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袖》三爷讲述中国古玩诡异秘闻,有些事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

  “围场里有座庙宫你听说过么?在围场哪儿块啊?”董无忌冷着脸问。

  “庙、庙宫?嘶……”那小子听了竟跟老关头一样,一愣神变了慌乱神色,哆嗦道:“哎吆我的太君!您、您诸位是要去那儿?!我的妈呀,您可留神呐!”他神秘兮兮凑过来哈腰道:“那是块凶地!老人们传说,几百年啦,横死在那儿的人没数儿!大白天都没人敢去,我听我爷爷说,有那放羊、砍柴的,进去不大会儿‘嗖!’一下就没了影儿!连尸骨都找不着!那可真是妖魔四出厉鬼横行!”

  大头不耐烦他满嘴唾沫星子横飞,呵斥道:“没问你这个!我们爷问你庙宫在围场哪里。”

  “这、这我可说不清啦,四里八乡的都没去过那,听上头说,前阵子有队太君去了,可生生不见了!您说,这地邪不邪乎?我劝您诸位啊,到了鸡子山,在八道岭那儿仔细瞅瞅再进去,不然可不得了!”

  “也就是说,庙宫离八道岭不远,是吗?”周少鹏问。

  “有那么一说,太君。可咱也没去过不是?嘿嘿。”那小子奴颜卑膝的样儿实在碍眼,董无忌挥挥手:“赏他一根烟!咱走!”

  大头扔给他一根烟,那小子眉开眼笑双手捧着乐坏了,望着几人远去的背影高喊:“谢太君!谢太君!太君一路走好!太君一路平安!”

  “呸!”马上的董无忌狠狠冲后头啐了一口,气呼呼想说什么,背后周少鹏拍了拍他的肩头:“这种人,不值得生气。”

  “生气?生他姥姥!”董少爷抓住马鞍子头也不回,叹息说:“我就纳闷儿,老中国这么老大地界,这么多人,怎么尽出汉奸走狗呢!要是齐了心跟你们小日本子干,哼,我就不信你们能待得住!”

  张三营果然是个好地方,一路平顺,大道四周山峦苍苍,河流缓缓,高天远阔,众人又走了半天,下午过了唐山营,那河流转弯便有些湍急起来。大头见董无忌闷闷不乐,问:“小爷,你在张三营捡转头干啥?莫不是要当家伙使?”。

  董少爷坐了半天马,屁股生疼,说:“当什么家伙啊,咱不能白来一趟不是?那砖头都是前清用桐油浸透了的,又硬又生性,做成砚台,不涩不滑,很下墨,等把柳老师找回去,孝敬他一块,孝敬我爷爷一块,再给你姥爷做一块。也算咱没白来不是?这叫商不走空。”

  “吆!谢您啦,小爷,还惦记着我呢!”大头乐滋滋夸道:“周课长,您还没见识过我们小爷的本事呢,他那雕刻手艺,那是得了琉璃厂仿古高人马大爷的真传!那……”
  周少鹏看看前面董少爷的硬茬短发,轻声问:“小董先生名不虚传!真是古董世家,真想见识一下您的手艺呢,嗯,可否帮我……”

  “您甭开口,周课长。”他头也不回:“等咱们办完了事儿再说吧。呵呵,若是有命回去,救回柳老师,即便你不说,我也送你一块。可要是咱们都陷在这儿……”

  “不会的。有我在,请你们放心!即便我的命不保,也会保证你的安全!”周少鹏提缰加快了速度,像是跟自己发誓,又像给大家吃定心丸。

  二十七 血祭





  几人一路马不停蹄,日夜赶路,也多亏人强马壮,又带着野村开的特别通行证件,穿城过镇,竟是一路畅通无阻,足足走了两天一宿,这天下午,终于顺着伊逊河到了鸡子山。董无忌一路由周少鹏护持同骑在马上,吃喝还有大头小伍照顾着,饶是如此,其他三人身子骨还过得去,只有他这位少爷累的精疲力尽叫苦不迭,末了连大头都揶揄道:“我说小爷,您这身子骨太差啦,瞧瞧,我和周课长不说,人家小伍也没出过远门,怎么就那么结实?提缰过岭,上下翻山,比我都强些个!”

