轰了出去。
  回到仓库,楠看着武士英说道:“你不应该那么快答应他的要求。”
  武士英回答地爽快:“祸事因我而起,也当由我来了结。”
  楠说道:“宋教仁可是国民党的第二魁首,他身边又有个杜心武,我们惹不起的。”
  武士英镇静地说:“杜心武我多少还了解,我知道该怎么办。”说着走出了仓库。
  楠秀一夫看着他的背影,也感受到了大浪即将来临前的平静。
  这是一个值得铭记的时刻,宋教仁的短暂人生即将谢幕,带走了他一心想实现的而没有开始的中国民主宪法制的美好蓝图,也为后代的军事纷争留下了伏笔。
  这天,宋教仁剪短了乱发,刮白了面容,嘴上依然留着他的小胡须,穿上了一件黑色毛料西装,白色衬衫的小翻领上系着一条金丝领带。
  于右任和廖仲恺早已经为他准备好了一切,坐上福特汽车。穿过上海最繁华的南京路,向城北的丽华大剧院驶去。
  剧院门口已经拉起了警戒线,记者和学生早已把路口堵的水泄不通,各种口号标语,喊得震天响!
  看见车子开过来了,记者的相机一拥而上,执勤警察,赶忙上前拦住,好让车子快点开走。
  于右任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的人潮,说道:“遁初,你这动静闹大了!”
  廖仲恺感叹道:“胜败在此一搏啊!”
  21 最后的演讲
  宋教仁这时看着外面,听着他们喊出有支持,也有质疑的口号,心里反而变得越发的平静,说道:“中国缺的就是一场撕心裂肺般的思辨,才能更加的凝聚国民的爱国热情,为中国找到一条和平民主建国的道路。”
  汽车缓缓驶到了剧院门口,车门打开,上海的社会知名人士一起鼓掌欢迎,簇拥着他们一起步入会场。
  一千人的剧院,被人群挤得密不透风,宋教仁在雷鸣般的掌声中登上丽华剧院的大舞台,今天他将要舞出一场影响中国百年的民主自由风!
  于右任做开场介绍:
  今天我党人士,宋教仁先生将在这里,面对着各国驻华使节,各界朋友。做一次公开的演说,阐述我党一贯主张的民主立宪建国的思想,对于他本人,大家多少都已经有所了解,我就不再多加介绍了,现在我们就有请宋教仁先生为我们讲说。
  宋教仁站起身走向讲台,看见陈其美就坐在第一排的不远处,陈见他向自己投来目光,微笑予以回敬。这时台下人群站了起来,掌声此起彼伏。
  宋教仁脱下礼帽,深深地鞠了一躬。面对话筒,看着台下好奇地目光,说道:“我是人,我是神,我和在座的一样,都在为我们这个贫瘠不堪的国家能够走上富强,贡献着自己的一腔热血。”
  他停顿了一会儿,扫视了一下人群,接着讲道:“从甲午海战到辛亥革命,我们推翻了清王朝旧的制度,但是,我们的国家人民依然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一场革命,换不来民众所期盼的美好生活。却把他们带进了无尽的黑暗中,看不到光明,就没有了希望,每天过着浑浑噩噩的日子,这个国家将会四分五裂!”
  人们都被他的话语,吸引住了。
  他又作进一步的阐述:“我所主张的民主立宪治国,首先要使国家南北统一,民族和解,放下彼此的政治隔阂,我知道这是很难做到,但是只要我们同仇敌忾,敢为天下先,为民众趟开一条血路。
  让他们看到黑暗只是暂时的,黎明的曙光就在眼前,只要我们敢打破黑暗的笼罩,让心中光明之火燃烧起来,希望之光就会驱走黑暗,光明才能普照大地!这一切都需要我们合起手来,一起去实现。
  ”民众再次站起报以长久的掌声,他深深地鞠了一躬,在热情地掌声欢送中离去。
  第二天,上海各大报关在头版登载了宋教仁的照片和演讲,一下子轰动了整个上海滩!
  仓库里,楠秀一夫手里拿着一份小明君送来的报纸,津津有味的品读着。
  小明君说道:“阁下,上峰好像并不同意我们的这次行动计划?”
  楠目不转睛地,看着报纸,说道:“小明君,你想不想为你的家族争光,并成为整个大日本帝国的英雄,受到天皇的嘉奖,国民的爱戴。”
  小明君说道:“能为天皇效忠,是我一生的荣耀!”
  楠又问道:“付出生命的代价,你也愿意吗?”
  小明君愣了一下,坚定地说道:“能为天皇效忠,为了帝国的利益,我愿意献出我的一切,哪怕是生命!”
  楠秀一夫夸赞道:“小明君,你没有让我失望,不管这次行动成功或失败,你我的名字将会永远被世人所铭记。”
  说完,楠秀一夫打开了自己的手提箱,小明君看见里面放着一把五响手枪。
  他拿出来送给小明君,说道:“你就用这把枪杀了宋教仁。”
  小明君接过枪,问道:“什么时候行动?”
  楠神秘地说:“到时候我会告诉你的。”
  从南京赶来的黄兴,见到宋教仁大赞道:“遁初的一场演说,震动了上海滩,也震惊了洋人啊!”
  于右任接着说道:“不知北京那位袁大头看到报纸,会作何感想呢?”
  廖仲恺打趣道:“一定是寝食难安吧!”众人哈哈大笑。
  离北京国会选举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宋教仁也该起身北上了。
  内务府秘书洪述祖给应桂馨发来密电:“国会选举前后,宋教仁尖锐地抨击袁大总统专制政治的黑暗,积极宣传责任内阁的主张,这危及了大总统的统治地位。你等若能为大总统分忧,必有嘉奖。”
  应给洪述祖发电报称:“功赏一层,应不希望。但事关大局,欲为釜底抽薪法。若不去宋,非特生出无穷是非,恐大局必为扰乱。”
  3月20日黄昏,应把楠秀一夫和武士英招到他的公馆,对他们说:“今晚,宋教仁就会坐火车北上,我要你拿着这把枪杀了他!”
  说着应掏出楠秀一夫送给他的枪,递给武士英。
  武士英看着他手里的枪,说道:“我答应你,教训他一下,没说要杀了他。”
  应举起枪对着楠秀一夫说:“你不杀宋教仁,我现在就毙了他,要谁死,你自己选!”
  三个人对峙了一会儿,一声枪响,子弹从楠秀一夫的耳朵边擦过。
  应举着枪,说道:“第二枪,就没有这么幸运了。”
  武士英还是没有吭声,应叫道:“我看你能硬到多久,给我把人带上来!”
  武士英看见明珠被蒙着眼,被夹着推到自己面前。应走到明珠面前,举起枪问道:“那我要是一枪把她给毙了,你会不会答应呢?”
  武士英听到她的哀求声,叫道:“好,我答应你。”
  应说道:“这件事办完,有我在,我保你没事,以后在上海滩,有你想不仅的荣华富贵。”
  晚上10点,去往北京的火车站,来送行的有于陈其美、黄兴、陈劲宣、宋教仁、廖仲恺等,鱼贯而行。
  走至车站入口的剪票处,宋刚伸手去取收票员剪过的车票,突然一声枪响,宋就用手摸着他的腰,大叫说:“我中枪了,有刺客。”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一个穿黑呢的汉子,从人群中不顾一切地窜逃。
  于右任这时非常镇定地说:“现在一方面要追捕凶手,一方面赶快送入医院,我去找车子。”
  22 杜心武归来
  他急忙跑到车站外的停车场,找到了一辆汽车,把宋扶上汽车。一方面令留下的送行人赶快报警追凶,这边则令司机开快车送至靶子路沪宁铁路医院。
  宋这时神志还很清楚,他用手把于右任的头拉到胸口,喘息地说道:“我痛得很,恐怕活不下去了,今以三事奉告:一)所有在南京、北京及东京寄存之书籍,悉捐入南京图书馆;二)我本寒家,老母尚在,如我死后,请克强与公及诸故人为我照料;三)诸公皆当勉力进行,勿以我为念,而放弃责任心。”
  武士英随着人群跑出火车站,自己的脑子还停留在刚才的那一刻,自己是开了一枪,但是卡壳了,没有打响。
  这时突然一声枪响,他看见宋教仁扶着腰倒给了于右任的怀里,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一枪又是谁放的?
  他跑到仓库去找楠秀一夫,看见的却是明珠倒在了血泊里。他又去日升堂找,这里早已是人去楼空。
  他在去应公馆,找应桂馨想知道明珠是怎么死的。应知道宋中枪了,但是还没有死,正在医院抢救,有可能下肢瘫痪。
  应面对武士英的质问,应却反问道:“她死了,她怎么会死呢,我不是已经把她放了啊!”
  武士英问道:“不是你杀了她,还能有谁?”
  应说道:“我为什么要杀一个和我毫不相关的妓女,我杀了她,对我又有什么好处呢?”
  一晚上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武士英也感到脑子有些慌乱了。
  第二天,各大报关纷纷大肆报道宋教仁被刺事件。医院医师会诊急救,院方认为伤势很重,必须开刀才能有望。
  为了争取时间,遂在12时30分送入手术室开刀,用钳子从小腹取出子弹,发现子弹有毒,虽然流血不多,可是却十分痛苦,呻吟辗转,凄苦之情,惨不忍睹。
  午夜2时,院方再集外科医生五人第二次开刀,把肠缝补涤洗,取出食物及污血,然后合口。
  宋教仁几度昏厥,不过神智还算清楚,反复地说:“我为调和南北事费尽心力,造谣者及一班人民不知原委,每多误解,我受痛苦也是应当,死亦何悔?”
  3月22日清晨,宋病势恶化,双手发冷,目睛仰翻,嘴里说:“我们要集中全国力量一致对外。”
  延至早上4点钟,已不能言语,只以黯淡的眼睛环顾四周,作依依不舍状。黄兴、于右任、陈其美、范鹤仙等均围侍病榻旁。
  黄在宋耳旁大声地说:“钝初,我们会照料你的一切,你放心去吧!”
  宋用力睁开眼睛,眼中泛起了泪珠,慢慢慢慢地断了气。
  黄兴、于右任等伏尸恸哭。陈其美捶胸跌足说:“不甘心,此事真不甘心!”
  宋教仁断气是在3月22日午前4时,于23日午后3时大殓,陈其美亲自替亡友去买棺材,花了200银元,同时请了相馆的人来给宋遗体拍照。
  拍照时黄兴主张让宋衣冠整齐,以符生平的光明正大。
  范鹤仙则认为宋氏遭此惨祸,不可不留一历史性的照片,必须把赤身伤痕也摄出来,于是拍了两张照片,一张摄赤身的,一张摄正冠礼服。
  随孙中山去日本的杜心武听到广播和报纸上纷纷报道宋教仁遇刺身亡的事情,一时还难以相信。等到他回到上海发现这一切都是真的,懊悔没能随他一起来!
  此事件以经报道震动世界,袁世凯为了给国人一个交代,下令追查凶手。武士英,应桂馨,洪述祖,纷纷落网。
  案件最后查明,是以应桂馨,洪述祖为首的利益小集团,雇佣无业军人武士英刺杀了宋教仁。
  此事也被猜测为是内阁总理赵秉钧所为,不久被迫辞去总理之职。
  整个事情好像就以此了结了,但是杜心武以一个武林人士的心理分析,却有着许多疑惑。
  武士英怎么会去刺杀宋教仁,难道他不知道我和宋的关系吗?
  做为一个真正的武林中人,他应该知道学武先学德,武德不好的人,师傅是不会把真功夫传授给你的。武学传承必须人品为上,这是武学的命脉,也是武林的规矩。
  杜心武带着满肚子的疑惑,走进了闸北监狱。
  他要看看这位醉八仙,在没有酒喝得地方,能是什么样子的。杜心武的出现使武士英感到了作为一名武学传承人的内心的愧疚。
  杜心武问道:“你为什么要杀宋教仁?”
  武士英嘲笑道:“我说不是我开的枪,你信吗?”
  杜心武追问道:“但是所有的证据都指证,是你杀了他。”
  武士英大叫道:“我没有!”
  杜心武怒斥道:“开创醉拳的一代宗师苏灿,晚年,将醉拳的精髓传受给你,你不但没有将其发扬广大,却误入歧途,害了自己,也害了一名要将中国带入民主建国的有志之士,百年后,你的罪名将是扼杀了民主。”
  武士英越听心里越乱,大叫道:“少说那么多,还是手里面见真章。出手吧!”
  说着武士英一招铁拐李杖击打法,长臂为杖,手为锁勾,向杜心武直击过去。杜心武出手迎击,只做招架之势,不予回击。
  武士英大叫道:“杜心武,你到是出招啊!”
  杜心武叫道:“武林中就是因为有你这样的小人,才使得武学一步步走到了绝境。”
  武士英又使出一招汉钟离逍遥掌,此掌法有十二种变化,捕,蹦,披,挂,掏,勾,取等。
  杜心武人称“神腿”,神在哪儿呢?拳打三分短,脚打七分长,但凡腿法快的人,身法变化都会很灵活。
  武士英的每一招变化,都会被杜心武以拳相克,以身法化解。
  武士英打得不痛快,叫道:“你不是想知道是谁开的枪吗,只要你能和我痛痛快快地打一场,我就告诉你实情。”
  杜心武被激怒了,叫道:“好,一言为定。”
  武士英叫道:“使出的你的二十四路谭腿,让我开开眼。”
  23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武士英变招为吕洞宾的玄空剑法,弹指为刃,削掌为锋,脚踩五行八卦,有醉里舞剑八百里,一副神鬼莫测的架势。
  杜心武也拉开了架势,谭腿讲究大开大合之势,引敌入瓮,敌动我动,敌退我进,必须能使的对手只有招架之力,没有进攻之势。
  武士英连削带打,杜心武的腿法使的密不透风,二人打了有几十回合,不分上下。
  腿法在于空间的大小,武士英为了能破他的腿法,故意向墙角避退。杜心武看出他的心思,及时改脚为手,打出一套心意六合拳,把武士英逼在墙角,使他不能踩出八卦的五行方位来。
  武士英再变招为蓝采和采花手,此手法,在于柔中发力,寸打寸长,脚法绵缓,使出的招式都痛打在对方身体的关节部位,使其发力迟缓。
  杜心武见占不到便宜,变攻为守。武士英见机使出何仙姑的荷花手妙法,纠缠着杜心武,不能使他脱身。
  两人你来我去,打的畅快淋漓。早已经过了一百招开外,杜心武见机跳出他的包围圈,说道:“好久都没打得这么痛快了,武兄的醉八仙招招变化,看似不同,又能见机拆开了打。我见过会打醉拳的人很多,但是没有谁能把醉拳打得这么精妙随心,而不被对手的拳式迷惑的,不知武兄能否讲解一二,醉拳的精髓妙法。”
  武士英由衷地说道:“我一个将死之人,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现在我就将苏乞儿的醉拳心法说给你听,能记住多少,那就看你的悟性了。”
  武士英有意想将这套拳法传授给他。
  铁拐脚癫天地蹦,心随步法笑苍生。
  郭老骑驴只途穷,不看众生妄痴情。
  玄空妙法神鬼惧,八百里挑剑无人敌。
  蓝采花香醉迷人,仙姑荷叶托乾坤;
  ······
  杜心武心里默念几遍,但是还是不得要领,一心想弄清宋教仁被刺的事情。
  不顾武士英有心教他,急切地问道:“现在你能告诉我是谁杀了宋教仁?”
  武士英还沉浸在他的醉八仙里,被杜心武一下子拉了回来,说道:“日本人!”
  杜心武不解地问道:“怎么会是日本人呢?”
  武士英解释道:“开始我也是一头雾水,进了牢房后,我才有时间把事情的整个来龙去脉想了一遍,枪是应桂馨给我的,当时卡壳了,而且我的那把枪的子弹是没有毒的。后来却变成了有毒的。我想到了枪,原来的主人是楠秀一夫的,枪是他送给应桂馨的。”
  杜心武追问道:“你说你的枪卡壳了,那么那一枪又是谁打响的?”
  武士英说道:“开始我以为应桂馨,还派有其他人,但是法庭上他说,就我一人。从宋教仁身体取出的子弹,又与我的枪吻合,这就有多出来了一条疑惑?”
  杜心武想到了,问道:“你是说,在你的枪卡壳的同时,有人在用同一把枪,射向了宋教仁。”
  武士英说道:“警方不是在应的公馆里找到了一把五响德国造的手枪吗!应桂馨在法庭上说他没有用枪射杀宋教仁,那一枪又是出自谁之手呢?”
  杜心武明白了,说道:“所以你说是日本人。”
  武士英进一步解释说:“从刺杀之事发生后,明珠死在了日升堂的仓库里,还有就是楠秀一夫从此消失不见了。”
  杜心武走出监狱,还记着武士英最后说过的一句话:“就算你找到了楠秀一夫,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那一枪是他开的。”
  杜心武知道,武士英能告诉自己这些,对他来说一切都已经不重要了,他心爱的女人都已经死了,而他也已经看透这个世道,真相已经不重要了,因为他已经心灰意冷了!
  但是,杜心武还是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弃,他想要找到真凶,不为别的,就为证明醉八仙武士英没有辱没武林中人的名誉!
  后来,有人给武士英送去了一坛女儿红,不久,就死在了牢房里。死时,口吐白沫,像是羊角疯发作,双眼突出,斗大如牛。
  杜心武曾经混迹于青帮,知道黄金荣在上海的势力,请他帮忙找楠秀一夫的下落。
  日本内阁没有想到刺杀宋教仁的事情办的如此顺利,首相嘉奖了楠秀一夫,这件事情也被永远的保密起来了。
  经过青帮的秘密查找,楠秀一夫躲进了日本驻上海租界领事馆,小明君躲进了虹口道场。
  杜心武以一个武学之人的名义,向虹口道场递去了名帖,想与小明君切磋。小明君以柔术和空手道之技,在日本青年新秀中享誉盛名。
  对杜心武的名声,他也早有耳闻。同孙中山出访日本,就与许多日本剑道名家有过交流。
  小明君看着杜心武的名帖,心里想着要是能击败他,自己不但在日本,在中国的武林中也将扬名天下,这将对中国人引以为豪的武学是一次沉痛的打击。
  小明君自做主张,请来了各大报关的记者,就回应杜心武的挑战书一事,召开了一个小型的新闻发布会。
  刚刚落幕的宋教仁刺杀事件,再次被炒作起来。
  杜心武没想到他会如此高调的回应,本来只是一场私下两人的比武,现在变成了一场中日武学对抗。
  杜心武一下子被舆论包围,有人纷纷在说,宋教仁被刺事件与日本人有关,他是要为宋教仁报仇。
  为了躲避舆论的纠缠,他躲进了华界的慈云禅寺,潜心修行,钻研武学。
  以应对这次比武。小明君也开始加紧练习柔术,与他的对练的人,有的被他打残,有的打伤。他也搜集来有关杜心武的资料加以研究。
  对于中国的武学,他了解不多,武士英的那一摔,出乎他的预料。
  楠秀一夫对小明君的这种做法表示不明智,中国受列强欺凌多年,国内局势又是一盘散沙,民众急需一种力量焕发出民族自尊心与凝聚力。

  24 禅寺静修
  而在宋教仁被刺的敏感时期,民众心里疑惑重重,现在挑起中日对抗是非常愚蠢的行为。
  日本领事接受了楠秀一夫的建议,把小明君叫到了领事馆,就比武之事,进行认真的磋商。
  日本领事就虹口道场,事先没有将此事向领事馆回报,就私自公然对外发布与杜心武的比武,对小明君当面加以严厉的批评。
  领事斥责道:“在这非常时期,你的行为有可能挑起中国人对我国的民族仇视情绪。现在我们正在与南方的孙中山进行友好的合作,而有可能再次被你的愚蠢行为给毁了,大日本在华的利益是明治天皇所定的国策,任何人都不能违背!”
  小明君深深地跪倒在榻榻米上,不敢抬头。
  楠秀一夫思虑再三,问道:“小明君,你有多大把握能够战胜杜心武?”
  小明君傲慢地说道:“我正在对杜的武学认真的加以分析,希望能够在我的手里打破中国武学不可战胜的神话。”
  领事“啪”的声,拍响了桌子,大怒:“你太不知此事的严重性了,你对对手一点都不了解,就敢狂妄自大!”
  楠秀一夫急忙撮合道:“事已至此,还请领事大人息怒,尽快想出一个办法,能将此事的影响化解到最小程度,以便对帝国的利益,不会因此受到牵连。”
  领事怒气未消,说道:“虹口道场必须登报说明,此事只是一场中日武学的友好民间交流,与各国政府无关,不管结果如何,都不会影响到中日两国邻邦的情谊。”
  杜心武不了解小明君,但是对日本的空手道已经有些了解。
  空手道注重实战,快打快收,出拳如风,收拳如钟,没有良好的基本功,是做不到收发自如的,身体需要快速的平衡感与稳定性,能在极短的时间内移动身形步法。
  实战中冲拳,踢腿的时间,要求在拳面击中目标时,瞬间的冲击力度非常大,为了能受得住打击,身体各个关节的固定,特别是变化多端的腿法,常常需要单腿站立,所以平衡感和瞬间移位就很重要。
  杜心武的师傅徐矮子在十二路谭腿的基础上有添加了十路,徐氏二十四路谭腿,武林中人称作:虚实二十四路,谭腿动作彪悍,在于瞬间的爆发力,速度要快。
  原来的十二路以攻击对方的膝盖一下位置为主,被攻击者身体下盘会自然收紧,使得对方很难站稳身体。
  徐矮子改良的十路,是在对方收紧下盘的同时,击打对方的腰椎,颈椎,肋骨,下颚,后脑,前额,招招都很毒辣致命。
  前十二腿在于击倒打伤打残,后十路就是直接打死对手,不留任何余地。
  离比武之日越来越近,上海的各大报馆也是越发地跟进报道。
  小明君经过多日的潜心研究,发现谭腿与空手道的腿法有些近乎相似之处,都比较注重攻击对方的下盘,要想在腿法上与杜心武较劲,不如改用柔术。
  将他的各个关节打散,最终把他打成一个废人,给中国武学一次沉痛的打击。
  杜心武在慈云禅寺静修,寺院主持惠善大师与他有过多次交流。
  一日,杜心武在练功,惠善大师来访。看到他的拳法精妙,刚劲有余,后力不足;招招凶险,不留退路,有与对手同归于尽之势。
  杜心武看见大师,收了腿法,上前来行礼。大师口诵佛号,予以回礼后,问道:“刚才施主所练得可是十二路谭腿技法?”
  杜心武反问道:“大师可听说过徐矮子此人?”
  惠善大师顿时一惊,说道:“武林中人称他为拳疯子,一身武学精湛怪异,把各门派的武学都不放在眼里,道光年间,江湖传闻曾经十天里连战五大门派高手,从无败级,从此就在没有出现过。”
  杜心武接着讲:“他隐居在了武当山中,后来,机缘巧合我拜在了他的门下。”
  大师说道:“原来如此,看来此腿法一定还有他的精妙之处。”
  杜心武将徐矮子如何又添了十路一一讲给了大师听。
  大师问道:“江湖中一直盛传着一个传说,与施主有关。”大师没有明说,但杜心武知道这件事。
  当年,八国联军闹北京后,义和团被清朝镇压,杀死了许多武林人士,慈禧从西安返京,夜宿华山便道,被一群黑衣人截杀,幸有火枪队保护,才得以幸免。
  那一群人中就有年轻气盛的杜心武。
  大师接着又问:“徐施主,现在人在何处?”
  杜心武回答的很直接:“我已多年不知他的行踪,可能早已不在人世了。”
  大师口诵佛号,问道:“杜施主,对这次中日比武有何看法?”
  杜心武会心一笑,说道:“日本人有意要以此打击中国武学。”
  大师说道:“我本是方外之人,不该管尘俗之事。但是,而今正是多事之秋,国事怏怏,民不聊生,南北貌和神离,恐有一日,战事再起啊!”
  杜心武说道:“我虽为国民党人,但自从遁初死后,国民党的种种不堪做法,使我心灰意冷,我以有意抽身离去。”
  大师不解问道:“那又为何要与东瀛人比武?”
  杜心武说道:“武士英在死以前,我去看过他,告诉我,他没有刺杀宋教仁,而这背后却与日本有关。我本想一探究竟,没想到日本人将此事大肆传播。”
  大师问道:“他的死,也与东瀛人有关?”
  杜心武说道:“我相信,他是知道酒里有毒的。但是,他心里有愧,愧对一代醉拳宗师苏乞儿,愧对武林同道,辱没了习武之人的名誉,才喝下了那坛毒酒,想以死谢罪!”
  大师听完了杜心武的话后,口诵佛号为一名冤死的武学人士超度。
  留下足迹才美丽
  25 大战虹口道场
  惠善大师亲自为杜心武打开山门,送他出行。山门外早以有车在等着他,杜心武看见是陈其美亲自来接他,大为不解。
  陈其美走上前说道:“这是孙先生的意思,希望你能旗开得胜。”
  这时,早早等待的记者们,拿起照相机,围了上来,一阵追问。
  杜心武在上车前,说道:“中国的武学博大精深,中国武林中人都有尚武精神,我们的民族不会永远是一盘散沙,振兴中华,武林有责!”
  下车时,陈其美告诉他,宋教仁就是坐着这辆车遇害的。杜心武整个人为之一振!
  虹口道场的门口早已站满了日本武士,每个人都是怒目圆睁,迎送着他们走进去。
  小明君已经虚席以待很久了,这将是他来中国,迎战的第一位武学人士,他要击倒他,重重地给中国武学以打击。
  杜心武他们知道日本人的规矩,很礼貌地脱去鞋子,盘腿坐在了对面。两边坐着是一些上海的知名人士。
  小明君跪坐着深深地向他们鞠了一躬,说道:“今天的比试,将是一场光明正大的,不带有任何的阴谋的中日武学交流,请在座各界人士作证。”
  他又看着杜心武,问道:“不知杜先生有什么要说的吗?”
  杜心武气定神闲地说道:“有话等打完了再说,才有意义,不是吗?”
  小明君微微一笑,说道:“我喜欢杜先生的气魄,好,那就开始吧!”
  周围的人都撤离到安全区,两人站在场中央,施礼后,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
  小明君先人一步,快速的一招侧踢,就在要打中对方脸颊部位时,杜只微微向后移一寸半步,就轻易避过了。
  但是,这只是试探性虚招,就在杜要劈腿扫对方下盘时,对方瞬间移位,转身180度,凌空劈下,原来是一招连环腿。
  杜展交叉双臂击挡,对方力道威猛,杜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才得以化解。
  一招试探性的开场,使得杜心武对小明君的力道功底有了几分初步的了解。
  杜心武没有和他拼腿,而是拉开了心意六合拳的架势,何为六合?
  肩与胯合,肘与膝合,手与足合;心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力合。内阴外阳,内外贯为一气,“上虚下实”的打法。
  上身永远松快不着力,功力蕴藏在下身。上身如天,下身如地,处惊不乱。
  小明君见杜心武一副悠然自得的状态,不被他所影响。
  小明君再次发力,攻击杜的中路线,腰胯部位,想打垮对手的身形,杜见势快速逼近他的身体,近打近攻,使他的脚法不能随意施展开来。
  杜使出一招劈拳,直击对方的肩胛骨。小明君没有想到杜心武不和他拼脚力,而是以拳击打,打的小明君措手不及,一时乱了章法。
  他只好收腿为掌,迎击杜的劈拳。这时,杜心武见对手被他的拳法迷惑住了,突然向外抽身,双脚大跨,使出一招双鞭甩尾,脚点直向心窝蹿去。
  小明君这时吓出一身冷汗,就势一掌击出,就在脚与掌相接之时,小明君感觉一阵手臂巨震,整个人被打的飞了出去。
  周围人看到这一刻,一脸的惊讶状,刚才杜心武还一直是处于下风,只有招架之力。但是,瞬间的变化,小明君已经快招架不住了。
  被打的倒在地上的小明君也是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
  就在大家以为这场比武就此结束了。可是,小明君却从新站了起来!抖了抖被震的失去知觉的胳膊,又走上比赛场地。
  杜心武已经胜券在握了,出招也就更加的随心所欲了。他想快速的结束这场比武,主动出击,双掌连环出击,虚实互换,只求一招制敌。
  小明君看出他打出的是快打快收的架势,这时,小明君突然架住了杜的攻势,脚下一转,重重地将杜心武摔倒,并缠住了,使得杜心武不能起身。
  原来小明君见空手道不能有效的制服住杜心武,使出了柔术。
  这时,小明君双脚用力像螃蟹的大钳子一样,死死扣住杜心武的一条腿,并想掰断。
  这时就要看谁的耐力更加的顽强,杜心武只有一条腿能动,无法站立起来。
  俩人已经是大汗淋漓,精疲力尽,在做着拼死一搏!
  小明君突然好像想起了一件事情,趴在杜心武的耳旁低声说道:“我差点忘了告诉你,打死宋教仁的那颗有毒的子弹是我开的。”
  杜心武听后,双眼顿时暴睁,大叫一声,周围人以为他的腿断了!
  杜心武双手松开了小明君的脖子,小明君借势坐骑在了杜心武的身上,正想全身发力掰断他的腿。
  突然,谁也没有想到的一幕发生了,杜心武双掌撑地,高仰起头,一招蝎子摆尾,那条能动的腿,狠狠地击中了小明君头上的百会穴。
  整个人被杜心武弹倒在两米开外,摔在地上不醒人事了。
  周围人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都在等小明君能再次站立起来,但是,小明君大睁着双眼,一动不动。
  杜心武靠一条腿艰难的爬了起来,人们都屏住呼吸看着他。还是没有见小明君起来。
  这时,有武士上前去查看后,大叫:“小明君死啊!”人们顿时被这个可怕的叫声镇住了。
  日本武士纷纷围了上来,陈其美见事情不妙,驾着杜心武想趁乱离开,但是被门口的武士拦住了。
  陈其美叫道:“比武难免会有死伤!”但是,日本武士好像没有听懂他的话,又用日语解释了一遍。
  其中一个带头的武士指着杜心武说:“他必须留下来,听后我们的裁决。”
  杜心武怒斥道:“是他,就是他开枪杀了宋教仁!”
  陈其美以免事情闹大,局势不好收拾,说道:“这件事,等我们回去认真调查再说。”
  武士们叫把杜心武了下,陈其美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把枪来,大叫:“谁敢上来,我就打死谁!”并鸣枪时警。
  局势有点失控了,这时,突然走进一群荷枪实弹的日本宪兵,将他们与武士分离开来,将他们两人围在中心,一名穿着褐色西装的男子从宪兵中走了过来,陈其美见是日本驻上海领事。
  领事向他们鞠躬,说道:“杜心武你可以带走,但是贵党必须给我们一个合理的理由。”
  陈其美只想快点脱身,说道:“就比武中的意外情况,这是谁也不没有预料的得到的,我党一贯与贵国都是友好的,这一次孙先生访日,足见我党的主张。希望不要因此而伤了我们彼此的友情。”
  陈其美见领事不满意,又说道:“此前已经说了,这只是一场民间的中日武学交流,对于死者,我们表示痛心,我党一定会给死者一个合理的补偿。”
  领事要求道:“贵党必须派代表出席死者的葬礼。”
  陈其美没想到日本人如此咄咄逼人,说道:“这件事,我党会研究决定的。”说完也不理他,扶着杜心武走出了虹口道场。
  后记,日本就此事多次与国民党交涉,却迟迟得不到回应。
  杜心武从此离开了上海,但是,故事还没有完,1937年,北京卢沟桥事变,日军攻占了北京,楠秀一夫又再一次遇见了杜心武······
  卖国条约
  26 夺占青岛
  民国3年7月28日,第一次世界大战爆发。当时因为战争只在欧洲,故一般人习惯地称之为“欧战”。
  欧战的直接导火线是因为塞尔维亚和奥国交恶,奥国皇太子斐迪南出巡波斯尼亚首府萨拉热窝被刺,塞尔维亚被指为暗杀的主谋。
  奥对塞宣战,俄国助塞,法国助奥,比利时中立,德侵比,英国助比利时,遂各相宣战,大战于是爆发。
  袁世凯接到各国宣战公文,乃邀集黎元洪、徐世昌、梁士诒、孙宝琦等密议应付方略,决定采取中立立场,于8月6日公布《局外中立条规》。
  欧战期间,列强并不放弃在中国的既得利益,而且互相要吞吃对方的利益,因此,中国的处境反而更为困难。
  德国在东方缺乏盟友,因此,它是独力作战,在中国要对付英国、俄国、法国和日本。
  它首先在北京组织了中德协会,以联络在中国方面的朝野人士,其后又组织了一个秘密团体,名叫巩固团,以联络中国人和朝鲜人,排除日俄两国为宗旨。
  日本政府根据1911年7月13日,所订的英日同盟,有义务要帮助英国,同时为了确保东亚的和平,所以向德国提出了最后通牒。
  要求德国在中日两国海面上的军舰完全解除武装,无条件把胶州湾交付日本,以便“将来”归还中国。
  德国驻华代办马尔参公开宣布:“德国可以考虑把青岛交还中国,但是日本也应将台湾交还中国。”
  8月16日日本驻华代办小幡警告中国不得从德国人手中接受青岛,否则日本将认为中国是自行破坏中立。
  8月23日,日本政府因德国没有满意的答复,于是正式宣布对德国宣战。
  同一天,德国代办马尔参又向袁政府表示,德国愿将胶州湾租借地无条件交还中国,但袁政府这时不敢接受,电请美国政府代为接受,然后转交给中国。
  可是不待美国答复,日本已向胶州湾采取军事行动了。
  日本认为欧战是它排斥列强在中国的势力,独霸远东的大好机会,它所顾虑的只有一个美国,因为美国未曾卷入大战漩涡,同时在中国问题上是比较主持正义的。
  日本首相大隈曾致电美国政府,进行试探,强调日本没有侵占中国领土的野心。可是就在这个电报发出不久,随即利用对德国宣战之名,向中国发动大规模侵略。
  民国3年9月2日,日本陆海军2万多人配合少数英军,组织所谓英日联军,突然在山东龙口和莱州附近地区登陆。
  照道理讲,退一万步,日本要进攻德军,只能以胶州湾德军驻防区为目标,可是日军却先侵占莱州半岛,这就证明日本的野心是乘火打劫。
  9月6日,日军马队500人开至莱州,在城西扎营,3日后日军乃正式接收管理莱州,居民欲逃不能,四乡人民则逃散一空。
  接着日军又占领了平度县,军队们滥向县知事苛索,要1000头牛,2000只鸡,1000头猪,米面草料50余万斤,大车1500辆。
  县知事因不胜其扰,乃逃之夭夭,却又被日军捉到,像对待犯人一样加以监禁。
  同时日军进占即墨和胶县,自行发行军用票,占据县衙门和电报局,强占民房,反令房主人露天睡眠,令妇女在房中陪日兵。
  天雨则在堂屋中生火烤湿衣,把门窗桌椅拆下来引火。总之日军已把中国城镇当作了占领区,邮电员公然检查邮件,男丁被勒令挑水拾柴。
  日军司令部竟公然在平度县的乡村张贴布告说:“如该村有一人犯妨碍日军之罪,则该村人民全体问斩。”
  很多无辜乡民被认为有妨碍日军的嫌疑被杀。
  日军于11月7日攻下青岛,德军有2300余人被俘,事前德国守军接有德皇的令电,叫他们不必死守。
  11月14日,胶州总督华德克被解往日本东京本愿寺监禁,这一天恰恰是德国占领青岛的17周年。
  日军攻下青岛后,袁政府乃请日军自山东半岛撤退到胶州湾租借地,可是日本政府则不加理会。
  袁又分别照会英日两国政府,宣告撤销前所划定的交战区域,请撤退前此占领山东半岛的各地军队。
  日本政府不但仍然不理,且在山东已占领的各县设立民政署,架设军用电线,驱逐青岛海关人员,完全把山东当作战利品。
  民国4年1月间,中国照会日本要求撤退驻留山东的军队,日本根本不理,更在1月18日以交还青岛及撤退山东戍兵为词,附列交换条件和觉书等,向袁政府要求秘密谈判。
  这个文件的内容分为二项:一是条款,预备以条约的形式订立;一是觉书(中国方面称为劝告书),准备以提文方式成立,这也是国人所仇恨的卖国二十一条约的初本。
  廿一条,包罗万象,集众大成,势力由东北、内蒙以至闽、浙,权利由建铁路、开矿产以至开商埠、内地杂居。
  甚至第五项要求政府机关设立日本顾问,两国用同一军械,警察由日本训练,小学用日本教师,日本僧人到内地传都。
  凡此苛刻条件,想以雷霆之压力,一鼓而使我中华屈服。若使遂其所欲,真可亡国。
  袁世凯忿忿地在日本人留下的《觉书》上批注:荒唐荒唐!
