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仙仙在一处沙丘上一边用手扒拉沙土,一边说道:“李远你小子运气真好,你这叫失而复得,我今天的运气就差了,叫得而复失!不行,我一定要找回点儿什么,不然老子晚上睡不好!”说着在沙丘上来来去去的扒拉。
众人也都分头寻宝,正你一言我一语地打趣着许仙仙,猛听的许仙仙又大叫道:“哎呀!我的手!手-------!”与此同时从那座沙丘上慌慌地跳了下来。
“你的手怎么了?让宝贝咬着啦?”见许仙仙慌乱的样子有人笑道。
“不是!不是我的手!是那里------那沙堆里有只手!”许仙仙望着沙堆,左手不停地摩挲着右手,惊魂未定道。
众人闻言皆围了过来。李远心中一惊,也快速来到那沙丘前。
这座沙丘约有一丈多高,在这盆地里并不起眼。沙丘原本光滑的表面已被许仙仙扒拉得参差不齐。在沙丘的半腰处,一条干枯的手臂隐隐现了出来。
雷震天站在前面,看着那条手臂,不自觉地将腰畔的霹雳刀握紧,生怕被那条手臂夺走。
“我看这像是一条女人的手臂!”看了半晌雷震天才说道。
“是!”有人轻轻附和道。李远握了握手中的玉佩,心头又是一紧。
雷震天缓缓走上沙丘,用霹雳刀轻轻剥掉沙土,一具完整的女尸慢慢现了出来。长发,白衣,小臂和小腿裸露,一双精致的绣花鞋还在脚上穿着。
女尸的脸正好朝向众人,虽然已经干瘪僵硬,但看起来生前应是一位很标志的女子。
不是小芳!李远悬着的心放了放,似乎松了一口气。
“这个女子我认识!”钱塘帮的钱老大忽然说道,“这是上回老张带来的那批女子中的一个,我摸号摸到了她。看!她的前额有一颗美人痣。现在虽然有些干枯,但相貌也还能认得出。”
“不错!真有一颗美人痣。”众人皆异讶道。
她怎么会在这里?众人还未来得及疑问,沙丘上面的沙土突然塌落了一块,将这具女尸掩盖了一部分,同时又露出了一张脸。
众人一声惊呼。这是一张男人的脸,脸上几乎布满了胡须,隐约带着一丝笑容。
雷震天跃下沙丘,吐了一口唾沫,说道:“这沙丘里可能埋着不少死人,不知是怎么死的,这两人看起来没有外伤。”
胡三刀要过雷震天的霹雳刀,走到沙丘前用霹雳刀挖掘了几下,很快又出现了一具女人的尸体。胡三刀仔细观察了一下这三具尸体,对雷震天道:“我想她们都是中毒而死!还好,死的时候都没有痛苦。”
“中的什么毒?”
“花毒!跟前些天大家伙儿在金窝子中的毒是一种。金头儿就是中的这种毒而亡!”胡三刀将霹雳刀扔给雷震天道。
“难道是老张和花不败下的手?”雷震天握刀恨声道。
胡三刀环视了一下四周的沙丘,道:“大家有没有闻到这盆地里有一种奇怪的味道?”
有人道:“好像有一点儿!”
胡三刀用手指弹了弹那具女尸的手臂,就像弹在了木头上,发出“笃笃”的声响,道:“这种味道就是从这些干尸上发出来到的,我没估错的话,这里有好几处沙丘都埋着这种尸首。”
雷震天握刀走向一处沙丘,用刀只挖掘了几下,便碰到了硬物,等慢慢扒开沙土,果然又出现了一具女尸,只是这句女尸比刚才发现的尸体看上去更干枯,死亡时间应当更早些。再继续扒掉沙土,又有几具尸体现了出来。
雷震天提刀又在几个沙丘内挖掘发现了许多尸体,这些尸体大多为女尸,间或有两三具男尸。
这些女尸的穿着都一样,男尸的打扮也相同。不用细辨,这些尸体都是每次跟随老张的车队到过金窝子的女人和车夫。
李远心怀一丝侥幸,在每个尸体堆里细细观察,希望这里面没有小芳。但大多数尸体已干瘪变形,哪里认得出本来面貌?何况这些尸体都是胡乱堆在一起,还有许多深埋在沙土中,如果就此判断没有小芳,那岂不是自欺欺人!?