  “谁知道这道儿这么远?好嘛!在京城也没说清楚啊。”董无忌耷拉着脑袋要过水壶咕咚咕咚喝了一通儿,喘得满脸通红,一头说一头埋怨周少鹏:“也不知你们那朱鼻大佐怎么琢磨的。非要我来吃这个苦!哎,哪辈子咱也没受过这个呐。”

  周少鹏轻轻笑着接过水壶,双腿轻轻紧了紧马镫,那马颇通人性,越发满了下来。大头抹了一把汗,此时正值夏末,四处塞外朔风吹拂,山峦耸立,左边河道里流水潺潺,晶亮润泽发出“哗哗”声响,一直曲折绵延顺着山势直奔远方。碧水清亮,岸边怪石嶙峋,眼见不少游鱼摇头摆尾吐着雪亮的泡泡,打个旋儿顺流而走。

  天上一轮残阳缓慢西沉,金红色身躯在山峦之巅发出万道金红光芒,倦鸟昏鸦层层叠叠围成一团团嘶鸣着展翅飞旋,翩翩归林,目光尽处,四野广袤的荒芜大地萧索不堪,隐隐约约前头一座高山矗立眼前。这种塞外旷野景色,若细细品味,比燕京八景之一的金台夕照还美,只是众人前途未卜,哪里顾得上看?

  “妈呀!”大头惊叫一句:“这山瞅着那么老高!老话说:望山跑死马,咱们今晚能穿过去么?”

  “你没听张三营那小子说,得在这儿下来好好瞅瞅再往里去!我看今夜就在附近找个镇店歇了,明儿一早再进去。嗯?你说呢,周大课长?”

  董无忌在马上摇晃着身子实在不舒坦,撇嘴问后头,谁知周少鹏正看地图呢,招手叫过马上几人沉稳说:“这儿离八道岭不远了,我看咱们也别耽误,今夜穿过去正好。”

  “怎么说?”大头问。

  “你们看,”周少鹏指点地图示意几人:“这里是鸡子山,北面看起来陡峭难行,其实南面就缓了,翻过山就是八道岭,如果留在这儿过夜,看起来平安,我怕耽搁路程。”
  “你就不怕在山里遇上什么?”董无忌挠挠头:“八道岭!听听这名儿就够难走,万一咱们夜里进山,遇上危险咋办?再者迷了路可坏喽!”

  “是啊,咱们人生地不熟的,周围又没人家。我觉得还是小爷说的牢靠。”大头在马上捅了小伍一下,他憨憨笑笑:“怎么都成,我听我们少爷的。”

  “周课长甭瞎想了,来之前你们猪鼻大佐可说了,查案的事你说了算,剩下的我说了算呵呵。”

  周少鹏无奈摇摇头,实在不愿跟这位少爷吵吵,只得答应,夜晚在山根地下野营,第二天一早再走。

  大头说的果然不虚,等几人到了山根下,苍穹上的太阳早已落山,只有几丝翻红的余光照耀四处山石密林影影重重,十分苍茫,哗哗流水声中,等看清了山势,董无忌倒吸了一口冷气。



  原来这鸡子山近处看,山峦并不比周围高,可山脉来龙甚远,去势悠长高大,大势峥嵘,一目不能了然。巍峨高峻、峰岩重叠、沟壑万千,古洞深涧,目不暇接。这边丛丛簇簇荆棘遍地,那边合抱粗大的老树虬根一片片遮天蔽日,像鬼剃头似得斑驳陆离,只有走近了才觉黑压压乌沉沉十分骇目。几条弯弯曲曲的大道,中间一条便是穿山而过的古驿道,地面也不知被车辙压了多少年代,痕迹宛然。


  山根下河边找了块平坦地界,四人下马歇息。周少鹏显得很沉着,手搭凉棚朝大道看了许久,说:“小赵先生、小伍先生,你们预备晚饭,我去前边探探路。”

  “啥?”董无忌瘫在草甸上惊讶问:“这个时辰了你自己去?”,周少鹏也不答话,飞身上马抽了几鞭,飞马而去。大头不以为然笑道:“小爷,我看呐人家全身的能耐,怕啥?赶紧的,咱们先点火,再预备吃的吧!我这肚子早颠饿了。”

  夕阳终于落在了山后,苍苍茫茫的夜幕终于降临。山下比平原黑的早,几丝余晖迫不及待一消失,空气顿时变得冰凉幽冷,一阵阵朔风夹杂着潮湿、阴寒立刻涌了出来,细听,风声中好像还有些莫名的龙吟虎啸幽咽之声,苍穹上星星点点的星光月华也被几团不知哪来的云团围拢上来,附近晶亮的河水也变得不再平静,泛着缤纷的荧光,给当地增添了些许不祥。
  金台夕照:朝阳门外东南角,明朝时为夕照寺,后毁掉不存,残存一高土丘,日薄崦嵫,茫茫落落,是不少文人墨客寻古探幽之地,其夕阳景色殊丽卓绝,清朝时被编入“燕京八景”之一。



  


  现存金台夕照御制碑



  今晚要出去做活动,早更一些,祝朋友们阅读愉快!