  世间事,越想秘密,越易泄漏。日本向中国要求秘密谈判的消息,在中国各报都刊登了出来,外国报纸的驻京访员也纷纷撰写长电回国。
  美、俄、英三国乃电令各该国驻日公使向日本外务部要求,希望获知中日秘密谈判的内容,尤其是日方的条款。
  日本经不住国际压力,乃将其中较为普通的十一款以正式文书通知各国。
  27 燕子李三
  山东陷入一场战乱之中,民众纷纷向中原内地迁移避难。天津,京城成为了有钱有势之人的首选之所。
  中原嵩山少林寺也发生了一件大事!
  随着难民的不断流窜到河南,河南总督倪嗣冲,不但没有开仓放粮,救济难民,而是以保定安民的借口,下令驱赶,同时又加大钱粮的征收,以备作战。
  难民居无定所,冻死饿死之事,时有发生。
  少林寺开仓救济,难民纷纷赶来,粮食渐渐地不够吃了。同时也惊动了地方官府,军警大批人马,把寺院给包围了,收缴了寺中的余粮,并驱赶难民,责罚众僧。
  寺院开始断粮了,不得已要遣散僧侣,年老的不愿离去,年少的自行还俗。
  这一日,在简陋的禅房里,老和尚对着自己的弟子,说道:“济源,当年你叔叔把你交给我,是想给你寻个安身之处,但是,现在······”
  叹了口气,说道:“看来和尚也当不成了,你还是去找你叔叔,去吧。”
  小和尚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叫道:“师傅,我从小在寺院长大,求您不要赶我走。”说着叩头,久久不愿起身。
  老和尚默念佛号,手中念珠不停地转动,说道:“心中有佛,处处都是禅堂,不要为此而挂怀。”
  小和尚已经流下了眼泪,叫了一声师傅。
  老和尚手上的念珠停住了,说道“出了院门,就是江湖,心要存善念,不可一武压人。”说着将念珠套在了他的手上。
  又回身取来一个包袱,说道:“这是为师给你备的一些干粮,在路上吃,切记,不到万一,不可随意打开。”
  小和尚没有接过包袱,反而说道:“师傅,这些还是您自己留着吧,我会化缘的。”
  老和尚听到他如此说,心里欣慰不少,说道:“此去路途远,又是灾年,沿途恐难有善人愿搭救你,还是拿着吧。”说着硬塞到他手里。
  小和尚手托着包袱,看着老和尚坐回草席上,闭着眼念起经,在没有说话。
  小和尚抱着包袱,磕头,说道:“师傅,我走了,您老人家保重。”
  老和尚说道:“去吧,去吧,佛祖会保佑你平安的。”
  小和尚站起身,背起包袱,合十行礼后,大步走出了少林寺。他要去天津找他的叔叔,江湖人称:燕子李三!
  中日谈判陷入了僵局,袁世凯委任陆徵祥为外交总长。
  中日双方在北京中国外交部开第一次会议,中国出席人员是:外交总长陆徵祥、外交次长曹汝霖、秘书施履本。
  日本出席人员是:公使日置益、参赞小幡酉吉、书记官高尾亨。
  中方无法容忍日方提出的第五项条款,谈判显然变成了拉锯战。
  天津一下子涌进了许多大财主,偷盗事件不断发生。
  燕子李三瞅准这个时机大干了几票,连洋人的商行都没有幸免,险些酿成外交事故。
  此时已经惊动了天津的警备司令部,大批军警开始搜捕可疑人员,但凡是拿不出证件的人员,一律带走,一一甄别。
  看着一大堆的金银珠宝,摆在自己面前,燕子李三也开始犯难了,银票还好说,这些东西,想带也带不走。
  他想了一会儿,既然带不走,索性就把这些东西送人,送给谁,最为稳妥呢?
  他脑子里一下子蹦出一个词来,丐帮,穷苦人!他趁着夜色,背起包袱。
  来到丐帮聚集地城西的破庙,抹黑潜行。
  沿路不断有睡着的难民,他随手掏一点,悄悄地放在她们的身边,一路走过,包袱也掏空了,他像如解负重,转身向回走去。
  这时,却被几个人给发现了,只见他一身黑衣蒙面,还以为是歹人,几人手提棍棒,将他团团围住。
  其中一人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他见几人衣衫褴褛,面有恐惧之色,掏出一把银元,摆在手里,说道:“兄弟们,一定是从山东过来的吗?”
  几人手提木棒,严阵以待,却目光都停留在了银元上。
  几人相互看了一眼,问道:“你想干什么?”
  他说道:“我是来给你们发钱的,不信你看。”
  说着把银元抛洒给他们,几人见钱眼开,顾不着盯他了,都去捡钱了。他急忙抽身离去。
  一人见他,轻而易举的就跃上房梁,吃惊地叫道:“你是燕子李三!”
  其他人这时也回过神来张望,他过头看了一眼,也没有言语,消失在了夜色中。
  济源一直沿着平津线走,不知道路了就打听,遇到林子就找野果吃,晚上睡在树上。
  沿路极少能化到缘,一路上他看到的是一片荒凉,乞讨之人,随处可见。走了一周,才看见了天津城。
  一想到就要见到他离别多年的叔叔,他忘记了一路的疲劳,打起精神,随着人流涌进了城。
  可是,偌大的城里,他怎么才能找到叔叔呢,只知道叔叔叫,李景华。其余的就不知道了!
  这时,巡警在张贴告示,一群人围在那里不停地议论着什么,他凑上前,听到有人说道:“听说大盗燕子李三,偷了洋人的商行,把钱财都分给了穷人。”
  有人小声赞道:“洋人骑在我们身上拉屎拉尿,这回总算有人为我们出了这口恶气了。”
  有人叫道:“偷的好,这才叫侠盗!”
  这时,巡警听到,走了过来,看着人群,吼道:“说什么呢!”
  又指着黄榜上画像,叫道:“谁但凡知道燕子李三的藏身之处,举报者有赏,窝藏者有罪,都听到了没有。”人群纷纷离去。
  济源瞅了一眼画像,面目消瘦,眼神却似曾相识,巡警见他看的入神,问道:“小和尚,你见过他吗?”
  小和尚回过神来,刚要说什么,却被人撞了一下,包袱散落在了地上,几张饼掉了出来,被几个乞丐给看见了,一拥而上,抢了个精光。
  28 破庙惊魂
  他赶紧抢回了包袱,但是已经没有食物,却看见一封信,是师傅写给他叔叔的。
  他打开信,上面写道:
  师兄亲见:
  一别十载,其大名依然响彻江湖,而我遁入空门。静思时,为兄的一生,不知是悲是喜而耿耿于怀,只能在佛前多为兄诵经祷福。
  而今济源以成年,生逢乱世,佛堂也不得安生。无奈之下,独身前往,对他也是一番历练。江湖多无奈,善恶难分辨,还望兄长心存善念,慈悲为怀。
  师弟呈送
  看完信,他又回头瞄了一眼,墙上的通缉令,那个眼神太熟悉了,难道燕子李三,就是我叔叔!他不敢往下想了。
  天津是待不下去了,燕子李三趁夜,带着锁勾,翻过城墙,抹黑又向老家河南的方向进发了。
  济源在城里游荡了一天,几日里来,就没有睡过一个安稳觉,随便找了一个破庙,倒地就睡着了。
  睡梦中他看见叔叔给他带来了许多好吃的东西,他叫着叔叔······叔叔,一个翻身从香案上掉了下来,饿醒了。
  这时,一个爽朗的嘲笑声,传了过来。他机警的翻起身,四下张望,什么也没有看见。
  “多大了,还没断奶啊,谁是你叔叔啊!”声音在空中四散飘来。
  济源严阵以待,叫道:“什么人,在说话?”
  “我是这庙里的孤魂野鬼!”又是一阵阴森地笑声。济源看着四周,双手合十,拿出念珠,默念地藏经。
  “小和尚,你念什么经,都没有用,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却闯进。”声音离他越来越近。
  济源手上的佛珠,越拨越快,心也乱了,脑门上豆大的汗珠,滴在了地上。他突然感觉一阵风从自己身边刮过,再睁开眼一看,包袱不见了。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手里拎着包袱,骂道:“原来是个穷和尚啊,一个大子儿,都没有。”说着把包袱扔给他。
  济源见他是个人,站起身,叫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拿我的包袱?”
  来人躲在暗处,看不出是什么模样,说道:“我都说是鬼了······”
  济源叫道:“鬼难道还有影子不成。”
  外面的月光照在他的上身,把影子投送了过来。见被识破,一时没有再说话。
  济源大着胆子,摸了过去,黑影想逃走,济源捡起一个石块,使劲抛了过去,只听一声惨叫,黑影蹲在地上没有动。
  济源小心走过去,看见一个蜷缩的背影,他刚要接近,只见其抓起一把尘土,撒向他。
  济源一个后翻身,躲开了。见其人试图想站起身,都没能成功。济源绕到他的前面,想看清他是人是鬼。
  但是,他蹲在地上,低着头,头发遮住了脸,一时看不清楚。俩人就这样一直对视着,天渐渐地亮了起来。
  济源终于看清楚了,对方一身破衣烂衫,一双眼晴恶狠狠地瞅着他。
  济源小心地说道:“你是什么人,为何要装神弄鬼?”
  对方好像很痛苦,叫道:“遇到你,算我倒霉。”
  这时,几个人闯进来了,径直走过来。看见他,一把就拽了起来,他一脸疼痛状。其中一人,上前就给他一耳光,骂道:“想跑,我让你跑。”
  说着几人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济源看不下去了,叫道:“几位施主······”
  话还没有开口,一人转过头,看着他,叫道:“哪里有多出来个秃驴。”
  济源合十,说道:“他腿上有伤,你们不能再这样打他了。”
  另一人走过来帮腔,叫道:“关你什么事,在多管大爷的事,小心连你一起打。”
  一人叫道:“大哥,我看还是把她卖到妓院算了,省的她再跑。”
  另一人赞同道:“不如先让兄弟们,快活一下!”说着看了一眼大哥。
  当大哥的琢磨道:“你们到是快活了,到时候老鸨一验身,这价码就少了一半还要多。”
  有人提议,说道:“不如我们先拿了银子,在找地方去快活,不就得了。”其余人一致赞同。
  架起她,就往外走,她大喊大叫。
  这时,济源看清楚了,她是个女的!他们要把她卖到妓院去,她哭喊的死去活来!
  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竟然拦住了他们的去路,合十,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几位施主,还是放了她吧。”
  一人站住来,骂道:“你个找死的小秃驴,看来是活腻了。”说着就挥拳击打。
  济源一个闪身,就躲了过去。
  大哥见自己兄弟没占到便宜,几人扔下她,把济源团团围住,叫骂道:“小秃驴,今天爷们就送你上西天。”
  说着从腰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向他挥来。
  济源见刀光一闪,从面前擦过,本能地飞起一脚,来人被他踹飞了出去。趴在地上半天起不来。
  当大哥的一看,知道今天是遇到练家子了,示意兄弟们慢动手。
  抱拳施礼,称呼道:“小师傅不知是在哪家寺院礼佛?”
  济源见他一脸络腮胡,神情不定,说道:“我云游到此,还望施主行个方便。”
  大哥笑道:“好说,好说。”并解释道:“这人是我家主人府上的丫头,偷了东西,跑了。我们找了几天,还请小师傅不要多管闲事。”
  她这时醒了过来,听到他们的谈话,气弱悬丝地叫道:“别听他们胡说,他们······”还没有说完,就被一人按住了。
  济源见她眼含哀求之神色,眼泪都已经流出来了,合十,说道:“你们不是说要把她卖了吗?”
  大哥笑道:“那是在吓唬她而以,小师傅还当真了。”见他在犹豫,大哥急忙招呼手下人,把人抬走。
  济源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走过,她不断的痛苦挣扎。就要走出大门了,突然叫道:“你们······”他自己都不知道要说什么。
  29 与狼搏斗
  30生死之斗
  他想站起来,试了几次,两腿无力,又摔倒了。她急得没办法,她试图想背起他,都不行,自己的身体太虚弱了!
  怎么办······怎么办!!!!狼的吼叫声越来越清晰了!
  他也听到了,催她道:“别管我,你快上树啊!”
  她哭叫道:“我不能看着你被狼吃了。”
  济源不断地催促她,她扶着树站起来,试着向上爬,但全身无力,根本就上不去。
  济源拄着木棍站起来,蹲在地上,说道:“你踩着我的肩膀,我送你上去。”
  狼的吼叫声越来越近了,济源吓唬她道:“我们已经被发现了,它正在通知狼群赶过来呢!”
  她一听这话,腿一软,又摔了下来,叫道:“我不行了,我上不去。你还是走吧,别管我了。”
  济源见实在是没有法子了,说道:“现在趁天还没有太黑,我们试着往官道上走,有可能会遇到人的。”
  她听着狼的叫声,心里就胆寒,点点头,表示同意。济源扶起她,两人搀扶着,向外摸索。
  探子狼一直在他们周围不远处来回穿梭,试图把他们圈住,等待狼群已到,就展开伏击。
  济源感觉到她在发抖,说道:“别去看它,就当什么也没有看见,集中精神,走出去,我们就安全了。”济源不停地鼓励她。
  两人就快走出去了,这时狼群也围了上来。
  她看见一个个发着绿光的点点,在四周越聚越多了,她脚下一滑,摔倒了,哭道:“我走不动了,别管我了,你快走吧。”
  济源试图扶起她,说道:“如果我们两人现在分开了,狼群会立马将我们分别包围,最后逐个击破的。”
  济源拉起她,说道:“我们必须团结,不能给它们下手的机会。”
  见他说的头头是道,问道:“你怎么对狼这么熟悉?”
  济源说道:“我从小在寺院里长大,山后有一片树林,我不好好念经,师傅就罚我去后山砍柴,结果迷了路,遇到了狼。我就爬上了树,天亮了,师父来找我,发现有狼的足迹,还以为我被狼吃了,在那堆柴火面前为我诵经超图,而我却在树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看见师傅在哭鼻子。”
  她被济源的话逗笑了!
  见她精神缓解了,两人接着往前走,这时,一匹狼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蹲在那里,看着他们。
  她吓得差点叫出声,被济源一把捂住了,他小声说道:“别出声,它是头狼派来试探虚实的,看我的。”
  他捡起一块石子,对着那头狼的鼻子打出,那头狼一声惨叫,倒在地上不动了。
  她问道:“你这不是打我的手法吗?”
  济源笑道:“谁让你装鬼吓我呢。”两人绕过去,继续前进。
  这时,身后一声狼的哀吼声,济源拉住她,说道:“它同伴发现了尸体,正在给头狼报告呢。”她忘记了疼痛,加快脚步,向林子外冲。
  前面一阵枯叶的踩踏声,济源心里暗叫不好,狼群把前路封住了,看来是要发起进攻了。
  济源手握木棍,小声说道:“你躲在我身后。”
  狼群一步步向他们逼近,她已经能看清绿光的轮廓了,吓得她抱住他的腰,发出阵阵撕心裂肺般地叫声。
  狼群以为吓破了他们的胆,没有发起总攻,而是集体对着夜空鸣叫,似乎是在庆祝它们的成果。
  官道上一群马队,飞驰而来,马被叫声惊吓住了,怎么抽打,就是不向前走。
  眼看天津城就在眼前,一人指着林子叫道:“大哥,前面林子里有狼。”
  一个面色清秀的男子,看着那片林子,说道:“是狼群!”
  一人问道:“不会是冲我们来的吧?”群人一时惊惶!
  有人叫道:“怎么了,你害怕了?”
  那人不服气,说道:“谁害怕了,我跟大哥出生入死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干什么呢!”
  清秀男子叫道:“好了,都别说了,想想怎么闯过这一关吧。”
  那人下马,掏出枪,说道:“不就是几匹狼吗,我几枪都解决了,怕死的就别来,免得吓的尿裤子。”引得几人哈哈大笑。
  他真的单枪一人,寻着狼的叫声,摸了过来。狼群发觉身后用动静,在头狼的指挥下,几匹狼去堵截了。
  在战场上,与敌人是明刀明枪的干,现在是一片漆黑,敌暗我明,他握着枪,向前走。
  这时,狼叫声变得单一了,济源发觉不对,说道:“好像是有人闯进来了。”
  她四下一望,问道:“在哪里?”
  济源说道:“你听,狼正在发警报呢。”
  她只听到几声低沉的哀号声,说道:“听起来怎么那么凄惨啊!”
  济源说道:“那是在麻痹对手而以,小心了!”
  这时,那人看见一道绿光从面前闪过,对准就是几枪,一声哀号,没了动静。
  他向前面走去,看见一匹狼受伤倒在了地上,高兴地踹了几脚,正要回身,一匹狼突然迎面扑了上来,一口就咬断了他的脖子。
  握着枪的右手,对着夜空一阵乱射,又安静了。
  她听到枪声,叫道:“有枪声,真的有人来了。”
  济源也希望能有人来,但是等了一阵就没了动静,心里叫道:“完了,完了!”
  马队听到枪声,以为他得手了,但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人来。
  大家心里一阵发凉,有人问道:“大哥,我们怎么办,铁子可能已经······”
  大哥说道:“下马,点起火把,我们遇到狼群了,大家小心点。”
  几个人手里都握着枪,把大哥围在中心,举着火把,向前摸去,走到铁子死的地方,看见他还躺在那里。
  有人好奇问道:“狼怎么没有吃掉他?”
  有人说道:“你没看见他是在和狼搏斗中死的吗。”看见那匹狼还有气息,又给它补了几枪。
  枪声一下子传了过来,她叫道:“他没死,还活着。”
  济源也希望他还活着。狼群开始变动了,头狼带着一部分走了。
  剩下的向他们逼近,济源叫道:“它们要动手了。”
  她吓得瑟瑟发抖,这时,头狼站在远处一个山丘上,发出了一声刺骨的长鸣。
  31 清秀大哥
  带头大哥看见了,手下人问道:“我们怎么办?”
  大哥看着头狼,说道:“用火烧!”火势借着风,一下子窜了起来。
  狼群见火起,围着他们等命令,他们看见火起,心里的希望之火也熊熊燃烧起来了,济源大叫一声:“跟紧我!”
  挥舞着手里的木棒,向狼打去,狼群见火,斗志也松懈了。
  火势越烧越旺了,头狼见无计可施,哀嚎了一声,消失了,狼群也瞬间四散开来。
  济源知道有人来了,大叫道:“有人吗?”
  她也叫道:“救命啊!”
  几个人听到有人的呼喊声,向这边围了过来。看见他们手里举着火把,济源紧绷的神经一下子松了,两人瘫倒在了地上。
  他们走上前,看见是一对男女,一人上前,叫道:“你们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还不等他们回答,另一人举着火把,打量了一下,笑道:“看来是一对小情人,在这里私会,没想到被狼群给围了。”
  她喘了一口气,看着前面站着一群大汉,叫道:“胡说什么呢!”
  那人笑道:“呦呦呦,还不乐意了。要不是我们来的及时,你们早就被狼给吃了。”
  大哥看了一会儿,问道:“你们没事吧?”
  济源合十,说道:“多谢施主搭救之恩。”
  一人把火把凑近些,叫道:“还真是个和尚!”
  大哥上前问道:“你们还能走吗?”
  济源说道:“她被蛇咬了,腿上还有伤······”话还没有说完,被她给拦住了。
  她谨慎地问道:“你们又是什么人?”她不敢去看他们。
  大哥见她低着头,头发凌乱,说道:“我们是做买卖的,正赶着进城,没想到路上耽搁了时辰,来迟了一步。”又问道:“你们去哪里?”
  济源看着他们一眼,说道:“我们也是打算进城的。”
  大哥笑道:“既然我们是同路,那就一起走吧。”说着叫人去牵马来,给她骑。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此人长得清秀,一副文人气息,不像他手下人一脸蛮横。
  马牵来,大哥说道:“姑娘莫怕,我们不是歹人。”她大着胆子说道:“这时候,城门都已经关上了,怎么进城啊!”
  她躲着济源身后,不愿出来。派去探路的人也回来了,告诉他们城门关了。
  一人叫道:“看来我们今晚就只能在这里待着了。”大哥看看四周,说道:“把马栓在四周,架起篝火,以防狼群再来偷袭。”
  手下领命而去。
  篝火熊熊燃烧,累了一天,几人靠在一起睡着了。
  大哥却久久不能入眠,一想到自己将要面临的事,此去还有没有命回来,都难说呢!
  看见她冷得蜷缩在一起,解下自己的袍子,盖在了她的身上。
  天亮了,等她醒来,发现他们已经走了。
  看着自己身上的软袍,四下里张望,见济源还睡着呢,走过去,用脚踹他,叫道:“小和尚,天亮了。”他没有动。
  她又俯下身,叫道:“狼来了!”
  济源一个翻身,手里握着木棍,看着四周,叫道:“狼来了,狼在哪里?”她站在一旁痴痴地笑。
  他清醒过来,问道:“他们人呢?”
  她说道:“他们早就走了,你睡得像死猪一样,哪里会知道。”
  济源摸摸自己的光头,看见她能走了,叫道:“你的腿好了!”
  她叫道:“这都是拜你所赐,差点就被狼吃了。”
  济源合十,叫道:“阿弥陀佛,佛祖保佑,才能逢凶化吉。”
  她叫道:“好了,别罗嗦了,还是想想怎么进城找人吧。”
  济源想起那些人贩子,问道:“他们不会认出我们来吧?”
  她想了想,把自己头发,拉的乱七八糟,又给脸上沾些土,转了一圈,说道:“看我像不像个叫花子。”
  济源一下明白了,也给自己脸上涂上土,她左看右看,总觉得还缺点什么,想到他的光头太碍眼了。
  就随手从草丛中捡起一个破草帽扣在头上,再一看,说道:“这下,就没有人能认得出来了。”
  两人手里拄着木棍,随着人群混进了城。在街上来回的转悠,济源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
  她说道:“当然是去找我叔叔啊!”
  济源又问道:“你叔叔在哪儿啊?”
  她想着事,说道:“你跟走就是了,哪来那么多话啊!”
  两人走进胡同,拐了几道弯,来到一个打杂院门前,守在对面看着从里面出出进进的人。
  济源看她不停地张望着,问道:“你看什么呢?”
  她说道:“不知道我叔叔,还在没在里面。”
  济源说道:“我们进去找找不就清楚了嘛!”
  她看了他一眼,说道:“你傻啊,要是那帮人在里面等着我们呢!”
  济源一想也是,就没有在言语。两人就这么一直守在外面,看能不能看见她叔叔从里面出来。
  等了一上午,也没见她叔叔的人影,肚子倒是叫起来了。一天一夜了,都没怎么吃过东西,早饿的前胸贴后背了。
  两人蹲在墙角,看着一个卖烤白薯,直咽唾沫。
  济源听到她肚子也叫了,说道:“我去试试,看能不能施舍一些东西给我们。”
  她本想拦住他,只见他站起身,拍打着身上的破僧衣,径直走了过去。
  来到摊主前,看着热气腾腾地烤白薯,他的肚子更饿了。他合十,深深地鞠了一躬,虔诚地说道:“施主,能给我一个吗?”
  摊主见有生意,笑呵呵地说道:“小和尚,你要几个啊?”
  他瞅了瞅,指着一个最大的,问道:“这个行吗?”
  摊主拿起来给他包好,说道:“五文钱。”
  他尴尬地笑道:“我没钱······”他的话刚出口,摊主立马变了脸色,收回东西,叫道:“没钱,你还想吃东西啊!”
  济源又鞠一躬,说道:“佛祖会保佑你的!”
  32 世态炎凉
  摊主笑道:“我还舍不得吃呢,赶紧走,别影响我生意。”
  见他还蹙在那里,摊主拿一起一根木棍,叫道:“再不走,我可就不客气了。”说着举起棍棒,就要打他。
  这时,她走了过来,拉走他,叫道:“叫你别来,怎么样,饿着吧!”
  摊主看着他们走远,叫骂道:“这年头,和尚都得饿肚子!”
  没要到吃的,也没有找到人,两人实在是走不动了,就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晒晒太阳也成。
  济源有气无力地问道:“现在怎么办呢?”
  她看着街面,说道:“等吧,等到天黑了,在进去看看。”渐渐地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等太阳落了西,他们被人给踹醒了。睁眼一看,几个破衣烂衫的人围在他们身边,见他醒了,问道:“唉,哪来的,懂不懂规矩?”
  他莫名其妙地问道:“什么规矩?”
  带头地说道:“新来的吧,不知道这条街归我们管,想在这里找饭吃,先得问问我们答不答应才行。”
  她站起身拉着他,往外走,却被他们给挡住了。
  她问道:“你们想怎么样?”
  带头地说道:“这是我们的地盘,哪能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说着迈开自己的跨,指着下面,说道:“从这里钻过去,我就放你们走。”她见他们人多势众,看了一眼济源。
  济源合十,说道:“几位施主,出门在外,与人方便,与己方便,还望能大发慈悲,放我们走。”
  带头的笑道:“没看出来,还是个野和尚啊!”又说道:“我没说不放你们走,只要你们从这里钻过去,就行了。”
  济源看着他劈开的腿,问道:“我一个人,行吗?”
  她一听这话,拉了一下他的衣服,提示他。济源合十,说道:“佛家讲,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这又有何难的。”
  那人却有意刁难道:“你们两个,一个一个来。”引得众人一片哄笑。
  “快钻啊!大爷没时间和你们磨叽。”那人一脸得意样。济源看着她,她一脸的憎恨,但又不敢言语。
  济源说道:“施主,你看这样如何,我站在这里,让你打几拳,我要是哼一声,就算我输了,就乖乖地从施主的胯下钻过去,你看行吗?”
  带头的一听这话,叫道:“今天这是怎么了,碰见找死的,那我就成全你。”说着抡起拳头,在他的胸前就是一顿乱打。
  济源深吸一口气,站稳马步,任他怎么打,就是不吭声。
  带头的打得手都酸疼了,围着他打转,见兄弟们都看着他,也不好意思了,有些下不了台面。
  突然,他走到济源身后,从手下手里拽过一个木棒,冷不防,击打在他的背上,木棒硬生生折断了。
  吓得她闭着眼都不敢看。人群也吃惊地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切,惊呆了!
  济源起身收功,合十,问道:“施主,我们能走了吗?”
  那人看着折断的木棍,傻傻地点了点头。济源向前走,人群纷纷避让,她随后跟着。
  等走出去,见没有人跟着,她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济源笑道:“师傅整天打我,都习惯了,不信,你看。”
  说着脱去外衣,她看见背上起了一道血印,问道:“你真的不痛吗?”
  他笑道:“没事的,过几天,就好了。”又问道:“他们是什么人?”
  她想了想,说道:“应该是丐帮的。”
  济源又问道:“既然他们也是穷苦人,为什么还要这样刁难我们呢?”
  她想不出来,说道:“我哪里知道这么多啊!”
  话题一转,说道:“好了,别问了,我们赶紧去找我叔叔去。”说着两人又向大杂院走去。
  走进院落,她向自己租住的房子摸去,看见房门完好无损,心里放心了,她从怀里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叫他进去。
  又把门关上,才深吸了一口气。她爬上炕头,东找西找,一筒乱翻,才找到了几个铜板,笑道:“这下我们有救了。”
  揣好钱,说道:“你等着,我去卖几个烧饼回来。”
  济源见她要出去,赶忙说道:“还是我陪你一起去吧。”她一想也是。锁好门,两人又溜了出来。
  卖烤白薯的还在那里,她径直走了过来。“怎么又是你们,滚滚滚,滚远点,被挡着我做生意。”摊主一顿数落。
  她掏出钱,在他眼前一晃,说道:“给我来个最大的。”
  摊主见她有钱了,笑容满面,急忙包好,递到手上,恭敬地说道:“您拿好了。”
  她拿着烤白薯,走到济源面前。分给他一半,说道:“看见了没有,有钱你就是爷,没有钱,谁理你啊!”说着吃起来了。
  济源手捧着热腾腾地白薯,肚子早饿的没感觉了,看着白薯,大口大口地嚼起来了。
  两人吃饱了,回到房子。济源问道:“我们现在干什么?”
  她想了想说道:“等呗,等我叔叔。”济源又问道:“你叔叔会回来吗?”
  她坐在炕沿上,打了一个饱嗝,说道:“我也不知道。”吃饱了,天也黑了,困得她只打呵欠,见他在屋里,也不敢睡。
  她随意问道:“小和尚,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济源合十,说道:“师傅给我起的法名叫济源,济世随缘的意思。”
  她反复念叨着,说道:“那就是说我们有缘,是吗?”
  济源合十,讲道:“佛家讲,随缘是福,丛生皆有佛性。”她又打起呵欠了。
  济源说道:“你困了就睡吧,我给你守在外面。”说着向外走。
  她想起为自己挨得那顿打,心里过意不去,叫道:“外面太冷了,你还是在屋里吧。”
  说着起身,走到外间,说道:“你就睡我叔叔的床,我睡里屋。”给他打扫好床铺,回身进去了。
  她心里还是不踏实,找来一根木头从里面顶住房门,这才爬上炕,睡了!
  济源听里面没了动静,四周打量了一番,进门处有一个简易灶台,一口大水缸,床子是用木板拼凑的,就只有一床薄被子。
  他刚要躺下,背上的血印,痛得他睡不着,又坐了起来。
  他只好坐在床上,想着这几天发生的事,真有点想回去找师傅的念头。想着想着,也困了,不知不觉睡过去了。
  睡梦中,她看见叔叔被他们打得遍体鳞伤。叔叔喊着:“小凤,快跑,快跑!!”
  她哭喊着,不停地跑啊跑,一只大手,突然把她抓住了,对着她哈哈大笑。她大叫道:“不要啊,不要啊!”
  一下子坐了起来,泪和汗交织在一起。济源听到喊声,敲门无人应答,试图撞门,但是试了几下,都没用。
  他叫喊着:“你怎么啦!”
  她这才反应过来,回道:“我没事,做梦了。”济源这才放下心。
  33 人活着真难啊!
  天亮了,也没见她叔叔回来。两人又到大街上去转悠,来到她卖唱的那家茶楼,却看见那个清秀的人,一身长褂礼帽,在手下的簇拥下从里面走了出来。
  这时一群乞丐围了上去,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串钱,一一分给他们后,坐上黄包车走了。
  济源看着那群人,客客气气地给他鞠躬,说道:“这不是打我们的那群人吗?”她这时只顾看那人了,回头一瞅,还真是他们。
  她说道:“真是冤家路窄了!”那带头的也看见他们两个了,一群人走了过来,她拉着他就想走,却被叫住了。
  带头的看着他们,问道:“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济源看看她,她说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带头的说道:“你们要是打算在天津这地面而上讨口饭吃,就和我有关系。”
  她问道:“你谁啊?”
  其中一人站出来,说道:“听说过丐帮嘛,这就是我们的大哥。”
  带头的问道:“兄弟想不想加入我们?”又说道:“只要你跟着我混,我保证没人再敢欺负你们,怎么样?”济源看着她。
  她看了他们这一群人,问道:“刚才那个给你们钱的人,你知道他是谁吗?”
  带头的笑道:“这有何难,人称小周瑜的云南督军蔡锷,这也难怪你们不认识。”
  她看了一眼济源,吃惊地叫道:“他是当兵的!”再一想他手下的那一群大汉,手里都带有家伙,一看也不想做买卖的。
  带头的见她发愣,叫道:“想什么呢,愿意还是不愿意,给句痛快话。”
  一人说道:“我们大哥是看上你们了,要是换了别人,才没这么好的脾气呢。”
  她问道:“你都能给我们什么啊?”
  那人叫道:“你还讲起条件来了,我大哥能看上你,那是你们的造化,别给脸不要脸。”
  带头的说道:“有我一口吃的,绝对不会饿着你们,怎么样?”
