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那的风俗,人死后的一百天是个祭日,子孙要上坟拜祭。拜祭那天黄狗和两个狗宝宝也去了,当时坟地有很多人,因为还有阿婆的一些亲戚。其中有个亲戚是个狗贩子,一眼就看上了两条小狗,说这两条狗宰了后肉很嫩,能卖个好价钱。于是就和阿婆的子孙商量,阿婆的子孙满口答应,说既然想要就把三条狗都弄走得了,反正他们不想养。
等祭拜结束,狗贩子就准备好东西去了阿婆家,一进门就直奔狗窝想先抓小狗,黄狗顿时就急了,狂叫着扑了上去,一下就把这人的腿上咬出了血。阿婆的家人一看不妙,这可是要花钱给人打狂犬疫苗的,而且还要赔情道歉,就特别气。
阿婆的两个儿子和一个孙子就抄起铁锹和木棍一起下死手对着三条狗打了起来,母狗当时想叼起孩子逃命,但它刚叼起一个狗宝宝,另外一个就惨死在了铁锹下,母狗当时就疯了一般丢下狗宝宝往阿婆儿子身上狂扑,它刚一转身,第二个狗宝宝被阿婆的孙子当头一棍,把脑浆都给打了出来!
母狗彻底疯了,它嚎叫着一下跃起多高想要去咬阿婆的儿子,结果被阿婆的另外一个儿子一铁锹拍在了头上,母狗“噗通”一声掉落在地,四条腿挣扎了几下,最终没能站起来。
几个人赶紧围上去又补了几下,看着黄狗是彻底死了,阿婆的大儿子蹲下身点指着黄狗就骂上了,可就在这时,已经死了的黄狗,头突然扬起,发出了一声类似人大声咳嗽似的声音,同时从喉咙里喷出一股献血,正好喷了阿婆大儿子一脸。
阿婆的大儿子惊叫着往后仰面摔倒,二儿子一看,忙上去挥起铁锹一下铲断了黄狗的头!黄狗的头虽然断了,可眼睛还大睁着,很是瘆人!那个狗贩子一看,赶紧收拾东西抹身就走,阿婆的儿子说让他别急着走啊,黄狗咬了他,得打预防针啊!
可是狗贩子说不用不用,针他自己回去打,说着就推着自行车赶紧走了,阿婆的儿孙们都觉得奇怪。
后来,狗的尸体被阿婆的儿子卖给了一个卖狗肉的商贩,这事好像是结束了。不过,也是刚刚开始,因为阿婆的大儿子当天夜里就住了院!
他的脸莫名其妙迅速溃烂,第二天鼻骨就烂得露了出来,医院说他感染了一种奇怪的细菌,任何抗生素全部无效。所以三天时间里阿婆的儿子转了三次院,第四天死在了医院的抢救室。说起来很恐怖,他死的时候,整个面部的骨头几乎都露了出来!
老大这边刚死还没下葬,他们家开的一个面粉厂,突然在夜里就着了火,一个厂子一夜之间烧得精光!机器全部报废,据说当时厂子的抽屉里还有几万块的现金,也化成了飞灰。
但灾难没有就此打住,阿婆的二儿子是搞建筑的包工头,他大哥死后不到一个月,他在指挥拆除我们县旧酒厂的时候,被突然倒塌的一面墙砸中,当场身亡。
而阿婆的那个孙子,在一次酒醉后在野地里睡了一夜,第二天开始就成了疯傻,整天趴在地上学狗叫,还专门吃小孩子拉的屎,也够奇葩的了。
这人疯了大概有一年多,他一个在外边做大生意的姨妈想接他去大医院治病,可就在去的路上,那辆客车被路边一棵倾倒的大树突然砸中,一车除了他都没事,就他,被砸中脑袋,脑浆几乎贱了一车厢。
对了还有当时那个狗贩子,奇怪的是他从那以后不再贩狗了,在我们县南关开了一家香行,卖香烛、元宝什么的,现在这家香行还在,不过是他儿子在经营,据说他十几年前已经因为脑出血去世了。
我们村有个刘性兄弟俩,他们在八十年代初合伙买了一辆客车,专门跑省城到我们县里的专线,挣了不少钱。
刘大这人平时不出车就喜欢喝酒打麻将,而且特别喜欢吃兔肉。当时的冬天每年都会下很大的雪,雪一大,刘家兄弟就不再出车了,他们哥俩就迷上了抓野兔。因为冬天大雪一下,兔子再出来活动就会在雪地里留下脚印,寻着脚印很容易找到兔子巢穴,然后在巢穴洞口支上捕兔的夹子就行了,几乎每次都能捕到野兔。
话说这天夜里,刘大独自去雪地里查看捕兔的夹子,等到了地方,看到夹住了一只胖乎乎的白兔子,他很高兴,心想终于又有兔肉可以吃了。其实当时那兔子应该很怪,野兔都是灰色的,家兔又不可能跑到这么远的野地里来,而且当他刚松开夹子,那兔子就突然挣脱跑掉了!
