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寻迷——我所遇到的千年不死的神仙和菩萨[连载][已扎口]

谢谢师兄们,我们继续我们的故事
是的。年轻时代,都渴望浪漫的爱情和有人来陪。特别是像我这样,十二岁就离家求学,四处漂泊如同行脚的游子,内心深处,深深地渴望着柔情和爱。也许是受了当时时代中浪漫气息的影响和文学名著中,对浪漫爱情的描述,我特别渴望一缕柔情,终生牵手。甚至因此产生了叛逆心理,不顾现实,而总把眼光投向远方。
   也或许那时,我颇有几分才气的缘故吧,尽管身无长物,蓬头苟面,却总有女性捧上青涩的爱情。但我发现,有脑袋的女孩不漂亮,漂亮的女孩没脑袋。寻寻觅觅中,犯下了一次次错误。痛失修持的机会和初得的神通。
   后来,在和老师的接触中,才明白了其中甚深的道理。
   和现在的很多年轻读者一样,我当时对神通和神秘的事物格外感兴趣,认为这一切通过刻苦的禅坐就行了。那时,也确实是这样,如果想要神通的话,修两周就差不多有了。却不知道,真正的神通智慧,来自生活的平凡处,一如拨开了心头被生活搅起的云翳,自性的光芒就来了,一如拨云见日。
   正因为不懂,所以没有从一言一行,搬柴运米中去把握,走了一次次弯路。这也是为何我要写红尘误的原因。
  
走在下山的路上,山风凄清。山月隐约现于东方。快到十五了。说来也奇怪,每当到十五十六时,我总是感到天地格外清新,人也格外欢喜,甚至连走过的风也是清新的。
   我问道家师兄,大师,你给俺算算,俺的冤家什么时候来?
   他笑了,说,不是给你算过吗,其实你的小冤家已经来了,就看你自己了。别三心二意的。
   这话让我一下子脸红了。那时,我确实已经有姻缘来了,但也确实三心二意。
   这姻缘来的很巧,是助我而来的。
   或许是我前世做过几件好事的缘故吧,自幼到大,只要我举意做事,或者遇到难处,总会有人从茫茫人海里站出来,帮助我。如果没有人来助,就会有天助,有其他生命来助。
   譬如,我上小学的时候,虽然我们迁居到了叶县,但舞阳老家还有几片地,盛产包谷。舞阳把玉米叫包谷,把小米叫蜀黍。很有古韵。年年都是大人回去收割。那年,二哥受伤住院了。家里没有人,正在上初中的三哥便自告奋勇回去收割,我也吵着要回去,那时我只有9岁,三哥十三。两个孩子便拉着一辆架子车上路了。
   路途很远,几十华里。舞阳却美。沿途平野漠漠,绿树成行,田野飘香。和我们那里到处都是浇水的渠不一样的是,舞阳很少有渠,肥沃的土地里,一条条深沟如同深谷,宽如河谷,那是排水沟。婶子招待我们吃了顿饭,晚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我们就装上玉米上路了。三哥驾辕,我拉着一条小小的绳索在前走。或许是家族不睦的缘故,婶子对我们很冷淡,早饭也没有吃。
   一路厮跟着走。我们原来设想到中午就该到家了。但套上重车后,发现不像空车那样轻快了,满车的玉米,如同石头,重得让人难以忍受,秋日的阳光很炽烈,走几步就是一身汗。走到一半路程时,到了叶县和舞阳交界的一个小镇上,天已经晌午,我们实在走不动了,渴得嗓子冒烟。