  她见他们一个个恶气哼哼地,拉着济源说道:“我们走,饿死也不跟你们一伙,谁知道你们都干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说完拉着他走了。
  带头地看着他们走了,说道:“看你们能撑多久,饿死了都没有人给你们收尸。”
  两人走远了,这时肚子真不争气,又叫起来了。济源说道:“要不我去化缘,说不定能遇上了好心人呢。”
  她不放心,说道:“我跟着你。”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看见哪个摊主有剩菜剩饭,他就走过去给人家鞠躬,求人施舍。
  遇到好心的,还给句话,说道:“这剩下的我还舍不得吃呢,得给孩子留着,您还是上别家去问问吧!”
  遇到不客气的,直接就打发走了。前前后后转了几家馆子,都没要到吃的。
  她实在是走不动了,猛然想起一事儿,说道:“你叔叔在哪儿呢,要不我们先去找他吧。”
  济源也饿了,说道:“我师父只说他在天津城,别的都没说。”
  她饿着,说道:“这算怎么回事啊,你师父这不是成心想为难你吗。”
  济源合十,讲道:“我师父常说,出家人不能为一点磨难就丧失了佛性,苦难尽头就是坦途,那有什么事,都是一帆风顺的。”
  又说道:“佛祖是在用苦难,考验一个人是否有韧性,有······”
  被她打断了,她说道:“我现在不想听你讲佛法,我就想吃口东西,成吗?”
  济源挠挠头,也没有办法。她说道:“走吧,我们还是回去等我叔叔吧,说不定他正在四处找我呢。”
  两人拖着饥饿的肚皮,往回走,进了大杂院,看见他们的铺盖卷,已经被扔在了外面。
  房门也换了锁,她叫道:“完了,这下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了。”
  济源说道:“要不,我们还是去那间破庙里······”他没敢说出口。
  她看看天,已经转了一天了,也没有地方去了,说道:“还能有什么办法,走吧。”
  收拾好东西,正要往外走,看见一个大妈走过来,叫道:“这不是小凤嘛,这几天你都哪里去了,你叔叔满世界的找你,都快急疯了。”
  一听这话,她的眼泪一下子就涌出来了,跪在大妈面前,问道:“大妈,您告诉我,我叔叔在哪儿啊?”
  大妈一惊,拉她起来,说道:“好闺女,你这是怎么了,有话慢慢说。”
  她哭着问道:“求您告诉我,我叔叔在哪儿?”
  大妈想着说道:“那天夜里,你叔叔抹黑回来了一次,见你不在,天没亮又走了,说是去找,就一直没有回来。”
  她想起那一夜自己差点被狼吃了,想起来还有些后怕。
  她也没有别的好报答的,跪在地上给大妈磕了几个头,哭道:“大妈,您要是看见我叔叔了,就让他来城西的破庙找我,我在哪里等着他。”
  大妈见他们拿着行李,说道:“苦了你了,孩子。这年头,活着遭罪啊!”
  两人起身告别,大妈问道:“还没有吃东西吧,我这里还有个窝窝头,你带在身上,饿了就吃。我看见你叔叔,一定告诉他。”
  他们走了,趁天还没有黑,向破庙走去。
  走进破庙,他们看见那群乞丐正围在火堆旁,烤肉吃!香喷喷地肉香味一阵阵飘散开,他们的肚子又叫了。
  带头的站起身,叫道:“这么巧,我们这么快又见面了。”
  她咽着口水,说道:“这地方,你们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说着往里走。
  两人找了一个僻静的角落,放下行李,坐在那里,看着他们大口吃肉。济源却闭着眼,盘腿坐在一边念起经来。
  再念经也抵不住肉香的诱惑,念着念着脑子就全乱了,肚子咕咕地叫。
  带头的拿着一串肉,走过来,蹲在他们面前,嚼的满嘴是油,说道:“饿了吧,那就吃点。”
  递给他,济源转过头,不去看。
  她忍不住,说道:“不就是让我们加入你们吗,这有什么难的。”
  34 加入丐帮
  带头的叫道:“说得好,天下穷人是一家,有福大家享,有难大家当,怎么样,想好了?”
  她看着肉串,说道:“但是我丑话说在前面,我们可不偷不抢,别想着让我们给你做坏事。”
  带头地笑道:“有性子,我喜欢。”又说道:“放心,我不会让你们去当坏人的,吃吧。”
  说着把肉串给她,她实在是扛不住了,接过肉串大口大口嚼着。济源看见她吃的那么香,面壁念经,不去看。
  她吃了几口,递给他,说道:“吃吧,佛祖不会怪罪你的,饿死了才窝囊呢。”
  济源不敢去接,说道:“五荤三味是佛门禁地,不能破的。”
  带头的看着他,说道:“那你就等死吧。”说完走了。
  她小声说道:“他们是这里的地头蛇,说不定能知道你叔叔的下落呢。”
  济源看她眨着眼睛,说道:“你的意思是······”她示意他小声点。
  她说道:“我们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快点找到我叔叔的下落。”
  她再次将肉串递给他,说道:“吃吧,你现在以后将来,都不可能在做回和尚了。”
  又说道:“这也是你师父的意思,他想让你好好活着,不是吗?”他的肚子又叫了。
  他咽着口水,默念道:“佛祖对不起了,师父对不起了,我要活下去,才能找到我叔叔。”
  说完一番话,接过肉串,背过身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带头的一直观察着他们,见他吃肉了,又拿过一串肉给他。
  见他吃的急,问道:“好吃吗?”他点点头。
  “这就对了,跟着我,保证不会让你们吃亏的,好吃就多吃点,这么好的狗肉,难的吃上一顿·······”话刚说到这里,他们一听是狗肉,又开始吐了。
  带头的招呼道:“兄弟们,我们又有人加入了,欢迎他们。”说着,他们纷纷围着他们打转,往他们身上撒泥土。
  她叫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带头的说道:“这是入丐帮的规矩,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丐帮中人了。”
  济源没动随他们去,一想到自己破戒了,心里那个难受,是说不出来的。
  带头的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们怎么称呼呢?”
  她随口说道:“他叫济源,我叫······济世。”她还是不想过早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带头的说道:“他们都叫我,行头,你们也这么叫,好了睡吧,明天还有事呢。”说完走开了,不在打扰他们了。
  济源睁开眼,痴痴地看着她。她说道:“你怎么了,又反傻了,是吗?”
  济源傻傻地问道:“我真的不能再做和尚了吗?”
  她说道:“你没听到他刚才说什么吗,我们现在是乞丐了,明天就得上街去乞讨。”
  吃饱了,也困了,随便打了个窝棚,就睡着了!
  天亮了,两人被吵醒了,睁开眼一看,破庙里一下子来了许多人,一看都是些穷苦人。
  两人还不知道出什么事儿了,站在人群里,只见那带头的和几个人在里面唧唧歪歪地谈事呢。
  济源打听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呢?”
  一人见他们面生,说道:“是新来的吧,这是在分码头呢!”他们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只见他们从里面出来,手里各自拿着一块石头,对着人群讲道:“兄弟们,今天我们听老天爷的安排。”
  说着将石头抛向空中,石头落下,滚向不同的方向,有南有北,有东有西。
  石头落定,有人欢呼,有人唏嘘。他们其中一人站出来,讲道:“老天爷已经为我们做出了选择,大家都要按帮规行事才是。”人群开始纷纷散去。
  行头走到他们身边,说道:“走,我带你们去看看我们的新地盘。”
  两人糊里糊涂地跟在他的后面。一群人浩浩荡荡走出了破庙。他们分到的是城西的几条街,这里洋行商家,做买卖的人居多,也算是不错了。
  正走着,前面来了一伙人,行头走上前去打招呼,拱手称呼道:“这不是钱老大吗,多日不见,一向可好。”
  钱老大拱手敬道:“行头客气了,这几日,地面儿上不安生,出来走走看看。你这是?”
  行头说道:“刚分了码头,带兄弟们出来熟悉熟悉。”
  钱老大说道:“以后大家在一起混饭吃,相互多多照顾才是。”
  行头说道:“那里的话,还望您多多包涵才是。”
  济源抬头一看,大吃一惊,这不就是在破庙里遇到的那伙人吗。
  他小声说道:“你不是说,他们是人贩子吗。”她也看见了,把头猫着,怕他们看见了。
  两伙人擦肩而过,见他们走远了,她才舒了一口气。
  济源走上前,问道:“他们都是些什么人?”行头说道:“这你都不知道,天津城响当当的人物,谁想在这里混饭吃,都得打声招呼。”
  见他还是一副傻样,说道:“时间久了,你就明白了。”
  转悠了一上午,肚子早就饿了。行头发话了,说道:“地面儿,你们也都认识了,自己去找饭辙吧,还愣着干嘛呢。”说完大家一哄而散。
  唯独他两人还站在那里没动,行头走过来,说道:“肚子不饿吗,还不赶紧着。”
  济源看着他,合十,问道:“我们该向哪里去?”
  行头笑道:“就这一边儿地,那里能要到吃的,就到那里去呗。”
  又说道:“但是,记住了,别出了地界,惹出事来,我可保不住你们。”说完走了。
  两人看着街上的人群,济源不知道上哪儿去是好,问道:“你说我们去哪?”
  她干脆地说道:“我们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里。”说着找一个墙角蹲着。人群看见他们两个乞丐,都绕着走。
  太阳都快偏西了,也没要到一个铜板。
  济源说道:“要不我再去化缘试试。”
  她看着他,说道:“你的头发都长出来了,谁还信你是和尚啊!”
  他伸手摸摸,说道:“那现在怎么办呢?”
  35 乞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她说道:“等呗,等天黑了,看他们能要来什么吃的。”说着闭上眼,睡觉!
  济源没有瞌睡,盘腿坐在地上,嘴里默默地念经。
  过了一会儿,走过来几个人,蹲下身,端详着他,笑道:“哪来的野和尚,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说着抬起脚去踹他。
  济源一个闪身,站了起来,看着他们一个个剔牙瞪眼,恶声恶气的。
  济源合十,问道:“不知几位施主,有何事?”
  一人说道:“懂不懂规矩!”说着伸出手来,济源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问道:“什么规矩?”
  那人一愣,叫道:“跟爷我装傻,是吧?”
  又给一人使眼色,那人走到一个摊主前,还没等伸手,摊主就把钱拱手送过来了,还一声一个赔不是。
  那人叫道:“现在看明白了吧,不用我再多说废话了,快点。”
  济源合十,说道:“我没有钱。”
  那人再一愣,叫道:“你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济源又说了一边。
  那人一招手,叫道:“兄弟们,给他教教规矩。”说着几人围了上去,动起手来。
  济源不想与他们争斗,亦为的躲避。打斗声把她给惊醒了,她趴在墙角张望,知道他很能打,想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带头的叫道:“小子,想在天津这地面儿上混饭吃,就得守规矩,看你的样子,就是没有拜过码头的主,给我打,打到他明白为止。”
  几人又威逼上去,济源只顾躲避,她站在人群里干着急,没办法。她一着急,想到了行头,赶紧去找人。
  她挤出人群,在大街上来回穿梭,找了几条街,就是不见行头的人影。这时,她看见一个乞丐,正是行头的手下,急忙跑过去,打听去向。
  那人一听她的话,领着她走过一条胡同,来到一个街面上,看见行头正在和几人交谈。
  她也管不了许多,跑上前,将事情一说,行头用眼一扫几人,说道:“正说曹操呢,这就碰上了,走,我们去会会,这些刮地皮的。”
  说着几人一吆喝,一下子聚了许多人,行头走在前,一队人马,浩浩荡荡开了过来。
  这边,几人打的是气喘吁吁。济源几天没怎么吃东西,也累得不行,一直僵持不下。
  人群被拨开了,行头,大呼小叫地问道:“这是谁啊,我倒要瞧瞧。”
  走上前一看,叫道:“兄弟,那个码头的,报个号呗。”
  那人一看,一下子来了这么多乞丐,心虚了,拱手笑道:“不知兄弟是丐帮的,我眼拙了,别见怪不是。”
  行头见他服弱了,哼道:“钱老大,你不会没听说过吧?”
  那人急忙回话:“原来您认识我们钱爷,这不是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不认识自家人了,误会,全都是误会。”
  行头叫道:“我的人被你打了,一句误会,就算了结了,那我们丐帮以后还怎么在天津这地面儿混饭吃呢。”
  说完眼睛一瞪,身后手下说道:“大哥,不能就这么便宜了他们,你得给兄弟们主持公道。大家说是不是?”
  这下一吆喝,众人齐声相应。
  那几人见他们人多势众,吓得急忙回话,:“别啊!都是自家兄弟,看在钱爷的面上,您就高抬贵手,把我们给放了。我保证不会再有下次了!”
  行头一想,今天刚换了地面,以后还要与钱老大长相处,不好把事搞大了,说道:“今天就看在钱老大的面儿上,不与你们计较······”话还没有说完,他们就想溜。
  行头又说道:“我兄弟被人打了,我以后还怎么出来混啊。”
  那人问道:“那您想怎么样?”
  行头说道:“人被你们打了,总要赔些医药费吧,你说呢?”
  那人脑门都吓出汗了,一听不打他们,急忙叫手下掏钱。扔下一些钱,灰溜溜地跑了。
  行头回身走到济源身边,把钱在他眼前一晃,讲道:“乞丐也不是你想当就能当的了的,今天就算是开张了,拿着,这可是喜面儿钱。”
  把钱拍到他手里,转身领着人走了。她走了过来,见他脸色苍白,问道:“你没事吧,这回哪里又伤着了?”
  他指着肚子,说道:“我实在是饿的没力气了。”
  她接过钱,叫道:“你等着,我这就去买东西。”说着人又跑开了。
  她买回来了几个热呼呼素包子,自己已经等不及吃上了。怀里揣着,跑过来给他。他闻到那香味,打开牛皮纸,一口下去,就咬掉了一半。
  她嘴里吃着,说道:“真想吃狗不理包子,只是钱不够了,就只能吃这个了。”
  他嘴里塞得满满的,只顾点头,说不出话来。她吃完包子,看着他吃,说道:“这回吃饱了,下一顿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他吃的太急,卡住了,直打哽儿,她帮着拍打后背,却没想到打在了他的伤痛处,他叫道:“我没事!”
  说着深吸一口,双手在胸前运行一周天,屏住呼吸。用气将堵在食道里的东西,硬是压了下去,才缓过一口气来。
  她吃惊地问道:“没想到你还有这功夫,都说说呗,你还会什么?他们打你,你怎么不还手啊!”
  济源说道:“出家人一慈悲为怀,不能以武欺人。”
  她说道:“那学了有什么用。”一脸的不解。
  济源解释道:“佛家讲,降妖佛魔,不到不得已,不能出手伤人,有违佛理,罪过大了。”
  她笑道:“你是不是怕下地狱啊!”
  他琢磨着说道:“这个我没想过,但是我师父说的一定有道理,我不能不听。”
  她说道:“你现在已经不是和尚了,你已经吃过肉了。”
  他想起这事,一脸悔过,合十默念一遍经文,她打断道:“别念了,还是想想怎么找我叔叔,早点离开这鬼地方才是,我才不想当一辈子乞丐呢。”
  济源说道:“要不我们再去那家茶楼看看。”她想起救他们的竟然是一个将军,说不定还能遇到他。
  两人向茶楼走去。茶楼为两层小楼,是天津正阳街上的一景,达官贵人出入的场所。两人只能蹲在对面的墙角张望,不能走过去打听,这里已经不是他们的地面儿了。
  两人守了一下午,看见一辆马车,在几名大汉的护卫下,停在了茶楼门道上。大汉他们熟悉,知道里面坐的一定是蔡锷了。
  车子停稳,从里面走出来一名贵妇,在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下。紧接着下来一身长袍马挂。他们只看到背影,但是她已经认出正是救他们的那个人。
  一无所获地回到破庙。行头知道他们什么也没有要到,拿过一个烤白薯给他们,在他们眼前这么一晃,魂就被钩住了。
  说道:“想不挨饿,就得学着点,看别人都是怎么想着法子要来的,知道吗?”
  济源咽着唾沫,问道:“怎么才能要到呢?”她没有说话。
  行头见他开窍了,说道:“有善心的人很多,但是能真正愿意行善的人却很少。行善也是要有实力与能力的,佛祖讲普度众生,,但众生总不能饿着肚子拜佛吧。”
  见诱惑的差不多了,说道:“明天,我找人带带你们,教教你们这当乞丐的学问,不然你们真的要饿死了。”说完把烤白薯扔给他们,转身到自己的窝棚里睡去了。
  两人被早早叫起来,告诉给他们了一个好消息,有家财主过大寿,发善心,发馒头给穷苦人,叫他们快去领。
  两人被领来,一看人山人海,济源吃惊地叫道:“真没想到有这么多的人啊!”
  那人叫道:“还发什么愣啊,等会就没你的份儿了。”说完也挤进了人堆,一会儿功夫就看不见了。
  她发起愁,叫道:“这怎么进得去啊!”济源看着那一笼笼的馒头,转眼就没了,心里急啊!问道:“你有什么办法吗?”她也直皱眉毛。
  他一想还是算了,还是自己想办法了。他看着一个个挤得黑压压地一片,心里一想,试试呗。
  他裹紧腿上的绷带,活动活动筋骨。向后退了几步。开始起跑,只见他身影一闪,一个跳跃空翻,站在了一人的肩膀上,左右摇晃。
  吓得她差点叫出声,只见他踩着人群的肩膀,双臂展开保持平衡,快步向进走。落地后,他把领到的馒头包裹在身上,又照样走了回来。
  这时,人群中有人叫道:“快看,燕子李三来了!”人群这下轰动了,纷纷跑过来看热闹。
  吓得他抱着馒头,拉着她夺路而去。两人避开大路,只往巷子里窜,跑了一阵,见没有人追来,才躲在墙角休息。
  他拿出馒头给她,自己也吃了起来。她看着馒头,没敢吃,看着他。
  他问道:“你怎么不吃啊,还是热的!”说着一个已经下肚了。
  她这才慢慢地吃着,没有言语。他一口气就吃了两个,才感觉肚子填饱了。
  36 藏宝图
  再一看她,还是一副惊恐地样子。问道:“你怎么啦?”
  她这才问道:“他们说你是燕子李三?”
  他笑道:“我刚才,那也是一时着急,才想出这个办法,我可不是什么燕子李三。”
  她大胆地问道:“那你说,你的功夫是从哪学来的。”
  “少林寺啊!我从小就在寺院长大的,我不是跟你说过了吧。”
  他把剩下的馒头包好,递给她。她看着还热乎的馒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燕子李三再现天津城,一下子传开了!官府的缉拿布告,连夜贴满了大街小巷。而真正的燕子李三已经来到了少林寺。
  他知道了寺院的遭遇,看着破败的寺庙,没有了往日的风采。大雄宝殿里香火,也已经不济了。
  这时,一个老和尚看见他走了进来,询问道:“施主,是来还愿的,还是来访友的。”
  他合十,回礼道:“我找一德禅师。”
  “请随我来。”老和尚领着他,向禅院后殿走去。
  他看见一个老和尚正在做早课,他没有去打搅,只是静静地看着。送完经,老和尚睁开眼,看见是他,站起身合十,说道:“多年不见,师兄无恙啊!”
  他问道:“济源呢,我想见见他。”
  一德一听这话,说道:“他去寻你了,怎么你们没有遇到吗?”
  他说道:“我被官府通缉,只能先离开天津避避风头,想着多年没回来了,就来看看你们。”
  一德担心道:“不知济源现在身在何处。”说着默念经文祈祷。
  李三随身掏出一些钱财给他,让他买些粮食。
  一德禅师看着桌子上的银票,说道:“出家人不受金银,寺院里还有几亩薄田,吃喝还是过得去的。你还是把它给真正需要的人吧。”
  他说道:“我知道你嫌这些来路不正,想当年,你我二人驰骋江湖,武林中人称我们为,飞燕神偷。正是我们一展身手的时候,你却看破世俗,来这里做了和尚。我知道因为······”
  “事情已经过去好多年了,我已经忘记了。善恶终有报,师兄当放手时须放手才是。”一德打断了他的话。
  李三一想,说道:“好了,旧事不提了,济源可得你真传?”
  一德说道:“济源本性醇厚,深得佛性,武学造就是要看自身的领会,不是他人所能灌输出来的。”
  他解下身上的包袱,拿出一个锦盒,摆在他面前,说道:“我有一事相求,不知你可愿意为我保守此事。”
  一德说道:“只要不违背佛理。”
  李三把锦盒推到他面前,说道:“这里面是一张羊皮图,相传是翼王石达开为重振太平天国而秘密藏下了一笔经费,没想到他却被困死在了大渡河畔。这张图辗转到了曾国藩的手里。当时,他的手下有意借此,重演黄袍加身,推翻腐朽的清王朝,立他为帝。”
  一德听到此处,一直闭着的眼,微微张开了,李三打开锦盒,拿出羊皮,展开在桌子上。
  一德不由自主的转过头去看,但是一瞧,只有半张。
  时间久了,羊皮已经很松散破旧了,上面的字迹有些模糊,但是大致还是能辨别出来,写道:“太平天国翼王军事路线图······”
  其余的在另一半上呢。
  李三见他动心了,接着讲道:“曾国藩怕手下人乱来,将军权及时移交给了清王朝,但是这张图他没有一并交出,他也怕兔死狗烹,一旦清廷有负于他,他便可以一此为借口,起兵造反,名正言顺的坐江山了。”
  一德问道:“还有一半呢?”
  李三说道:“曾国藩临死时,将此图一分为五,分别交给了他值得信任的手下,从此销声匿迹,流落江湖。”
  一德问道:“那你又是从何而来?”
  李三知道他会盘问此事,说道:“山东不是被倭寇霸占去了嘛,天津一下子来了许多财主,其中就有一人是从祖辈传下的,我也是无意中听到他们夫妻的夜话,才动了此心,顺手拿走了。”
  一德一猜就是他偷来了,默念经文后,问道:“你想要我怎样?”
  他笑道:“这里就只有半张图,就是你想重出江湖,剩余的那几张,也不知道在哪儿!”
  又说道:“我想让你帮我收着,日后若是让我有幸得了那几张·······”他不往下说了。
  一德默念道:“钱财本无种,邪念生恶心,利字有把刀,忍字心中留。一切皆尘土,过往云烟罢了!”
  李三不想听他啰嗦,起身说道:“图放在你这里我放心,他日我若是来不了,你就将此图交给济源吧。”说完迈着大步而去。
  他办完事,想着济源去天津找他,索性攀上北上列车,向天津进发。
  济源的身手被行头发觉了,他说道:“我就觉得你小子不对劲,几个人围着你打,你还能好好地站在那里,要是换了别人,不死也得被扒层皮下来。”
  又问道:“说吧,你和燕子李三是什么关系?”
  济源被问得莫名其妙,答道:“我不知道燕子李三是谁?”
  他一招手,叫来一个人,说道:“你说你见过燕子李三,你看他是不是?”
  那人仔细看着,说道:“那天夜里,我是亲眼看见他把钱分给穷人的。”
  行头再问道:“我是问你,他是不是?”
  他慌张地说道:“像是又不像是,当时天那么黑,他又蒙着脸,就看见一双眼睛而已。”
  行头一副老江湖的把式,问道:“你不在庙里念经,跑到天津干什么?”
  济源随口答道:“我是来找我叔叔的。”
  行头审讯道:“你叔叔是谁,在哪里?”
  济源摇摇头,说道:“我师父没有说,就说他在天津,让我来找。”
  “那她呢?”行头看了一眼坐在身边。
  她见瞒不住了,索性都说了,说道:“我也是找我叔叔的,但与他不一样,我们是走散了的。”
  行头一听都是来找叔叔的,笑道:“你们把我当三岁小娃娃,逗着我玩呢,是吧!”
  她撇着嘴,说道:“爱信不信,随你。”
  她起身叫道:“我们走,谁稀罕当乞丐啊!”
  行头叫道:“现在满大街都是缉拿燕子李三的告示,你们只要走出去,立马就会被人认出来,不信你们试试。”
  吓得他们站在破庙门口不敢走了。
  她小声问道:“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呢?”
  济源摸摸脑袋,说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可是我真的不是什么燕子李三啊!”
  她一脸无奈,说道:“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啊,谁信啊!”
  “我信!”从他们身后传出来的声音,是行头。
  他说道:“燕子李三在江湖上已经行走十几年了,你顶多不到十八岁,那时你还在吃奶呢。”
  又说道:“我信,并不等于别人也信,就说那些官府的人吧,整天说逮住燕子李三了,但是不出几天,他又在街面上出现了。现在你被人认定为他了,只要你出去,立马就会被乱枪打死的了。”
  她害怕了,问道:“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呢?”
  行头说道:“你们要是信我,我想办法送你们出城,怎么样?”
  她疑惑道:“你怎么不去告发我们领赏呢?”
  行头笑道:“小妮子,你把我们丐帮当成藏污纳垢之地了吧。”她没想法自己的女儿身被他看穿了。
  他讲道:“我们丐帮乃天下第一大帮,之所以被江湖各门派武林人士敬仰,那是因为我们是天下所有穷苦人的依靠。燕子李三周济了穷苦人,那就是我们丐帮的朋友,我们是不会出卖自己的恩人的。”
  接着说道:“你们好生的待着,等风声过来,我送你们出城。”
  她叫道:“我不能走,我还没有找到我叔叔呢。”说着哭起来了。
  济源看着她,转过身,说道:“出家人不打诳语,我和她都是来找失散的亲人的。”
  随后两人将自己各自的遭遇讲给他听后,行头这才明白过来,说道:“这好办,我让兄弟们留心找就是了。”
  她一听这话,擦着眼泪,问道:“真的能找到吗?”
  行头说道:“只要人没有离开天津城,找到是早晚的事儿。”
  “那他的叔叔呢?”她帮着问道。
  行头说道:“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找。”又说道:“记住我的话,不要离开这里,等有消息了,我会告诉你们的.”
  说着叫来兄弟们,吩咐道:“去知会一下几个堂口,让他们留心一个拉胡琴的老头,去吧。”众人分头行事去了。
  燕子李三坐着火车,两天的功夫就到了天津,一下车就看见到处张贴着缉拿他布告。
  他瞅瞅画像,撇嘴一下,说道:“这也不像啊!”
  人群中一人说道:“怎么不像,那天,我可是亲眼看见他飞身去抢馒头的。”
  他又说道:“这个也太年轻了点,再说燕子李三也不可能去抢吃的,要偷也是偷大财主家的金银财宝才对啊!”
  37 讨一口吃的,真难!
  那人也是个死脑筋,一再说,自己真的是亲眼看见他施展轻身功夫的,不会错的。
  他懒得与其争辩,离开人群,向自己盘踞的西城走去。
  几天后,她的叔叔还就真的被找到了,是被抬来的。亲人重逢一阵大哭是免不了的!她哭着问道:“叔叔,你这是怎么了?”
  老人家勉强能坐起来,说道:“是被他们打的,那天夜里,我回到大杂院,没想到他们一直守在那里。他们把我带走后,逼问我你的下落,我说不知道,他们就打我,打完了,就把我扔在了街上,我昏死过去了。醒来就看见自己在一间破房子里,四周全是一群要饭的。是他们见我还有一口气,把我给救了。”
  又说道:“这些日子,都是他们一直在周济我,我才能活下来,要不然就真的见不到你了。”说着抱着她又哭起来了。
  济源在一边一直听着,双手合十,心里默念着,佛祖保佑,才能让他们父女重逢。
  她跪在地上,给在场所有乞丐磕头,嘴里喊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救了我叔叔。”
  行头走过来,说道:“你们得罪了钱老大,天津你们是不能再待下去了,想想能去哪儿吧。”
  他叔叔说道:“小凤,我们还是去北京吧,那里有个戏班子,我以前在那里干过,说不定还能找口饭吃。”
  她说道:“叔叔,你是我唯一的亲人了,我听您的。”
  行头说道:“等你叔叔的伤养好了,我就送你们出城。”
  她急切地问道:“您伤到哪儿了?”
  老人说道:“不碍事,都是些皮外伤,养养就好了。”
  济源走过来,看了看说道:“没事的,腿上骨折了,胳膊错位了,最重要的是,腰可能一时抬不起来。”
  她想起他认识草药,拉着他,问道:“你有方法吗?”
  济源看着她一副哀求无助的样子,说道:“我试试吧,说着把老人的胳膊抬起来。”
  见老头疼的脸色都变了,说道:“大叔,您忍着点,一会儿就没事了。”
  老头痛的脑门都冒出汗了,忍着疼点点头。
  济源推拿了一下经脉,攥住他的胳膊肘,一抻一送,只见老头一声大叫,昏了过去。急的她,直喊叫。
  行头走过了,用大拇指使劲按人中穴,过了一会儿,老头才缓过一口气来。济源见老头醒了,才放下心来了。
  济源又找了木板给老人固定好腿伤,才说道:“没事了。”两人把老头抬进破庙里头,看着他睡了过去。
  她才控制住情绪,说道:“也谢谢你,要不是遇到你,我恐怕······”
  济源说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我们的缘分,也是我的功德,老天注定的,谁也躲不过去。”
  行头见没事了,招呼大家上街去了。她站起身,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这几日老是麻烦你们周济我们,现在我叔叔也找到了,我再不能只等着你们给我带吃的,我得自己去。”
  行头见她一片孝心,叫几个年长的妇女带着她。
  她转过头笑道:“小和尚,你照顾好我叔叔,我要到吃的,给你带回来。”还没等济源说话,她已经随人群走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老人,济源抱过来一些干草,给他铺的厚厚的。又点起大火,怕他冻着,自己却盘腿坐在地上,念起经来,祈祷老人能尽快好起来。
  这乞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她学着她们的样子,逢人就上去哀求,但是路人都躲着她们走。
  一个上午,什么也没有要到,叔叔还等着她这口吃的,救命呢!想着想她就坐在墙角哭起来了。
  下午,老头醒过来了,见只有他在身边,问道:“小凤去哪儿了?”
  济源不想撒谎,说道:“大叔,您放心,她上街给您找吃的了。”
  老人一听这话,眼泪流了出来,嘴颤微微地说道:“我苦命的孩子啊,让我死了算了,我真是你们的拖累啊!”
  济源一时不知该怎么才好,说道:“大叔,您放心,她真的不会有事的。”
  正说着呢,她就回来了,手里捧着一碗小米粥,跪倒在叔叔面前,说道:“叔叔你看,我要来了什么,您爱喝的小米粥,还是热的呢,我扶着你。”
  说着把碗端到嘴边,老人看着她,一脸汗珠一脸土,说道:“你吃吧,我不饿。”
  她擦了一把汗,说道:“您怎会不饿呢,我没事,等你病好了,我们就离开这里。”
  老头微微张开嘴,闭着眼喝下了小米粥。她扶着老人躺下,起身说道:“我再去,说不定还能再要到好吃的,你们等着我.”说着又跑了。
  济源看见老头的眼泪一直在流,自己的心里也是一阵阵地痛,想着怎么能帮他们父女一把呢?
  见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一想,白天不能出去,晚上总可以吧。等天真的黑了,她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来了。
  济源见她两手空空,什么也没有,知道今晚要饿肚子了。她一屁股坐在火堆旁,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
  济源说道:“不如你看着大叔,我晚上出去试试。”
  她睁大眼,叫道:“你不要命了,到处都是你的画像!”
  济源用手指沾了些煤灰,涂在脸上,说道:“这样不就没有人能认的出来了。”
  她说道:“晚上,街面上的人不多,难不成你真的去做燕子李三,偷东西啊!”
  他一时不没有说话,但又不能看着他们饿肚子,站起身,说道:“我去试试,要是被人认出来,我撒腿就跑。我跑起来,连狗的追不上。”
  说着一提气,脚上像是按了弹簧,几步就走去了破庙,她想拦都拦不住了。
  他用一块破布包裹着头,一副疯疯癫癫样子,走在大街上,四下张望。大街上人真的不多,行人都加快了脚步,匆匆而过。
  见他靠近,更是跑走了。他走了几条街,都没用。摆摊子的人也都收拾起家伙事儿,回家了。
  街上越发的冷清了,肚子饿的咕咕叫,看见一家饭馆正在打样,他跑去,求人家施舍一点剩饭。那伙计一见他那疯癫样,吓得直往店里面躲去。
  过了一会儿,一条狗窜了出来,吓得他直往后退,那伙计一手牵着狗,一手拿着木棒,喊道:“再不走,放狗咬你,快滚,别让我在看见你。”说完,把门关上了。
  他不知道还能去哪里,蹲在店门口,看着满天的星空,叫道:“佛祖,难道你就不能可怜可怜您的弟子吗,您睁开眼看看啊!”