刘大很不甘心,就在后边追,结果追着追着兔子不见了,他拿着手电往四周一照,不禁吓出了一身冷汗,竟然不知不觉跑到乱葬岗来了,他吓得抹身就跑,一口气就跑回了村里。
第二天,他把这事跟刘二说了,刘二说这没啥啊。可刘大说晚上他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开车撞死了人,那人被撞死后又爬了起来,拉着他的手就走,他使劲挣脱,最后手上的皮肉都挣掉了,露出白森森的骨头,就吓醒了。刘二安慰他,说没事没事,就是晚上吓得了。
后来就到了春运,路也好了很多,于是他们照常出车。第一次出车的时候刘大还特意多买了一挂鞭炮围着车放了,就是怕那次的噩梦惹来什么不好,经常开车的司机其实都特信这些东西。
那天去的时候还是蛮正常的,但回来的路上出了事。当时好像是走到了一个叫曲兴的镇子,刘二的老婆(当天她在车上售票)在车上突然大喊停车,刘大吓得踩住了急刹车,问咋回事。
“前边一个拉车的啊,你没看见?”刘二老婆边说边下了车去查看,刘大也赶紧下了车,一看,我的天,汽车距离一辆架子车不到十公分,拉车的老汉吓得呆在原地。
刘大很奇怪,赶紧又爬上车透过前挡风玻璃去看,依旧看不到架子车和老汉,而且也看不到路上熙熙攘攘的人和车!他上上下下试了几次,每次都一样,上车看到的是干净没有人和车的马路,下了车就会看到路上人来人往。
这有点过于邪乎,刘大惊慌失措地把情况和刘二老婆说了,把他弟妹也吓得脸色苍白,说这大白天也能遇到鬼?刘二老婆让刘大不要急,先把车靠路边停了,歇一会儿看看能不能缓解,兴许是眼睛出毛病了呢?
刘大在弟妹指引下慢慢把车靠在了路边,跟乘客解释说司机有点不舒服,让大家别急。乘客还都通情达理,建议刘大下车买瓶冰水喝喝,说不定就好了。
刘大下了车,这时候旁边有个路过买水喝的老司机,看了看刘大,然后给他递了支烟。刘大很感激,赶紧拿出火机先给这人把烟点了上,俩人都抽了一口烟后,那个老司机看着刘大说:“老弟,你脸色不好啊!这客车是你开的?”
“是啊!今天奇怪了,上车就看不到路上的人和车,刚才差点出事。”刘大满面愁云。
“今儿你就不要开车了,找个人替你把车开回去,你用一块红布蒙住眼,先顺利回到家再说,回去找懂这个的人给你瞧瞧,相信老哥哥就按我说的做。”老司机说完拍了拍刘大的肩膀就走了。
刘二老婆当时也在一边听着,于是就赶紧到路边找公用电话往公司打了电话,让派个司机过来把车给开回去。
那天刘大就用红布蒙着眼睛在下午时分回到了村里,一到村里他就急急忙忙去了二叔家。
二叔听完他的讲述后,让他把布取下来,然后问刘大家里是不是敬了一尊关二爷像,他说是的,敬了好多年了。二叔笑着说那就对了,又问刘大,他遇到的那个老司机是不是红脸?刘大回忆了一下,说是啊是啊,脸是黑红色的。说到这,刘大自己睁大了眼睛,惶恐地问二叔:“你是说,那个老司机是...”
