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在祭坛前给老祖宗上香，磕完头，跟爷爷慢慢往回走时，爷爷继续说道：“你是我的长孙，我理应给你最好的童年。但是我从你三岁之后，就没给过你父亲一分钱，还令他拿出一部分工资供养我和你奶奶，让你小时候连个像样的玩具都没有。
这样做不是因为我不疼你，而是韦家有个规矩，宝藏的管理权继承者要在很小的时候在嫡系男孩中确定，确定后，此人必须被穷养长大，再考察其人品没有问题后，才摊牌让他学习法术。如果让你从小过上豪门公子哥的生活，以你小时候调皮捣蛋的秉性，很容易学歪。你明白我的苦心吗？”
我回想着自己六岁的时候曾因为要买个小火车不得而离家出走，站在监狱附近小镇百货店玩具柜面前独自站大半天的屌丝样，确实有点心酸。
爷爷接着说道：“不过你现在长大了，男人没点钱防身，不行。而且我相信你花钱也有了自己的分寸。你父亲当时不是宝藏继承人，所以他从小过得不错，年轻时买国库券投资成功，也过过十分有钱的日子，直到你被我看中，他又变得没钱了。”
这还真不知是该说谢谢还是说别的什么。
爷爷继续说道：“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十分希望你将来能够继我之后成为这里新的主人，虽然我从你三岁起就不再资助你父亲，甚至怕你们父子俩对我有意见，原本还算阔气的自己也开始装穷，目的已经很明显。但飞哥是一个自己想法不会轻易被别人左右的人，我的建议他只是会参考而不会立即接受。直到你五岁的时候，他才真正看上你，而你知道他看上你的原因吗？”
我说道：“不知道。”
爷爷说道：“除了你天生资质很好，比我那几个兄弟的孙子，和你父亲兄弟的儿子们聪明之外，还有一件小事让他对你十分欣赏。”
我说道：“什么事情？”
爷爷说道：“你还记得你五岁的时候来我家，弄死了我养的一只大黑狗吗？”
我说道：“额，记得...”
爷爷说道：“当时飞哥也看到了。你刚来的几天，总是被那只黑狗欺负，经常被它追着吼。你求我杀了它或者把它关起来，但我不同意。没想到有一天，你自己找来一把杀猪刀，趁大黑狗睡着，悄悄绕到它身边，一刀刺进它的喉咙。怕自己力气不够大，居然还知道用小锤子击打刀把。”
我说道：“这不是表示我十分捣蛋么。”
爷爷说道：“这表示你天生胆大心细，敢于对比自己强大的事物下狠手。但是你杀死大黑狗后，又主动向我承认是你干的。说明你也是一个敢作敢当的人。从那以后，飞哥也就默认我不资助你父亲，自己又装穷这事了。”
感情我能当上韦家宝藏管理者的继承人，跟一条狗有关？
真的是一条狗引发的血案...其实我当时是因为害怕到极致，才痛下黑手的。
爷爷继续说道：“还有，听说你和赵家丫头谈恋爱了？”
我说道：“是的。”
爷爷说：“赵丫头的家族不但是法师世家，还是富豪世家。她从小含着金钥匙长大，要是嫁到我们家，你作为堂堂韦家的继承人，不能亏待了她。你为她，该花的钱还是要花。”
我说道：“嗯啊。”
爷爷说道：“但你今后当律师，还是要自己努力赚钱，不要老想着这个金洞，这里的钱不是你的。而且你还要想尽办法增加这里的收藏。否则你飞哥作为监督者，随时可能剥夺你法师和主人的身份，甚至让你永世不得超生，明白吗？”
我低头道：“明白。可是我刚才...”
