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你!”他说着一伸手一把抓住了我,我赶紧用力挣脱,同时大声喊师父就命,那人嘿嘿笑了笑,说这是在梦里,你喊破喉咙也没用。
在梦里?我没醒?我楞了一下,这人趁此机会上前一步一下抱住了我,接着我就觉得眼前一黑,一晃神的功夫,眼前又突然一亮,接着就听见笑语喧哗的声音。
我眼前是个五光十色十分奢华气派的大房间,房间里彩幔飘飘,周围排列着桌椅,一些长相英俊的男子正在喝酒,他们每个人身边都有两三个美得让人瞠目结舌的女子,勾肩搭背亲亲我我,不时作出让人脸红的举动。
“有贵客到了!”抱着我的黑衣人把我放了下来,然后冲里边喊了一句。
那些人都往门口看了过来,随即就有两个女子扭着腰摆着臀迎了上来。
“呦!这小公子哥长得不赖嘛,来来来,姐姐陪你喝几杯!”她们俩说着就上来拉我。
“我不去,我要回去!放我回去!”我尥蹶子想往外跑,那个黑衣人伸手在我后背点了一下,我觉得身上一麻,身子就呆呆地立在原地不动了。
“好好招呼冉娃子!”黑衣人给两个女子递了个眼色,转身就出去了。
“来来来,小帅哥赶紧落座,姐姐们,过来好好款待这位公子哥!”一个身穿绿色长裙的女子喊了一声,一时五六个女子应声围了过来,把我按在一张桌子后面,然后拿起酒杯就让我喝酒。我拼命把嘴绷得严严实实的,就是不喝。
“呦!我说小公子,这可是好酒,喝了它逍遥快活,你可别后悔。不喝酒行,那咱吃肉!”其中一个女子伸筷子夹起一块肉要喂我,我低头一看,很大的盘子里盛着的竟然是一个人的手臂!似乎是蒸熟的,已经被吃了一些,骨头露出一大截。
我感觉胃里翻江倒海,赶紧一抹身想吐。但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她们又折腾了一阵,可我死活不吃不喝,最后那个穿绿色长裙的女子一摆手,说算了算了,他是小孩子,不吃肉不喝酒正常,去,把小紫喊过来,让她带小公子去玩。
很快,从门外一闪身走进来一个一身紫衣的小女孩,有十岁左右,扎着两个小辫子,看着很是调皮。她面色白里透红,眼睛很大,眼尾微微有些上翘,嘴小巧秀气,透着股机灵。
她笑着到了我的桌前,伸手拉住我的手说:“哥哥,走,陪我去玩吧!”我身不由己站起身就跟着她走了出去。
到了外边,才发现这是一个大山的顶端,周围有很多奇形怪状的楼宇,而且四周氤氲着一股淡淡的紫红色的雾气。
“哥哥,咱们去那边坐着说话吧!”她拉着我到了一棵大树下边,这里有石凳石桌。她先把我拉坐在一张石凳上,然后自己坐在了我对面,一直看着我笑。
“哥哥,你是人间来的吧?”她笑着问我。
我说是啊,还说知道这是个梦,但我不想呆在这。她格格地笑了,说她也是从人间来的,不过她不想再回去了,因为人间不好,都是坏人。
“坏人?人间好人很多啊,比如我爹我娘,我二叔,我师父,都是好人。”
她摇了摇头,说人间的人都被骗了,吃苦受罪活了几十年,没办法好好享受,一旦好好享受又说犯了各种错,什么下地狱啊做畜生啊,都是骗人的。
我迷惑地听着她的话,一时觉得她说的似乎蛮有道理的。她见我不说话,就继续说道:“人世间还会用佛菩萨去迷惑人,让修行,不让享受,还不让吃肉,你说人活着啥都不让享受还活着干吗?还做人干吗呀?转世为人就是为了享受的,可那些佛菩萨就幻化成各种人身,去迷惑世人,不让他们享受,让他们把钱都去供奉他们,这不是坏人是啥?”