记得那天清晨跟小芳从月亮湾下来的时候,小芳说过,她们回去后将恢复自由身,还会得到一大笔钱。她说回去后想找一个好人家嫁了,过普通的日子;如果没有人愿意娶她,那她会找一个清净的地方,养鸡养鸭,种花种草,一个人独自过安稳的日子。
看来小芳的愿望无法实现了!跟小芳同来的女人和车夫们,以及其他所有随车队来金窝子的人们,也许每个人原先都有些美好的愿望,但最终不但实现不了愿望,连性命也都留在了死海!
那种奇怪的味道越来越浓烈,李远突然觉得有些窒息,对冷热本不敏感的他竟然后背有些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待续)
“赶尽杀绝,永绝后患!这老张也真下得去手!这背后指使的那位也太太狠毒了!”雷震天怒目圆睁,拔出霹雳刀大吼一声,挥刀劈向远处的一座沙丘。
那座沙丘被刀风所震,沙土飞扬,坍塌了下来,竟然又露出了几具尸体,有两具尸体已被雷震天的刀风切为两段。
雷震天一愣,随即举刀向天咆哮道:“我雷震天决不能让这些人白死!我出了死海,一定要给你们讨个说法!”
刀光闪闪,雷震天的巨吼声在盆地里回响,人们似乎感觉到了脚下的沙土在抖动。
“这背后的主使究竟是谁?我们一起去讨个公道!”许仙仙愤愤道,钱氏兄弟等人也纷纷不平道。
雷震天慢慢恢复了平静,冷哼了一声道:“不该知道的最好不要多问!我还是那句话,出了死海,金窝子的事最好别跟任何人提起!”
众人闻言皆默然不语,死亡的气息和炙热的阳光,让盆地里的人们倍感压抑。
究竟是谁在背后主使?除了忠勇王还能是谁?原来人的性命在忠勇王眼里如同草芥?或者还不如草芥?李远紧握玉佩,愤懑和悲哀似乎使他难以呼吸。原来有些人竟真的可以这样狠毒,有些人竟真的可以为了自己的所谓大事,枉顾别人的生命。
“他们这些干大事的人,对别人狠,有时候对自己更狠!”李远想起前天夜里胡三刀对自己说过的一句话。他们会对自己有多狠?他们可以轻易要了别人的命,可以赶尽杀绝,但会不会要了自己的命?将自己赶尽杀绝?
金大坚为了忠勇王的大业,远离妻女,来到风沙茫茫的死海,来到金窝子,十年来忠心耿耿地为他挖掘玉石,无所他求,而在他走后,忠勇王却堂而皇之地纳了他的妻子,最终还要将其赶尽杀绝,象忠勇王这样的人,他们是否还有一点点良知、一点点人性?
“哈哈!”许仙仙叹了一口气,又嬉笑道:“这些人的死活跟我有什么关系?有雷大侠在,哪用得着咱们出头?我还是找找有没有宝贝吧!刚才雷大侠这一刀劈过,那边好像有银光闪了闪,我过去瞧瞧,是不是有什么好宝贝!”说完飞身向那边掠去。
许仙仙原本是有名的采花大盗,尽干些偷鸡摸狗、祸害良家妇女之事,他的轻身功夫自然不错,在这样松软的沙地上掠过,竟然激不起半点尘土。
雷震天赞道:“好小子,真不错!五年前如果不是你跑得快,老子早就把你解决了,还用得着将你追入死海?”
众人也皆笑赞道:“这小子确实跑得又轻又快!不然早就被人阉了一千回了!哈哈!”
盆地里的气氛好似畅快了一些,李远的心内却依然如被黄沙掩埋,难以轻松。
(待续)
“哎呀!”李远正手抚玉佩,心绪难平,猛听地那边许仙仙发出一声惊呼,抬头循声望去,只见许仙仙在沙土中拼命挣扎,看样子想要跃起,但脚下似乎已被什么东西拽住,转眼间已被沙土没了双腿。
“哎呀!糟糕!是流沙!”众人皆惊呼道。
此时许仙仙正处在被霹雳刀震塌的沙丘附近,恰好遇到了流沙,想必是沙土被霹雳刀的刀风震荡所致。
雷震天见许仙仙越挣扎向下陷得越快,急喊道:“别动!别动!”