  这时,从店里面传出来,行酒划拳的叫喊声。他趴在窗台上,看见三个伙计正在里面大吃大喝着呢,他不由得咽起唾沫。
  这时,有两人去上茅房,另外一人也喝得晕沉沉地趴在桌在上,睡着了。
  他看着一桌子的好吃的,想着还饿着肚子的她与大叔在等着呢,一使劲窗子被推开了,他一看才知道,是伙计忘关了。
  他再也经不住香味的诱惑,跳了进去,看着桌子上的烧鸡腿,拿起来塞在嘴里大嚼起来,又脱下衣服,把菜全都包裹起来。
  这时,有脚步声传来,他慌忙抱起东西,脚下一乱,把凳子踩翻了。
  那俩伙计跑来一看,桌子上的东西都没了,大叫道:“有贼啊!”一人跑去牵狗,一人上去拽他。
  见形势不好,一抬腿就将那人踢翻在地,狗突然窜了出来,他跳上桌子,腾空一跃,翻出了窗外,撒腿就跑。只听见有狗叫声,他拼命得跑。
  跑了一阵,见身后没人跟着,这才稳住神,择路返回破庙。
  他跑回来了,把包裹打开,她看见一堆的好吃的,口水直流,伸手抓起鸡蛋,给她叔叔喂到嘴里。
  他喘了一口气,把那只还没有吃完的鸡腿给她,说道:“给大叔吃,大叔需要补充气力。”
  她接过鸡腿,转过头不敢再去看他。他坐在火堆旁,一边嚼着东西吃,一边看着手腕上的佛珠,他想师父了,但是他回不去了。
  她伺候叔叔睡下,坐到他身边,也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她没有问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她只管吃,吃的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流下来。
  这一夜,谁也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吃,吃的肚子饱饱的,倒头就睡。
  天一亮,她又随人群出去了,济源看着眼前就剩下一坛酒了,他拿起来闻闻,用手沾了点,尝尝是什么味的。
  老人也醒了过来,看见他愁眉不展的样子,说道:“你叫济源吧,昨天晚上你出去后,小凤把你们的事,都跟我说了,我要谢谢你救了她的命,没有你,她活不到今天。”
  济源转过头,说道:“大叔,别这样说。”
  又拿起酒,说道:“大叔,这酒能治疗您的腰伤,涂抹在伤处,能缓解您的病痛,能早一天好起来。”
  说着帮老人翻过身,他把酒倒出来一些,用火点燃。用手沾一些,涂抹在腰上,又帮老人做筋骨推拿。
  38 大闹万和楼
  忙了一阵,她回来了,手里拿着三张饼子,笑着说道:“原来这要饭,也是要有技巧的。”说着把自己遇上的事,说给他们听。
  她一大早出去,在街上溜达,半天都没有人搭理她。
  这时,一辆马车驶过,一个手巾从窗口飞了出来,正好落在她的脚跟前,她捡起来一看,是真丝的,上面还绣朵花,她正看着呢。
  马车停了下来,一个侍女跳下来,四处张望。
  她一想会不会是在找这东西。她走过去,问道:“您是不是在找它。”
  把手巾拎着手里,那侍女看见一个脏兮兮的乞丐,站在自己面前,叫道:“你好大的胆子,我们夫人的手巾,是你能随便碰的吗。”说着走过去,想从她手里拿过来。
  她一听这话,把手又缩了回去。侍女一脸怒气,伸手道:“快点拿出来,小心我对你不客气。”
  她也来气了,说道:“你不是嫌我脏嘛,那你还要什么。”说着把手巾在手里玩弄,就是不给。
  侍女怕主人等着急了,走过去,一把将她的手腕攥住了,叫道:“你给还是不给。”没想到她手劲那么大。
  她忍着疼,另一只手攥着手巾,叫道:“哪有你这么不讲理的,东西是我捡的,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管得着吗。”
  侍女看她还来劲了,举起巴掌,就要抽她,这时,车里传出话了:“小红,住手!”
  半张脸从窗口透了出来,看见是一个乞丐,说道:“给她些钱,拿回东西就行了,别在惹出事儿了。”说完话,放下帘子。
  侍女松开手,瞪着她,从身上掏出几文钱,举在手里,说道:“把东西给我,快点!”
  她做梦都没想到,这样也能要到钱,把手伸出来,说道:“把钱给我,东西就是你的。”
  侍女将钱扔在她手里,趁她不注意一把将手巾夺了回去,转身快步跳上马车,走了!
  她看着走远了,数数手里的钱,看见旁边热乎乎地烧饼刚出锅,走了过去。
  说完这些,她还把手腕亮出来给济源看,他一瞧,说道:“这人会功夫!”
  她纳闷,自己又仔细瞧瞧,就感觉整条胳膊麻麻地,问道:“你怎么知道?”
  济源说道:“那人用大拇指压住了你的脉搏,要是过了一个钟头,血脉不通。血液就会倒流,那时你就会头晕目眩,昏死过去的。”
  她下了一跳,叫道:“她就是个使唤丫头,有你说得那么厉害嘛。”
  老人一听这话,叫道:“小凤啊,我告诉你多少回了,出门在外,凡事都要小心。你这性子,怎么就改不了呢!”
  她怕叔叔担心,答应道:“我知道了,以后我会小心的。”说着把一个饼,塞给他,自己却没有吃,包起来。
  起身说道:“我再出去转转。”济源看着她又走了,将饼子放在了叔叔身边。有昨晚上那一顿垫底,还不太饿。
  济源每天都给老人做推拿,老人的身体逐渐的好起来了,脸色也变的红润又光泽,病情也好的利索,都能扶着下地走动了。
  自从他偷了饭馆,别人认定他就是燕子李三。他几次想再出去,都被她拦住了。
  她现在也逐渐摸索出一套乞讨的技巧,有两种人最好要到东西,一种是妇人,尤其那种年长的老妇人,慈眉善目,衣着光鲜,一般都信佛;
  只要靠上去哀求几声,都会要到东西。
  第二种就是那种带有儒生气的有识之士,一副忧国忧民的架势,但凡看到乞丐,心中不忍,哭诉一会儿,都会小有收获。
  真正的燕子李三没想到自己离开的这一段时间,会有人冒充他四处偷吃的,开始他并不在意,因为假冒的太多了。
  被官府抓到的就已经不少了,现在更是下发了通缉令,但凡看到燕子李三行窃,就地枪决,格杀不论。
  但是,这回怎么还没听到被捕的消息呢,再让假的这样闹下去,这不成了武林中的一大笑话,会毁了自己多年闯出来的威名。
  他有心要会会这位假李三。为了能引他出来,燕子李三决定干一票大的,引起官府的重视。
  这一日,蔡锷包下了天津有名的酒楼,万和居。自从他来到这里,就已经引起了各方的注意。
  今天,他特意在此设宴款待各方来宾,就是想告诉北京,他人已经来了,明知是请君入瓮,还是大大方方的来了,不像有些人就知道在暗地里害人。
  他见来的人差不多了,站起身举杯,讲道:“我乃边陲小郡,有幸得袁大总统提携,不久将北上,多谢来自各界朋友的爱戴,能给松坡这个面子,在此借贵宝地敬大家一杯,表示感谢之情。”
  在人群中,有一个女人,今天是特意来一睹他的风采的。她女扮男装,混迹于人群中。
  还有一人,一身长袍,头戴礼帽,把帽檐压的很低,一双眼睛四处乱转,来者就是燕子李三。
  他是来‘采风’的,看能不能遇到让他动心的目标。
  他以前不知道蔡锷是谁,就知道他是云南的督军,没想到这么年轻,就受到袁世凯的格外重视。
  他看着蔡锷彬彬有礼的走到每一桌前,与人热情的交谈,受到了大家一致的好评。
  看着他就要走过来了,李三看见他身上佩戴的玉坠,一眼就认出是上好的缅甸玉,玲珑剔透,温润有加。
  他脑子一转,想到要是能在这里,无声无息地偷到手,给在座的众人心里一震慑,明天整个天津卫都能,传遍燕子李三的大名。
  他拿定主意,举着杯子,就向蔡锷身边摸去。
  另一只手藏在袖子里,眼看就要得手了,身后突然有人叫道:“将军小心!”
  李三见玉坠就在眼前,故意将酒杯一晃,酒撒在了蔡锷的身上,他连连赔礼道歉。
  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已近,他飞身踩着桌子,一跃站在了窗栏上,转过身,举起手臂,玉坠已经到手了。
  这时,全场一阵骚动。在一边警卫的手下,将蔡锷围在身后,举起枪就要射击。
  蔡锷站出来,大叫道:“大家不要慌,我没事。”人群纷纷看着他。
  蔡锷一副优雅地样子,看着他手里的玉坠,说道:“想必阁下就是燕子李三,对吗?”
  李三晃着手里的玉坠,说道:“将军别怕,我只拿东西,不伤人性命。”
  蔡锷又转过头,问道:“不知刚才是哪位仁兄提醒,松坡在此谢过。”众人也四下寻找。
  李三也有兴趣想知道是谁看出自己的动机的,说道:“怎么害怕了,不敢站出来了。”
  “你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个小毛贼嘛。”说着从人群中走了出来。只见她一身黑丝长褂,戴着一顶礼帽。
  蔡锷谢过后,说道:“阁下要是喜欢就拿去吧。”
  李三笑道:“玉到是好玉,可是我不太稀罕。”
  说着,看见街上一大批军警正向这边赶过来,李三拱手说道:“讨饶了大家的雅兴,告辞了。”
  说着将玉坠抛了过来,她一跃而起接住了。
  李三叫道:“好身手!”身影一闪,跃上房顶,消失了。
  她将玉坠原璧归赵,这时她的礼帽已经飞落在了地上,一头长发也散开了。
  蔡锷看着她手里的玉坠,没有去接,而是去帮她把礼帽捡了起来。交给她,笑道:“多谢女侠出手相助。要是不嫌弃,这块玉佩就作为答谢之礼,奉送于你。”
  她致歉道:“我早已听说过将军的呵呵威名,弃文从武,一心想保家卫国。只是难得一见,才出此下策,还望将军见谅。”
  蔡锷笑道:“古有花木兰,女扮男装,替父从军。中国自古就有巾帼不让须眉之说,鉴湖女侠秋瑾不就令世人佩服吗。”
  又说道:“我还要感谢你才对,是你提醒了我,我才有了防备,再次感谢了。”
  这时,手下走过来,小声说道:“梁启超先生已经到府上了,夫人请您回去。”
  蔡锷对众人辞别道:“今天本想在此答谢大家,却没想到怠慢了,松坡再次赔礼了。”说着拱手致歉。
  送走来宾,蔡锷在警卫的护送下,坐上车就要离去,却看见她还站在一边挥手相送。
  他又走下车,说道:“今日一别,不知还能否相见。”
  她说道:“北京有个叫凤还楼的地方,将军一定要来,我在那里等着将军。”
  蔡锷心里默念,说道:“我记住了。”说完转身坐上车走了。
  看着车子远去,一辆马车停了下来,侍女小红,跳下来,问道:“夫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侍女搀扶她上车,她换掉衣服,叫道:“这里已经没事了,我们直接回京城。”
  侍女驾着马车,说道:“恐怕一时走不了,军警要逐个严查。”
  她想到刚才发生的事,说道:“那就会分号,再想办法。”侍女驾着马车走了。
  小凤跑回破庙,慌张地告诉他,真正的燕子李三出现了,大闹了万和楼,搅黄了蔡锷的宴席后走了,现在全城戒严了,正挨家挨户的搜捕,缉拿他呢!
  39 月下情缘
  济源正扶着大叔,锻炼呢。一听这话,老人先开口了,说道:“这里我们是不能在待了,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
  她不明白,说道:“叔叔,这里是丐帮的地盘,没人会知道我们在这里的。”
  老人说道:“说你不懂事儿,你还嘴硬。官府给了那么一大笔赏银,保不准就有人动心了,把我们给供出去。防人之心不可无!”
  他说道:“可是我不是燕子李三啊!他们不会······”
  “孩子你是不知道,那些官府狗腿子的心有多歹毒,这几年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给活活害死了。你说你不是,但是他们说你是,你不是也是。听我的话,还是先找个隐蔽的地方藏起来。”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老人打断了。她一想也是,说道:“你就听我叔叔的,先躲过这一劫再说。”
  他问道:“能上哪里去呢?”自己没主意了。
  老人想了想,说道:“去找大杂院的李大妈,她人好,又对天津地面熟,她说不定会有办法,把你藏起来。”
  小凤见叔叔看着她,明白了,说道:“前几次你救了我,又救了我叔叔。现在是我报答你的时候了,我去找大妈。”说着,给头上裹了块布,走了。
  大街上,巡查的警察,军队,正在大搜捕。搅得四邻鸡飞狗叫的。
  她避开大街,往胡同里钻,七拐八拐的来到了大杂院,她见周围没人,溜进去了,见大妈的房门没有上锁,一推,里面有人走动的声音。
  她知道大妈在,小声叫道:“大妈,是我小凤啊!”
  大妈透过门缝看见真的是她,才把门打开了,见只有她一人,说道:“大街上到处都是巡警,再抓人,你怎么一人就跑出来了。”
  拉她进去,又把门顶上。
  小凤扑通跪在地上,叫道:“大妈,求您救命啊!”
  大妈问道:“你叔叔怎么啦?”
  她说道:“不是我叔叔,是我弟弟。”
  大妈问道:“你什么时候又多出来个弟弟啊!”
  她说道:“说来话长,一时给您说不清楚,他昨晚饿极了,偷东西吃,被人说成是燕子李三,现在全城都在缉拿,我怕他被抓去,我叔叔让我来求您,救救他吧。”
  大妈经不住她声声地哀求,说道:“我们在一起住了那么久,大妈知道你是个苦命的孩子。”
  琢磨道:“这样吧,只要他不害怕死人,你就让他来,我给他找了藏身的地方。”
  她见大妈答应了,才站起身来。外面的天已经暗下来了,她不敢停留,怕军警找到破庙去。
  离开大杂院,她抹黑跑回破庙,见他们还都好好的,一颗心放下。告诉他们,大妈答应帮着把他藏起来,就是问他,怕不怕死人!
  济源一听,不明白是什么意思,大叔解释道:“大妈的儿子前不久刚死了,听说是赌博欠下了高利贷,被人给害了。”
  大叔见他一脸吃惊,又说道:“她也是苦命人,年轻时被人卖到妓院,后来怀了孩子,就被赶了出来,带着儿子一过就是二十多年,那孩子也不争气,好吃懒做······”说着大叔叹了一口气。
  大叔接着说:“现在大妈孤身一人,给人看寿材,就是守灵,你懂吗?”
  解释道:“官府将那些死了的,没有亲人的,都交给她处理。她靠这个混口饭吃。”
  小凤也是第一次听叔叔讲这些。大叔再次问道:“你怕不怕死人?”济源合十默念一遍心经,犹豫不决。
  小凤想着都害怕,问道:“叔叔,就没有别的办法吗?”
  大叔说道:“没人会去死人堆里找人的,这样才最安全。”看了一眼济源,大叔走开了。知道他需要想想。
  小凤看着天黑了,心里越发的着急,济源却站在那里,手拿佛珠久久不说一句话。
  她等不下去了,走过去,说道:“我告诉大妈,你是我弟弟!”济源的手停了下来,睁开眼看着她。
  “怎么不愿我做你的姐姐吗?”她笑着问道。又说道:“我真想有你这样一个弟弟,该有多好啊!”
  “你愿意吗,你看今晚的月亮多圆,就算以后我们分开了,只要抬头看着月亮,我就会想起和你在一起日子,你呢,你会想我吗?”
  她看着天空中的月亮,痴痴地笑。
  济源也抬头看着,随口说道:“想!”
  她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不如我们对着月公,结拜成姐弟,好吗?”
  说着她先跪下了,合十闭眼,虔诚地念叨:“月公在上,今天我小凤与济源结拜为生死姐弟,不管岁月流逝,富贵荣辱,此心不变,天地为鉴!”
  济源听着她念完,还傻傻地站着,她睁开眼,叫道:“我可是对天起誓了,你现在要是反悔,佛祖都不会饶恕你的。”
  说着拉他跪下,济源腿一软,跪着看月亮,格外的明亮。她叫道:“你也说点。”
  济源学她的样子,闭眼虔诚地念道:“月公在上,济源有幸得遇······小凤姐,在此与她结为生死姐弟,望佛祖保佑她一生平安无事。”说着磕个几个头。
  小凤见他还没完没了,把他拉了起来,说道:“现在,我是你姐了,你说你听不听我的话。”济源点点头。
  她说道:“那你就去大妈那里躲起来。”
  济源不放心他们,问道:“那你和大叔怎么办?”
  大叔一直看着他们,这时才知道他是在担心他们,走过来说道:“我们不会有事的,你就听你姐姐的话,走吧。”
  小凤怕大妈等的着急了,拉着他的手,就向门外走。
  两人都用布包裹了上身,她带着他在胡同里抹黑前进,遇到巡警就藏起来,等到了大杂院,院门都已经关上了。
  她叫道:“这可怎么办?”
  济源看了一下四周,说道:“这墙不太高,我能上去。”
  她不放心,问道:“你真能上去?”说着,他离墙三四米远,开始起跑,只见他在墙上踩了几脚,人已经坐在了墙头上。
  40 庄园有鬼
  他小声说道:“我进去看大妈在不在。”说着人影不见了。
  他抹黑来到大妈的门外,屋里没有点灯,叫道:“大妈,我来了!”里面没有回应,他伸手去推门,刚要敲,就被人拦住了。
  他转身一看,吓了一跳,大妈就站在他的身后,吃惊地问道:“您怎么在······”
  大妈说道:“我睡不着,就一直在大门口等着,看你们会不会来,没想到你还就真的来了,还是翻墙进来的,我还以为是贼呢。”
  他说道:“我姐姐还在外面呢。”
  大妈叫道:“你跟我来。”说着领着他走到一个后墙的侧门前,打开门,两人走了出去。
  绕到大院门前,没见小凤的人影了。四周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他叫道:“她人呢?”
  大妈说道:“她可能已经回去了,就不等了,你跟我来。”说着走在前面带路,他一直跟在后面。
  两人抹黑走了一段路,他也不敢问,一会儿,来到一个大庄园门前,大妈走上台阶,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紧随其后,一只脚刚跨进去,一股恶臭迎面扑来,他屏住呼吸,问道:“这是什么味啊?”
  大妈走在前面,没有回头,说道:“是尸臭,闻久了,就没事了。”
  他紧跟在后面,走进了大厅,大妈找来火折,点燃了蜡烛。四下全亮了。他一眼望去,里里外外摆满了棺材,不由得心打起哆嗦。
  大妈走过来,说道:“安心在这里待着,不会有人来这里的。饿了,就吃那些祭品。”
  他手持佛珠,说道:“那些都是他们亲人祭拜带来的,我怎么能吃呢。”
  大妈说道:“不吃也就放在那里了,时间久了也就坏了。死人了,什么都没用,都是假的。”说完话,就向外走了。
  他跑过去,问道:“大妈,您要走吗?”
  大妈说道:“我不走,难道还留着这里陪你啊!”
  见他一脸惊恐,问道:“是不是害怕了,别怕没事的,他们都已经死了。鬼这东西是人自己装出来吓自己的,都是假的。”说完,这回真的走了。
  济源见她头都不回,就这样把自己一个人留在了这里。
  看着一具具漆黑的棺材,济源的后背发凉,他手里不停地拨弄着佛珠,嘴里默念着地藏经,脑门都出汗了。
  这时,突然一阵大风吹过,把大厅里的蜡烛吹灭了。
  他陷入了一片漆黑里,想找到火折,一时慌张,脚下没有站稳,趴在了一个棺材上,盖子被他给掀开了,一阵恶臭,能令人窒息。
  他借着月光向院子里走去,突然,听到背后有什么移动的声音。他一回头,看见那个打开的盖子自己合上了。吓得他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赶紧盘腿坐下,不停地念经。
  “小和尚,你是来为我超度亡灵的吗,我死的好惨啊!你睁眼看看我啊!”一个声音由远处飘来。
  他想起了小凤扮鬼吓他,但一听这声音,又不像是她的。他记起大妈说过的话,鬼是自己吓自己,都是假象。
  他稳住心神,一刻不停地念经。
  “小和尚,你从哪里来,是不是佛祖叫你来的。”声音在他的四周飘散。
  他大着胆子说道:“你们有什么冤屈,可以去地府申诉,地藏菩萨会为你们洗刷灵魂,早日去往西天极乐世界才是。”
  “我死的好惨啊,我要报仇,我要仇家全家都陪我下地狱。”说着一阵刺耳的笑声,笑的人汗毛直立。
  济源已经是大汗淋漓,却一丝不动的坐在那里。厉鬼的声音不知何时消失了,他也睡着了,等他醒来,天已经大亮了。
  大妈已经来打扫了,见他醒了,说道:“昨晚你干什么了,把这里搞得这么乱,等会有人来祭拜,你就躲到后面柴房里去,等人走了,你再出来。我的话,你听到了没有?”
  他也不知道这一切都是怎么了,听了大妈的话,只是稀里糊涂地点点头。
  等大妈收拾干净了,他走过去,说道:“昨晚有鬼,在向我伸冤!”
  大妈笑道:“被吓着了吧,我都说了,没有鬼,都是自己吓自己而已。”这时,有人来了。他只好向后面走去。
  第二天夜里,他实在是饿了,看着摆在眼前的祭品,刚要伸手,又缩了回来。
  自己对自己说道:“济源,你是佛门弟子,怎么能干这种龌龊之事,佛祖会惩罚你的。”
  “小和尚,没事吃吗,佛祖不会怪罪你的,是我让你吃的。”那声音又出现了。
  他这回有了心理准备,四下乱找,都没有见有人影,叫道:“你是人是鬼?”
  “我是鬼,还是个冤死鬼,你能为我超度吗?”
  “你做了什么,是怎么死去的。”他想听听声音在什么方位。
  “你别过来,就站在那里,你要是过来,我就走。”说着没声音了。
  他致歉道:“我实在是太饿了。”他经不住那些美食的诱惑了,拿起一个饼子,就吃了起来。吃了第一个,心里也就没有障碍,一口气把它全吃了!
  他吃的饱饱的坐在地上,就不想动了。他拿出佛珠,叫道:“我吃了你的东西,现在给你送一会儿经,你别怨我。”说着坐在地上认真念经,但是心里却记挂这他们父女二人。
  那天夜里,济源翻进去后,就有一队巡警走过来,吓得她赶紧躲了起来。
  等巡警走过去了,她刚要出来,就被一只手拉住了,吓得她差点叫出声来,却被手捂住了嘴。
  “是我,你叔叔不放心,让我来看看。”她稳住神一瞧,是行头。
  行头问道:“他人呢?”
  她说道:“他进去了,还没有出来。”两人正说着,见两个人影出现了,正是他和大妈。
  她想过去,行头却说道:“快跟我回去,说不定这会军警已经搜到破庙了。”
  她见人影一闪又没了。又担心叔叔,就只好和他走了。
  回到破庙,她把事情一说,大叔说道:“没事的,大妈会把他藏好的。”
  正说着一队军警就来了,在破庙一阵乱翻,把他们全都集中起来,训话道:“今天晚上你们那里也不能去,就在这里老老实实地给我待着,天一亮,全都给我出城,一个也不准留在天津,要是被我查出你们窝藏燕子李三,统统拉去枪毙,知道了吗?”
  说着掏出枪来比划着,吓得乞丐们都就地坐着,谁也不敢出声。
  济源念了一会儿经,见周围没了动静,也困了,给自己找了一个避风的角落,挤着睡着了。
  这时,那声音又出现了!“小和尚,你怎么不念了!”吓得他又站了起来。
  他叫道:“你到底是人是鬼?”
  “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是鬼,我死的好冤啊!”说着一个影子从他面前闪过,站在远处一个棺材上。
  他举起一根蜡烛,向那里张望,一个黑影在空中飘忽不定。
  他说道:“大妈说了,这世上就没有什么鬼,只有做了亏心事儿的人才怕呢。”
  “那你就没有做过伤天害理的事儿,我不信。”
  “我从小在寺院长大,一心向佛,从没做过什么害人的事。”
  “那你走过来,看看我,你敢嘛!”他一手举着蜡烛,一手拿着佛珠,一步一步,小心走过去。
  烛光投过去,看见一黑影正坐在一个棺材上,嘴里嚼着祭品。
  “现在你看清楚,我是人是鬼了吧。”说着冲他发笑。
  他这回是看清楚了,是一个瘦小老头。他问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
  那人笑道:“你可以来,我为什么就不能来。”
  他这下不寂寞了,看着老头吃的真香,自己的肚子也饿了。他拿起一块饼子也吃了起来。
  老头乐了,说道:“你到还不客气,吃上死人的东西了。”
  “你都能吃,我为什么就不能吃。”他转过身,不去看。
  老头说道:“你是和尚啊,我是无家可归的夜游神,你能和我比吗?”济源不搭理他,睡觉去了。
  老头突然从棺材上飘下来,落在他的背后。他冷不防转身,老头一掌拍了过来,他没有防备,被打的后退几步。
  他瞧出来了,老头会拳脚功夫。他叫道:“你想干什么?”
  老头笑道:“吃饱了,没事干,活动活动筋骨,怎么样,比划比划,来啊!”向他发出挑战。
  济源还是不想搭理他,转身去睡了。
  老头却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说道:“你要是能打赢我,就让你去睡觉,不然今晚谁也别想睡个安稳觉。”老头不知在哪里找出一个破锣,在他面前敲打。
  他实在没法入睡,叫道:“你个疯子,不是装鬼吓我,就是不让我睡觉。你到底想怎么样?”
  老头笑道:“就是不让你睡觉,你能把我怎么样。”说着把个锣敲的咣咣响,在他周围转悠。
  济源见没法睡觉,站起身,叫道:“好,我和你打,你可别怪我欺负你。”
  老头把锣随手一丢,招招手,叫道:“来啊,还磨叽什么呢。”
  41 我是你叔叔
  济源说道:“你是长辈,我不会真用力的。”说着向老头逼近。
  老头笑道:“我纵横江湖几十年,还没有被谁轻视过,今天却被你小看了。既然你不先动手,那我就以老卖老了。”
  说着,拔地而起,双脚在空中一阵翻腾。济源吃惊地看着,赞道:“好快的腿法啊,前辈好身手。”
  老头叫道:“小心了小子!”只见老头双手背后,两条腿轮番向他袭来。
  他还没见过这种打法,只顾躲闪后退,一不小心被石子滑到了,坐在了地上。
  老人叫道:“起来!”一招铲腿,釜底抽薪,向他袭来。济源看他来真的,一个鹞子翻身,站了起来。
  又是一阵连环的腿法,打的他只有招架的余地。老头打了一阵,收住腿,问道:“见过这么快的腿法吗?”
  济源被打懵了,摇摇头。
  老人又问道:“那你知道用什么方法能抵挡的住吗?”
  济源摇摇头,老人捡起一根木棒用脚扔给他,说道:“你试试这个.”正说着老人又迈开步子,向他袭来。
  他现在不敢大意了,手里握紧木棍,只要看他抬腿,就向老人关节部位击打,但是老人的步法变换的太快,他招招都落空了。
  老人叫道:“你太慢了,太慢了!”一脚踹在他的肩膀上,木棍脱手飞了出去。他感觉自己的胳膊脱臼了,火辣辣地痛。
  济源现在明白自己遇到武学大家了,自己根本就不是对手,连还手之力都没有。
  他问道:“前辈,你到底是什么人?”
  老头说道:“一德禅师怎么会教出,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呢。”
  济源一听这话,问道:“你怎么会认识我师父呢?”
  “他不是让你来找我吗,现在我就站在你面前。”老人一副悠闲自得地样子。
  “你就是我叔叔?”他不敢相信,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
  “你怎么会在这里?”济源想知道这是怎么了。
  老头从腰上解下酒葫芦,喝了一口,说道:“我还想知道你怎么也会来到这里的。”
  济源想了想,说道:“全城都在搜捕燕子李三,官府以为我是燕子李三,我没处去,就只能躲在这里了。”
  “这么说,那几日是你在假冒燕子李三到处偷吃东西,是吗?”
  济源一脸惭愧,说道:“是他们误认为我是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冒充······”
  “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官府说你是你就是,抓住了直接就拉去枪毙了。”看着他,又说道:“害怕了吧。”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你真是我叔叔?”
  老人说道:“我不但是你叔叔,而且还是全城缉拿的飞盗燕子李三!”
  济源大叫道:“你是燕子李三?”
  李三飞身坐在棺材上,说道:“怎么,你不相信吗。”
  济源没想到师父让自己来找的叔叔,竟然是燕子李三,他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
  他问道:“是你大闹了万和楼?”
  李三微微点点,说道:“我要那些有钱有势的人知道,听到我燕子李三的大名,心惊胆寒,夜不能眠。”
  见他一脸吃惊,问道:“现在,还敢认我这个叔叔吗?”济源手里的佛珠掉在了地上。
  他的那条胳膊越发痛了,想着怎么接上,试了几下都不行。
  李三看他难受的样子,飞落到他的身边,举起那条胳膊,一抻一送一拍,好了。
  李三摇摇头说道:“你的功夫太差了,以后怎么在江湖上行走啊!”
  济源说道:“我还是回寺院去找我师父吧。”
  李三看他一副没出息的样子,训斥道:“回去,你还能回去吗,偷你也偷了,吃你也吃了,连死人的祭品,你都能下得去手,现在却还想着回去做和尚,佛祖能原谅你吗!”
  济源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坐在地上,内心极度的痛苦。
  李三说道:“等风头过了,随我去京城,这里已经不能再待下去了。”
  济源没有说话。一夜无语,天亮了,军警押着从全城搜出来的乞丐流浪人员,把他们全都轰出城去。
  小凤扶着叔叔走在人群里,行头走过来,说道:“这里离京城少说也有一百多里路,要走上两天才能看见北京城,你叔叔的身体能撑得住吗?”
  老人咳嗽了几声,说道:“小凤,苦了你啊!要是济源能和你在一起,我就是死在路上也瞑目了。”
  小凤安慰道:“叔叔,我们一定能走到京城,路上有这么多人,不会有事的。”
  行头说道:“我不打算去京城,这里还有我的一帮兄弟们,我不能舍弃他们一走了之,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老人回过头,说道:“这几日,有劳你们照顾我们父女。”说着叫小凤跪下给行头磕头。
  行头扶起他们,说道:“一路小心!”转身走了。
  小凤扶着叔叔随着人群向前走,这时,一辆马车从他们身边驶过,小凤一瞧,认出来了,就是那个给她钱的,马车一溜风跑远了。
  小凤扶着叔叔走了一天了,太阳也落下了,才看见前面有一家大车店。
  伙计站在门口招呼着,过往的客商,看见他们一群人走过来,叫道:“住店吗,我们这里什么都有,过了这个村可就没地方住了。晚上,这荒山野岭的可是会有狼群出没的。”
  小凤见她叔叔实在是撑不住了,说道:“叔叔,不如我们今晚就在这里过夜吧。”
  叔叔说道:“我们哪里有钱住店呢。”
  小凤说道:“我攒了一些,凑活着能对付过去。”
  她问伙计:“你们这住一晚,要几文钱?”
  伙计见她一身补丁,说道:“大通铺一个人两文钱,铺盖自己带。”
  她叔叔问道:“还有便宜的吗?能遮风挡雨就成。”
  伙计叫道:“有啊,马厩,你们住不住?”
  她叫道:“让我们和马住在一起!”
  叔叔拦住她,说道:“有个窝棚就行。”
  伙计说道:“一人一文钱,爱住不住。”说着去招呼其他人了,没空搭理他们。
  晚上,她抱来一堆干草给叔叔铺的厚厚的,两个人躺在草堆里,盖着自带的破被子,一路的辛苦,躺下就睡着了。
  42 叔叔病到了
  两人正睡得香,却被一个人吵醒了,睁眼一看,一个人正吩咐伙计给他的马喂草料,可能是伙计偷懒了。被那人一通训斥。
  她睡得不是太沉,坐起身借着烛光,看见那人是个女的,伙计在不断的向她赔不是。
  正说着,就看见他们走了过来,她怕叔叔被他们吵醒,起身走出去。
  他们突然见从马厩里走出来一人,那女的上下一打量,问伙计:“这里怎么还有人呢,她是谁啊?”
  伙计说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他们就真的住在马厩里了。”
  小凤一看那女的,一下子就想起来了,这不就是问她要手绢的女的嘛。
  那女的却没有认出她来,训斥道:“我叫你找人来修理马车,你干什么去了。”
  伙计说道:“今天,店里来的人多,我一时给忘了。等明天,我一定给你找去,姑奶奶您就饶了我吧,您千万不要告诉我家掌柜的,我找份活干不容易,我老娘还得等我养活呢,求求您了,您大人不计小人过,别跟我一般计较。”
  女的说道:“明天的店钱,你付啊!”
  伙计哀求道:“我哪有钱呢。”不停地鞠躬。
  女的指着她,说道:“马厩里也能住人,你们家掌柜的恐怕不知道这回事吗?”
  伙计一下子跪在了地上,哀求道:“我也是见他们可怜,才让他们住下的,掌柜的要是知道了,非打死我不可。”
  女的叫道:“你这可是背地里赚私钱呢,你够聪明的吗。”伙计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
  她站在一旁都看不下去,说道:“他也是一番好心,救了我······”她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女的打断了。
  “我不管你们是什么关系,明天马车要是还修不好,别怪我对你们不客气。”说完转身走了。
  伙计起身赶忙去找人,来修车。她看着叔叔还睡着,坐在草垛上,抬头看着空中的月牙,望着发愣。
  她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听见叔叔的咳嗽声,上前去给盖被子,发现叔叔浑身发颤,一摸脑门,不好,发烧了!
  这下她慌了手脚,不知该怎么办才好。天渐渐地亮了,伙计跑来了,叫他们赶紧走,别被人发现了。
  她叫道:“我叔叔发烧了,走不了了。”
  伙计着急道:“要是等一会儿让人看见,我跟你们一起完蛋。”
  她哀求道:“你想办法,救救我叔叔,只要我们能走,一定不牵连到你。”
  伙计走过来,一摸脑门,还真的烫手,说道:“你们真是给我添麻烦,早知道是这样,我才不赚你们的钱呢。”
  她哀求道:“想想办法吗,求你了!”
  伙计叫道:“我能有什么办法,昨晚你也看到了,那女的就是个母夜叉,等会让她看见你们在这里,那我的麻烦就大了。现在是我求求你了,赶紧带着你叔叔能走多远,就走多远,千万别死在这里。”
  说着,伙计把他们向外面拽,她哭得心都有了,但是没用。伙计强行抱起叔叔,就往外走,她跟在后面,怎么求他都没用。
  伙计把他们扔在路边,走了。天亮了,路上的行人多了,看着叔叔高烧不退,她不断哀求路人,帮帮他们,但是没人敢搭理他们。
  这时,一辆马车过来,她大着胆子,站在路中间,想拦车。驾车的女的一见是个乞丐,大声吆喝,让她躲开,她死活就是不让。
  马车被逼停了,她跪在地上,求她们搭救,那女的一脚就把她踹开了,这时,车里的人发话了,叫道:“小红,下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女的说道:“夫人,别理这种事。”说着举起马鞭就要赶路。
  她见机哭求道:“夫人,求求你救救我叔叔吧!”
  帘子掀开了,是一位贵妇,看见她伸长了脖子在哀求,发现她没有喉结,问道:“你叔叔怎么了?”
  她答道:“我叔叔病了,高烧不退。求您救救他吧。”侍女想劝阻,却看见夫人走出来了。
  贵妇人下了车,走到叔叔面前,一摸脑门,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她答道:“我们本是想去京城的,昨晚住店时,我叔叔不知怎么就一病不起。”
  贵妇人又问道:“你们还有别的亲人吗?”她摇摇头。
  贵妇人想起了自己曾经落难是的情景,就和她一摸一样,说道:“你叔叔病的不轻,他身上是不是还有别的伤?”