二叔笑着说:“我可啥也没说!”
“那...以后咋整?还会那样不?那样的话,我可就没法开车上路了。”刘大很担心地说道。
“你是真不懂还是装的?你小子是被鬼给盯上了,要取你的命懂不?”
“啊?那可咋弄?咋弄啊?兄弟你可得救救我,我可还没活够呢?对了,你说这事和我晚上跑到乱葬岗有关系没?”刘大赶紧把自己误闯乱葬岗的事情说了,二叔听后摇了摇头,说了一句:“冤孽!”
“啥意思啊兄弟?”刘大着急地问。
二叔问他啥时候还出车呢?刘大说不敢出车了呀!遇到这事哪还敢出车呢?二叔说不行,车还必须得出,躲能把灾祸躲过去吗?
“还出车?路上车和人我都看不见,出车不是找着出事啊?”刘大有点担心地问。
“你放心,你眼睛现在没事了。改天你再出车,记住到了午时,也就是一到十一点,就要让车上所有人都下去,然后把你一件衣服放到车前边三十米开外,然后你开车把那件衣服压过去,压过去以后衣服不能捡哈,就扔那里不要了,然后让人上车开车只管走就是了,保你以后平安无事。”
“这么简单?兄弟,你有把握不?”刘大有点不相信地问。
“爱信不信!”
“信信信,我信!嘿嘿!”刘大尴尬地笑着,说一定按二叔说的办。
话说第二天刘大照常出车,他开的特别小心,一路上都让刘二老婆把头伸出车窗给看着点,如果发现情况不对就赶紧喊他刹车。还好,一上午都平安无事,路上的情形他看的一清二楚。
等车从省城返回的时候,眼看就要到午时了,刘大看着表,一看就要到十一点,赶紧靠边把车停了下来,说让乘客全部下车,他要把车检查一下。等客人都下去后,他就把自己的一件旧衣服在车前30米左右的地方在地上铺平,然后上车准备开过去。
可是一上车他就蒙了,他看不到那件衣服!而且和上次一样看不到前方路上的人和车,可一下车,就又看得到。最后他就让弟媳妇给指挥着,他慢慢开着车往前走,还好,最终车轮碾过了那件衣服。
车轮碾过衣服后他一上车,眼睛竟又就看的到了,一切恢复正常!他心里一阵窃喜,心说看来我二叔说的是对的,这下自己算是得救了。
他招呼乘客们上车,他自己则到路边的厕所方便了一下。等他方便完往回走的时候,看到路对面一个捡垃圾的老婆婆发现了刘大自己那件破衣服,然后老婆婆停好自己的脚蹬三轮抹身就往路这边跑,好像深怕那件衣服被别人抢走似的。
刘大一看,就赶紧挥着手喊,意思是让老婆婆别捡这衣服,可是那老婆婆好像是聋子,根本不理会刘大,刘大这么又蹦又挥手的她难道看不到?
那个老婆婆高采烈地弯腰捡起了衣服,并使劲抖了抖上面的灰尘,然后简单一卷夹在腋下扭头就走,刚一转身,刘大就听到了一阵特别刺耳的刹车声,接着就见捡垃圾的老婆婆像树叶一样飞了起来,她的身体在空中画了一个完美的弧线后才重重落了地,刚一落地,对面一辆卡车又呼啸着从她身上车压了过去,刘大赶紧把眼闭上了,心说完了,这人活不成了!
那个捡垃圾的老婆婆身子被碾碎了,惨不忍睹。
刘大回来后把这事跟我二叔说了一遍,二叔叹了口气,说衣服是做为替身的,在地上能放一天一夜后别人再捡去就没事了,也是那个老人不懂,街上丢弃的衣服可不能随便捡,弄不好就做了冤死鬼。可这也是老太太的因果,没有凑巧的事啊!
二叔又告诉刘大,以后尽量不要再吃兔肉了,尤其不要去捉兔子亲自宰杀,因为那些被宰杀的兔子,都会变成冤亲债主跟着他。刘大对二叔的话深信不疑,说以后再也不捉兔子了,也一定不会再杀生了。
刘大走后,二叔很严肃地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这个人间,真的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呆愣地看着二叔,不知道他这感叹由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