   三哥领着我,到一个农家,用人家的压井压出水,双手捧着,喝了一气,渴的问题解决了,肚里却仿佛缓过神来,咕噜噜直叫。饿得虚汗直冒。农家的玉米糊糊和镇边街头卖烧饼的气息格外诱人。但我们没有钱。
三哥让我坐车,他拉我,我看他那疲惫不堪的样子,不坐,坚持走。镇子仿佛好长好长,永远也走不到头。镇子还没走完,我说了声歇歇,就一下子累得蹲在地上,半晌不起来。肚里饿得像猫抓。实在走不动了。
   三哥翻翻口袋,却只有一毛钱,他就带我去合作社想买点吃的,却什么也买不到,只有合作社营业员冰冷的眼神。
   我们就出门去另想其他办法。但两个孩子能有什么好办法可想呢?真的是感觉人海茫茫,却穷途末路了。
   正在这时,忽然低头,我看到了街道上的土堆里,隐约有张花花绿绿的纸,捡起来一看,是十元钱。我举给三哥看,他一下子兴奋了,仿佛有了无穷的力量,让我坐车上,问明一位大娘前边还有烧饼铺,于是拉着我跑到到烧饼铺,要了几只烧饼,两人仿佛拾到了金元宝,脸对脸,坐在门口的槐树稀疏的绿荫下,大口咀嚼,饱餐了一顿,又给家里捎去了几张饼。
   天擦黑的时候,我们终于盯着暖和的秋风,把满满一车玉米拉回了家。
   走到村口,远远地,看到父亲在村口张望。回到家里,赶紧给我们倒水,弄饭。然后问我们为什么回来这么晚。
   听到我们的经历,他先是捶头,抹胸,接着是望天,动作古怪。
   他说,中午他在家的时候,感觉坐卧不安,心神不宁。现在才知道原来是两个孩子遇难了,差点回不来了。老天保佑,老天保佑啊。
   接着又说,傻孩子,就是不会要点饭,也不会把玉米卖小舅了吗?
   我们嗫喏着,没有吭声。两个孩子,哪有那心机?
   难虽然过来了,但我对这十元钱,却一直是块心病。有时我想,我们是过来了,丢的人呢?只好算他慈悲布施吧。愿苍天保佑他一生平安。
考中专时,也是这样。家里没人,不敢考师范,因为师范要面试。那天傍晚,我在看学校教室外公告栏的黑板上招贴的中招名录时,一位老师吃晚饭毕,走到我身边,建议我考信阳卫校。那时的信阳卫校属于省政府直管,全国的8所重点卫校,与一般卫校不同。相当难考。反正我也不想上中专,就随手报了。
   出榜时,我的成绩不错,但前边还有两个人压着我。那时中专生很吃香,争的很厉害,到处有人动用关系。
   我想,没戏了,上高中吧,正好上大学。忽然有一日,录取通知书下来了,原来那时国家刚出台了一个政策,复读生不许考中专,一旦发现就要被取消学籍和上高中的机会。那两人自动退了。我就浮出水面。一圈人都感到很惊讶。
   有时,我就想,如果当初那位老师不是吃完饭没事干,恰好走到我身边,我做梦也不会报信阳卫校;如果不是正好国家有那样一个政策,我也不会被录取。在我们县,当时很热门的信阳卫校,8年才给了一个名额。它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落在我的头上。
   在特定的时间里,特定的场合里,我们的念头动了,做了特定的事,就呈现出特定的甚至影响一生的结果,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命运吧。如果我们的念头不动呢?会是什么样子?