许仙仙也许是被雷震天的喊声所震慑,马上停止了挣扎。此时沙土已没到了腹部,许仙仙一安静下来,身体便慢慢稳了下来,不再继续下陷。
“快帮帮我!”许仙仙脸色惊恐道。
事发突然,众人皆不敢向前,有的人反而往后退了退。
“你不要慌!保持镇静!”雷震天边安抚许仙仙,边捡回大家刚扔掉的绳索,一抖手将绳索的一头准准地扔到了许仙仙身前,说道:“别慌!慢慢将绳索系在身上。”
许仙仙依言慢慢将绳索系在腰间,说道:“好了!”
“你双手抓紧绳索,待我喊一二三,咱们便同时用力,将你拽出来,好不好!”
“好!”
雷震天将绳索稍微收紧一些,对许仙仙说道:“好,现在开始!一、二、三,起!”
随着雷震天的一声“起!”,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这根绳索已从中间断开。
雷震天暗叫一声“糟糕!”,就势翻了一个跟头稳住身形。
许仙仙那边这么一用力,身前的沙土哗哗流动,身体不但不往外出,反而又下陷了一节,沙土直到埋到胸部才又慢慢停止。
许仙仙披头散发,一脸的尘土,带着着哭腔叫道:“雷大侠救我!”
雷震天冲许仙仙一瞪眼,低斥道:“你别乱叫,也别乱动!我们会想办法救你!”随后向胡三刀等人说道:“大家有什么办法?”
胡三刀道:“我记得金银花前两天说过,人陷入流沙之中,首先不能慌乱挣扎,越挣扎陷得越快。还有,人陷在流沙之中,即使稳住了,别人也不要急于上前救援,待流沙完全稳定了才可想办法施救,不然连施救的人也难以逃脱!”
“哪怎样才能确定流沙稳定了?”
“不知道!最好多等一会儿!”
钱塘帮的钱老大将耳朵贴近沙地,倾听了一会儿,道:“地下有一阵阵沙沙的声响,不知是不是流沙发出的!”
雷震天贴地听了一会儿,道:“确实有沙沙的声响,那咱们就等没动静了再过去!许仙仙,你别慌!等流沙稳定了再救你!”说完看着手中的半截绳索皱眉道:“这流沙的吸力真他娘的大,这么结实的绳索都拽折了!”
李远点头道:“那天金银花也说过,流沙将人裹住后,有时候即使将他整个的人扯折了也拔不出来!只有等流沙稳定了再慢慢挖出来才行!”
许仙仙在流沙中听着大家的话语,不敢说,也不敢动,眼睛直勾勾看着前方的沙土,心中不知是充满绝望还是怀着希望。
阳光似乎更毒了,盆地里干尸发出的气息好像也越来越浓。
钱老大和钱老二兄弟俩一直贴地听着动静,过了有半柱香茶的工夫,两人起身道:“已经好半天没声响了,想必是流沙已经稳定了!”
雷震天摸了摸腰间的霹雳刀,道:“好,我这就过去把他挖出来!”
李远急忙道:“雷大侠,还是我去吧!”
雷震天脸一寒,道:“谁也不要跟我挣!”
李远“哦”了一声道:“要不要骑着骆驼过去?这样更保险些!”
胡三刀摆手道:“不可!流沙刚刚稳定,骑着骆驼虽然雷大侠能保险些,但骆驼的体重太大,有可能再次引发流沙。再说在驼背上也不方便挖掘,还是得下地才成!”
雷震天点头道:“说的是!”
胡三刀又将绳索递给雷震天,道:“雷大侠,将绳索接起来,系在腰间,万一有什么不测也好借借力,聊胜于无!”
雷震天微笑道:“好!”将绳索的一端握在自己手里,另一端递给了李远,道:“你劲儿大,反应快,你拿着!”说完身形一晃已到了绳索断裂处,将绳索接好,系在了腰间,然后又一晃,便到了许仙仙近前。
雷震天这两起两落,悄无声息,在沙地上连脚印都不显,众人心中紧张不敢出声赞叹,心底却都赞道:雷大侠的霹雳刀刚猛沉厚,想不到轻功竟也是如此精妙。
雷震天见许仙仙面色赤红,呼吸沉重,显然是身体埋在沙土中时间太久的缘故,便安抚道:“好了!我把你慢慢挖出来,你别乱动!”