  她点点头,说道:“前阵子,他身上的伤还没有养好,就急着赶路,这才病倒了。”
  贵妇人明白了,说道:“那你们就跟我一起走吧,兴许你叔叔还有的救。”
  小凤一听有人愿意搭救他们,千恩万谢。贵妇人叫侍女将叔叔抬上车,马车飞驰而去,一上午的功夫就赶到了京城。
  鬼庄里,济源已经待了五六天了,也不见大妈来,他希望能知道一些外面的事,最好能知道小凤与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夜里,李三打开棺材翻找东西,济源见他对死人不敬,问道:“你这是要干什么?”
  李三顾不上理他,说道:“找找看,有没有用的东西。”济源看见他扒了一个死人的衣服,扔了出来。
  济源不解问道:“你要这些衣服干什么?”
  李三见没什么东西了,飘过来,说道:“今晚我们就离开这里,去京城。”
  说着他把那些衣服撕烂,凝成一股长绳,又拿了些吃的东西,包裹起来。
  绳子做好了,他看看时辰,说道:“睡吧,到夜晚城墙守卫换班的时候,我们就走。”
  济源看着他躺在棺材盖上,说着就睡着了。他却怎么也睡不着,想着来到天津这一段时间发生的许多事,自己的头脑都不听使唤了。
  朦朦胧胧地睡了过去,不知什么时候,却被一脚给踹醒了。
  他站起身,看见面前站着一个黑衣人。李三将一身黑衣扔给他,叫他换上,又打包好东西。
  两人趁夜色向城墙摸去,躲过几波巡警,来到墙根下,李三说道:“我先上去,等会把绳子给你放下来。”
  没等他反应过来,只见李三像壁虎一样,贴着墙,轻松的就上去了。绳子扔下来,他还犹犹豫豫的。
  李三在上面不停地晃动绳子,催他快点,他却迟迟不动。这时,又一波巡警过来了。
  他一着急,拉紧绳子使劲往上爬,李三在上面使劲拽,才躲了巡警。
  李三训斥道:“你想死啊,枪声一响,谁也走不了。”说着解下背上的包袱,掏出两个大斗篷,叫他绑在四肢上。
  济源看着他怎么做,只见他扯开大斗篷,像一只飞鸟一般展开双臂。
  李三不放心他,说道:“你先下。”说着检查了一下他的斗篷,都绑好。
  把他推到城墙口上,说道:“没事的,展开四只,就像鸟儿一样向前展翅高飞就行了。”说着一把将他推了下去。
  他还有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时被吓的叫出声,李三见惊动了守卫,一跃飞了出去,随后枪声响起。
  李三落地后,找到他。他趴在地上,心神未定呢,不敢动,听到枪声,李三拽着他往树林摸去。
  两人一阵飞奔,来到大车店住了一晚上,天亮又急急忙忙往京城赶去。
  小凤与叔叔被带到了凤还楼,贵妇人请来郎中为她叔叔看病,郎中一号脉,说道:“老人的旧伤未愈,又一路奔波,再加上晚上风寒,一天高烧未退,身体已经极度虚弱,恐怕不久于人世,就是勉强为之,也难以恢复健全。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小凤一听这话,一口气憋在胸口,昏死过去了。
  等她醒来,自己已经躺在一张真丝棉被里。她一心挂记着叔叔,急忙跳下床,找自己的衣服,却怎么找都没见。
  这时,那贵妇人走进来,见她醒了,说道:“你叔叔没事,你不用担心,先把这碗进补的汤药喝了,这一路你太辛苦了。”
  说着命下人把汤端到她的面前,又叫人伺候她更衣。
  她问道:“我这是在哪里?”
  贵妇人笑道:“这里是京城,是我的府邸,凤还楼。”又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她答道:“我叫小凤。”
  贵妇人嘴里念叨了一遍,笑道:“看来我们是有缘啊!”
  下人伺候她梳妆打扮后,贵妇人感觉眼前一亮,真是让自己捡到宝了。眼前就像是七仙女下凡,活脱脱地一个仙女啊!
  她站在镜子前一照,也吓了自己一跳,问道:“这是我自己吗?”
  贵妇人笑道:“不是你,那还是谁呢。”
  她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看着自己一身秀美的旗袍,黑发垂直划过双肩,洁白的脸庞,眼睛一眨一眨的,眉目有神。
  她差点忘了,转过身,跪在地上,叩头,说道:“谢谢夫人的救命之恩。”
  贵妇人伸手扶起她,说道:“你叔叔的身体需要静养,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了,好吗?”
  她看着眼前的贵妇人,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贵妇人见她没有反对,说道:“以后你就叫小凤仙吧,看你多像七仙女下凡啊!”她转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仿佛就像在做梦一样。

  43 帝都风云
  济源与叔叔使展开腿脚力,黄昏时分走进了北京城。古老的封建帝都,城墙要比天津高一丈,加厚一尺,城河的水湍流不息。
  往来的人群都被这座神秘的帝都震撼了。济源看着高威耸立的大前门楼,剑宇楼阁,直插云霄,俯视四海,威风八面。
  李三见他一副痴呆样,叫道:“看傻眼了吧,赶明儿,我带你去皇宫里转转,坐坐龙椅,怎么样?”
  济源转过头,看着他,说道:“不要乱说,这可是在皇城,被人听到了是要掉脑袋的!”
  李三笑道:“瞧你那傻样,还皇上呢,现在都已经是民国四年了,皇帝早都被废止了。”
  说着拉他向前门大街上闲逛,各种买卖的叫喊声,一浪接一浪,你方唱罢我登场,看的济源眼睛都花了。
  李三拉着他直接向紫禁城走去,好让他长长眼界。济源看着有两丈高的红墙,三拱大红铜钉门,紧紧地闭着。
  两人又去天安门前,看那矗立在东西两边的巨龙华表,大理石拱桥。济源被眼前的一切,镇住了。
  他没想过自己会有一天,来到天子脚下。
  天晚了,两人找了一家客栈歇息。济源走进整洁华丽的房间,一整套的家居摆设,不解地问道:“我们哪里有钱住这里啊!”
  李三把包袱随手往八仙桌上一扔,躺在柔软的床铺上,说道:“你打开包袱看看。”
  济源走过去,打开一角,看见里面装着几个不同大小颜色的钱袋子,又粗布缝制的,也有绸缎绣花边的。
  他一抖,银元,铜钱都流出来了,好奇问道:“这些都是哪来的?”
  李三坐起身,从桌子上拿起茶杯倒水喝,随口说道:“刚才带着你逛了一半的北京城,随手拿来的。”
  济源一听,质问道:“这些都是你刚才从路人的身上偷来的?你······”他一时气愤,都忘了尊卑有别,忘了他是自己的叔叔。
  李三毫无愧色,喝着水,说道:“没有钱,你能住这么好的房子吗。”济源背过身,合十默念起经来。
  李三知道一时想改变他的本性,不是那么容易的。走了一天路,实在是太困了,李三也不去管他,自己爬上床睡了。
  济源念了一会儿,听见他打鼾的声响,吹灭蜡烛,躺在床上。摸着那么柔软的被子,太暖和了,这是他离开寺庙后睡得最踏实的一觉了。
  一大早,伙计就端来洗脸水,客客气气地伺候他们洗漱,济源不习惯,看着李三在伙计的伺候下,穿衣洗脸漱口,吃早点,一切好似理所应得的。
  伙计们走后,李三问道:“睡得舒服吧,比睡在棺材上,暖和多了吧。这就是有钱人的生活!”
  吃完早点,李三带着他去裁缝铺,买了几件合体的衣服,把他们那些破衣烂衫,随手扔了。
  走出来时,告诉他这可是给皇帝制作龙袍的地方,济源不习惯穿绸缎衣服,浑身感觉不舒服,一听他这么说,回头一瞧招牌,瑞蚨祥。
  济源怕他又去偷东西,问道:“我们现在这是要去哪里?”正说着,一辆马车好像是受惊了,在大街上狂奔,路人纷纷避让。
  李三一瞧,车顶上挂着一面太阳旗,这是日本公使的马车。马车在路上乱撞,已经刮倒了几名路人。
  济源眼见着没有什么办法,问道:“有没有办法把马车拦下来?”
  李三笑道:“这有何难的!”
  济源叫道:“那你还不快点,想办法。”
  李三转过头,看着他,问道:“你这是在和我说话吗?”
  济源讲道:“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佛祖会原谅你做过的那些恶事的。”
  李三笑道:“我在你眼里就是个恶人,对吧?”看着马车从他们身边飞快驶过,济源一脸惊恐,他听见车里有人在喊叫。
  李三不想与他计较,说道:“你只要叫我一声叔叔,我立马去追上马车,怎么样?”
  这一路上,济源就从没有叫过他一声叔叔,他知道从心里济源就没有想到过燕子李三,会是自己的叔叔。
  济源看着他,犹豫了一下,闭着眼,叫道:“叔叔,求您救救车里的人吧!”
  李三见他终于低了头,说道:“今天就让见识见识,你叔叔的大名,是不是吹出来的。”
  说着,只见他展开轻身步法,跃上房顶,抄近路赶上了马车,他瞅准时机,一跃跳在了马背上,拉住缰绳,抚摸马背,马的情绪慢慢的缓解了,车子慢了下来。
  济源赶过去看车里的人怎么样了,只见从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燕尾服的中年男子。
  男子可能是被吓晕了,一脚没踩稳,栽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人群纷纷上来看热闹,有一个人,看着李三久久凝视着。
  中日二十一条签订后,日本举国狂欢,大隈首相入宫向天皇祝贺,日本侨民公然在中国领土上对中国人民举行侮辱的示威庆贺,北京城内日侨饮酒舞蹈,高呼:“大日本帝国万岁”。
  袁与日本正式签订了这个亡国条约后,袁通电各省文武长官说:“日本既有让步,无损中国主权,故决定由外交部即日答复。此案已结,中外敦睦,希饬属晓谕通知。”
  同时袁却亲写了两道密谕,告诫各省文武长官,不要忘记5月9日这个奇耻大辱的日子。
  袁又授意丁佛言撰写《中日交涉失败史》一书,印了5万册,秘密寄存山东模范监狱中,他咬着牙说:“这一次我们吃了一个大亏,将来有一天我们翻了身,这部书就可以公开发行了。”
  北京内务部命令警察厅加以注意,并派便衣侦探监视日侨居往地区附近的中国居民。
  5月13日汉口日侨准备举行提灯庆祝,许多爱国学生激于义愤,欲作示威反对的游行,以阻止日侨提灯庆祝。
  全汉口商店停止夜市,闭门熄灯,日本方面竟出动水兵来弹压,后来还是由中国军警自行出面制止爱国游行,日兵才撤回日舰上。
  事后日本驻北京公使竟以汉口暴动,反日为理由向袁政府提出警告,袁政府也郑而重之地向日方道歉。
  公使日置益同时向袁政府压迫,要袁取缔各省的排斥日货运动。6月16日袁下令“重申取缔排斥日货”的命令。
  袁这时知道全国人民反对如此卖国行径,但他不敢任由这种反日情绪膨胀,因为一经膨胀,首先是袁本人要倒霉。
  因此一面下令说:“遇有乱党借故暴动以及散布传单,煽惑生事,立即严拿惩办。”
  一面授意参政院通过《惩治国贼条例》,于6月16日明令公布。这真是出尔反尔的举动。
  他在签署廿一条约前,曾发表声泪俱下的演说,签署廿一条后,更发出毋忘国耻的密谕,并且一再表示沉痛异常,情非得已。
  把自己扮成一个“爱国人物”,却把卖国的罪名转嫁到反对他的国民党身上,以转移全国人民的视线。
  根据他的说法,出卖国家的,不是他而是国民党领袖。
  他在乱党之外,又找到国贼这个恶毒字眼来套在国民党领袖头上。他这一套是想替自己开脱卖国罪名,并且转移一般人民认为国民党只是袁的敌人的感觉。
  日政府与袁谈廿一条时,国民党有两种不同的意见,一部分主张暂时停止反袁,使袁可以专心对日。
  黄兴、李烈钧、柏文蔚、陈炯明、钮永建等联衔发表通电,表示在袁和日本交涉期间不予干扰。
  电云:“吾人第一主见乃先国家而后政治,先政治而后党派,国苟不存,政于何有?政苟有成,何分于党。故吾人之对政府有恶于其人,而有不足于其政,虽欲大革其政而不敢有违于国也。”
  而这种缓进的主张,孙中山是反对的。林森曾致电孙中山,请示对日意见,可否暂停国内革命运动,实行一致御侮,免为国人借口。
  孙中山复电说:“袁世凯蓄意媚日卖国,非除去之决不能保卫国权,吾党继续实行革命,即如清季之以革命止瓜分。”
  就在这时,东交民巷狮子胡同外交总长陆徵祥家里失窃了,有人盗走了中日谈判的密文,并将其公之于众,这一下引起了全民愤慨。
  各大外国报纸纷纷转载,才有了后来北京学生一怒火烧外交次长曹汝霖府邸赵家楼事件,当局开始镇压学生游行,逮捕纵火者。
  一下子点燃了全国民群的怒火,全国纷纷开始罢工罢课。
  警察厅将此事报告给陆军总长段祺瑞,并在案发现场发现了一枚燕子标记,一只用白纸叠成的燕子!
  段祺瑞秘密下令缉拿盗贼,燕子李三!
  他们没有想到来到北京会遇到学生游行示威运动。李三对此事并不关心,他带着济源跑到了北京西山,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他们游玩了各大寺庙,每到一处都要暂住一段时间,以此来增进两人之间的感情。
  44 一苇渡江
  这一日,他们来到风波湖,李三想到了一段佛家传说,问道:“你信不信,达摩祖师一苇渡江的故事?”
  济源说道:“相传,达摩祖师到中原传教,南朝梁武帝不信他,并试图将其抓捕,被官兵追赶,路遇一条大河阻挡,一时着急,才随手找来竹竿扎成筏子,顺流而下,去了北魏洛阳,才有了今日的少林寺。”
  李三笑道:“你能做到一苇渡江吗?”济源摇摇头。
  李三却说道:“我能!”济源不知道他想干什么。
  只见他折断一根胳膊粗的竹子,随手扔进水里,腾空一跃,稳稳地站在了上面。济源吃惊地看着他。
  他借着水流飘到了对岸,又返了回来。除了裤腿有些湿了,他毫发未损。
  济源不解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李三又提醒他,说道:“跟长辈说话,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有你这样请教的吗!”
  济源这才赔礼,说道:“叔叔莫怪,我再也是一时心急,忘了。”
  李三不与他一般计较,说道:“做到这一点,对你来说其实不难,你只要下功夫学,再加点悟性,就行了。”
  说着把竹竿从水里捞出来,架在两个石墩之间,叫道:“你站上去试试。”
  济源走上石墩,看着晃晃悠悠的竹子,脚刚踩上去,就滑了下来。
  李三问道:“你师父没教你站梅花桩吗。”说着叫他找来几个拳头大的石子,摆成梅花形,他一踩上去,石头是光的,就滚跑了。
  李三见他那笨样,说道:“看我是怎么做的。”他脱下鞋,光着脚。
  济源见他的脚一踩到石子,脚掌向下弯曲,扣住了石子,走在上面,如履平地一般。
  济源看傻眼了,问道:“叔叔,您练的这是什么功夫?”
  李三知道他这才算从心里是折服了,说道:“这叫燕子三点水。”说着叫他把鞋脱了,站在石头上蹲马步,没有一炷香的时间,不准下来。
  李三心里暗叫庆幸,还好他头上没有戒疤,不然还真的要当一辈子和尚了!
  李三在附近找了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俩人这就算安顿下来了。
  为了进一步打消他心里的障碍,李三顿顿都给他做肉吃,天上飞的,林里跑的,水里游的,无肉不成席。
  济源开始心里还别扭,自己到林子里找野菜吃,一顿两顿还行,时间长了,就不行了。李三天天敦促他练功,身体快受不了。
  看着他香喷喷地大口吃肉,自己却嚼菜叶子,每天肚子难受的拉稀。
  李三刺激他,说道:“要不算了,我们别在这荒山浪费时间了,去城里干它几票,夜夜都能住大房子,还有人伺候着,多舒服啊!”
  济源一听他又要去偷东西,心里就不乐意了。看着他吃的满嘴流油,自己的肚子也不听使唤了。
  李三说道:“你别告诉我,说你没有偷吃过肉。贼你都做了,现在却在我面前装出一副菩萨心肠,有用吗,你瞒得住我,瞒得住佛祖吗!”
  又说道:“你知道这叫什么吗,心口不一,比小人还无耻。”
  济源问道:“你为什么要教我功夫?”
  李三笑道:“和尚你是做不成了,难道上街去做乞丐。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早晚还不得被人打死。”
  说着把一只烤好的山鸡递给他,说道:“吃吧,你闻闻,多香啊!”
  济源看着烤肉,咽着口水,问道:“你是不是想让我跟你一样,去偷东西?”
  李三一听到“偷”字,脸就不高兴,说道:“什么叫偷啊,那叫拿知道吗,从有钱人手里拿回,本该属于穷人的东西。”
  济源想到了行头说过的话,他把偷来的东西分给穷人,心里产生了动摇,恨不起来了。
  李三见他在犹豫,说道:“我要不是你叔叔,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呢,听我的没错,我不会害你的。”
  济源看着烧鸡,手不由自主的抬了起来。李三一把将肉塞到他手里,转身走了。济源见他走远,肚子实在是缺油水了,背过身去,大口大口地嚼起来。
  李三看在眼里乐在心上,叫道:“练功时不能偷懒,小心我削你。”
  他本身功夫底子打得实,练功又勤快,几日的时间,功夫就大有长进,这一日,他自己摆好石子,学着叔叔的样子,踩在石头上,可是刚迈开腿,脚下一滑,又摔倒了。
  在一旁睡午觉的李三,看见了,笑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你的筋骨是练得不错,但那都是傻把式。”
  说着走过来,说道:“别人还能站在那里等你打啊,身法是很重要,你知道什么才是最要紧的吗?”
  济源傻傻地问道:“是什么?”
  李三讲道:“梅花桩是死的,而石头是活的,你重心踩偏了,就会失去平衡,随之而来的就是你的气息混乱了。”
  济源一想还真是的,自己只知踩着石头,却没想到一紧张,反而发挥不出来了。
  李三接着说道:“你必须稳住心神,踩准了重心,不明白吗?”说着找来一个竹板,放在一个圆石头上,叫他踩上去。
  他刚一只脚压上去,石头就滚走了。李三让他捡回来,给他做起了示范。
  只见他跳上去,双脚同时踩着竹板的两端,石头在竹板下左右来回滚动,而他站在上面像个没事人一样,背着手,像小孩在玩滑板车,悠闲自乐。
  济源这一练就是一个月过去了,今天,他就要试着下水,一苇渡江!
  他心里没有把握,李三在一旁鼓励道:“没事的,水不深,淹不死人,下吧。”
  济源只穿着一个大裤衩,下水了。他先是骑在竹竿上,等找到了感觉,慢慢地才直起腰,站起身。
  竹竿就是那个石头,他踩上去,在水里只打转。
  他稳住心神,双臂展开,保持平衡,慢慢地脚下就踩稳了,看着自己就要流着对岸了,他心里一得意,身子一歪,扑通掉进湖里了。
  他大叫道:“叔叔,快救我,我水性不好!”说着双手乱甩。
  李三一点都不着急,大叫道:“屏住呼吸,双臂自然伸开,并拢双腿伸直。”
  他照着吩咐做,过了一会儿,身体自然平躺在了水面上,随着水流漂回来了。
  李三训斥道:“就学会这点本事,就得意忘形了,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叫你看看什么才叫真本领。”
  说着,只见他拿两块竹板,绑在脚板上,开始起跑,眼看着就要掉水里了,但是,他竟然踩着水面飞快的跑过去,又跑了回来。
  解下竹板一看,他的双脚没有被水打湿。
  这样水上飘的功夫,济源在寺院里只听说过,但是没见谁练成过,一直认为这只是个传说罢了!
  李三讲道:“武林中能学会这门绝技的人屈指可数,不是你多苦练就能会的。必须天生骨骼柔软,后天得名师教诲,将其长处充分的激发出来,才能有机会传授给你。记住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学武之人,戒急戒躁,事急则反。欲火攻心,会走火入魔的。”
  济源第一次见叔叔这么认真地教导他,心里不知怎的感受到了一份来自亲人般得爱护。
  李三耐不住寂寞,趁他睡着了,留个张纸条,偷偷跑到城里去了。一进城看见街上张贴着缉拿他的告示,他已经见怪不怪了。
  照样在大街上溜达,寻思干一票,过过手瘾。他看见一座深宅大院,门口有警卫把守,抬头一瞧匾额,段府!
  这就是陆军总长段祺瑞的府邸。
  这原本是大贪官和珅的,后来又成了恭亲王府。他想着皇宫进不去,这里总可以吧。踩好点,买了些东西,又回去了。这时,一人盯住了他。
  济源的功夫大有长进,已经能做到一苇渡江了。见他回来了,问道:“叔叔,你这一天,去哪了。”
  李三把手里的东西扔给他,说道:“我去城里看了看,随便给你买了些东西。”
  济源打开包袱,除了一些日用品,还有衣服鞋袜。他整日练功,衣服早就磨破的不成样子了。
  他不放心,问道:“你不会又是去偷东西了吧?”
  李三生气道:“爱要不要,以后你自己去。”说着走进茅屋,检查自己的工具。济源见他生气了,也不敢去惹他。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一条绳子,走出来。将绳子绑在树上,叫他过来,说道:“你睡上去,给我看看。”
  济源摸摸绳子,说道:“这怎么睡啊!”
  李三说道:“你都能一苇渡江了,一条绳子算什么。”
  说着他跳上去,在绳子上来回行走,叫道:“看见没有,这比在水里容易多了。”
  济源学着他的样子,稳住心神,调整呼吸,还就站住了。
  李三叫道:“走起来。”济源不敢,李三拿起一根树枝,抽他!他一着急,还就走了过去。
  李三看着说道:“我能教你的也就这么多了,以后能有多大的造就,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晚上起夜,济源发现他又不见了,这回一句话都没有给他留。李三一身夜行衣,飞跃在屋顶上,直向段府摸去。
  45 鬼都魔门
  他想好了,要干就干一票大的,叫他们也知道燕子李三不是那么容易就被抓住的。
  他越过中堂,直奔账房,打开房门。他四下一看,但凡大户人家,都有暗门,这对他来说已经是轻车熟路了。
  他先敲敲墙壁,听听有没有回音,找准了位置,在找一下能打开暗门的机关。
  他四下一摸,见墙上一幅画的背后有一凹槽,正好与桌子上的砚台大小合适。
  他把砚台往凹槽里一放,顺时针一拧,墙壁动了,他侧身进去,里面摆满了金元宝,看的他眼睛都花了,他拿出包袱,一阵忙活。
  走出来时,没注意一个影子从他身后闪过。他急着走,也就不管这些了。越过墙头,走在大街上,心里美滋滋的。
  这时,那个影子又出现在他的前面。他一瞧,心叫不好,是个人。
  “阁下就是燕子李三吧?”那人问道。
  李三看不清他的脸,问道:“既然知道,识相的就躲开,大爷,没时间给你玩。”
  “你没时间,我有啊!”那人站在那里没动。
  李三按江湖规矩,拱手拜道:“阁下敢报出大名吗,也让我长长见识。”
  那人说道:“我找你很久了,我对你不感兴趣,我只要一样东西,只要你给我,我就放你走,怎么样?”
  李三说道:“要钱啊,好说,见面分一半。”说着把钱袋子扔在地上,他这是在试探对方的虚实。
  “我对这些不感兴趣,你还是自己留着买棺材吧。”那人迟迟不动。
  李三见天色快亮了,问道:“那你说说,你要什么?”
  那人说道:“一张残图,我知道在你手里,只要你交出了,我们一切都好说。”
  李三装糊涂,说道:“什么残图,我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
  那人向他走过来,李三渐渐地看清了他的脸,一张鬼面,青嘴獠牙的。
  李三叫道:“少在你大爷面前玩这套把戏,吓唬小孩呢。”
  那人说道:“江湖传说,燕子李三的轻身功夫独步武林,可是刚才我一直跟在你身后,你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李三知道今天这是遇到冤家对头了,先下手为强,一套连环腿踢了出去。
  对方似乎早有准备,不见躲闪,而每一脚是看准了的,但是踢出去就像什么也没有碰到,遇到鬼了,那人的影子飘忽不定。
  李三严阵以待,叫道:“你到底是哪条道上的,报上名来。”
  那人说道:“你就这点本事吗,难怪也就只能偷鸡摸狗,干不了大事。听说过丰都鬼城吗?”
  李三眼睛睁的大大的,叫道:“你是······鬼面圣君。”
  “算你还有点见识,把图交出来吧,我不难为你。”他伸出手。
  李三知道自己这回是真的遇上鬼了,说道:“我没有你要的什么图,我也没有听说过。”
  鬼面人说道:“你大闹了天津,除了你,还能有谁有这本事。”又说道:“你只有一张,留着也没用还是交出来吧。”
  李三不想就这么服软了,说道:“那我倒想试试,被人传的神乎其神的鬼都魔门,到底都有些什么本事。”
  说着把身上的家伙事儿全扔了,施展开自己独步武林的燕子三超水,凌空劈下。
  鬼面人叫道:“你这是自己找死,就怨不了别人了。”说着一闪,就飘到了他的背后,太快了!
  他还没有来得及变换身法,落地后,李三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就趁机飞奔而去。
  鬼面人紧追不放,两人你追我赶跑出了城,在一片荒滩上停了下来。
  李三想明白了,怎么跑都甩不掉的。他站在一个山丘上,拱手说道:“鬼都魔门的幻影追踪术,果然厉害。”
  鬼面人叫道:“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就别怪我了。”只见他身影一转,四周多出几个与他一摸一样地鬼影子。
  李三心叫不好,这是魔幻变身法,一时不知哪个是真实的他。
  鬼影向李三逼近,与其被迷住心窍,不如一拼。李三闭上眼,收住心神,用感觉来辨别四周,哪一个才是真的。
  等李三感觉到了呼吸声,一脚踹了出去。鬼影瞬间消失了。
  他睁开眼一看,眼前一片白茫茫的,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术,很难辨别方向,这是要把他困在这里啊!
  李三叫道:“有真本事,别玩着虚的,我们大战三百回合啊!”
  “只要你交出残图,我就放你走。”声音在空中飘荡。
  李三说道:“图不在我身上,你想要给个价,我卖给你就是了。”
  “你想耍我,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你走的。”声音消失了。
  李三喊了几声,都没见再回应。他走着走着,闻到一股香味,心叫不好,失心散!说着倒在了地上。
  等他醒来,在一个漆黑的山洞里。李三被绑在石桩上,鬼面人背对着他,说道:“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
  李三笑道:“想不到魔门就是专干绑架勒索勾当的。”说完哈哈大笑。
  “随你怎么说,我只要达到目的就行。”鬼面人转过身来,脸上还是扣着一鬼面具。
  李三看着别扭,说道:“你能把那东西摘了吗,靠那东西吓唬不了我的。”
  鬼面人没有理睬他,说道:“我有的是时间,你迟早都会说的。”说完走了。
  李三看看四周,山洞阴暗潮湿,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身上爬,麻麻地。他闻到一股尸臭味,不好,是尸虫!
  正在吸他的血呢。
  一天一夜,李三都没有回来,济源不放心,到城里去找,看着到处张贴着缉拿的榜文。
  他一打听,才知道,一个月前,燕子李三偷盗了外交总长陆徵祥的府邸,现在全国通缉呢。
  济源一想不对啊,他们俩人一直都在一起,他没有可能趁机作案啊!
  济源在京城人生地不熟的,想找个人打探一下,都没有办法。
  在城里转悠了一天,又回到了山里,现在只能等着,希望他能快点回来。
  李三被虫子折磨了一天,人整个的变得老了一圈,脸色煞白,头晕眼花,萎靡不振。
  46 救我叔叔
  鬼面人在他身上撒了一泡尿,他才感觉疼痛减轻了。
  “现在你可以说了吧?”鬼面人问道。
  李三头脑晕沉,小声说道:“我把图藏在了一个安全的地方,我要是死了,你休想拿到。”
  鬼面人阴森森地发着冷笑,说道:“我敬你是一条好汉,本不想难为于你,只要你说出来,我就放你走。”
  李三痛苦地笑道:“那我倒想知道,你们魔门要这张图干什么?”又问道:“你手上有几张图?”
  “这些都与你无关!”鬼面人一口回绝了。
  又一天过去了,济源还是没见他回来,一个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不会是被抓了吧!他心里乱糟糟的,也没心思练功。
  就又跑到城里去了,在西直门一带转悠,这里是穷人聚集的地方,想在这里打听一下,看没有没人知道燕子李三的下落。
  只见一个老头一身破衣烂衫,蹲在墙角边打瞌睡,见他怪可怜的,就拿出几文铜钱给他。
  这时,不远处有俩人看见他衣着光鲜,出手大方,走了过来。借机上前撞了一下他。
  他还没有察觉,老头转过头,眯着眼,说道:“小子,你的钱袋子还在吗?”
  济源见他醒了,还以为嫌给少了,想在给老头一些。一摸坏了,钱没了,这可是叔叔留给他的。
  老头眯着眼笑,济源明白了,是刚才那俩人偷走了。他赶紧去追,沿着大路找着,没看见。
  他又走进了胡同,在胡同里,他听见墙角有人说话,慢慢地靠了过去,一见真是撞他的俩人。
  他们正在分钱呢。他站了出来,叫道:“把钱还我。”
  俩人见就他一人,笑道:“小子,有本事你来拿啊!”
  说着一人抽出一把匕首,向他刺来,嘴里叫道:“不想死的,快点给大爷滚开。”
  济源见他扑来,闪开侧身,脚下一绊子,他人一下子飞扑倒在了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另一人见自己兄弟吃了亏,撩起袖子,挥起两个大铁拳,左右开弓,向他袭来。
  胡同本就窄,他避无所避,躲无处躲,本能的一抬腿,将那人一脚踹飞出去。
  见那人捂着肚子,痛得在地上打滚,连他自己都没想到,那一脚到底有多重。
  他走过去,问道:“你没事吧?”
  吓得那人,跪在地上,磕头叫道:“大爷,是我们眼拙,对不住您,这是您的钱袋子,里面的钱一分不少。”说着把钱袋子还给他。
  济源拿回钱,说道:“以后别在干这种事了。”俩人天恩万谢地跑了。
  他走出胡同,看见老头还在那里没动,走上前,感谢道:“谢谢您大爷,要不是您提醒,真的就找不回来了。”
  老头睁开眼,看着他,问道:“钱真的要回来了,一分不少?”他点点头。
  老头左右以打量,突然抡起木棍向他打去,他快速的一闪,一手拽住了木棍的另一端,他不解地问:“您这是?”
  老头站起身,伸个懒腰,说道:“难怪能要回来,功夫不错,就是还差点火候,只要在江湖中多走动走动,就行了。”
  济源一听这话,明白了,行家一出手,便知深浅。
  济源见他头发花白,背带罗锅,皮肤泛黑,拱手敬道:“前辈,为何会在大街上······”
  “叫花子就叫花子,没什么不好说的。”前辈笑道。
  又说道:“我给人看了十几年的家院,现在老了没用了,就只好等死了呗。”
  说着他肚子饿了,问道:“小子,能不能请我吃点东西,我这肚子已经饿了一天了。”
  济源点点头,问道:“不知前辈喜欢吃什么?”
  “随便,能填饱肚子就行。”说着他领着济源坐在了一个卖包子的摊子前,一张口就要了十个包子。
  摊主走过来,看看他们,问道:“谁付钱?”济源拿出五文钱,给了摊主。
  摊主才给他们端来了包子,前辈一见热气腾腾地包子,一手一个,高兴地吃起来,一会儿功夫,十个包子就没了。
  济源看他吃得香,问道:“前辈,还吃吗?”
  前辈打着饱嗝,挥挥手,说道:“今天就到这里吗,天也不早了,你该干嘛,就去吧。”
  济源说道:“前辈,你住哪,我送你回去。”
  前辈笑道:“天是被,地当床,哪里都行。”
  济源一想,说道:“那不如您去我那里吧。”
  前辈问道:“你住在哪里啊?”
  “西山风波湖!”济源告诉他。老头说道:“太远了,我走不动啊,我还是在城里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说着坐在了墙角不走了。
  济源说道:“晚上,天冷,你能受得了吗。”
  前辈随口说道:“死了好,早死早解脱,贱命一条,没什么好可惜的。”
  济源说道:“这样吧,我背你走。”老前辈一想,那好啊。
  说着济源就背着他出城了,一路上济源并没有感觉到多累,一刻钟的时间,就到了。
  前辈在四周看看,问道:“就你一人住在这里?”
  济源答道:“还有我叔叔。”
  前辈问道:“那你叔叔人呢。”
  他的话刚说完,济源一下子跪在了他的面前,说道:“求前辈救救我叔叔,我知道您一定是丐帮的长老。”
  前辈笑道:“难怪你这么好心,又是请我吃,又是给我找住的地方,这一切都是有目的的。”
  济源磕头,说道:“请您原谅我的冒昧。”
  前辈问道:“说吧,你叔叔怎么了?”
  济源抬起头,说道:“我叔叔就是燕子李三。”
  前辈一听这话,心里着实一惊,但脸色未改,问道:“你叔叔真的是燕子李三?”济源点点头。
  前辈说道:“他大闹了天津,又跑到了京城,偷取了······”
  “前辈不知,我叔叔一直与我住在这里,对城里发生的事,并不知晓,更不会去盗走什么密件。”济源为其辩解。
  前辈说道:“事情已经发生了,现在说这些不重要了,你叔叔现在人在何处?”
  济源说道:“我也不知道,还请前辈您帮我寻他。”
  老头说道:“我是个叫花子,这没错,但不是什么丐帮的长老,我就从没加入过丐帮。”
  47 盗即有道
  济源说道:“您就别瞒我了,一看您就是武学大家,您一定有办法,求您救救我叔叔吧。”说着又磕起头。
  前辈这时想回城,都难了,城门已经关了。
  前辈先叫他起来,说道:“你连你叔叔是不是被捕了,都没有弄清楚,这怎么搭救啊!”
  济源求道:“求您想想办法。”
  前辈看了他一眼,说道:“办法倒是有,就看你能不能干。”
  济源一听有办法了,说道:“只要我能做到得,您尽管说。”
  老头说道:“你装扮成燕子李三的摸样,再去偷一回,怎么样?”