  夕阳终于落在了山后,苍苍茫茫的夜幕终于降临。山下比平原黑的早,几丝余晖迫不及待一消失,空气顿时变得冰凉幽冷,一阵阵朔风夹杂着潮湿、阴寒立刻涌了出来,细听,风声中好像还有些莫名的龙吟虎啸幽咽之声,苍穹上星星点点的星光月华也被几团不知哪来的云团围拢上来,附近晶亮的河水也变得不再平静,泛着缤纷的荧光,给当地增添了些许不祥。

  董无忌哪见识过这些?有些惶惶不安地挪动着脚步,跟着小伍到处找树枝子野草,大头从行李中拿出带来的干粮熟食,看看河边有了主意:“小爷,吃鱼不吃?人家说地上跑的不如河里游的。我看那鱼不错。我还真会这手艺,烤几条你尝尝?”

  “随便你。”董少爷有气无力摆弄着柴火,“噌。”小伍小心笼起了火,团团火光,终于在月黑风高旷野地里,给人带来了些许温暖,只是这捡来的柴火有点湿,那蓝盈盈的火苗子有气无力,远远看真跟鬼火似得。

  不大会儿马蹄声响,周少鹏回来了,跳下马眉头紧锁走来,呼噜呼噜马头,把几匹马缰绳拴在河边一块大石头上,把那头调皮的骡子搁在一边,任由它撒欢。董无忌见他回来,松了口气忙问:“怎么样?”

  周少鹏蹲在河里洗了洗手,帮着大头抓了几条鱼回来,一面清洗内脏,一边说:“不太妙,前头的路确实不容易走。难怪村上先生大难不死,会被骑警队在前面八道岭发现。”

  “这话说得!这就够不好走了,前头还怎么难行?”董无忌心里一紧,望着不远处黑黢黢大路,老觉得不安。

  “没事儿啊,我说几位爷,这路当年总也是大驾走的驿道,这些年虽说没了皇家打猎的大队,来往客商总算不少,怎么会不好走?小爷别怕,快来尝尝我的手艺!”几条插在树脂上的鱼被烤的里外焦黄,香味儿扑鼻,大头早在地下扑了块干净布,上头摆着熏鸡、熏野兔、熏肉、腌鸡蛋和不少大饼,小伍扶着董无忌坐下,几人围坐一处,大吃了一通儿。

  董无忌见周少鹏沉默不语,知道他有心事,只是不说,“叮铃铃、叮铃铃”,那头调皮的骡子喝足了水,在河边不知干什么呢,项下响起悠扬的铃声总算有点生气。有些焦躁,忍不住问:“周课长,前面到底怎么了?”

  周少鹏并不答话,摊开军用地图,忽然想起什么似得叫:“小赵先生,请把马灯和手电筒递过来。”

  “得嘞!”大头乐呵呵拿过马灯,点燃了,又送来一枝手电筒:“这玩意儿好使,不服不成,咱们老北平东交民巷口恒顺洋行卖的那又笨又大,瞧着这种又小又轻便。”,果然,手电一打开,光亮能照射到四周两丈多远。

  “你还没回我的话呢!”董少爷更着急,周少鹏还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儿,一面看地图一面眼皮也不抬说:“别问了,明天白天再走你就知道了。今晚咱们不能都休息,小董先生除外,我、小赵先生、小伍先生,三个人轮流值夜。”

  “值夜?”一向不说话的小伍疑惑道:“这荒山野岭,咱们围着我们多点几堆篝火就成,有这个必要么?”

  “哦?”周少鹏认真盯着小伍片刻问:“小伍先生对野外露宿很有经验嘛!”

  “不、不,我只是听人说起过。”小伍憨憨笑道:“一起还是听周课长安排。”


  “一定要值夜,我们离目的地越近,越要注意安全。再说八道岭那边……”他看看董无忌,又把话咽了回去,冲大头说:“上半夜我和小赵先生,下半夜我和小伍先生。现在是八点半,请你们赶快去休息。另外,今夜大家警醒一些,即便上厕所也要两个人一起。”

  “不是,我说你到底藏着掖着什么呀!”董无忌见他说的义正辞严,莫名其妙又有些不安。

  “小董先生,尤其是你。”周少鹏一板一眼说:“你千万不能乱跑,一定要跟我们在一起,上厕所由大家轮流陪同。”,一听这话,大头噗嗤一下笑道:“娘吆!周课长,我们小爷也不是娘们家,你这么安排,也太蝎蝎螫螫啦。”



  小伍却道:“这时候越小心越好。小爷,这儿没热水,您将就些,洗洗脸睡吧,我跟赵爷他俩看着。”