许仙仙轻轻点了点头,嘴角撇了一下,似乎想笑一笑。
雷震天见状,突然呵呵笑了几声,道:“你他娘的现在真成了花心大萝卜了!而且你这脑袋的位置不高不矮正合适,砍起来最顺手不过!呵呵!”
远处的众人听了,心里直乐,忍住不笑出声来。
许仙仙嘴一咧,眼中半是恼怒,半是哀求。
雷震天又冲他微笑了一下,拔出霹雳刀,在离许仙仙身前一尺左右的地方慢慢挖掘起来。
(待续)
沙土虽然松软,但并不好挖掘。刚刚挖走一些沙土,一不小心旁边的沙土就会塌落,还得重新挖掘,何况还不能着急,需小心翼翼才行。
雷震天先尽量将许仙仙胸前的沙土挖走,使其呼吸顺畅,再环绕其身躯慢慢挖掘。大约过了近一炷香的工夫,才挖到了许仙仙的臀部,雷震天此时已汗流浃背,灰头土脸。
“雷大侠,您先歇会儿吧!”许仙仙过意不去道。
“去你娘的!歇什么歇!”雷震天手上不停,小心地挖着,嘴里骂道:“要不是你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丑事,老子何必非得追你进入死海?到如今奶奶的还得救你!真该把你活埋了!”
许仙仙啪啪抽了自己两个耳光,恨恨道:“我真不是个好东西,我真该死!这次雷大侠您救了我的命,今后我赴汤蹈火随时听候您的指令!”
雷震天“呸”一声道:“你他娘的别乱动!老子才不稀罕你听不听令,你今后改掉你的臭毛病就算是对老子的报答了!”
“一定改!一定改!要不然您现在就把我阉了!”许仙仙一脸诚恳道。这时沙土恰好已挖到了许仙仙的裆部,许仙仙嘴里说着,双手早下意识地护在了裆上。众人看着许仙仙的样子,都忍不住笑了出来。
雷震天也笑道:“先不着急,你小子如果出去以后再犯,到时候老子逮到你,就先阉了你喂狗,然后再剁下你的狗头!”
“一定改!一定改!”许仙仙又忙不迭地说道。
霹雳刀沾满了尘土,在烈日下也没了光泽。许仙仙大腿根儿以下还埋在沙土中,挖掘的速度越来越慢,刚挖走一些沙土很快又被塌落的沙土填上。
雷震天显然有些焦躁,抹了一下额头的汗珠道:“你试试腿能不能动!”
许仙仙轻轻晃动身躯,喜道:“好像能动了!”
“好!”雷震天面露喜色道,“我把你拔出来吧!”说罢双手叉在许仙仙腋下,缓缓用力,将许仙仙的双腿慢慢从沙土中拔了出来,再轻轻放到沙坑边上,然后自己才轻轻跃了上来。众人见状皆是一片欢呼。
雷震天跟许仙仙说了声“走吧!”便身形一晃,回到了众人身边。雷震天解下腰间的绳索,用衣襟狠狠擦了擦满脸的汗水和沙土,回头见许仙仙还趴在沙坑边不动,笑骂道:“你小子是不是真想把自己埋在那里!还不快回来!”
许仙仙一脸苦笑,用手拍着腿道:“在沙土里埋了半天,我的------我的腿麻了,动不了!”