  济源不明白问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前辈说道:“这叫引蛇出洞,你叔叔要是被官府抓了,你这一出手,就是在告诉别人,燕子李三还活着呢。”
  又接着说道:“要是你叔叔没被抓住,你闹出这么大的动静,他自然会回来找你的,你看这法子怎样?”
  济源一想,这是要让自己去偷东西,自己怎么下得去手呢。
  前辈见他犹豫不决,问道:“难道你叔叔就没教你,他看家的本事?”
  济源左右而言他,问道:“前辈,还有没有别的办法?”
  前辈摇了摇头。夜晚降临,老头吃饱了,倒头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发现济源没有睡觉,走出茅屋,看见他坐在湖边独自望着月亮。
  前辈走过去,他听到后面有脚步声,起身,说道:“前辈,您怎么起来了。”
  前辈看着夜空繁星,问道:“你没偷过东西吗?”
  济源答道:“我从小在寺院长大,官兵围剿了寺院,无处安身。两个月前,才与叔叔相认,开始我并不知道他是燕子李三。”
  老头一听这话,明白了。
  前辈说道:“你叔叔也算是个侠盗,他能把偷来的钱财分给穷苦人,说明他还心存善意,你不用太在意世人的看法。人活着,只要做到问心无愧就已经不容易了。”
  又说道:“一入江湖,身不由己啊!孩子,这些你还不懂,慢慢地你就明白了。”
  济源想了一夜,问道:“除了偷,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前辈笑道:“偷分许多种,有人偷钱,有人偷权,有人偷名,有人偷利;世道不公,人人都得苟且偷生的活着。”
  济源又问道:“那我应该怎么做?”
  老头看着月亮,说道:“偷,虽然不是什么好事,但一定要做到心存善念,不可昧了良心。小偷伤人,大偷移财济世救人。”
  济源不明白,问道:“偷怎么能救人呢?”
  前辈笑道:“你看月亮多美啊,但是乌云嫉妒它的美,就想方设法要遮住它。月亮为了分散开乌云的注意力,就把光分给了星星。乌云再想遮住满天的繁星,就没那么容易了。”
  前辈说完后,转身走向了茅屋。济源望着月亮,琢磨着他的话,心里想着叔叔,做的是对的,还是错的呢!
  天亮了,前辈伸着懒腰走到湖边洗脸,见他正在抓鱼。
  他说道:“前辈,等会我给你烤鱼吃。”
  这时,一群野鸭子游了过来,前辈灵机一动,说道:“我要吃烤鸭!”
  济源走上岸,看着湖心的鸭群,说道:“我试过几次,一游过去,它们就扇着翅膀四散飞走了。”
  前辈倔脾气上来,叫道:“我就想吃烤鸭,你看着办吧。”说着坐在一个大石墩上,不理他。
  济源拿来竹竿,试着慢慢划过去,但是鸭子们的反应很快,见他过来,调头就走。
  眼看着又要落空了,济源不甘心,学着叔叔的办法,在脚底板上绑上两片薄竹板,气运丹田,飞身就向鸭群扑去。
  叔叔不在的这几天,他也试着练习过,但最后都变成了落水狗。前辈一直看着他的动作,见他行动怪异,一时好奇。
  只见他快速踩着水花,向前奔去,一下子坐起身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燕子三超水啊!
  正看着,扑通一声,他一头掉进了水里。鸭子一个没抓住,他只好游了回来。
  前辈见目的也达到了,说道:“看来鸭子是吃不着了,那就只好吃鱼吧。”说着,架起柴火。
  俩人吃饱了,前辈躺在石头上,问道:“小子,你刚才是不是憋了一口气,没有换气。”
  济源想了想,说道:“我只见我叔叔试过一次,他并没有教我。”
  前辈讲道:“一苇渡江,讲究的是,四肢平衡感,呼吸均匀度。但是这水上飘,就不好掌握了,一旦四肢散开,向前飞速行驶,气息就会在身体中乱窜,一脚踩不稳,就会前功尽弃。”
  又说道:“还好这是在水里,要是在屋檐,楼顶,你还不得掉下了摔死啊!”
  济源压根没想过这些,就觉得这种功夫很神奇。
  前辈坐起身,看着他,说道:“你要是想救你叔叔,那你就必须学会这种轻身法。”
  济源说道:“我叔叔说过了,这种武学绝技,不是人人都能领悟到其中的奥秘的。”
  前辈说道:“你可以试试凌空换气,借气推力。”济源不懂。
  前辈拿起一块石头,将其抛到空中,济源看着石头往下落。只见前辈捡起一个小石子,看准了,投了出去,打在了下落的石头上,石头被弹开了。
  济源心里叫道,好大的力道啊!前辈手里的石子不停地往上抛,那块石头始终无发落地。
  前辈抛完了石子,看着石头掉进了湖里,问道:“你看出什么来了吗?”济源还是不明白。
  前辈叹了一口气,说道:“你叔叔说的对,这种武学绝技,真的是要靠自己去领悟的,教是教不出来的。”
  前辈站起身,走了!济源见他不是回茅屋,而是沿着山道向外走。
  急忙跑过去,拦住了,叫道:“前辈,你这是要去哪儿啊?”
  前辈说道:“我不回城里去,难道还陪着你在这大山里啊!”说着就向前走。济源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时,前辈忽然停了下来,转过头,说道:“你要是想救你叔叔,那就得要学会这套本事才行。”
  “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好自为之吧。”山谷里传出来的,前辈这回真的走了。
  济源看着他消失在林木中,现在又剩下他一个人了,坐在石墩上,想着前辈说的话;凌空换气,借气推力!
  这时,那群野鸭子又游过来了。他想再试试,固定好竹板,瞅准时机,调整好气息,飞快地向它们扑去。
  鸭群一见他来,拍打着翅膀,飞开了。济源瞅准其中一只,深吸一口气,展开四肢,凌空而起,但是还是差一点,他又一头掉进湖里。
  气息运用不匀称,成为了他最大的障碍。怎么才能调整好气息呢,他又泛起愁来。他躺在绳子上,一直在琢磨着。
  他想起叔叔说过的话,水里站不稳,那就在绳子上练练。
  想着起身站在绳子上,绳子摇晃的厉害,他越是想让绳子不动,绳子越是晃动的厉害。
  他想起了前辈的话,借气压力。他展开双臂,闭上眼睛,让自己能够感受到气息游走在全身,达到忘我的境界。
  他自己都不知道站了多久,睁开眼一开,太阳已经落在了山后面。
  他这么一站就是一下午,但是他没有感觉到有一丝的疲惫,而且全身血脉异常的活跃,身体也变得轻松了。
  李三已经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山洞里湿气再加上尸毒,他的皮肤变得紫黑,发臭,局部溃烂。
  鬼面人每天只给他吃一些镇痛药,和稀少的食物。
  看着他已经奄奄一息了,鬼面人把他放在一块青石板上,问道:“现在你说还来得及,再过几天,毒气攻心,经脉衰弱,你的一身绝技可就真的要废了。江湖上从此就再也不会有燕子李三了。”
  李三睁开眼,说道:“那你还不如杀了我算了,反正我现在已经是个废人了。那张残图你休想得到。”说着嘲笑他。
  鬼面人说道:“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开口。”说着他手里举起一个铜铃,嘴里振振有词的念着。
  李三一见那铃铛,心叫不好,这是锁魂铃,是用来迷失人的心窍,到时,他问什么,自己就是如实说出来的。
  李三想动,但是身上一点力气都没有。看着他将要对自己施法,一想自己已经是个废人了,活着生不如死。
  他心一横,使出最后一把力气,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鬼面人发现时,已经晚了,气得真想一掌打死他。
  这时,手下人来报,与李三在一起的那个小子已经找到了,就在后山风波湖。
  鬼面人笑道:“等我把他也抓了,让你们黄泉路上也不寂寞。”说着走出了山洞。
  李三满嘴是血,昏死过去。
  那天在街上,激怒日本公使马车的人就是他。
  中日谈判引起了各方关注,德国人不甘心就这么便宜了日本人,多方想打听到谈判的详情,巩固团笼络收买了许多江湖奇人,为他们效力。
  魔门就是其中的一支!
  48 生死一线
  谁能想到,正好让他遇到了李三叔侄二人,他多年四处寻找的残图,现在终于又出现了。
  他没有跟踪他们的行踪,是想着看他们到京城来干什么的,免了打草惊蛇,让李三察觉到自己的意图。
  他派手下一直守候在京城的大小城门出口,李三再次出现在城里时,他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在暗处看着李三踩点,就知道他手痒了,夜里他就一直守候在段府四周。看着李三顺利的进出,脚上的功夫了得。
  他就想着如何才能生擒了李三,在功夫上他们不相上下,为此他拨费了一番功夫。
  几日里,他没想到李三死死不开口,他就想到了和李三在一起的小子,吩咐手下四处寻找,无意中看见他与俩人在胡同中大打出手,就一路尾随他进了山。
  鬼面人来到风波湖,躲在密林中,看见济源站在绳子上练功,他时而腾跃,时而快走,一条麻绳在他的脚下,灵活似飞蛇般。
  他就是那捕蛇之人,绳子怎么摇摆,都逃不出他的脚掌心。
  鬼面人心里暗叫,这么年轻就有如此身手,难得,可惜了。
  手下人问道:“圣主,我们现在要不要施法拿了他。”
  鬼面人说道:“不急,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再说。”
  这一日一大早,济源醒来,走到湖边,伸出手刚要洗脸,发现自己双手的每根手指头变得细长。
  手掌上的死皮粗皮,全都不知道在什么时候脱落了,皮肤细致柔滑。
  再一看水里的自己,眼睛聚光有神,额头两端突起,眉毛也被顶起,脸型被拉长了。这是怎么回事?他自己也不明白了。
  他再脱下鞋子一看,自己的脚骨变柔软而富有韧性,走到石子摆成的梅花桩前,他试着站了上去,脚骨自由弯曲,扣住了石子。
  他深吸一口气,感觉气息自由在静脉中穿行,身体格外的轻易。
  他掰开了一条腿,独立在石子上,稳稳地站住了,这些突奇的变化,让他既高兴又惊奇。
  他展开步法,快速地在石子中穿行,脚下的石子像是被施法定住了,再也没有把他摔下来。
  他高兴的忘乎所以,腾空一跳,竟然像猴子一般灵活地攀上了树枝,再一跳,轻松地飞跃到了另一颗树上。
  他索性睡在树杈上,吃起了果子。他琢磨着自己的变化怎么会这么大呢?
  又跳下来,走到湖边,脱了衣服,前后转着圈子仔细查看自己的身体变化,这里摸摸,那里拍拍,一切都还健全,这才放下心来。
  看着鸭群又过来了。他想起老头说过的话,凌空换气,借气压力。
  固定好竹板,盯着鸭群,运气丹田,瞅准时机,快速飞奔而去,水面上一时开启朵朵美丽的水花。
  鸭群也四散开来,他瞅准其中一只,飞身一跃,抓住了鸭脖。
  想到老前辈的话,急忙呼气,气息在身体中快速分散到四肢,脚下一沾水面,平衡感自然而然地就调整好了。
  他从来都没有像现在这般快乐,自由自在的在水面上的飞行。
  他想到了前辈,没有他的指点,自己不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领悟到掌控气息的流动,对身体的协调性是这么重要的。
  他把烤好的鸭子包裹好,揣在怀里,展开腿法,不到半个时辰,就进了城。
  在西直门一带转悠了半天,才看见前辈被一张破席子卷着,躺在犄角旮旯一不动弹。
  他揭开席子的一角,看见前辈头发冷乱,满脸灰尘,气息不稳,像是要死的样子,吓了他一跳。
  他摸摸颈动脉,还活着,有救!他急忙叫道:“前辈,你怎么啦?”连叫了几声,他都没有什么反应。
  这时,一个巡警带着几个人走了过来,指着老头,说道:“就是他,在这里已经躺了二天了,人已经不行了,你们把他抬出城,随便刨个坑埋了。”
  说着那几个走上前,把席子用草绳扎好,就要抬人走了。
  济源叫道:“他还没有死,还有气。”
  那巡警看了他一眼,问道:“你是他什么人?”
  济源一着急,说道:“他是我爷爷,我找了他几天了。求你们把他交给我吧,就算是葬,也要葬在自家的祖坟里不是。”
  巡警说道:“既然你是他的亲人,那人就交给你了,但是我们总不能白忙活一场吧!”
  济源知道他们的意思,在身上摸着几文钱,交给了巡警。
  巡警见他出手寒酸,没好气的看着他,说道:“人已经没救了,就别在瞎折腾了,赶紧把人带出城,别死在这里。”
  济源陪着笑脸,鞠了个躬后,说道:“我们这就走。”说着把人背起来,走了。
  回到风波湖,济源把前辈放在茅屋里,给他检查身体,看见前辈背上有一个创伤口,发炎腐烂红肿了。
  他赶紧找来刀子在火上消毒后,弃除了伤口周边的腐肉,看见伤口深入骨头,一看就是多年的老伤复发了。
  他赶紧跑到林子里去采草药,剁碎研出汁液来,涂抹在伤口处。
  这些只能起到一时化解阵痛的作用,要想治愈就必须再进城,去药房卖些金疮药回来。
  他守着前辈,看着伤口在慢慢消肿,外面的天色也暗了下来。
  半夜时分,前辈终于醒了过来,看见自己又回到了茅屋里,济源就守在他的身边睡着了。
  前辈想起来,一着急,疼的他叫出声。
  济源听到喊叫声,一睁眼,看见前辈醒了,说道:“前辈,你别动,你的伤口深入到了骨髓,需要调理修养。”
  前辈问道:“你还懂得治病?”
  济源查看伤口,说道:“从小我师父就教我认各种草药,说一旦遇到病人,能救人一命,这比习武更重要。”
  前辈仔细观察他,笑道:“小子,你的筋骨已经变化了,从此你就真的脱胎换骨了,这可是习武之人可遇不可求的大好事啊,以后再想修习其他武学,上手就容易的多了。”
  济源好奇问道:“前辈,我也正好想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前辈讲道:“但凡习武之人,不是每个人天生骨骼就适合习武,都是要经过一段时间勤加苦练基本功,来调整自己身体的血脉。有人为了达到你这个程度,需要十几年或则几十年,搭上一生都在所不惜。”
  又说道:“练武苦,修心累,成功者,了了无几,大成者,屈指可数,难啊,难于上青天!”
  济源没想到自己误打误撞,还练成上乘武学绝技。
  难怪在寺庙里,但凡自己与师兄弟们在一起练功,师父都不太高兴,师父一心想着让自己能做一名治病救人的和尚。
  济源见他的气色好多了,说道:“明天,我进城再给您抓几服药,内服外贴,会好的更快一些。”
  前辈笑道:“老伤了,病入骨髓,没得救了,活一天是一天吧。”
  济源见他如此说话,说道:“您还是先歇着吧,我给您找吃的去。”
  老头见他对自己这么好心,想着怎么也要帮他一把才是。
  天刚亮,济源为老头换了药,看着伤口脓血无法去除干净,高烧难退,人时醒时昏迷。
  济源给老头盖好被子,收拾好门窗,用背带扎好裤腿,施展开腿法,飞越过丛林,向城里进发。
  找了一家药房,一问药价,再摸摸自己的钱袋子,就剩下几个铜板了。他求老板施舍给他一些,急着救命。
  老板冷言热讽地数落了一番他,并叫伙计把他轰出门外。
  走在大街上,他看着往来的人群,心里无限凄凉。
  这时,一伙人架着一个姑娘,气势汹汹的横向而来,姑娘不停地啼哭,众人纷纷躲避,看着他们从自己身边过去,一个老人家也追了上来。
  他想起了自己的小凤姐,不知她现在身在何处呢。
  看着老人家苦苦哀求他们,放了自己的女儿,那伙人当街就是一顿拳脚相加,把老人家打昏在地。
  他心中不忍,抱起老人家叫道:“老爹,你怎么样?”又是掐中人穴,又是按摩胸口,老人家在缓过一口气来。
  老人家哭叫道:“他们要把我的女儿卖到妓院里去啊!”
  济源问道:“这是为什么啊?”
  老人家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年的收成不好,各种税又一加再加,我们没有钱给他们。这世道让我们老百姓可怎么活啊!”
  众人围上来,你一言我一句的吐着苦水,一打仗就加税,层层加,加到最后都是我们受苦遭罪。
  老人家支撑着站起来,还要去寻自己的女儿。
  济源把他扶到一边,说道:“老爹,你在这里等着,我去给你看看。”说着迈开步伐,追了上去。
  那伙人一路照耀过市,济源只要随口一打听,就知道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把姑娘带到了一家破败的民宅里,几个人围着姑娘意图不轨,姑娘誓死反抗。
  济源攀上墙头,听见里面的吵闹声,看见他们在调戏民女,想着怎么才能把人救出来。
  看着姑娘苦苦挣扎,他想到前辈让他扮成燕子李三,去偷东西。他还是做不来,但是今天这不一样了,这是在救人呢。
  他扯下一块布,蒙在自己的脸上,一跃落进了院子里,大叫道:“燕子李三在此,不许你们欺压百姓。”
  那伙人一见他单枪匹马,还大言不惭,嘲笑道:“小子,毛都没长齐,还敢在这里充大爷,还燕子李三呢!”
  “燕子李三要是你这样的,那还不叫人笑掉大牙啊!”
  “那今天就让我们兄弟几个人见识见识,这江湖上闻名的大盗,燕子李三都有些什么本事。”几个人把他围了起来。
  一人随手拎起一根顶门杠,劈头就向他打来。他脚下一闪,就躲过了,几人见来人还有些本事,一起向他扑去。
  济源拔地而起,越过他们的头顶,几人哪见过这种轻身绝技呢,一人叫道:“看来真是燕子李三啊!”
  济源站在墙头,叫道:“你们还不快滚,免得我出手,小心我要你们的狗命。”说着翻下墙头,稳稳地站在院子里。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敢第一个动手。
  济源见他们还是不离去,一脚将一个凳子踢碎了,说道:“你们的骨头有它硬吗!”
  带头的犹豫了一下,说道:“今天算是给你面子,我们走。”说着打开院门向外走了。
  济源见他们服软了,心里来气,不能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大叫道:“慢着,你们打伤了人就想这些一走了之。”
  带头的问道:“那你想怎样?”
  济源摆开架势,说道:“把你们身上的钱,统统给我留下。”
  带头的一脸怒气,说道:“面子已经给你了,你别给脸不要脸。”
  济源笑道:“是你们自己交出来呢,还是要我动手亲自取呢。”
  带头的一听这话,不给自己面子了,从腿上抽出一把匕首,说道:“是你逼我的。”说着手里挥着刀子,扑向他。
  带头的还有些拳脚功夫,济源开始一再忍让,见他咄咄逼人,心里还惦记着前辈,没时间在这里耗着了。
  他想起在鬼庄里,叔叔打他所用的那几招腿法,大开大合,快而准。
  他现在也想试试看,双脚不停地连环踢出,那人开始还能招教的住,一会儿功夫,就被打懵了。
  济源看准时机,一脚把他踢飞出去,他的兄弟见大哥被打得不省人事,全都跪在地上,声声叫大爷,纷纷把身上的钱财留了下来,抬着大哥匆忙的跑了。
  这时,老爹也找了过来,见自己的女儿没事,跪在地上给他磕头。
  济源见就几块大洋,自己留下两块买药的,剩下的全都给了老爹。
  济源煎好药,伺候前辈服下,又给他背上敷上金疮药,好奇地问道:“前辈,您这伤是怎么留下来的?”
  前辈喝了药,坐起身,说道:“这是枪伤,是皇宫大内禁卫军神机营所赐的。”
  看着济源一脸的惊奇!
  49 夜盗大户
  前辈又接着说道:“庚子年,洋人大闹了京城,满清为了讨好洋人,反过来屠杀义和团,杀了许多武林志士,英雄好汉,我师父也被杀了。”
  前辈好久都没有说过这么多话了:“慈禧跑到了西安,在返回京城的路上,一群武林人士为了报复她的不仁不义,决定截杀她,但是,事情走漏了消息,他们被火枪队伏击了。”
  讲到这里,济源说道:“您的伤就是那时候留下的。”
  前辈还沉浸在回忆中,久久不能自拔。济源扶他躺下,看着前辈慢慢地睡着,他心里多了一份对前辈的敬意。
  济源不会想到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着。
  山洞里,鬼面人已经为李三解除了身体里的尸毒,现在还不能就这么让他死了,虽然他已经是一具活死人了,但留着还有用。
  手下来报,茅屋里来了一个老头,看样子病的不轻。鬼面人没有说什么,只是让人继续盯着,看他们还会有什么举动。
  几天后,前辈已经能站起来活动了,又想起了对他说过的话,问道:“你想好了没有?”
  济源一时忘了,问道:“什么事?”
  前辈说道:“找你叔叔的事啊!”济源一想到让他去偷东西,心里还有犹豫不决。
  他想起了救老人家女儿的事,一股脑的讲给前辈听。
  前辈认真的听完后,一言不发。
  济源问道:“这算不算是为我叔叔做了一件事?”
  前辈坐在湖边,笑道:“算是吧,可你想过没有,你能救得了他们一时,难保那伙人不再去找他们父女的麻烦吗?”
  济源到是没有想到这一层。
  前辈又说道:“冒名顶替燕子李三的人多了去,这只能算是一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你必须去做一件大事,最好是能够轰动京城的大事件,这样才能引起世人的注意,这才是为你叔叔真正出了头,才不辱没他的威名。”
  大事件,济源想都不敢想。
  前辈说道:“你叔叔现在生死不明,你就不着急吗?”有意要刺激他,使他能突破心理的障碍,放下包袱,轻松上阵。
  这样才能有胜算,不然冒然而去,跟送死又有何区别。
  济源问道:“什么才算的上大事件?”
  前辈帮他开窍,说道:“就像大闹万和楼一般!”
  济源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一脸吃惊地表情。
  前辈解释道:“只有这样的大场面,才能起到大作用。”又说道:“你不一定真的要去偷东西,只要把燕子李三的威名从新在京城树立起来就行。”
  前辈知道这样的事,让他一个毫无江湖阅历的人去干,是做不到的。
  又进一步说道:“这样吧,我知道有一户人家,刚搬到京城,没有什么根底,但却受到各方人士的关注。你只要去他的府上走上一遭,什么东西也不用拿,就只留下燕子李三的标记就行,我保证会惊动各方面的,这样你叔叔的下落就会很快知晓了。”
  济源一想,问道:“真的只是走一遭,不拿东西,就可以办成。”
  前辈点点头,说道:“我还能骗你不成。”又逼他道:“办法我已经说了,现在就看你自己愿不愿意去做了。”
  济源想了一夜,叔叔一定是遇到什么棘手的事了,不然也不会这麽久也不给自己来个息儿。
  他终于答应了!
  前辈告诉他这家大户人家的府邸地址,让他自己去踩点。
  济源一大早进了城,先去药房抓药,然后才一路打听,来到了那家府院四周查看。
  此府院坐落在棉花胡同里,他仔细查看着,四周院墙不算高,大门紧闭,也没有像样的匾额,只写着,静辕斋。
  字体倒是苍劲有力,但没有落款印章,一看就是主人家自娱自乐的杰作吧了。
  济源想不明白这里面会住的是什么大人物,不显山不露水的,前辈却执意选定了这一家。
  回到山里,济源将查看的情况一一告诉给前辈。前辈只是笑而不言。
  只是叮嘱他,带好需要的东西,快去快回,不可耽搁的时间太久了。济源检查好索钩,绳套,包裹好叔叔用过的夜行衣。
  安顿好前辈的衣食。在城门还没有关的时候,进了城。他找了个地方藏起来,一直守候到三更天,才向宅院摸去。
  他换好夜行衣,拿出索钩,抛上墙头,顺着绳子轻松就上去了。
  他在房顶上,观察着院子里的动静,只有一间厢房还有烛光。前辈反复叮嘱他,一定要惊动这里的主人,让他知道燕子李三来了。
  他踩着瓦片向那间屋子摸去。见园中没人,飞落下来,走到窗台前向里面张望,看见一男子坐在书桌前,全神贯注地读书。
  烛火太暗,他没有看清楚男子的相貌。
  他想着只要让男子知道自己来过了,就可以走了。他拿出燕子标记,插在窗沿上。
  就在此时,他不小心碰掉了一株盆栽,惊动了男子。
  但是男子并没有大声叫喊,而是放下手里的书,叫道:“外面的朋友,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一叙吧,也好让蔡某死个明白。”
  他听着这声音耳熟,再一看男子的体型,太像一个人了,难道他是云南督军蔡锷!
  男子打开房门请他进去,他却站在那里迟迟不动,这回真的看清楚了,正是在林中遇到的那人,一脸清秀的书卷气。
  男子看他站在那里不动,说道:“既然阁下无心与蔡某一叙,那就请动手吧。”俩人就这样面对面站着,互相张望着。
  这时,蔡锷的夫人来送深汤,看见对面站着一个蒙面黑衣人,吓得把碗掉在地上打碎了,惊恐中,大叫道:“来人啊,有刺客!”
  济源听到叫喊声,才回过神来,拔腿就想跑。
  但是,那些跟随蔡锷多年的手下,个个都是高手,都是在战场上真刀真枪中拼杀出来的。
  听到叫声,纷纷从四方追了过来,看见黑衣人,就是一阵乱枪射击。
  济源那见过这阵势,吓得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慌不择路,只顾一阵乱跑,飞身跃出院墙,溜之大吉。
  50 尸臭蛊虫
  他也不等天亮城门开,就趁夜攀过城墙,回到了山里。
  前辈一直担心着,睡不踏实,见他慌慌张张,一脸狼狈样,急切地问道:“怎么了?”
  济源一屁股坐在地上,问道:“你是不是早就知道那是云南督军蔡锷的府邸······”他一副质问的口气。
  前辈不答反问:“看见那家的主人了,是吗?”
  济源喘了一口,说道:“我差点就跟你一样,做了枪下之鬼!”
  前辈笑道:“这么说来,这件事你是办成了。这就好,等着吧,天亮后,燕子李三夜盗云南督军蔡锷的事,就会在京城传开了。”
  济源却想到他与蔡锷对峙的那一刻,心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不出所料,燕子李三在京城出现的消息,传播开了。
  鬼面人听到手下人的回报,心里暗叫,还是有些大意了,他小看了那小子的本事了。急忙命人在风波湖暗中布置机关,他要准备下手了。
  前辈的伤好得差不多了,都能练习拳脚了。
  他打了一套拳给济源看,问道:“知道这是什么拳法吗?”济源心中有气,怨他没有起前告知那是蔡锷的府邸。
  前辈见他拉着个脸,不说话,笑道:“我知道你在怨我,没有告诉你实情,这也正是我担心之处。你叔叔在天津搅了他的局,现在你有冒名顶替燕子李三,夜闯了他的私宅,。世人就会纷纷猜测这燕子李三与蔡锷有什么深仇大恨,要一路从天津一直追到京城里来。”
  济源不明白,问道:“为什么偏偏选他的府邸呢?”
  前辈解释道:“我不是说过了吗,他刚到京城,地面不熟,没有根底,更重要的是,袁世凯既要器重,又要防备他,因此才把他调到京城当一个闲官,实际上是调离云南,软禁在京城。”
  济源想起他们那一夜在林中相遇,还救了自己一命。
  前辈见他还再想心事,说道:“现在就只有等着,要是你叔叔还不出现,那一定就是出事了。”
  济源回过神,担心地问道:“会出什么事?”
  前辈细细讲来:“这就很难说了,你叔叔在江湖上行走这么多年,不知道结下了多少冤家仇人。”
  想了想,又说道:“如果不是遇到仇人威逼追杀,那就是被官府抓了。”
  见他一脸担心,接着说道:“要不,再怎么也得给你捎个息儿,才是。看来你叔叔怕牵连到你,所以才把你藏在这里的,他一定是早有察觉了。”
  济源听他说着这么吓人,急切地问道:“前辈,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做?”
  前辈冷静地说道:“只有等着,等着看。你这么一闹,京城的那些权贵财主大户们,该睡不着了。不管是来自哪方面,不出几天,就会有消息了。”
  鬼面人站在密林中,看着他们有说有笑的,虽然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是他看得出,那个老头是一位武学大家。
  就看他比划的那一阵拳脚,他就知道,自己遇到大麻烦了,要想抓出那小子,就得先过老头这一关。
  蔡锷拿着纸叠的燕子标记,在眼前来回的晃悠。他都看了一上午了,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得罪燕子李三,怎么处处都与他过不去。
  夫人叫他吃饭,连叫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夫人建议道:“你还是将此事上报为好,叫他们多派些兵马来保护我们才是。”
  蔡锷看了夫人一眼,笑道:“你要是害怕了,可以带着孩子先到天津暂避一段时日也好。”
  夫人一脸惊恐地神态,还没从昨夜的事情中解脱出来呢,张口就问道:“那黑衣人要是还来呢?”
  蔡锷放下燕子标记,想到来到京城就是来找死的,一脸平静地说道:“我们现在是别人碗里的肉,只有等着看,看是怎么被人吃掉的份。”说着走了出去,夫人是干着急没办法。
  济源每日起来,都会站在绳子上练功。前辈见他腿上功夫大有长进,但手上功夫太过平常,有心想指点他一二。
  前辈像往常一样起来晨练,锻炼筋骨。只见他掌风阵阵作响,脚下一使力,一块石头被他硬生生地踩裂了。
  济源见他身体已经恢复如初,筋骨似铁一般,心里高兴之余,对他的功夫也产生了好奇之心。
  前辈晨练结束,盘腿坐在一块巨石上,采吸晨光,修习吐纳之法,以养元气。
  济源看见被他踩的一寸深的脚印下那块石头,四分五裂,埋在了土里。
  这时,又听到不知从哪里发出的咕咕声响,他以为是什么虫子在叫。
  现在已进入六月初夏节气,这也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但是,叫声时断时续,声音节奏变化不断,时而小则快,不注意听,就错过了;时而鼓胀作响,像谁再敲闷鼓,嗡嗡之声不断。
  他仔细一听,不像是虫子的叫声,很奇怪!他静下心来听,寻找声源。
  感觉声音是从前辈那里传过来的,他走过去,仔细听,真的是从他身上发出的。济源再一听,声音出自他的肚子。
  济源一想原来是前辈饿了,急忙去找吃的来,他跑进竹林,抛了几个竹笋在河边洗。
  前辈收功后睁开眼,看见他在干活,说道:“小子,我的病已经好了,不想再吃这些清淡的东西,你去给我找些肉来。”
  济源说道:“你的身体刚好,不易过量进补油腻的东西,还需要调养一段时间,等伤口完全愈合了才行。”
  前辈跳下来,走到他身边,说道:“小子,你太小看我老人家的身体 ,现在我壮如一头牛,快拿肉去,最好再找些酒来。”
  济源说道:“这里没酒。”
  前辈说道:“算了,我自己进城去。”说着不听他的劝阻,执意要走。前辈索性拉着他一起走了。
  进了城,前辈找了个酒馆,叫了一盘牛肉,一壶酒,大吃起来。
  济源担心身上的钱不够,小声说道:“前辈,别再要了,我们没有多少钱。”
  前辈只管吃,说道:“吃了再说,管他那么多干什么。”
  两人美美地吃了一顿,结账时伙计一算,一共一个大洋。
  济源摸摸钱袋子,说道:“小哥,我们只有五个铜板了。”
  伙计一瞧,叫道:“掌柜的有人想吃饭不给钱!”
  掌柜的走了过来,一看他们像爷孙俩,说道:“怎么着,还想赖账,没钱就别想走。”说着周围站了几个伙计。
  前辈站起身,说道:“老板,你看这样如何,让他留下来给你干一天的活。”
  掌柜的上下打量他一番,说道:“就他,瘦的跟厉鬼似的,能干什么。”
  前辈说道:“您别看他人小,但他有的是力气,劈柴烧火,刷碗洗锅,什么脏活累活,他都能干。”
  说着前辈趁他们不注意,一个人先溜了,伙计们抓住济源不放,捆起来先是一顿好打,再把他押到后厨去干活。
  济源没想到会受到如此侮辱,他一怒之下,把那几个看护他的伙计,打倒在地,从后门走了,掌柜看他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也不敢追。
  回到山里,济源看见他坐在湖边垂钓,一副悠闲自乐的样子。
  前辈瞅见了,说道:“你如果不想去偷东西,那以后就得过这种被人欺凌侮辱的日子。何去何从,你自己可要想清楚了。”
  济源本来心中有气,不想去理睬他。听到这番话,他的脚步放缓了,他也不止一次想过,找到叔叔后,过上平淡的生活就行了。
  可是谁能想到事情的发展步步都出乎他的意料,先是小凤姐被人贩卖,后又沦为乞丐。
  再有见到黄天化日之下,老人家的女儿被逼良为娼,这样一个世道,要想过上平凡的生活,怎么就那么难啊!
  前辈见他站在那里想着心事,也不去打扰他,只见引线不停地晃动,有鱼上钩了。
  前辈急忙收线,一条大鲤鱼被拽了出来,他手里捧着鱼,叫道:“好大一条啊,今天我们有鱼汤喝了。”
  济源看着他手里的鱼,与平常的不大一样,这湖水虽然养鱼,但从没见过如此大的一头鲤鱼,此鱼有些蹊跷!
  见前辈一脸高兴,准备拨鳞片,架火烤肉。
  济源走过去一看,鳞片泛黑,还能闻到一股淡淡地腥臭味,急忙叫道:“前辈,这鱼发臭了,不能吃。”
  前辈感觉奇怪,刚钓上来了的活鱼,怎么会发臭呢,他不信,拿起来在鼻子下闻了闻,真有一股臭味,不注意还真的发现不了。
  前辈的眼睛望向了湖面,济源见他一脸的冷酷表情,问道:“前辈,你怎么了?”
  前辈说道:“这湖水被人做了手脚,水不能再喝了。有毒。”
  济源想不明白,自己天天喝,也没发现有什么问题啊。
  前辈将鱼给他,说道:“你再闻闻,这臭味是出自哪里?”
  济源见他很认真的样子,也放在鼻子下一闻,这闻也让他大吃一惊,这不是尸臭味嘛,他在鬼庄就闻到过,一直记忆犹新。

  51 明争暗斗
  他不解地问道:“这里有没有死人,怎么会有尸臭味?”