她的话让我一时有点发蒙,猛一听确实蛮对,可我又总觉得有什么不妥,但自己又不知道怎么反驳。
“这里就不一样,在这里你想干吗就干吗,无拘无束的,天天都开心!哥哥,我劝你也别回去了,人间没什么好的呀!你要是愿意,我就能把你留下来,咱们天天开开心心在一起,好不好?”
“留在这?这是哪?”我环顾着周围问道。
“这是魔界呀!在这咱们可以长生不老,想活多久活多久,好哥哥,你就留下来吧!你只要答应,我马上就帮你。”
她说着就站了起来,笑呵呵地站到了我身后,说我只要说一句同意留在这,她在我身上点一下,我就不用再回到人间了。
我有点犹豫,但身边女孩不停地说着你就同意吧!赶紧同意吧!她的话似乎有某种魔力,我越来越恍惚,心里越来越想说出那句:我同意!但我内心深处一个声音却在拼命喊着:不要!不要!
就在我几乎要忍不住想要说出同意时,猛然记起二叔说过的话,于是赶紧在心里默念: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我眼前突然金光四射,佛祖整个面孔刹那间布满了整个天空,他慈悲地微笑着,面相极其庄严。
小女孩“噗通”一下跪倒在地,不停地磕着头,然后起身迅速逃跑了。
我望着佛祖的圣象一时泪流不止,慢慢站起身对着佛祖跪了下去,规规矩矩磕了三个头。
第三个头刚磕完,屁股上猛然被人踹了一脚,而后就听见师父大声喊着:“冉娃子,你怎么尿床了你!快给我起来!”
迷迷糊糊醒了,师父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拉下了床,指着褥子让我看,说我竟然尿床!我去,我咋会尿床啊!太丢人了!我尴尬地站在床边,低着头,看着褥子上的“地图”。
“你小子,做梦是不是撒尿了?”师父点着我的头问。
“好像...是去了趟厕所...”我嗫嚅着。
师父揭掉褥子拿到院子里晾晒了起来,这时东方第一缕阳光已经投射到了院子里,树枝上鸟儿叽叽喳喳地欢鸣着,村子里鸡鸭狗的叫声此起彼伏,院外还有人走路和咳嗽的声音,一个崭新的早晨到来了。
曹宽起来了,赶紧问师父是不是查清楚了。师父略微沉思了一下,说曹天赐命中该有这一劫数,是前世造孽引起的,这是还债,让曹宽也不要太伤心。还说想让曹天赐早入轮回,就多烧一些烧纸和元宝过去,多多行善积德,将来一定会有所回报。
曹宽哭了,说他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孩子还那么善良懂事,怎么就让他这么早走了呢!曹宽哭了一会儿,就开始张罗着吃早饭,他老伴也起来了,精神看着好了一些。
我们正坐在院子里的小桌前吃饭,院门一响,曹天赐的老婆挎着个小包走了进来。
“爹,娘,我回来了!”她进门微笑着喊了一声。
老夫妻俩赶紧站了起来,问她吃饭没有,赶紧坐下吃点。这女子说吃过了,然后又说她有事想和二老说说,能不进进屋去说?
两位老人点头说行行行,于是三个人就去了西屋。我和师父则继续吃饭,过了十几分钟后,两位老人和那女子笑呵呵地走了出来,他们似乎因为什么事很开心。
“爹,娘,你们和客人先吃饭,我去买一些布回来,给你们做身新衣服穿!”女子说着对着我和师父一笑,然后扭身出门了。
“好!好!好!你路上慢点,早点回来。”老两口把女子送到了门外,然后乐呵呵地回来坐下后开始继续吃饭。
“有什么喜事?”师父随口问了一句。
“我这儿媳说她不离开这个家,让我们做主招个上门的女婿,给我们养老送终。”曹宽说着难掩脸上的惊喜和幸福。
“哎呦难得啊!这媳妇对你们可真是孝顺,难得!难得!”师父由衷地夸赞着。
我却纳闷起来,明明她是曹天赐的仇人,还害死了曹天赐,怎么现在对曹天赐的爹娘这么好呢?难道,是师父做的法事起了作用了?