雷震天哈哈笑道:“是我疏忽了!”说话间一闪身,来到许仙仙身旁,伸手抓住许仙仙的衣领,说声:“走了!”想要拉起许仙仙。
谁知话音刚落,突觉脚下一空,继而双脚似被什么东西大力拽住,竟不由自主地向下陷落。雷震天暗喝一声“不好!”双脚已借不上劲儿,便仅凭臂力将许仙仙远远扔了出去。
就在这一刹那间,只听那边众人也是一片惊呼。雷震天的小腿已被沙土埋没,只觉的还在继续下陷,双脚想用力跃起则根本无处借力。急切间雷震天弯腰用力将双掌拍向身前的沙土,想借一击之力脱身。
双掌拍下,沙土飞扬,雷震天果然借这一击之力拔起了双腿,并借势翻了一个跟头。因拔腿之时力道几乎用尽,所以这个跟头翻得并不远,落地时雷震天仍想故技重施,双掌依然拍向地面,指望再借势跃起。
只不过地上沙土正急速流动,雷震天的双掌刚接触到沙土,似乎又被什么东西抓住,不自觉地向下陷去。
(待续)
雷震天一惊,双手急速甩出,凭借腰力勉强将身体翻转过来,以便用双脚着地。双脚刚一接触地面,整个人便如踏入急流旋涡,快速向下陷落,根本无法挣脱。
雷震天做完这一连串的动作,只不过是一眨眼的工夫,除了身体的本能反应,还有刹那间的决断,如果决断不及时,许仙仙也不能被扔出去,自己的头说不定现在也已插入沙土中。
冷静!冷静!雷震天双腿已被沙土埋没,身体还在不由自主的下陷。他放松身体,甚至屏住呼吸,使自己尽量静下来。
当沙土埋到胸部时,终于慢慢停了下来,雷震天这才敢试着轻轻地呼吸,转头看去,顿觉得既吃惊又好笑。
前来寻宝的十几个人中,许仙仙远远地趴在地上,可能腿上的麻劲儿未消,李远和胡三刀携手站在他身旁,剩下的其他人离雷震天没那么远,有的双腿已被沙土埋至膝盖,有的匍匐在地,双臂被埋在沙土中,大家形态各异,谁也不敢乱动乱说,犹如木雕泥塑一般。就连站在许仙仙身旁的李远和胡三刀也都表情紧张,不敢轻举妄动。
显然刚才又发生了较大规模的流沙,流沙也波及到了众人。许仙仙被雷震天远远地甩出,没有受到流沙的影响,才得以在地上安稳地趴着;李远和胡三刀应当是在流沙发生的一刹那间逃脱了出去,能反应如此之快则肯定是李远的功劳。
雷震天看着大家的形态,禁不住咧嘴笑了笑,回过头慢慢调整自己的气息,再也不敢妄动。那匹骑来的骆驼正在自己的右前方不远处,四蹄不见,平卧在沙地上,如停在海面上的小舟,看起来好像永不会沉没。
过了一会儿,许仙仙从地上慢慢爬起来,李远、胡三刀的表情也逐渐放松,被沙土埋得不深的人,试着轻轻地挣脱了沙土,然后小心地挪到李远等人的身边。
再过了一会儿,李远胡三刀等人也将其他几个人从沙土中解救了出来,大家站在一起,远远地看着雷震天。
雷震天背对大家,沙土已埋到胸口,其情形与刚才被埋的许仙仙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雷震天看上去并没有那么惊惧慌乱。
面对捉摸不定而又凶猛的流沙,象雷震天这样的高手都难以逃脱,其他人谁还敢再冒险过去施救?
太阳好像已偏西,时间仿佛过去了很久,看样子流沙已经稳定下来了。
李远拿起那半截绳索,慢慢向雷震天走去。许仙仙抓住绳索,说道:“李远,你的反应虽然很快,但轻功好像不行,还是我去更稳妥!”
李远正犹豫着,雷震天在那边轻轻摆了摆手,道:“谁也别过来!我自己来!”说完便轻轻地用双手将胸前的沙土向外慢慢推。
一阵奇怪的鸟鸣从空中传来,忽高忽低,忽快忽慢,大家抬头望去,正是金银花的“红眼”盘旋而至。想必是金银花见大家久未回归,特放飞“红眼”前来催促。
“红眼”在空中盘旋了三圈,怪叫几声之后便倏的返了回去。
胡三刀对钱氏兄弟说道:“我和李远还有许仙仙在此等候雷大侠即可,人多了也没用,而且还有危险。钱兄带着大家先回去吧,也许金银花会有更稳妥的办法。回去的路上还是不能急,也要当心流沙!”
众人听胡三刀说得在理,心中虽犹豫不安,但还是跟着钱氏兄弟慢慢离开了盆地,那匹骆驼依旧安浮在那边的沙地上,丝毫没有动的意思。
众人慢慢走远,除了那匹安静的骆驼,盆地里只留下胡三刀、李远和许仙仙三人提心吊胆地看着雷震天慢慢地挖着身边的沙土。
(待续)
在低矮的盆地里怎么会有那么强的流沙?金银花始终想不通。
老张在这十年间,每来一趟都会把几十个人埋在盆地里,为什么他没赶上流沙?而偏偏被我们偶然遇上?胡三刀也想不通。
月亮湾是怎样形成的?月亮湾中那只怪鸟来自哪里又飞向了何方?流沙卫里为什么会有流沙?这些问题有谁能说得清?是大自然的奇妙还是命运的注定?发生这一切又有谁能想得通?