  前辈说道:“还真被你看出来了,这鱼不是平常湖里的鱼,而是被人喂养长大的,吃的就是死人腐烂的尸体。”
  又说道:“人吃了这种鱼,体内会滋生一种蛊虫,发病时奇痒难忍,慢慢地身上就会长出鱼鳞般的皮肤,终身都要服药维持,听命于人。”
  济源问道:“我们与人既无仇怨,怎么会有人要加害我们呢?”
  前辈说道:“这就要与你叔叔的失踪有关了,相传会种植这种蛊虫的人,来之西蜀巴地。江湖上已经很少能听闻这种邪教的事情了,怎么现在又出现了,这事一定跟你叔叔有关。”
  济源追问道:“是什么邪教啊!”
  前辈讲道:“五斗米教,教众之人都会不少巫术,用来迷惑大众,后来不知怎么地就被当地军阀给当成乱党围剿了,以后也就再没有听说了。”
  济源一心挂记着叔叔的安危,问道:“这与我叔叔有什么关系?”
  前辈把鱼扔到一边,说道:“这也是我想不明白的事啊!”这时,湖面上渐渐地突生起雾来,雾气越来越浓。
  前辈感觉不对,叫他赶紧用湿布捂住口鼻。俩人屏住呼吸,静等着雾气随风散去。
  突然,湖面上出现了一人,他们都看清了,那人竟然赤脚站在水面上,缓缓地向他们走来。
  济源不敢相信眼前的这一切,怎么有人能在水面上漫步行走呢。
  他看着前辈,前辈见他一脸疑惑,说道:“该来的迟早还是要来的,你记住不要相信眼前的这一切,这些都是巫术变化而成的。”
  那人走上岸,一身黑色长袍,乌黑的长发随风起舞,身上仙气围绕,久久不散。
  济源见他戴着一副呲牙咧嘴的鬼头面具,乌黑发亮,像是从地狱里来向他们索命的无常!
  前辈起身走过去,叫道:“想必这位就是鬼面圣君了吧。”
  鬼面人看着他们,说道:“你叔叔在我的手上,我只要一样东西,只要你们交出来,我就放了他。”
  济源急切地问道:“我叔叔现在怎么样了?”
  鬼面人答道:“他还没有死呢。”
  前辈快速思考后,问道:“东西我们可以给你,你必须让我们见到人。你说活着,我可不行。”
  鬼面人阴森森地笑道:“你连我想要什么东西都不清楚,就和我谈条件,未免太早了一些吧。”
  前辈看了一眼济源,说道:“无非是他偷了你们鬼教的什么圣物罢了,你说出来,我们找出来还给你就是了。”
  鬼面人问道:“你是什么人,这事情与你有何干系?”
  前辈说道:“少说那些没用的,赶紧说他偷了你们什么东西,还劳烦你从那大山沟里跑出来找。”
  鬼面人看着济源,说道:“我找的是他,只要你拿出那张残图来,我就不为难你们。”
  济源问道:“什么残图,我没听我叔叔说起过?”
  前辈心叫不好,他的嘴太快了一点,急忙补充道:“图在我这里,是他叔叔交给我保管的,他太小,这件事没必要告诉给他知道。”
  鬼面人说道:“那好啊,你把图拿出来,让我一辩真假。”
  前辈说道:“你叫我拿,我就拿,我为什么要听你的,你先把人放了再说此事也不迟。”
  鬼面人怒气叫道:“人我可以给你们,但是图我一定要拿到。”说着转身走进了烟雾里,消失了。
  等雾气完全消散,济源问道:“前辈,我们那有什么图给他啊?”
  前辈叫道:“说你傻,你还真傻啊,你去找找,看你叔叔留下来的东西里,有没有什么像图一类的东西。”
  济源一听这话,只好走进茅屋去翻找东西。前辈心里想着,什么图能把鬼面圣君惊动而来呢?
  济源在茅屋翻来覆去地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一样像图纸的东西。
  前辈说道:“看来你叔叔把东西藏起来了。”
  济源着急地问道:“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前辈说道:“这里不能再待了,我们必须先离开,再另想办法。”说着俩人收拾些能用的东西,带在身上,就向山道外走。
  他们刚走到半路上,就被一群黄蜂围住了。
  前辈叫道:“不好,路被封死了。那些黄蜂是人喂养,有毒!”
  济源不知道怎么办,前辈看看四周,说道:“来看他是想把我们困死在这里,四周都被动了手脚。”
  济源没发现有什么不对的地方,问道:“前辈,可我什么也没有看见啊!”
  前辈拉着他往回走,说道:“你看那些趴在叶子上的虫子。”
  济源仔细瞧着,前辈捡起一根树枝,拨了拨虫子。虫子一动不动的滚落在了地上,前辈用脚一踩,虫子射出一股黑色的液气,济源闻到了一股腥臭味。
  俩人又退回到茅屋里,济源没有一点办法,前辈想了想,说道:“从现在开始我们只能吃活的东西,死的一律别碰,你不想吃肉都难了。”
  又提醒他:“湖水也不能再喝了。”
  济源说道:“湖水是流动的,就算他下毒,也不会······”他的话还没有说完。
  前辈笑道:“水是活的,鱼却是死的。不知道他都在湖里放养了些什么有毒的东西。”
  济源想到了什么,问道:“没有水,那我们喝什么?”
  前辈抬头见天色有变,乌云阵阵,说道:“还好,现在正是多雨时节,我们只能接雨水吃了。”济源想到他叔叔,不知道他现在如何!
  李三每日像个活死人,躺在山洞里,手脚不能动。鬼面人告诉他,自己已经找到了他的侄儿,不久他们就能重逢了。
  李三只能用眼睛看着他。
  前辈想到这缓兵之计,早晚是会被识破的,一场恶斗是在所难免的。
  他把济源叫到身边,说道:“以你现在的功夫,要是想自己一走了之,倒还不算是什么难事,你想好了没有?”
  济源没想到他会对自己说出这样一番话,说道:“我怎么能自己走呢。”
  52 修习功法
  前辈说道:“就你现在的功夫底子,留下来就是跟自己找死,没有什么两样。”
  又说道:“你也看见了,那老鬼的轻身功夫远远在你之上,就是我也没有什么把握,能对付得了他。”
  济源一想到是自己牵连了他,一脸歉意,说道:“前辈,你本不该来这里的,都是因我而起。”
  前辈笑道:“要不是你救我,我现在早就被人扔在乱葬岗上喂狼了,我还没有报答你的救命之恩呢。”
  见他一脸尴尬,又说道:“小子,什么也别说,这是我们的命,也是你我有缘罢了。你要是看得起我这把老骨头,我再教你一套拳法,也算是临阵磨枪了。”
  济源感动的就差没有哭出来,他跪在地上,叫道:“前辈······”
  前辈急忙把他扶起来,说道:“能不能救得了你叔叔,我也没有把握,只能看运气了。”
  说练就练,前辈从盘膝打坐开始,但凡练功之人,都要从练气开始,气息不畅之人,命脉不通,筋骨练得再好,都只能算是匹夫之勇,难成大器。
  气息调和,首先要气脉存于丹田,善养气者,精气神不外泄,气脉游走于全身。通六脉,走五穴。
  何为六脉,太阴肺脉,阳明大肠脉,少阴心经脉,少阳三焦脉,太阳小肠脉,阳心包经脉;分别在身体的四肢上凸显出来。
  何为五穴,合穴、原穴、募穴、背俞穴,是保护五脏的命脉,贯穿六腑的死穴。
  济源的功夫现在还停留在筋骨皮上,没有很好的修习内功,只有内外兼修,才能使得功法更上一层楼。
  前辈就是看中了这一点,才有心要指点他,使他在武学上少走许多弯路。
  济源又一次听到他的肚子叫了,连忙起身,说道:“前辈,我去给你找吃的。”
  前辈睁开眼,训斥道:“我说肚子饿了吗!你叔叔没告诉过你,练功时要专心。”
  济源说道:“可是我听见你的肚子在叫了。”
  前辈讲道:“这叫雷音,功法练到一定境界,气息在身体游走一周后,会从新汇聚到丹田,这时你再发力,掌劲力道都会增加一倍,别说是石头了,一头牛都能被一掌拍死!”
  济源听得一愣一愣的。
  前辈接着讲道:“记住每天晨时,都要面对东方,一定要太阳光罩在身上。阳光洒在天地间,万物都会受感动,身体有了感动,气脉顺畅,自然就有了功夫。气脉一感动,拳架子里头感受到的东西就不一样了。”
  讲得多了,他也一时记不住,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为了抓紧时间,练功分为上午和下午,上午主要练气,下午演习拳法。
  前辈先将口诀告诉给他,让他熟记于心。济源一边练习,一边背诵:
  头打落意随足走,起而未起站中央,脚踏中门抢地位,就是神仙亦难防;
  肩打一阴反一阳,两手只在洞中藏,左右全凭盖势取,束长二字一命亡;
  肘打去意占胸膛,起手好似虎扑羊,或在里波一旁走,后手只在肋下藏;
  打法定要先上身,手脚齐到方为真,拳如炮形龙折身,遭敌好似火烧神;

  胯打中节并相联,阴阳相和得知难,外胯好似鱼打挺,里胯抢步变势难;
  膝打几处人不明,好似猛虎出目笼,和身辗转不停势,左右名拨任意行;
  脚打踩意不落空,消息全凭后脚蹬,与人较勇无虚备,去意好似卷地风;
  臀打起落不见形,猛虎坐卧出洞中,背尾全凭精灵气,起落二字要分明;
  肚腹打法意要隆,好似弯弓一力精,丹田久练灵根本,内外合一见奇功;
  前辈见他拳式松垮,责备道:“形意拳要诀为,练精化气,练气化神,练神还虚。”
  怕他一时不明白,简单讲道:“气不是呼吸的气,比如男人的英姿潇洒、女人的妩媚亮丽,就是善养气的作用。”
  又说道:“你不是感觉自己的身体与以前有所不同了,这就是气息在你身体经脉里游走起的效果,你现在必须学会把身体里的气息能做到收放自如。贯穿到身体的每一个部位,肩、肘、膝、跨、脚、手。使你的身法能够快速地变换起来,在与对手交战,你才有把握,不被击倒打死!”
  山洞里,手下来报:“他们不但识破了布下重重机关,而且那老头还在传授那小子拳法。”
  鬼面人本想着等他们中毒后,轻易的擒获。现在看来只有先下手了,不能再这么一直拖下去了。
  鬼面人走到李三的身边,见他气色好多了。命人准备好木筏,要带着他过河。
  这一日天色大好,济源坐在巨石上修养气息。湖面上,出现了一条竹筏。他能听到湖水拍打的声音,睁开眼一看,正是那个鬼面人。
  他还看见叔叔就躺在上面,心里一着急,站了起来,大叫:“前辈······”
  前辈也听到了,训斥道:“练拳就是练一口气,一张口便白费了。而且精气神都在这一口气里,不求化在体内,反而大口大口唱出去,是在玩命。”
  济源一时顾不了许多了,叫道:“他带我叔叔来了!”
  前辈平静地收了心神,散了体内的真气后,睁开眼,看见木筏已经离他们只有两丈远了,说道:“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
  木筏停在了湖中,鬼面人叫道:“人我已经带来了,我要的图呢?”
  前辈叫道:“我怎么知道他现在是死是活,你把人送过来,辨认后,自然会把图交给你。”
  鬼面人说道:“我不怕你们耍什么花招,告诉你们吧。他已经中了毒,没有我的解药,他活不了多久的。”说着命人把木筏推了过来。
  济源接住后,把李三背上岸,叫了几声,不见他说话,只见他张开嘴。
  前辈一瞧,舌头断了一截,叫道:“你们魔门的人,心好毒啊!”
  鬼面人站在巨石上,说道:“人你们也看见了,图呢?”
  前辈看了一眼济源,让他做好准备,然后从身上随便摸出一张兽皮,说道:“图就在这里,有本事你下来取。”
  说着将图扔向了水里。
  53 一场恶斗
  鬼面人飞身去接,前辈看准时机,一跃而起,凌空一脚向他踢去。
  鬼面人一时变招不及,只见他抖开宽大的衣袖,在水面一扫,水花像利剑一般,向前辈扑来。
  前辈急忙换气,护住元气,抵挡水势,还是被水像拍打树叶般,击回到岸边。鬼面人捞起兽皮一看,是假的。
  怒气冲冲地叫道:“真的在哪里,再不说,你们今天都得死在这里。”
  只见他衣袖这么随便一甩,四周散发出一阵刺鼻的酸腐味。
  前辈反倒笑道:“老鬼,别用这种鬼把戏来吓唬人,有本事,我们较量一番。你要是能把我打趴在地上,你想怎么着,都由你。”
  鬼面人走上岸,一双赤脚,紫黑色,一身宽大的黑袍,叫道:“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只见他的一双手露了出来,骨瘦如柴,手上的经脉历历在目,手指细长,每根手指的指甲都有一寸长,血红色的。
  前辈守好阵势,不知他又要搞什么鬼。只看他身影突然飘了过来,利爪直伸向前辈的胸口。
  济源哪见过这种场面,大叫道:“前辈,小心!”
  前辈大叫道:“把你叔叔扶到茅屋里去。”说着俩人已经交上手了。
  鬼面人的利爪但凡贴到肌肤,就像虫子直往肉里面钻。前辈触摸到对方的身体,就像摸到了一具骨骼,感觉不到有一丝的皮肉。
  前辈灵机一动,想到了他为什么能在水面上行走,这身袍子里面一定藏有玄机。只要打破了这身衣服,他的那些骗人的巫术也就现原形了。
  瞅准这一点,前辈尽量避开他的利爪,只要扯住衣服,就使劲以撕烂为止。鬼面人见他只对衣服下手,知道被看出破绽来了。
  借机退出阵外,前辈也没有追打上去,看他还能使出什么花招。鬼面人见一招不灵,只见他双臂一抖,袍子像是被灌了风,瞬间膨胀起来。
  他收爪为拳,拳拳都向前辈要害部位击打。
  这时,前辈的感觉又变了,自己出拳就像打在了棉花上,根本就摸不到他的身体,这又是怎么回事呢?
  俩人你来我往,打了不下几十回合,都不见胜算。济源把叔叔放好,只见李三拉住他的衣角不放,知道他有话要说。
  济源问道:“叔叔,你想说什么?”这时,李三看见他还保存着那套已经破败不堪的僧袍,用手指着。
  济源不明白是什么意思,说道:“叔叔,你想说什么?”李三见他还是不明白,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字,少!
  济源领悟到:“你是想说,少林寺,是吗?”李三微微点点头。
  他又写了一个字,图!济源一下子全明白了,问道:“你是说,把图藏在了少林寺里,是吗?”李三点点头,昏了过去。
  济源一时不知外面情况如何,刚走出去,就被几个小鬼给缠住了。
  他们把他围了起来,几人一起向他扑打过来。这边,前辈一时还琢磨不透,这袍子里面的玄机。
  再一想既然打不到身体,那就打头。就不信他这鬼头,是铁做的不成。
  主意拿定,手上就变了招式,下打虚,上打实,这也是形意拳的看家本事。
  鬼面人见他对自己的面具感兴趣,猛攻猛打,只能变攻为守。
  前辈见对方上当了,一招穿心手,快速击出,袍子终于被撕破了一个口子,从里面射出一股粘液,粘在了他的手上。
  鬼面人见自己的元气外泄,一掌把对方打飞出去。急忙护住胸口,脚下也开始摇晃,站不稳。
  手下见主人受伤了,跑过来护着,急忙夺路离去。济源看见前辈口吐鲜血,倒在地方。
  急忙扶起他,叫道:“前辈,你怎么样?”
  前辈问道:“你叔叔没事吧?”
  济源答道:“他昏过去了。”
  他扶着前辈走进茅屋,看见李三躺在那里不省人事。这时,济源发现前辈的手臂,发黑了!
  前辈叫他找来绳子,使劲勒住自己的胳膊肘。只见中毒的一段,开始发肿,血管像是要爆裂一般。
  前辈看着自己的手臂,拿过刀子,一刀下去,割开了血管,血一下喷射出来。
  济源见流出来的全是黑色的血,叫道:“前辈,您······”
  前辈喘了一口气,说道:“没事了,毒已经被放出来了。”
  山洞里,鬼面人没想到,自己的功法会被人识破。那一掌着实厉害,骨架子都差点被打散了。
  他现在需要时日疗伤,一时半会,还拿他们没有办法。
  魔门遭此大劫,现在就剩下他们这几个人了,本想着找到那张图,能重整教威。现在看来不行了,必须将此重任传给下一代了。
  谁能继承他的衣钵,他要好好斟酌斟酌。
  几天里,李三的毒气,反复无常,折磨的他死去活来。济源找了许多草药都不见有效果。
  前辈也是元气大伤,再加上胳膊中毒,时而昏迷,高烧不退。俩个病号,整的济源焦头烂额,首尾不能相顾。
  又加上山里绵绵不断下着大雨,茅屋已经四处破败,漏水涟涟。
  这天,前辈病情有些好转,问道:“这几日,那老鬼有没有派人来?”
  济源给他喝了点水,说道:“他们好像消失了,没看见有人。”
  前辈苦笑道:“看来他也伤不轻啊!”
  又看着外面的大雨瓢泼,问道:“这雨下了几天?”
  济源算算日子,说道:“今天是第六天了。”
  前辈笑道:“我们有救了,你去看看,山道上,还有没有什么东西挡道。”
  济源想了想,说道:“我去采草药,看见有狼在我们附近转悠,好像多了许多飞禽。”
  前辈站起身,想走出去看看,济源扶着他,站在屋檐下。
  他看着满天的大雨,笑道:“小子,这是老天在帮我们啊,老鬼的那些毒计,被大雨给冲刷干净了。”
  济源一想到可以走出大山了,也高兴地叫道:“等雨小的,我就去城里给你们抓些药来。”
  前辈这时想起他的叔叔,问道:“你叔叔的身体怎么样了?”
  济源一脸着急,说道:“毒性发作起来,他满身瘙痒,有几处都被他挠烂了。”
  前辈走到李三身边,见他脸色煞白,揭来衣服一看,胸口已经开始溃烂,掉皮。
  感慨道:“想不到闻名天下的燕子李三,回落到如此下场,这也是每个习武之人命里该有的劫数,躲是躲不过的。”
  雨水缓和了,济源想进城去,又不放心他们。
  前辈看出来了,说道:“你放心去吧,老鬼要是能来,早就来了,不会等到现在的。”
  济源说道:“我快去快回,路上不会耽搁的。”说着扎好绑带,施展来腿法,冒雨前行。
  他刚走不久,一黑影就飞奔到山洞里,将他们的境况告知给了鬼面人。
  鬼面人思来想去,他们离开山里是迟早的事,拦是拦不住,但不能就这么轻易地放他们走了。
  他想到一个办法,招呼手下人去报官,就说是燕子李三藏身在大山里,叫他们派官兵来围剿。
  手下人问道:“圣君,官府要是不信呢?”
  鬼面人拿出一个本教信物,一个雕刻精美的鬼符,叫他去找与本教有关的人,他看了东西,就会信你的话。手下揣好信物,冒雨赶路而去
  济源到了药房,一摸身上没有钱,怎么办呢!他急得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所幸蒙面去抢。
  这时雨又下大了,街上没有多少行人,药房伙计也打起瞌睡。他走进去,见没有旁人。
  伙计见一蒙面人窜入,心里一晃,正要大叫,被他一掌打晕了。济源赶紧寻找他需要的药草,不管多少,打包就走。
  这时,有人进来,看见他在翻找东西,跑出去大叫:“抢劫啊!”济源收拾好药材,拔腿就跑。
  跑进山,见前辈正守着李三,他的毒气又发作了,疼痛难忍,脸上也被挠出了血印。
  济源解开包袱,将止痛散给他服下,才慢慢地平静下来。
  前辈说道:“这样下去不是长久之计,得想办法给你叔叔解毒。”
  济源看着自己拿回来的草药,不是活血化瘀的,就是止痛安神的,再就是一些进补的东西。
  前辈说道:“普通的药材是很难起到作用的,现在只有一个办法可以试试。”
  济源急切地问道:“什么办法?”
  前辈说道:“找西医,他们的药比我们的中药效果大多了。”
  济源又问道:“去哪里找啊?”
  前辈讲道:“德国人开的协和医院。”
  济源想不出什么办法,能把叔叔带到那里去。他先用草药为前辈治伤,叔叔的事只能先缓一步了。
  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早晨,一缕阳光照进了茅屋,一扫这几日的湿气。
  前辈一大早就起来,坐在巨石上练功。济源听到了“雷音”,说明前辈的元气正在恢复中,他放心了不少。
  济源又把叔叔背出来,也让他照照太阳。这时的李三,比往日好了些。济源喂他喝药吃东西,都能听的进去。
  54 郎才女貌
  前辈收了功,走进竹林,砍了些竹子做筏子,背着他走上路太慢,还可能遇到麻烦。还是走水快些。
  他将这些办法,说给济源听,他都没有反对。
  几日后,草药快吃完了,他想再去城里,走在山道上,突然,看见一群荷枪实弹的官兵,向山里开进。
  领路的,他认识,就是鬼面人的手下,心叫不好,他们是来抓燕子李三的!
  他赶紧抄进道,赶回来,将此事告诉给了前辈。前辈二话不说,俩人架起李三就向筏子走去。
  这时,官兵也已经赶了过来,看见他们要跑,先是鸣枪示警,又是喊话。
  济源将筏子推下水,这时,李三却翻身掉在了水里,济源赶紧也跳下水去救。他抱着叔叔,想拼命的游到对岸。
  李三却使劲的推开他,自己沉了下去。前辈见官兵已经在岸边,跟着筏子跑。子弹不断射来,激起阵阵水花。
  前辈大叫声:“快上筏子。”济源看着叔叔被水流冲走,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他抓住前辈伸来的竹竿,一跃而起,跳上筏子。筏子顺水而行,漂上远处。济源再回头找叔叔,已经看不见了。
  俩人上岸后,济源大哭不止。前辈安慰他,说道:“你叔叔是想明白了,与其让他那样活着,还不如就这样死了好,这对他是最好的解脱,他不想再拖累你。”
  又说道:“这样也保全了他的一世英名,以后江湖上再也不会有燕子李三了,你也就不用在东躲西藏了。”
  进了城,才知道官兵在下游打捞上来了燕子李三的尸体,正在游街示众。
  街上围满了看热闹的人群,有人默默为其流泪,有人惋惜,唉声叹气:“以后谁还会为我们穷苦人打抱不平啊!”
  济源挤在人群里,听着人们的纷纷议论,只有默默流泪。
  静辕斋里,蔡锷的夫人听下人来报,燕子李三死了,被官府抓到了,正在游街呢,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蔡锷听了夫人的话,反而说道:“可惜了,一位英雄豪杰就这么被他们侮辱。”
  夫人奇怪地说道:“你这是什么话啊!”
  蔡锷看着书案上的燕子标记,感慨道:“朗朗乾坤,却被他们搞的乌烟瘴气,难怪百姓们都一心想让李三为他出气。”
  俩人正说着,下人来报,说有人想请将军去赴宴。并递上请帖,蔡锷一看,上面写着:凤还楼。
  他这才想起那日在万和楼,那位出手相助的巾帼女侠。
  来京后,要么被各大官员请去吃酒,要么陪着袁世凯接待外宾。没事时,大门不出,躲在书斋里读几本书,落得清闲。把这件事都快抛之脑后了。
  请贴上,特意注明,为将军压惊。蔡锷一想,在屋里待着也无趣,索性去看看也不妨。
  让下人备好马车,便装轻车简从,避过大路上的热闹,悄悄而来。下了马车,蔡锷着实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只见一位贵妇人正站在府院门口,静等着他的大驾光临。贵妇人走上前,先是请安,后是道喜。
  蔡锷问道:“喜出何来?”
  贵妇人说道:“燕子李三一死,将军就可以睡个安稳觉了。”蔡锷没有直面作答,只是微微一笑了之。
  进来府院,蔡锷才知道就请他一人而来,好奇地问道:“怎么就我一人?”
  贵妇人说道:“今天,此园只招待将军一人。”说着从花丛中走出一女子。
  蔡锷眼前一亮,花容月貌都难以形容她的风貌。贵妇人见他直直地盯着她看,心里就踏实了。
  贵妇人叫道:“小凤仙,快来见过将军。”
  小凤仙走近含羞请安,说道:“将军的大名,我以早有耳闻。”
  蔡锷这才反省过来,看了一眼贵妇人,问道:“这可是令千金?”贵妇人笑道:“她是我的养女,名叫小凤仙。”
  贵妇人设宴款待,小凤仙举杯敬酒。
  蔡锷感觉到什么,说道:“姑娘,我们是否在哪里见过。”
  贵妇人嫣然一笑,蔡锷才发觉自己言语有失妥当,致歉道:“言语失敬,请姑娘谅解。”说着自罚一杯酒。
  贵妇人见他们轻投缘的,借机走开了。
  小凤仙又给他斟了杯酒,说道:“将军忘了,你还救过我的命呢!”蔡锷实在是想不起来了。
  小凤仙提醒道:“天津城外,林中遇到狼群······”话说到这里,蔡锷睁大了眼前,说道:“你就是那个小姑娘啊!”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美貌女子,就那个破落的人相提并论。
  小凤仙起身跪在地上,说道:“那日要不是遇到将军,我们的命就没了。”
  蔡锷扶起她,问道:“与你在一起的那个是你的什么人?”
  小凤仙说道:“我的义弟。”又说道:“还请将军设法帮我找到他。”她将自己接连的遭遇,一一讲给他听。
  蔡锷见她讲道伤心处,不时流下泪来。说道:“他要是还在天津,我会设法打探他的消息,你就放心吧。”
  小凤仙擦着眼泪,连声道谢。蔡锷没想到自己来到这里,会有此一偶遇。也多少解去了他来京后,不少的烦心事。以后,他便成了这里的常客。
  李三的尸体被挂在菜市口,示众三日后,才被草草掩埋。济源连个坟头都找不到,他在乱风岗上大哭不止!
  前辈知道他心里憋屈,就让他一个人哭去吧,哭完了,想明白,也就真的长大了!
  前辈走了,只给他留下个一封信,信里写道:
  燕子李三死了,但他的武学不能绝迹。武学乃国之名器,民之精神,我辈习武之人,有责任将其流传后世,也不辱没了你叔叔在天的英灵,珍重!
  他这才想起,自己还不知道前辈是哪位武学大家!
  后记,国人所传的卖国二十条之中的后十条,根本就没有签订成,只是以讹传讹罢了。
  前十一项条款,就是前面所说的部分条款,这些部分内容,在国际法上还说得过去。
  另一部分是觉书,这部分包含了许多不能见人的东西,这觉书部分日方并没有告诉各国。
  廿一条共分为五个项目,在文件上是第一号包括四条,第二号包括七条,第三号包括二条,第四号包括一条,第五号七条,兹将其全文抄录如下,一共读者思考:
  第一号
  日本国政府及中国政府互愿维持东亚全局之和平,并期将现存两个友好善邻之关系益加巩固,兹议定条款如下:
  (一)中国政府允诺,日后日本国政府拟向德国政府协定所有德国关于山东省依据条约,或其他关系,对中国政府享有一切权利利益让与等项处分,概行承认。
  (二)中国政府允诺凡山东省内并其沿海一带土地及各岛屿,无论何项名目,概不让与或租与他国。
  (三)中国政府允准日本国建造由烟台或龙口接连胶济路线之铁路。
  (四)中国政府允诺为外国人居住贸易起见,从速自开山东省内各主要城市,作为商埠;其应开地方,另行协定。
  第二号
  日本政府及中国政府因中国向认日本国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享有优越地位,兹议定条款如左:
  (一)两订约国互相约定,将旅顺、大连租借期限,并南满洲及安奉两铁路期限,均展至九十九年为期。
  (二)日本国臣民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为盖造商工业应用之房厂,或为耕作,可得其需要土地之租借权,或所有权。
  (三)日本国臣民得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任便居住往来,并经营商工业等各项生意。
  (四)中国政府允将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各矿开采权,许与日本国臣民。至于拟开各矿,另行商订。
  (五)中国政府应允关于下开各项,先经日本国政府同意而后办理:
  ①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允准他国人建造铁路,或为建造铁路向他国借用款项之时。
  ②将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各项税课作抵,向他国借款之时。
  (六)中国政府允诺如中国政府在南满洲及东部内蒙古聘用政治、财政、军事各顾问教习,必须先向日本政府商议。
  (七)中国政府允将吉长铁路管理经营事宜,委任日本国政府,其年限自本约画押之日起,以九十九年为期。
  第三号
  日本国政府及中国政府顾于日本国资本家与汉冶萍公司现有秘接关系。且愿增进两国共通利益,兹议定条款如左:
  (一)两缔约国约定,俟将来相当机会,将汉冶萍公司作为两国合办事业,并允如未经日本国政府同意,所有属于该公司一切权利产业,中国政府不得自行处分,亦不得使该公司任意处分。
  (二)中国政府允准所有属于汉冶萍公司各矿之附近矿山,如未经该公司同意,一概不准该公司以外之人开采。并允此外凡欲措办无论直接间接对该公司恐有影响之举,必须先经该公司同意。
  第四号
  日本国政府及中国政府为切实保全中国领土之目的,兹订立专条如左:
  中国政府允准所有中国沿岸港湾及岛屿,概不让与或租与他国。
  第五号
  (一)在中国中央政府,须聘用有力之日本人,充为政治、财政、军事等各顾问。
  (二)所有在中国内地所设日本病院、寺院、学校等,概允其土地所有权。
  (三)向来日中两国,屡起警察案件,以致酿成轇轕之事不少,因此须将必要地方之警察,作为日中合办,或在此等地方之警察官署,须聘用多数日本人,以资一面筹划改良中国警察机关。
  (四)由日本采办一定数量之军械(譬如在中国政府所需军械之半数以上),或在中国设立中日合办之军械厂,聘用日本技师,并采买日本材料。
  (五)允将接连武昌与九江、南昌路线之铁路,及南昌、杭州,南昌、潮州各路线铁路之建造权许与日本国。
  (六)在福建省内筹办铁路、矿山及整顿海口(船厂在内),如需外国资本之时,先向日本国协议。
  (七)允认日本国人在中国有布教之权。
  袁世凯称帝
  55 大公子袁克定
  中国自鸦片战争后,即受尽了列强的欺侮,自己既不争气,列强则得寸进尺,李鸿章以夷制夷的手段虽不能尽满人意,但弱国无外交,以夷制夷还不失为一种方法。
  欧战爆发后,对中国来说,可算是一个大好机会,利用列强自顾不暇,设法自立自强,把列强势力逐出中国。
  可惜这时袁正大力压制国民党,摧折新兴的中国锐气,而列强在东方则拿中国作战场,争夺各自在中国的既得利益。
  宋教仁死后,孙中山发动了反对袁世凯独裁的二次革命,被镇压后,取消国民党籍国会议员资格,解散第一届国会,成立政治会议,约法会议,参政院。
  袁世凯一步步都是往独裁的道上走的:胡萝卜加大棒地控制国会,让那些自以为是的各界名流们要么拿钱说好话,要么干脆滚回家。
  后来,连内阁也觉着碍事了,便把国务院取消,降为总统府里的政事堂,内阁总理成为国务卿,各部悉成为“公府”里的办事处;
  停办各地方自治会。
  最后,索性是把总统任期延长到十年一届,还可以连任。那时,他已是五十开外的花白胡子老头儿,再干几届,就终身制了。
  袁不止一次地对身边的人表示过这种茫然:“总统、总理、总长(部长),都是总,到底谁说了算?”
  内务部总长朱启钤曾更精辟地大发牢骚:“民主就是无主,共和就是不和!”
  从封建专制到共和国体,从“真龙天子”到“民国公仆”,从向来一人专权变成议会政治与责任内阁制。
  这一切,对昨天还是大清国臣工的袁世凯这个前朝的首席军机大臣来说,是有太多的不适应!
  昨天还跪地咚咚磕头的人们,现在比肩而坐,为各自的政治主张争论不休,投票表决国事。
  须知,西式黑呢高帽罩着的是刚刚剪掉辫子的脑袋。现在的人们,不静下心来,恐难想象出民国初期的国会现场。
  在参政院参政的杨度一直都在揣摩着袁世凯的心思。辛亥革命之后,南北民主建国运动,可以说是搞得一团糟。
  宋教仁死后,更是南北对峙。这时,他又开始提出自己的主张效仿德、日、英,走君主立宪制的道路。
  但不知怎样才能说动袁。
  现在好了,袁世凯主动罢免了国民党的国会议员资格,这让杨度一时看到了救中国,还得有一位英明的君主领导,才能聚拢人心,而这样一直吵吵闹闹的民主共和是救不了中国的。
  这时,杨度看到一个机会来临了,在德国留学治疗腿伤的大公子袁克定回国了。
  当年,袁世凯被清廷罢官,临行在火车站,无人敢相送,只有徐世昌和杨度前来,这让袁世凯感动的老泪纵横。
  返回原籍后,杨度又成了袁家的常客。
  就在清廷再次启用袁世凯时,又是杨度在身旁为其出谋划策,托病不出,为其迎来了一个首席军机大臣的至高权力。
  这为后来逼溥仪退位,袁世凯当上民国第一任大总统,杨度都有着无人能敌的功劳。
  袁克定对杨度的才华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袁克定回国的消息被许多人知道后,各种拜帖都涌进他的府邸。
  有往日好友,有官场旧部,等等以各种名义想来拜访的人员,把府邸外都围成闹市区了。
  袁克定坐在书房,看着眼见摆着一大堆的拜帖,红的刺眼,脑袋都有些迷糊了。
  这时,他的二姨太太章氏端来了一碗莲子羹走了进来,看见袁克定愁眉不展,轻轻放下后,绕到他的背后,轻柔他的肩膀。
  袁克定闭上眼躺在太师椅上,说道:“淳儿,还是你知道心疼人。”说着一把将章氏抱着了怀里,想一亲芳泽。
  可是,门外下人叫道:“大少爷,又有人送来拜帖。”
  袁克定刚点燃的情绪,一下子转化为愤怒,大叫:“滚!都给我滚蛋!”一挥手,把书案上的拜帖全都扫到了地上。
  章氏不解地问道:“你这又是为何啊?”