  
   还有上中专的时候,小,不懂事,虽有国家发的粮票和助学金,基本能够衣食裹腹,但总因买书什么的,花超,就冲家里要。
   农村那时是没有经济来源的,一切都归生产队,没有自留地,很苦。能略微赢来点额外收入的,就是养头猪,养几只鸡,用猪和鸡蛋换点零用钱。用农民的话来说,鸡屁股就是银行。但我家养不住猪,家里穷,猪也饿。因为家住村边,墙外就是绿油油的麦田,一到春天,满院子芬芳。被饿的嗷嗷叫的猪经不起墙外青青麦苗的诱惑,就去偷吃。
   猪的智商很高,柴扉的搭扣,起初他们打不开,后来,见人开几次就学会了,趁大人不在家,用大嘴叉子一咬,一顶,柴扉就开了,溜出去偷吃。
   我们是外来户,猪跟着也倒霉。同样是偷吃麦苗,别人家的猪大都是被生产队的民兵小分队赶走了事,我家的猪却总被正法。这就好比同样是偷根萝卜,贫下中农的孩子就没事,稍微阶级成分不对的,就要被游街。因为受歧视,每次我的同桌入学,填家庭成分,她就趴在桌子上,小辫子一抖一抖地哭。,因为她爷爷过去党国是官员,地主。她爷爷其实很善良,品行也好,富贵不弃糟糠妻,喜欢读书。在大队长的妻子生孩子时,找不来教师,他还代过我们几天课,字写得工整,漂亮,教书也认真,满肚子学问。比那总念错别字的大队长的妻子强一万倍。遗憾的是成分有问题,没教几天就被换了。她一哭,她爷爷就说,孩子,别哭,填社员,填社员。
我家虽然是贫下中农,根正苗红。但是是外来户,在村里属于非我族类,自然被人看不起。处处吃亏。口粮没少被克扣。有一次,姐姐和母亲下工回来,见英武的民兵小分队的队员,在一路追赶我家偷嘴的猪。猪在前边带着满身血,拼命跑,他们在后边不停地用红缨枪投掷,一直追到门前,他们不顾姐姐和母亲的哀求,拿红缨枪就把它正法于当地了。惹得半村人都说三道四,说什么的都有。
   刚强的母亲从那以后,发誓永不养猪。饿死也不养,不再受这份窝囊气。起初,孩子们都在附近上学,还能凑合,后来,我外出游学,钱便明显不够了。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天下的母亲都是一样的。担心我在外边吃不饱,穿不暖,一接到我要钱的催命信,就作难着四处去寻钱。有一次,正值春夏交接,农村无一点经济来源之际,我的钱买书了,生活难以维持了,就给家里写了封信。接到信,母亲就命父亲去邻村赶集卖家里唯一的一头小山羊。悲催的是,山羊半路挣脱绳子,吃了几嘴邻村地里的麦苗,被欺生的邻村人逮住,要罚款。好说歹说没罚,羊要回来时,却口吐白沫死了,原来吃到了地里的灭鼠药。
   父亲赌气说,不给他寄了,反正国家给他的有粮票,饿不死他!母亲见父亲情绪不好,端着饭碗出去了,到邻居大婶家。大婶见她不喜欢,就问怎么回事,她还没张嘴,泪珠就扑簌簌地滚下来。大婶赶紧借给她20元钱,母亲得钱甚喜,即命哥哥远赴十几里外的邮局给我寄钱。路上,哥哥抽出一元钱买了本小说,还被母亲数落了一顿。
   这些不是长久的办法,于是母亲自食其言,催父亲到集市上抱回来一只小白猪,开始养猪。
那是只很可爱的,很聪明的小白猪。安静,娴雅,一如大家闺秀。怕它重蹈覆辙,父亲就用绳子在树上拴着它。猪尽管是不会说话的畜生,但也不耐烦这份待遇,也酷爱自由,父亲这方法过去也用过,猪却总拼命抵抗,很快就咬断绳子,打破枷锁得到自由了。当然,正如西方哲学家所说,不恰当的自由,是可怕的。它们不知道的是,在庆幸得到自由的同时,已经把半条命交到小分队手里了。
   这只猪虽然不懂这个道理,却听话。是只乖乖猪。与一般猪不同的是,它颇有忍辱精神,不跳也不闹,吃饱就围着树转悠,饿了就卧在那里,张着两只安详的眼。等它做了猪妈妈时,母亲看它夏天热得难受,就放开它,让它自己去旁边的水塘里打打泥,它滚了一身泥,捡了一些孩子的粪便吃吃,就带着崽子们一摇一晃的回来了。对一墙之隔的麦地视若无睹,用佛家的眼光来看,持戒精神颇好。