夕阳正浓,回头望去,整个流沙卫似被热血浸染过,殷红一片。
“一入死海乡梦断,黄沙万里葬孤魂!”在死海中生活了多少个日日夜夜的人们终于脱离了流沙卫!终于走出了死海!
安然无恙,怀揣着财富,逃离死海的人们似乎应该欢呼雀跃或者涕泪横流才对,但此刻每个人的脸上似乎被一种哀伤牢牢占据着,难以展颜欢笑或者放怀大哭。
“都怪那匹骆驼!雷大侠已经将沙土挖到了膝盖,眼看着快要脱离流沙的束缚,谁知那匹骆驼不早不晚偏偏这个时候开始挣扎着要起来,引起了更猛的流沙!”胡三刀回到霸丘时对大家说道。
“流沙不仅吞没了雷大侠,那匹骆驼也没能逃脱,也被旋入了流沙不见踪影!盆地里的好几座沙丘也被夷为平地,沙丘里的尸体有的沉入沙中,有的还浮在表面,幸亏我们反应快,不然也很危险!”李远道。
许仙仙没有吭声,他不知道大家心里会怎么想。一开始如果不是为了救他,雷大侠就不会身入险地,也许后面的事就不会发生。可以说雷大侠的死,自己要承担主要责任,也许有人会认为全是他的责任。
所以这一路上走来,许仙仙一直没有吭声,甚至不敢抬头看大家的眼睛。
大家又说到盆地中成堆的女尸,皆哀叹不已。金银花不停地摇头喃喃道:“这一切皆是老张所为?为什么会这样?”眼中的忧伤更加浓烈,还多了一丝丝犹疑。
“雷大侠死得太不值了!”多少年后,每当提起这段传奇,依然会有人这么叹息,“一代大侠,为了救一个偷鸡摸狗的采花大盗许仙仙,搭上了自己的性命,太不值!更何况雷大侠深入死海原本是要杀掉许仙仙为民除害的!”
一只苍鹰从远处飞来,乘着夕阳,在人们头顶上无声地盘旋。金银花一抖肩膀,“红眼”一声怪叫,直插空中,迎头扑向那只苍鹰。苍鹰发出一声凄厉的鸣叫,掉头扎向北方的一片远山,眨眼间消失不见。“红眼”在空中转了一圈,便又落回到金银花肩头,闭目养神。
众人纷纷称赞这只怪鸟,哀伤的情绪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
(待续)
走出了流沙卫之后,大家很快又发现了车辙,应是老张这些年来往金窝子送补给留下的。沿着车辙默默走了一阵儿,四周的灌木逐渐多了起来,天色也慢慢暗了下来,众人便找了一处较平坦的地方停歇。据金银花和石小玉估计,这里离最近的风口镇只有不到一天的路程。
老张和孟先生从金窝子铩羽而归之后,会不会在这里等待众人出来而设下埋伏?这些天那只在附近空中盘旋往复的苍鹰,是不是他们的眼线?众人既然有这样的疑虑便不敢生火,只扎好了几顶帐篷,在黑暗中就着凉水吃些干粮,这些凉水依然是从金窝子携带出来的,是月亮湾的水。
这是大家相聚的最后一晚,明天在到达风口镇之前,就不得不分散开来各奔东西。关系要好的人们分别聚到几个帐篷里尽量小声地说着话,各自谈着以后的打算,不时传出轻轻地笑声。看来雷大侠的死在大家心中并没有留下什么太久的阴影,哀伤很快就会离去,每个人都会继续充满希望地活着,继续追寻自己的幸福和快乐。
许仙仙孤零零坐在一棵灌木旁,默默地望着夜空,偶尔举起手中的酒囊喝上一口酒。
李远和胡三刀一起走了过来,胡三刀夺过许仙仙手中的酒囊,道:“你竟然有酒?别人都带水,你还带了酒!?还在这儿独饮!”
许仙仙将酒囊夺了回来,笑道:“金窝子的酒窖里还剩了那么多酒,不带岂不可惜?再说酒色不分家,我不但好色,同样好酒,尽管我的酒力不行!你要不要喝一口?”说完又将酒囊伸向胡三刀。
酒是好酒,许仙仙一嘴的酒气。李远微微皱眉,向旁边移了两步,避开酒气。
胡三刀摆了摆手,笑道:“君子不夺人之爱,你自己喝吧!明天到了风口镇有的是好酒,我可不急在此时!”