  袁克定站起身,走到书房门口,望着外面,撩起长褂,亮出自己的左腿,怒气未消地说道:“他们不就是想知道,我这条腿到底在德国有没有治好,好为自己以后的前程来探个底罢了,哪里是来看我的。等他们知道我还是个瘸子,心里还不知道怎么嘲笑,讽刺我呢!”
  章氏见满地的拜帖,无处下脚,蹲下身去捡拾,无意中看见一张字体端庄,文辞优美而不失大师气度的拜帖,上面写道:
  与兄一别,已有数载之期。今日,偶的兄以回国之事,迟迟未能来访,皆杨子之过。国事艰难,每想起与兄项城小宅往事,谈天论事,实乃人生一大快事······
  袁克定见章氏在看一张拜帖,伸手来夺,章氏大叫:“你可还记得杨子,杨度!”
  袁克定像梦中人一般被惊醒,低头一看,真是杨度的拜帖,他太熟悉杨度的字体了,大雅大俗,有大师之风。
  看完杨度的拜帖,袁克定灵机一动,笑道:“快去请杨度先生,只有他能为我解当局之谜。”
  杨度进府,直接被请到了书房。
  袁克定亲自相迎,落座后,杨度看着三十六岁的袁克定,夸赞道:“云台兄,一年有别,还是那样的仪表堂堂,风雅俊朗。不像我,才过四十,已经两鬓起色了。”
  袁克定笑道:“杨子乃治国大才,一心为国事操劳,不像我,三十有六,还一事无成。”说着,不由自主的伸手去抚摸左腿,一脸的羞愧色。
  杨度看在眼里,转移话题,问道:“听说,云台兄,在德国受到了威廉二世的接见,并带回来一封他的亲笔国书,想与我国亲善修好?”
  这算是袁克定一生最为荣耀的事情了,现在被杨度这么一提,袁克定感到自己也为中国办了件值得炫耀的事。
  谦虚地说道:“德国皇帝,很重视中国,并多次招我进宫商谈有关中德的之间,建立外交关系的有关事项,回国之时,让我带国书给······大总统,我已将国书递交给了大总统。”
  袁克定还不太适应改口。

  56 大圈圈中的小圈圈
  接着杨度又问了些德国在君主立宪上的一些做法,袁克定都一一与之交流。
  说道高兴处,袁克定叫下人拿来了一件德国亲王将校服,说道:“这是德国皇帝赐予我的。”
  杨度看着上面闪闪发光的肩章,金色纽扣,再看看袁克定一脸的自豪之情,他自己心里升起一种莫名其妙的羡慕之情。
  两人相谈盛欢,都忘了时辰。书房外面的天已经暗了,章氏叫人备好了晚饭,杨度与他把酒论诗歌。
  夜深,杨度酒足饭饱起身告辞,袁克定相送到门口,看着外面还有人在等他接见,苦笑道:“杨子帮我?”
  杨度想了想说道:“现在大总统正与南方的国民党较力,大公子当做出公事公办的表率,以正视听。”
  袁克定施礼,求教:“杨子教我?”
  杨度笑道:“此事好办,你明天就叫人在大门口贴上‘但凡来行贿者,索官者,一经发现,移送司法局,严办!”
  杨度回到西城区的丰盛胡同小宅,彻夜未眠,那件将校服始终在他的眼前闪烁不去。
  平静了二次革命后,北洋各路军阀的实力得到了扩张,中国十之八九以在其势力威慑下。
  只有两广和四川,云南、贵州在北洋势力以外,西南各少数偏远地区得以幸免。
  各路军阀势力越做越大,袁世凯渐渐地感觉到不受自己的掌控。
  为了能有一只听命于他的军队。在大总统府统率办事处下面成立一个模范军,由大元帅兼模范军军长。
  这个计划和清末宣统年间摄政王载沣集中兵权于皇室中央,组织禁卫军而自为统帅一样。
  模范军预定先成立两个模范师,中级军官尽量用留学生,下级军官则用军官生和速成生。
  袁不愿太刺激段祺瑞和北洋旧部,因此把模范军缩小为模范团,模范团的性质与规模都和模范军不同。
  它好像是一个军官训练班的扩大,派王士珍为模范团筹备处处长,直隶于统率办事处。用北方人又是北洋宿将来筹备,是袁避免引起北洋旧部的反感。
  民国3年10月23日正式成立模范团,团址设在西城旃檀寺,袁世凯自兼团长,以曾任赤峰镇守使的陈光远为团副,王士珍、袁克定、张敬尧、陈光远为办事员。
  团本部设在北海。模范团的成立最使段祺瑞不愉快,很明显的是袁家父子不放心段在北洋军中的坚固力量,因此另立新军以代替北洋军。
  可是,袁以北洋军为本钱起家,如今天下还未完全底定,即欲取消北洋军,这是袁一生最失策之处。
  很明显的,模范军的成立,是袁家班“大圈圈中的小圈圈”。
  谁也看的出,让袁克定进入模范团,这是袁世凯要为父子建立一只有别于北洋军以外的新军,只听命与他们父子两人。
  杨度越来越发觉,袁世凯有独裁的心理。
  这天,再次走进袁克定的府邸,将一篇名为《正续共和解》的小册子拿给他看,此册子在京城广为流传,其中是这样解释的民主共和制:
  周宣王时因天子太幼,不能执政,乃由朝中重要的公卿“和”而“共”修政事,所以名曰共和。
  因此,所谓共和,乃君主政体而非民主政体,今日一般政界人士“不学无术”,乱加民主于共和,实在是不通。
  民主制对中国之不恰当。袁世凯虽身为大总统,但有伊尹之志,所以主张创行一种宪法,名为中华国共和宪法。
  以共和为名是符于共和之正解,名中华国而不名民国,即表示要行君主制;虽然是君主制,却又不称帝国。
  则是不与日本雷同,日本是称帝国,俄罗斯和德国虽行君主制,但却不称帝国,“中华国”亦然;
  至于为何不称大清而称中华?是因中华是全名,大清只是一族之名。凡此云云,大作奇论。
  袁克定看后,犹如遁入云中,不得其解,问道:“到底是要皇帝呢,还是不要皇帝?”
  杨度说道:“当然是效仿德国,走君主立宪制为好。”
  杨度进一步解释说:“国民的政治素质太差,所以,才有了民国成立以来的混乱的政治局面。如欲强国富国,只能拥戴一个英明的君主和制订一部完备的宪法(君宪)。”
  袁克定一时不太明白,大胆问道:“杨子可是要再把儿皇帝溥仪拥立为帝?”
  杨度大笑道:“大公子,看来还是没有明白杨子的真意啊!”
  杨度又说道:“想当年,大总统被贬回原籍,杨子就一定认定,只有大总统才是杨子一身愿意追随的明君圣主!”
  袁克定大惊叫道:“此话当真?”
  杨度举起右手,对天盟誓:“我杨度对天起誓,今天在大公子面前所说之语,句句出之肺腑,但又半句谎言,让我杨度不得善终!”
  袁克定笑道:“杨子严重了,我知你对家父一片忠心,我也在家父面前多次提起,要为你重用。但是,只因各方势力都难以平衡,局势不明,不好将你推上前台,以免受人把柄,遭人揣测。”
  杨度想说什么,但是被袁克定拦住了,说道:“杨子的心情,我最理解,我会将这本小册子呈给家父,还望杨子要有耐心才是。”
  杨度只好说道:“大总统有任何批示,大公子一定要及时告知我。”
  送走杨度,袁克定又反复看了几遍小册子,有琢磨着杨度的话语,脸上一时流出了一丝神秘的微笑。
  中午,袁世凯都有午睡的习惯。睡醒后,要在中南海横跨在北海与中海水面上的金鳌玉东桥上散步。
  这个时候也是袁世凯最悠闲的时刻。袁克定就瞅准了这个可以单独和家父散步的机会,将小册子献给了袁世凯。
  袁世凯翻了几下,问道:“记儿,你怎么也关心起国体来了?”
  袁克定谦虚地说道:“父亲,那些国民党整天叫嚷着什么民主立宪制,现在到好,内阁组织不起了,国会有像一盘散沙,谁给钱多,都投谁的票,把一个好好的国家,整的乌烟瘴气,争纷不断。”
  57 君宪制论
  袁世凯叹口气说道:“要是宋教仁还活着,看到现在这样一个局面,不知会作何感想!”
  袁克定不解地问:“父亲,怎么会想起他来?”
  袁世凯说道:“世人接说,是我谋害了遁初,可谁又能想到,我现在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他,想当初,就是在这里,他向我阐述民主立宪的西方学说,才使我动心,顺应大势,逼溥仪退位。”
  袁世凯转过身,看着他,说道:“现在,你又拿个小册子,说什么君主立宪制。难道又让为父把溥仪再迎回来?”
  袁克定吓的低下头,后退几步,直接就说道:“杨度说,要拥立您为君主。”
  袁世凯再次看着手里小册子,眯着眼笑道:“皙子,真的是这么说的?”
  袁克定战战兢兢地说道:“他在孩儿面前起誓,绝无半句谎言。”
  袁世凯背过身去,说道:“那就让他再写一篇文章出来,再说吧!”
  袁克定看着袁世凯拿着小册子走远了,一擦脑门,全是汗!
  回到府里,差人叫来杨度,将整过事情全都讲给他听。
  袁克定又不解之处,问道:“杨子,你说宋教仁要是活着,现在会是什么局面?”
  杨度仰天长叹,说道:“他要是还活着,那我也就只有归隐山野,做一个村夫而以。”
  袁克定妙赞道:“这就是常人说的,既生瑜,何生亮啊!”
  杨度笑答:“瑜一死,亮就可指点乾坤,挥指江山,逐鹿中原。”
  袁克定笑道:“杨子好比再世孔明,不出茅庐,便可三分天下。还望能写出一篇惊世骇俗的‘隆中对’才好。”
  杨度一时得意忘形了,谦虚道:“杨度失态了,让大公子见笑了。”
  袁克定说道:“但凡心有抱负之人,岂无狂性。”
  杨度笑道:“云台兄,知我心啊。”
  袁克定说道:“那我就等在拜读你的大作了.”杨度满意而回。
  回到小宅,杨度越想越兴奋,毫无睡意,展开笔墨纸砚,挥毫泼墨,连夜书写。
  经过几个不眠之夜,反复修正,一篇可以载入史册的君主立宪长篇大论摆在了袁克定的书案前。使得他越读越激动,连连叫好!
  开篇名义:不废共和,立君主,则强国无望,富国无望,立宪无望。
  总统一死,诸将争取继任,终必兵戈相见彼此联抗,个不相下,海内鼎沸,不可终日。
  有野心之外国,乃乘此时纵横与各派之间,挑拨拥戴助其乱。实行民主,必须真立宪,万勿再蹈清末假立宪之覆辙。
  杨度在他的君主立宪论中主要阐述了两个观点:
  立宪救国无望
  共和政治,必须多数人民有普通之常德常识,于是以人民为主体,而所谓大总统行政官者,乃人民所付托以治公共事业之机关耳。
  今日举甲,明日举乙,皆无不可,所变者治国之政策耳,无所谓安危治乱问题也。中国程度何能言此?
  多数人民,不知共和为何物,亦不知所谓法律,以及自由平等诸说为何义,骤与专制君主相离而入于共和,则以为此后无人能制我者。
  我但任意行之可也,其袅桀者,则以为人人可为大总统,即我亦应享此权利,选举不可得,则举兵以争之耳,二次革命其明证也。
  加以君主乍去,中央威信,远不如前,遍地散沙,不可收拾。无论谁为元首,欲求统一行政,国内治安,除用专制,别无他策。
  故共和伊始,凡昔日主张立宪者,无不反而主张专制。盖立宪者,国家百年之大计,欲求教育、实业、军事等各事之发达,道固无逾于此。
  然其效非仓卒所可期。至速之期,亦必十年二十,行之愈久,效力愈大,欧洲各国之强盛,皆以此也。
  欲求立宪,先求君主?
  夫宪政者,求治之具也,乃中国将来竞争大总统之战乱,不知已于何时?后来之事,思之胆寒,方备乱之不遑,而何有于政治?
  故非先除此竞争元首之弊,国家永无安宁之曰。计惟有易大总统为君主,使一国元首,立于绝对不可竞争之地位,庶几足以止乱。
  元首有一定之人,则国内更无竞争之余地,国本既立,人心乃安。拨乱之后,始言致治,然后立宪乃可得言也。
  世必有疑改为君主之后,未必遂成立宪者;予以为不改君主则已,一改君主,势必迫成立宪。
  共和之世,人人尽怀苟安。知立宪亦不能免将来之大乱,故亦放任而不为谋;
  改为君主以后,全国人民又思望治,要求立宪之声,必将群起,在上者亦知所处地位,不与共和元首相同,且其君位非由帝制递禅而来,乃由共和变易而成者。
  非将宪政实行,先以为收拾人心之具,亦不能不应人民之要求也。且既以君主为国本,举国上下,必思妥定国本之法,则除立宪又无他术。
  袁世凯看过此文后,赞赏杨度为旷代逸才!
  一下子惊动整个北京城,杨度的大名从此载入史册。
  以梁启超为首的文人遗老纷纷出来写文章反驳杨度,杨度依然我行我素。也有些投机政客看出袁的隐衷,秘密呈请袁改行帝制。
  这时有又两个外国才子,也写文章支持中国走君主立宪制。
  两个外国才子,一个是袁的政治顾问美国人古德诺博士,一个是法律顾问日本人有贺长雄博士。
  袁搬出这两个洋才子,是有深意的。
  美国博士古德诺以精通政治学闻名于世,他竟发表专文认为共和不适合中国国情,那就足以证明中国是该行帝制了;
  而有贺长雄主张中国改行帝制,有贺是日本法学家,日本是一个君主立宪的强国,如果中国改行帝制,则亦将步武日本为亚洲强国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对于中国到底要走那条道路,众说纷纭。
  杨度瞅准机会向袁世凯进言,就国体之事,可以专门组建一个机构,进行讨论商议,一堵悠悠之口。
  袁世凯又找了自己的另一个亲信内史夏寿田,此人与杨度是同乡又是同学,年少而有才名,其入袁幕也是杨所介绍。
  58 洪宪六君子
  杨度看出袁世凯的心意,他很重视这件事,才将这件事交给他们来办。
  经两人商议,此机构要组织成一个研究国体问题的学术团体,并网罗一些名流参加,使这个团体能影响和领导民意,借为帝制打下基础。
  杨度可是为此事尽心尽力,找过梁启超,却遭到训斥。找康有为,康却一心只为大清,称杨度为忤逆之徒。
  夏寿田向杨度推荐了俩个人,都曾经是国民党的元老,在东京参加了同盟会。
  一位是约法会议议长,又组织过宪政研究会的孙毓筠。一位是流落在京城不得志的胡瑛。
  两人自二次革命失败后,同党中人或死或逃,他们认为国民党翻身的机会不多了,因此就另走门路。
  有了政界的人,还需要有社会贤达之士的加入,才能显得有包容性。
  杨度想到了俩位饱读诗书的人,一位是刘师培,是一位国学家,在国学方面著有许多著作。
  杨度发表《君宪救国论》,他也发表《国情论》和《劝告旧同盟会诸同志》的公开信,得到了袁世凯的大加赞赏。
  还有一位就比较棘手,严复!
  他最有名的著作《天演论》得到了许多人的追捧。他的思想为复古派,反对共和,不求功名。他很瞧不起袁,所以坚决拒绝。
  杨度登门求教,巧言令色地说道:“幼老,您是反对共和制度的,近来德皇威廉第二也说共和制度不宜行之于中国,您对此有何高见?”
  严冷冷地说道:“我没有高见,国事不同儿戏,岂可一改再改!”
  杨度说道:“中国非统一不可,欲统一则非有一雄豪君主统御,我们想发起组织一个研究国体的团体,请幼老为发起人如何?”
  严冷冷地答道:“你们何必研究?称帝称王自为之可也。”
  杨度激将说道:“幼老您错了,政治主张不本学理而行则不顺,学者不以其所学献之国家则不忠,您是才望俱隆重的高士,岂可高卧不出,弃天下苍生于何地?”
  这句话却打中了严的心坎,于是说道:“好吧!你们去发起,我可以列个名。”
  杨度连蒙带骗地把他带进了历史的漩涡中。
  杨度本来还想多找一些人来,但是屡屡碰壁,让他一时也踌躇莫展。
  夏寿田在旁鼓励他,先开起来再说,就这样民国4年8月14日,杨度、孙毓筠、严复、刘师培,李燮和、胡瑛六人联名通电全国,发表筹组筹安会宣言:
  我国辛亥革命时,中国人民激于情感。但除种族之障碍,未计政治之进行,仓卒之中,制定共和国体,于国情之适否?
  不及三思,一议既倡,莫敢非难;深识之士虽明知隐患方长,而不得不委曲附从,以免一时危亡之祸。
  故自清室逊位,民国创始绝续之际,以至临时政府、正式政府递嬗之交,国家所历之危险,人民所感之痛苦,举国上下皆能言之,长此不图,祸将无已。
  吾民忠告,而吾国人士乃反委心任运,不思为根本解决之谋,甚或明知国势之危,而以一身毁誉利害所关,瞻顾徘徊,惮于发议,将爱国之谓何?
  国民义务之谓何?我等身为中国人民,中国之存亡,即为身家之生死,岂忍苟安默视,坐待其亡!
  用特纠集同志组成此会,以筹一国之治安,对于国势之前途及共和之利害,各摅所见,以尽切磋之义,并以贡献于国民。
  国中远识之士,鉴其愚诚,惠然肯来,共相商榷,中国幸甚!
  筹安会成立后除了发表宣言外,还电请各省将军、巡按使及各团体选派代表晋京,共同讨论国体问题。
  全国都知这是袁家班的把戏,做官的趋炎附势,为保持禄位,纷纷复电赞成,并答应派代表入会。
  不久,湖南、吉林、安徽、南京等处相继组织分会。
  筹安会虽然通知会员说:“本会宗旨,原以研究君主、民主国体二者以何适于中国,专以学理之是非与事实之利害为讨论之范围,此外各事,概不涉及。”
  然而在会员填写入会书后,发现筹安会并不是个研究机构而是一个行动机构,它的行动就是“劝进”。
  对于志愿参加入会的人来说,巴不得这是个“从龙”机会,所以当筹安会把投票纸分别发给各省代表,请他们在纸上填写“君宪”或“共和”时,大家当然一致填写君宪了。
  筹安会做了一个好像今日民意测验的工作,然而它的民意却都是假的,却假戏真做,因此,它发表了主张“君主立宪”的第二次宣言。
  这个宣言分为求治和拨乱两部分。
  求治部分是要“去伪共和而行真君宪”;
  拨乱部分则说:“无强大之兵力者,不能一日晏于元首之位。宪法之条文,议员之笔舌,枪炮一鸣,概归无效。所谓民选,实为兵选。”
  结论是“拨乱之法,莫如废民主而立君主;求治之法,莫如废民主专则而行君主立宪。”
  袁世凯是什么态度呢?他对外向人表示:
  “我以大总统之地位,实难研究及此;但学者开会讨论,根据言论自由之原则,政府无从干涉。我个人既不想做皇帝,又不愿久居总统之位,洹上秋水,无时去怀,无论他们主张如何,均与我不相涉。此举可视为学人研究,倘不致扰害社会,自无干涉之必要。”
  这下杨度更加的无所顾忌了。
  筹安会成立之后,原定计划是组织各省代表前来北京,向代行立法院的参政院请愿,要求变更国体。
  但因为参政院要在9月1日开会,各省代表来不及全体赶到北京,杨度灵机一动,改由各省旅京人士组织“公民团”分途向参政院请愿。
  所有请愿书均由筹安会代拟。
  9月1日参政院开会时,便有所谓山东、江苏、甘肃、云南、广西、湖南、新疆、绥远等省区代表,纷纷呈递请愿书。
  筹安会自成立到组织请愿团,前后不到10天,袁称帝的剧目从这一刻开始上演了。
  国体讨论在政界商界文化知识分子等上流社会中,搞得沸沸扬扬的。但是在民间,民众并不太关心此事。筹安会办的期刊反响平平。
  杨度一时也被各种舆论所包围着。他要唤起民众的爱国热情,像五四运动那样,游行示威,让民众为支持君主立宪制而行动起来。
  这就需要大的运作,需要大笔的花钱。
  杨度想到了一个人,但此人平时与他不和,就是掌管着财政大权的总统府秘书长梁士诒,人称幕后总理。
  为了能得到这位财神爷的支持,杨度再次登门,找袁克定商议此事。
  这时的袁克定已经是模范团第二期的团长了,手上有两个旅的最新式德国装备的三千军队听他指挥。
  杨度见到袁克定一身戎装,整个人比以前更加的神采奕奕了,夸赞道:“大公子真是龙马精神啊!”
  袁克定谦虚地笑道:“杨子见笑了,多日不见,你可是消瘦了不少啊,可要保养好身体才是。”
  杨度叹口气说道:“大公子可知我现在的处境,如临深渊啊!”
  袁克定说道:“杨子一心为国,何惧他人闲言碎语。但做大事者,那一个不是被世人所不解,成功者,千古流芳,造福万民;失败者,遗臭万年,被后人唾骂。这些大道理,我就不再杨子面前班门弄斧了。你就直接告诉我,遇到什么难事了?”
  杨度说道:“万事开头难,要是民众能像反对二十一条那样,拥戴君主立宪制,中国的富强才有未来啊!”
  袁克定丈二摸不着头脑,不知他是什么意思,怎么又扯上了这个。袁克定想起来,可是又惊又怕!
  袁克定问道:“杨子,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度说道:“要想君主立宪成功,就必须有民众自发的组织起来去向政府施压,向政府请愿。极大的唤起民众对君主立宪制的支持。”
  袁克定有些听明白了,说道:“你是说,组织民众请愿团,上街游行示威,以压倒性的行动反驳那些反对者?”
  杨度激动地说道:“主要是唤起民众的爱国热情,拥戴君主立宪制。”
  袁克定还是有些担心,问道:“你有多大把握,能够控制得住局面?”
  杨度说道:“我们只要组织好各行各业的人群,对人数加以登记,轮番出场,就不会出现学运那样的乱局。”
  袁克定想了想,问道:“你就直接说,我能帮上你什么忙?”
  终于回到了话题的重点,杨度掷地有声地说道:“需要钱,需要一大笔钱!”
  袁克定直接说道:“我又没有钱······”
  “梁士诒有!”杨度打断了他的话。
  袁克定说道:“你是想让我找他,让他来出这笔钱。”
  杨度说道:“大公子知道,我与他有些误解。杨子想请大公子出面,说和这件事,只要他肯合作,杨子愿意向他请罪。”
  59 三驾马车
  袁克定说道:“杨子言重了,你也知道,我不像你有一张巧尺狂舌,能说动了他。不过,我可以出面,把他请到我的府上,由你来说动他,如何?”
  杨度想了想说道:“那就由大公子安排,越快越好才是。”
  袁克定以答谢梁士诒支持团练的名义,把他请到了府上,设宴款待:“燕孙兄,能在百忙之中抽空来到舍下,这是给克定多大的面子啊!”
  梁举杯相迎,客气地说道:“支持大公子就是支持大总统,团练之事,燕孙自当效劳。”酒过三巡,门子来报,杨度来了。
  这让梁心里犯了嘀咕,看来醉翁之意不在酒里。说着,杨度已经大步而来。袁克定起身相迎,梁站起身,着实有些尴尬。
  杨度走近两人,拱手答谢:“杨度何德何能,让大公子如此抬爱,杨度愧不敢当啊!”
  袁克定礼让杨度坐下,两人正好对面。
  杨度有求于人,举杯说道:“能与燕孙兄在此相会,借花献佛,还望燕孙兄,多多包涵。”
  梁一时没有理会,想看看他在演什么把戏。
  杨度叫道:“那我自罚三杯,还望燕孙兄不看僧面看佛面,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一般见识。”
  梁还是没有动。
  作为东道主的袁克定看不下去了,说道:“杨子如此诚心诚意,燕孙兄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就当给克定一个面子,如何?”
  梁这才举杯喝了一小口。
  袁克定见两人都不好说话,开口说道:“燕孙兄,实不相瞒,今天请你来一是我要答谢你,二就是杨子他有求于你。”
  袁克定看了一眼杨度,说道:“杨子,还是你自己说吧。”杨度突然起身,向梁深鞠一躬。
  梁不解问道:“皙子,这礼太重,梁某受不起。”
  杨度说道:“这礼,是我代表筹安会的,希望燕孙兄能支持君主立宪制,为天下的万万民众谋一个福祉。”
  袁克定劝道:“杨子,有话坐下了慢慢说。”
  杨度坐下来,说道:“只有把民选的大总统,改为君主制,才能免除为一己之私利而引发的民族战乱,民众才会得享太平,中国才能有一个稳定的大好局面得以伸延喘息,才有机会富国强民,屹立世界列强之中,不被欺凌。”
  梁这时算是看明白了,这是要拉上他一起来搞君主立宪啊!
  梁说话了:“皙子大才,那一篇大作,我也拜读过。对于中国改为什么样的国体,燕孙不敢妄言。但对皙子能不顾一切反对之言论,依然坚持自己的主张,并为此不惜一切之精神,令燕孙着实钦佩不易。”
  袁克定问道:“那就是说,燕孙兄同意杨子的主张了?”
  梁答道:“大公子,燕孙只知到做事,对什么政治主张,主义等党派思想,从来没有细究过,也谈不上同意和不同意。”
  袁克定直接问道:“那你是什么意思?”
  梁说道:“只要大总统许可的事,燕孙都会秉公办理就是了。”
  袁克定说道:“筹安会就是经过家父同意的,他也公开说明了此事,学术研究,言论自由啊!”
  梁问道:“那不知大公子找我,究竟所为何事?”
  袁克定看着杨子,叫道:“还是你说吧!”
  杨度思虑了一下,说道:“想请燕孙兄出面组织一个请愿团,向政府施压,支持君主立宪制。”
  梁大惊,说道:“皙子,恐怕找错人了,燕孙没有这么大的能耐。”
  杨度果断地说道:“你有!”
  梁一惊问道:“怎么说?”
  杨度说道:“总统府秘书长,总统和国务总理之间的桥梁,承上启下,呼风唤雨,再加上你手握有实际的财政大权······”
  在明白人面前,话说到这里,各自的心里都已经清楚了。
  当时的北京官场,如果走不通梁士诒的路,做官的前程便有限了。梁心里想到,看来杨度是吃定他了。
  袁克定插话道:“燕孙有财,杨子有谋,我有兵,在京城这块地面上,还有谁能比我们更有实力呢!”
  梁还想在矜持一下,看看杨度还能有什么招数,说道:“我是掌管财政,但是国库空虚,根本就拿不出多少钱来,支持一个庞大的请愿团的支出。”
  袁克定说道:“燕孙兄,这话说的也对啊,团练的经费也是从总统府的开支中挤出来的。”
  袁克定开始怀疑杨度的这个主意能不能行得通。
  杨度却气定神闲地说道:“中国这么大,只要燕孙兄脑子一转,哪个犄角旮旯里找不出一些散碎银子来。”
  袁克定叫道:“这倒是个好方法,没有现钱,总有来钱的法子吧。”
  两人在政治上明争暗斗了这么些年,梁知道难不住他,说道:“来钱的法子有,就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袁克定问道:“那你到是说?”
  梁举起酒杯,放在鼻子下闻闻,一口气喝了下去,说道:
  “上海关栈封存的14248箱烟土,民国3年共销去了6650箱,民国4年1月至4月销去了1658箱,最后仅存了6000箱。如果你有能耐卖出去,所得款项不记在财政账上。”
  袁克定听明白了,这可是犯法的事,但也是来钱最快,赚的最多的法子。
  原来民国成立后,各省禁烟已有成绩,民国2年印度烟土停止运入中国的已有十余省。
  根据光绪卅三年中英互订禁烟条约规定,自民国3年起,印度不卖有印花之印烟于中国,所以民国3年能运进口的鸦片烟只有旧存于香港和上海关栈的14248箱。
  杨度琢磨了一下,还是想把梁拉下水,因为他的权力与人脉网络,有助于整过请愿团的快速运作起来。
  杨度说道:“这件事我来想办法,但是,我有一个请求,只要我能把这批货平安无事的卖出去,还请燕孙兄不辞辛苦,帮我们把请愿团组织起来。”
  梁说道:“到时候,你手上有大把的钱,找谁都可以,为什么偏偏找我呢?”
  60 杨度巧施妙计
  杨度说:“既要会赚钱,也要会花钱,这不正是燕孙兄的强项吗!”
  梁退无可退,避无可避,说道:“好,我答应了。”杨度心里暗暗地高兴起来。
  袁克定为能得到一大笔钱而欢喜不已,说道:“能得到燕孙兄的帮助,如虎添翼啊!”说着,招呼下人倒酒。
  袁克定派人就这批烟土的情况做了一番调查。
  原来是江苏、江西、广东三省私烟猖撅,梁士诒报请袁遴派专人驰赴苏、赣、粤三省办理查禁事宜,但是被三省地方军阀阻拦瞒报,一直是屡禁不止。
  袁克定将情况告诉给了杨度,让他能想出一个办法出来。杨度脑子一转,说道:“这不是老天要送给大公子一笔财富吗!”
  袁克定不明白,问道:“你说的再明白点?”
  杨度说道:“你向大总统保举一人到三省去禁烟,实为探清销路,在使暗度陈仓之法,把那批货给卖了。大公子,你看此计如何?”
  袁克定琢磨了一下,说道:“就按杨子的主意办。”
  杨度又说道:“保举之人,一定要可靠才行。”
  袁克定有信心地说道:“我手里还有那么几个放心的人。”
  杨度说道:“一定要神不是鬼不觉。”
  袁克定说道:“杨子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了。”
  袁克定推荐自己副官蔡乃煌为三省禁烟特派员。蔡出任这个职务是有暗盘的,他向袁克定保证筹款300万为帝制运动费。
  蔡到三省后,放出风去,说大总统已经下了死令,必须坚决禁烟。
  烟商认为中国禁烟成功,贩卖烟土的生意不久即当销灭,因此抢着要把存土售空,所以烟商遂和蔡乃煌私议,除了照原约纳税外,每箱另外报效4500元,以6000箱计,合共可得2700余万元。
  蔡即以此款献给帝制运动作经费,袁克定大为欢喜。
  当袁克定将银票摆在梁士诒的面前时,他也大为吃惊,赞道:“皙子真乃当世之孔明也!”
  袁克定说道:“我就说,大总统是不会看错人的。”
  杨度一副不把钱财放在眼力的悠然表情,问道:“现在经费有了,燕孙兄是否能兑现诺言了?”
  梁笑道:“皙子,早已算定了,我又能跑得掉吗!”三人举杯庆贺。
  全国请愿联合会于9月19日在北京安福胡同成立,这是个名副其实的帝制行动团体,比起筹安会挂研究之名要实际得多,这也正是梁士诒不同于杨度的地方。
  全国请愿联合会的发起宣言如下:
  “民国肇建,于今四年,风雨飘摇,不可终日,父老子弟,苦共和而望君宪,非一日矣!
  自顷以来,廿二行省及特别行政区域暨各团体,各推举尊宿,结合同人,为共同之呼吁,其书累数万言,其人以万千计,其所蕲向,则君宪二字是已!
  政府以兹事体大,亦尝特派大员,发表意见于立法院,凡合于巩固国基,振兴国势之请,代议机关,所以受理审查,以及于报告者,亦既有合于吾民之公意,而无悖于政府之宣言,凡在含生负气之伦,宜有舍旧图新之望矣!
  惟是功亏一篑,则为山不成,锲而不舍,则金石可贯。
  同人不敏,以为我父老子弟之请愿者,无所团结,则有如散沙在盘,无所榷商,则未必造车合辙,又况同此职志,同此目标,再接再厉之功,胥以能否声合进行为断;
  用是特开广坐,毕集同人,发起全国请愿联合会,议定简章凡若干条。
  此后同心急进,计日成功,作新邦家,慰我民意,斯则四万万人之福利光荣,匪特区区本会之厚幸也。”
  三人有拟出了请愿团体名目表:
  一)人力车夫代表请愿会北京人力车夫发起。
  二)乞丐代表请愿团北京乞丐发起。
  三)妇女请愿团安静生所发起。
  四)公民请愿团各省官吏用本籍公民名义组成。
  五)筹安会请愿代表团筹安会各省代表组成。
  六)商会请愿团北京商会、上海商会等发起。
  七)教育会请愿团北京教委会发起等等列了十几条之多,涵盖了各个阶层。
  就进一步组织这些团体人员,三人又要进一步的加以分析,以求做到调度有方,面面俱到,不能有大的差错。
  梁先说道:“人力车夫可以由交通局对车行加以威慑与利诱,不怕他们不听。至于各省官吏、商会、教育会、北京社政、旅沪公民,这些人只能说是用来撑场面,起不到大的作用。只有发起最底层民众对君主立宪制的支持,才能真正唤起社会各界对他们的同情,从而自发的走进游行的队伍中去,加入他们,煽动民众对君主立宪制真正的拥护之情。”
  袁克定看着名单上,说道:“那就只剩下了乞丐和妇女了。”
  袁克定琢磨了一下,说道:“乞丐好找,给他们一些钱财就行了。但是,妇女就难了,去哪里找成百上千的女人啊?”
  杨度一直没有说话,他也正在想这件事怎么解决。
  梁提醒他们,说道:“大公子,我们要找的不是一个两个乞丐,而是要上万的人。我们不但要给他们吃的,还要给他们钱,请愿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少则一两月,多则半年之久!”
  袁克定一惊,叫道:“我的个娘啊,这得花多少银子啊!”
  杨度开口说话了:“花,不管多少,只要能成功,多少都值!”
  袁克定再次问道:“我们哪里去找那么多乞丐和妇女啊?”
  杨度已经想明白了,说道:“乞丐不够,我们就去找丐帮,妇女不够,就去八大胡同找妓女!”
  梁士诒其实早已经想到了,但是这话从当世新锐国士杨度口里说出来,他也不免有些惊呼!
  杨度一心谋国,能不顾一切道德法则的束缚,这是他所不如的。
  俗话说的好:“国富民强,丐帮消亡;国破家败,丐帮聚在。”
  丐帮号称天下第一大帮,但是他不像江湖上的其他帮派那样有组织性质,人员可以来去自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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