   它还很有灵性。暑假我回去给它打草,它见我回来了,就站起来,哼哼唧唧,眼含柔情。对父亲和哥哥们也是这样,颇有感恩之心。一次下大雪,母亲半夜起来解手,不见了猪,就惊得直叫:猪,猪!它晃晃悠悠地带着猪崽子站了起来,冲母亲哼哼。母亲摸摸它的头,高兴地说,睡去吧,它就低头闭眼了。
   猪下崽却勤奋,一年两窝崽子,正好够我花销,不多不少。解了父母心头的忧愁,因为它忍辱、持戒、品行好,工作认真,对人热情,所以赢得了大家的爱戴。家里人都把它当成家里的一口人看待,有时,母亲看她生孩子很辛苦,自己省下点饭,给它补养身子。
   我毕业那年,是7月份。回到家里,发现母猪怀孕了。父亲高兴地说,养了它两年多,它身上出的钱都让你花了。这次家里可该花它一次钱了。谁知,话音刚落,第二天早晨,猪却流产了,然后它就死了。
   家人不忍心杀他,但人穷志短,架不住屠户的劝说,就把它整个买了。见屠户抬着它瘦骨嶙嶙的小小的身子走出门外,姐姐哭了,我也哭了。父亲阴着脸说,这是梵歌的福气啊,梵歌毕业了,它就走了,一刻不停。
   后来,有居士说,这是猪来还债来了。但我却不那样认为,我始终认为,它是一位大菩萨,竭尽生命的所有来布施,来帮助一个无依无靠的贫寒学子完成学业。
   因此,无论走到哪里,一想起故乡,我就想起了它。仿佛它是故乡的化身。梦里永远的亲人。永远。
   若干年后,我曾写过一篇《生命的贵人@猪菩萨》,那是含着泪写的。投递给台湾星云大师创办的《人间福报》,福报的编辑见了,也掉了泪,回了六个字:着实令人感动。很快全文发了,占了半个版。从此,我就与人间福报结了缘,开启了我佛理散文创作的第一块阵地,也是最重要的一块阵地,收入第一本佛理散文集后,很多读者也深深地感动。这或许是猪菩萨留给我生命又一次布施吧。
  
  等到我毕业时,已是89年,那时社会风气已经开始不正,分配要找人,要花钱。父亲母亲一介贫民,哪里能找来人呢?天天愁眉不展。我更没招,就天天拿本金圣叹评水浒传看——那是在信阳旧书摊上淘来的,
淘这本书时,还挺有意思,我在书摊上转悠了半天,一位同样淘书的戴眼镜的老者见我爱书,就向我推荐这本金评水浒。我翻了翻就放下了。过一阵,他又来了,说,小伙子,这本书真的不错。我告诉他,这本水浒不全。老人叹了口气说,水浒本来就只有70回,本来就不全,天下的好东西难得有全的。
   见他神情殷切,落寞,我就买了,回到学校宿舍细细看,果真是好东西。好书,好评,从此认识了金圣叹,最后买全了他所有的评的“六才子书书:《庄子》、《离骚》、 《史记》、 《杜诗》、《水浒》、《西厢》。给我写作带来了很大的教化。打开它,仿佛几百年前那位明末清初的大才子,在耐心地一点点给你上课,告诉你,作者的锦心绣口在哪里。不仅如此,金圣叹那种为民请命,视死如归的情怀,也给我了很深的教益。
   那时,我对金评水浒就入了迷。每天放羊归来,就弄张竹床,躺在门口的大槐树下读书。
   有一次,一个村里有名的老者,外号十二能,小诸葛的。问我哥哥,那床上躺着整天看书的是谁?
   哥哥告诉他,是弟弟梵歌。老人好像粗通相术,赞叹道,人才啊。于是,就问我的婚事,谈到他在城市里的外甥女还没有婚配。
   家里自然求之不得。于是老人就带我上门,见到了他的女婿和亭亭如小树的外甥女。
  
待续
@不是飞蛾 2011-12-18 9:17:00
    文笔好故事好希望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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