“刘师傅,我儿子啥时候下葬?应该没啥事了吧?”曹宽问。
师父问了一下曹天赐的生辰八字,然后给选了两天后的巳时下葬,曹宽感谢了一番。
“老哥,你们这的事算安稳了,以后会没事的,我们这就得赶紧回去了。”师父说着就起身要走,曹宽和他老伴死活要留下师父多住两天,我觉得这曹宽是怕下葬的时候再出啥事,
师父不傻,说他可以担保不会再有事了,让他一定放心,还说了自己的地址,这就是想解除他的顾虑呗!曹宽这才放心了些,随即给师父封了红包,高高兴兴送我们出了院子。
“这下总可以回家了吧?”走上大道后我嘟囔了一句。
“你急啥?离你开学还远着个呢,难得出来转转,你可别扫了师父的兴致。”
“师父,你知道自己是来自哪一道吗?”我问了一句。
“不知道,知道它干吗?一点用都没有,能把这辈子过好就行了呗!”
“师父,你知道对不?就是不说,你喜欢装糊涂,对不对?”我调皮地看着师父问。
他在我头上揍了一下,说我没大没小,哈哈哈!我反正知道了师父一定是知道的,就是不说。
大道上一直都没车经过,我们走了一程后,见路边有一个坐着休息的老阿婆,就打听她有没有去县城的近路,老阿婆往山脚边一指,说有个小路能走,比大路近了20里,天黑前能到县城。
师父谢过老阿婆,然后就带着我朝山脚的小路走了下去。师父的意思不打算坐车了,顺便看看山景。
我们俩刚进山没多久,山上就起了雾,雾气还越来越大,根本就看不清眼前的路。师父给我和自己掰了两根树枝,边走边探着路,深怕一不下心就掉进山崖里去。
可这雾气并没有退却的意思,我只感觉周围就像堆积着棉花团,一簇一簇地围着我和师父。艰难地走了很久,我们身上已经全部露湿了,温度似乎越来越低,我和师父的头发和眉毛几乎都变成白色的了!
“师父,咋这么冷啊,冻死个人!”我抱着膀子直打哆嗦。
师父也直打冷战,听到我说就停了下来,迷茫地往四周看了看,其实啥也看不到,只有浓浓的雾。
“不应该呀,又不是冬天,不该这么冷的呀!小子,你过来!”师父把我喊到他身边,让我伸开左手,他伸出右手的食指和中指,在我手心里画了个几下,然后让我握紧左手仔细听,看看能不能听到啥。
我屏气凝神听了起来,开始几秒钟啥也没听到,但几秒过后,耳边响起了一阵女人的哭声,声音很低,但听得很真切。
“师父,有女人在哭!”我赶紧给师父回报。
“在哭?哭啥子?有没有说啥?”
我继续认真听着,女人是边哭边说着话,我寻着声音往前又走了几步,这下听得更真切了,女人在哭诉:“儿啊!儿啊!娘想你,娘想回家!”
我跟师父说了,师父嘟囔着:“雾浓有鬼事,一点不假,小子,咱得注意点。”
师父说的有点吓人,能看得见的东西都不可怕,就怕看不见摸不着的。就像正人君子不可怕,可怕的是背后下刀子的小人。
我和师父继续往前摸索,走了十几米后前面的雾突然变得稀薄了,而同时我看到前面变得非常开阔,就像到了平原似的。而此时我们面前出现了一座小房子,房前还有几张矮桌,有两张桌子边各坐着一个人,桌上有一些吃食。
那两个人很奇怪,一个穿着现代人的衣服,另外一和却是古代的长衫。这时从屋里走出来一个矮胖女人,满脸的肥肉把五官挤得奇小无比,她穿得不伦不类,上身米黄色的褂子,下身水蓝色的长裤,还穿着一双绿色的鞋子,猛一看跟死人下葬时烧的童男童女似的,就是大了好几号。
她见到我和师父嘿嘿笑着招呼,说今天有新鲜的酒肉和馒头,问我们想吃点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