夜风清凉,灌木轻摇。
许仙仙猛灌了几口酒,望着流沙卫的方向苦笑道:“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雷大侠也不会被流沙吞没!为了我这个酒色之徒,雷大侠死得太不值了!”说罢长叹一声。
“话也不能这么说!”胡三刀也望向流沙卫,缓缓道:“这件事也不能完全怨你,只是流沙卫的流沙太难以防备、也太凶险了。也许大多数人会觉得雷大侠因救你许仙仙而死不值得,可我不这么想!”
“你不这么想?”许仙仙和李远齐看着胡三刀。
“什么叫值得?什么叫不值得?其实这件事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恰恰证明了雷大侠的伟大!”胡三刀语速依旧不快,“当日雷大侠深入死海,本是为了追杀你的,他那时的目的就是要一心为民除害。而今天当你身陷流沙,危在旦夕之际,他可能根本就没想着你是不是罪该万死的采花大盗,那一刻换做任何一个人他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施救,他是那样的果断,那样的奋不顾身,这才真真说明雷大侠绝不是欺世盗名的大侠,而是名副其实的大侠。如果仅用值不值得来看待这件事,那才是对雷大侠最大的侮辱。”说到最后胡三刀好像有点儿激动。
一颗流星向西北方划落,刹那间照亮了夜空,似乎也照亮了三个人的脸庞。
“谢谢你胡兄!”许仙仙猛喝了一口酒,将酒囊奋力扔出,“扑”的一声双膝向流沙卫方向跪倒,连磕了三个响头,随后抓起灌木底下的包袱,向胡三刀和李远拱拱手,道:“胡兄!李兄!后会有期!”说完也不等胡三刀和李远回应,闪身向风口镇方向奔去,不一会儿便失去了踪影。
李远本想去追,被胡三刀摆手制止,“让他去吧!”胡三刀望着许仙仙消失的方向平静道。
“会不会有危险?别中了老张的埋伏!”李远也望着许仙仙消失的方向道。
胡三刀道:“听天由命吧!反正明天大家也得分开来走!”
风轻星朗,一夜平安无事。到了次日午时,大家顺着车辙行到了一道小土岭,这一路行来也没遇到什么埋伏,更没有什么惊险,登上土岭,向东北方望去,已经能隐隐看见风口镇的房屋。
(待续)
空中有鸟儿飞来飞去,那只苍鹰也出现在上空,独自舞蹈,看来先前大家都误解了它,它只不过是一只普通的自由自在的鹰,并不是什么人的眼线。眼前的绿草和树木也渐渐密了起来,不少的花儿夹杂其间。脱离死海的荒芜,挣脱死亡的牢笼,看着眼前的生机,众人皆唏嘘不已。
伙夫老郑蹲下身来,轻抚着一株小草道:“他奶奶的!老子真有赋诗一首的冲动啊!”
“来一首!”众人皆起哄道。
“让我想想!”老郑蹲在那儿,长吁短叹了半天,立起身道:“他娘的,感觉满肚子的货,就是倒不出来!”众人皆哈哈大笑。
老郑摆了摆手道:“你们还别笑!我都想好了,今后的日子我要找一处清净的山野,用这些年攒下的钱财盖几处亭台楼阁,在那里安心地写诗作画,过田园般的生活。哈哈!说不定哪天我也会被录入【天涯名人录】,成为流芳百世的大诗人!”
有人笑道:“你靠做饭被录入【天涯名人录】我信,你想靠作诗被录入【天涯名人录】,除非是日头从西边出来!”众人又是一片哄笑。老郑也跟着大笑,但脸上却是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
临近风口镇,是分头上路的时候了,众人虽有些不舍,但亦不得不拱手惜别。临别时石小玉、吴明阁对胡三刀道:“胡兄,你的刀除了可以治病救人,同样也可以雕刻出不朽的作品,哪天你感兴趣了,咱们可以好好合作合作!”钱氏兄弟则对李远道:“李老弟,有机会去江南玩耍,咱们一起到大江大河里潜水好不好?”