  得!这下董无忌不得不听了,除了对周少鹏的安排莫名其妙,他觉得这位特高课课长,肯定还憋着一肚子事儿没说,只是面对漆黑的旷野和黝黯的群山,又是恐惧又是胆怯,不得不听他们的喽。

  小伍很会伺候人,篝火旁把行李打成卷当枕头,又在地下铺了一层军毯,让董少爷舒舒服服躺了下去,卷起袖子也不嫌麻烦,开始给他按捏小腿。大头叼着烟卷装模作样陪周少鹏仔细研究地图,俩人不时小声嘀咕几句。

  噼噼剥剥的篝火声、马匹咴咴叫声、骡子项下叮叮当当铃铛声、呼呼而来的风声和大山里奇奇怪怪的各种细微声音,交织成一片并不舒适的催眠曲,董无忌迷迷糊糊睡着了……

  梦里千奇百怪的景象层出不穷,搅得他心神不宁,不能沉睡。本来么,他这种少爷在京城就有个择席之症,换个地方都睡不着,如今算得上颠沛流离跑到塞外荒山野地,哪能睡得踏实?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传来一阵阵马匹扬蹄怪叫,起初声音还小,不大会儿声音越发大了,闹得他实在受不了,董无忌烦躁地翻了个身,一转身抱住个东西嘴里念叨:“伍哥?快去瞅瞅,那些马怎么啦!还叫人睡不睡了!”话音未落,怀里这东西“哼哧哼哧”直往他脸上吐气,嗯?董无忌顺着往上摸,光溜溜还带点毛,这脸怎么那么长?鼻子这么大?还有两支长耳朵!“妈呀!”他尖叫一声,一咕噜爬起来撑着身子一瞅,那物事咧着大嘴露出大白牙,头上红球颤巍巍抖动,嘴里哼哼嗤嗤对着他笑呢!

  是那头骡子,惊魂未定的董无忌气得顺手给了它一巴掌,揉揉眼,这才发觉,刚才那骡子不知怎么了,钻到了他怀里拿脑袋顶他,这会儿却摇晃了脑袋,项下铜铃叮叮当当,在当地急了似得又蹦又跳,直冲董无忌做鬼脸。


  “不一定!”小伍沉稳说:“也许此地荒山野岭,有什么精怪,也许是一种自然现象。”

  “什么?自然现象?”听见这词儿从小伍嘴里说出来,董无忌更觉奇怪,急切之间来不及细问,忙问:“那怎么办?咱们得快去找人啊!不然他俩出了事儿就坏醋了!”
  “别急小爷,我在想。”小伍沉思片刻说:“现在看,这队人平空出现的人本就可疑,咱们不能先乱。你瞧,他们并没有发现咱们。也许是看见了,不愿来‘打扰’。而周课长和赵爷也没有骑马走,说明他们没走远,或许遇上了什么,这么办小爷,你在这儿等着,我跟过去看看,找到他俩带回来就是!”

  “别!”董无忌一听“不打扰”这话,头皮都炸了,忙说:“伍哥。我跟你去!俩人在一块还好点,不然……不然我怕!”,小伍没说话,使劲儿握了握他的手,俩人爬起身,蹑足潜踪在四周找寻一圈,也没见大头俩人的影子,小伍目光沉着,盯着快要进入山口的那队人马,悄声说:“小爷,我看周课长和赵爷九成在那!咱们得追上去看看!”

  “啊?”想到黑咕隆咚深夜一群不知是人是鬼的东西,董无忌已然没了魂儿,可情急之下也不能不救人呐,他只得讷讷道:“那咱追上去看看吧。”

  “跟好了我,别怕!”俩人顺着官道哈腰追了下去,快到山口,天色渐渐阴了,大块大块的云浓淡不一,从四面八方团团绵绵涌了上来,“呼呼……”山口里的山风刮得四周黑黝黝的荒丘野地里簌簌啦啦,好似暗夜幽叹,吹得俩人遍体冰凉。

  转了个弯,那队人不见了,董无忌有些着急,拉着小伍的手哆嗦得厉害,忙问:“坏了,他们不见了。”

  “小爷别急,跟我走。”暗夜里,小伍身子异常灵活,脚步轻盈,力气也大,一手拉着董无忌一面往前跑,官道上坑坑洼洼地面咯得董少爷脚底板生疼,小伍竟毫不费劲,窜蹦跳跃,逢沟过槛,如履平地,把董无忌看了个呆。路边森森树丛丘陵匆匆而过,不知名的花香草香混合了夏天特有的气息扑面而来,俩人奔驰在山道上,惊得树丛中早已安歇的飞鸟扑簌簌拍着翅膀盘旋半空,盯着这俩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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