众人渐行渐远,风口镇外只剩下了李远、胡三刀和金银花三人。按老金头儿的遗言,李远和胡三刀要陪着金银花,将黑核儿带到忠勇王府。
为了不引起注意,金银花将两匹骆驼扔在路边,三人慢慢向风口镇走去。走出没多远,金银花回头看看骆驼,见两只骆驼也不行走,兀自呆呆地望向这边,长叹一声道:“父亲在金窝子离世,母亲得知后,不知会多么难过!”说完又连声哀叹,本就忧伤的眼神更深了一重。
李远和胡三刀对视一眼,胡三刀停下脚步,对金银花一字一句道:“金小燕可能没告诉你,你的母亲早已经嫁给了王爷,还生了一个儿子!”
“胡说!”金银花眼珠子几乎瞪掉地,“你说什么?”肩头的怪鸟“红眼”被吓得一激灵,倏地睁开了红眼,也盯着胡三刀。
胡三刀轻拍了拍金银花,道:“金小燕肯定没告诉过你,你母亲早已经嫁给了王爷,还生了一个儿子!”
“不可能!不可能!”金银花使劲儿摇着头,嚷道:“金小燕从没告诉过我!我母亲也不会做出这种事儿!不可能!”
胡三刀和李远看着金银花,等他慢慢平静后道:“是金小燕亲口对我们说的,她没必要拿这种事儿骗我们!”
“哪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刚平静一点儿的金银花又高声道,“难道------难道她怕我告诉爹?”
“对!金小燕是有这样的顾虑!她就怕你憋不住!”胡三刀尽量用缓和而平静的语气说道,生怕刺激了金银花。
“那-----那我爹最后还是知道了此事,对不对?所以不愿意离开金窝子,才选择了自杀!?”金银花说完,咬着牙,眼圈儿已红了。
胡三刀抚着他的背说道:“我想应该是老张带着孟先生来金窝子赶尽杀绝的那天晚上,金头儿知道了此事,所以才决定永远留在金窝子。”
“那么老张是王爷派来的了!”金银花嘴角抖动,“哼!没想到王爷这么决绝!不知我母亲是否知道此事!”说完狠狠地瞪着胡三刀。
“王爷怎么会让你母亲知道此事?本来你母亲嫁于王爷也是不得已的选择!”胡三刀避开金银花的目光叹道。
金银花收回目光,低头沉默了一会儿,道:“金小燕对此事怎么看?”
“无可奈何!”胡三刀摇了摇头,道:“不然又能怎样?”
“不知她知道父亲在金窝子自杀后,又会怎么想?!”金银花的嘴角忽然露出一丝凄苦的笑。
是啊,金小燕知道以后会怎么想?会怎么做?李远和胡三刀心中也惴惴不安,是忍气吞声,还是找王爷讨个说法?
一阵风吹过,激起了一层尘土。那两匹骆驼还在原地望着这边,也不吃草也不动,好像在等着主人的召唤。
“走!”金银花嘞了嘞腰带,将包袱紧了紧道。
“往哪走?”胡三刀和李远齐声问道。
“回王府!”金银花坚定道,“我要把黑核儿送回王府,这是父亲的遗愿,我还要回去看看我母亲,看看她过得到底怎么样?”说着他的眼神里竟带着一丝残酷地笑意。
“好!我们跟你一起去!”胡三刀说道,“说不定可以见到金小燕。”胡三刀看了李远一眼,又呵呵笑道:“也许还可以见到四大美人之一的越莹郡主!”
“哈哈!”金银花也突然笑了起来,说道:“我离开的时候还小,不懂得美丑,这次回去我也要好好看看越莹郡主到底有多美!也不知道有婆家了没有,哈哈!”
金小燕在不在王府?这次去了能不能见着她?见着她以后该如何说如何做?李远嘴上虽呵呵地乐着,心里却早已乱成了一团。
(上部完)
@葡萄牙月桂 2019-03-27 11:33:57
说实话,我在天涯狂热追过的小说有三部,一步是《死亡预兆》,一步是《我的三姑奶奶》还有一部是《曼陀罗》(。ò ∀ ó。)。《死亡预兆》追的最累,我一天能登陆无数次看他更没更新。后来,他说和别的网站签约要达到100万字,开始灌水添加了一些内容,我就没兴趣追了。《我的三姑奶奶》是一位朋友的作品,写的很有趣。后来,我们一起玩的大漠醉红尘和莲蓬打了招呼,让发到鬼话,给了红脸,我就有抵触情绪了。
真正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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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写越觉得先前高估了自己的水平和毅力!我得想办法尽快结束,下部就简单点儿吧!不过还是要佩服自己一下,能坚持这么长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