爷爷说：“这个是飞哥让我给你的，算是你未来十年的工资吧，你就放心拿去用，今后你也不用像我以前那样装穷了。除非几十年后你决定培养你自己的亲孙子而不是别的嫡系亲戚成为继承人并得到飞哥默许。当然如果你能狠下心自己继续过有钱的日子，却让你儿子和孙子受苦也随你。
而且你不要因为飞哥给你钱就以为他好说话，给你工资是因为有这样的规矩，有点高薪养廉的意思。别看韦飞鸿这个老鬼平时大大咧咧，如果谁敢损害韦家家族的切身利益，包括你我，他绝对不会手软。”
“嗯...”其实我也看出来了，飞哥这种几百年的老妖精，什么人间百态没见过，嘻嘻哈哈好说话只是表面罢了。
同时我也想到，几十年后如果我决定培养自己的亲孙子成为继承人并同时得到飞哥认可，为了给我孙子一个“好的”成长环境，就要开始装穷。甚至要自己的儿子变穷，一家人过上节俭的生活，以达到穷养孙子的目的，让其符合继承人成长条件。
而如果我选了比如我堂哥堂弟们的孙子就可以继续阔气，或者我直接和儿子翻脸不给他做有钱人，自己却继续逍遥？真纠结...这个选择题确实太难...
不知道飞哥当年是怎么培养爷爷的...联想到韦碧在那个大少爷的样子，韦碧在和爷爷可是亲兄弟，飞哥怎么做到单单就穷养爷爷的？
而且将心比心，爷爷为了培养我付出了那么多，装了一辈子农民，真是伟大。
“你以后，也要成为那样的人...或者鬼，甚至是...你信奉的规则，只能是家族的规则，当然还有国法。”爷爷喃喃道。
“是。”为什么爷爷也说我会成为什么...东西？跟赵婧似的，话又不说完。
不过我不是那种喜欢逼人家说出心中秘密的人，哪怕对方是我至亲。
见到我和爷爷从金洞和水洞之间的石门出来，飞哥起身拍拍青龙脖子，和鬼将军的肩膀，往水洞中央水潭走去。
我和爷爷各怀心事，默默跟上。
下潜回到那条三米宽的斜向下通道，我们三个继续往南潜游了几公里，抵达这条地铁隧道一般通道的尽头，这里往上又有一个竖井，和通道呈L字型，我们沿着竖井再逆流往上游几百米，从一个口子钻出，来到一处水流更加端急，水量更加巨大的地下暗河，河两边还有宽约三四米的河岸。
地下暗河和竖井之间的口子上方水面附近岸边，有十只鬼家丁在此守护。
告别这些鬼家丁，我们继续沿着时而宽约几十米，有河岸，时而窄约五六米，没有河岸的，弯弯延延往东南方流的暗河游了一个多小时，算下来有一百多公里。
这时我听到远处传来轰隆隆的水声，看来我们是到了一处地下瀑布。
一路上，每隔十公里，就有两只鬼家丁在岸边值守。我甚至还看到他们身边墙上，挂着有线电话。
忽然，游在前面的飞哥停了下来，我和爷爷也跟着停下。
往前看，是一道宽大的不锈钢栅栏拦在我们面前，栅栏距离暗河尽头还有三十多米，在尽头边上岸边，有三只鬼家丁，小心翼翼地趴在石头边缘，盯着瀑布下方。
它们身后干燥的地上，也放着一部貌似可以拎起就跑的有线电话，电话线一直延伸到暗河中。
忽然间，我感觉到飞哥在施法，让我有种压迫感。
我疑惑地看向他，他指了指我们前方暗河顶部。
这时候我才注意到，栅栏后面的暗河顶上，挂着几个大小不一、军绿色的仪器，看起来像是红外探测仪和摄像头，几个镜头伸出栅栏，朝着我们来的斜下方。
摄像头不用灯，看来是十分先进昂贵的高科技设备，这样能有效防止潜入者发觉。好在我们是鬼魂，在黑暗中视力正常。换成是人类，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肯定要着道。
栅栏上也有一些感应器之类的小仪器，这些小仪器以及探测器的电线都是往瀑布下面延伸，看来不是飞哥他们设置的，因此飞哥才施法在我们周围形成一种“场”，让这些仪器探测不到我们，当然主要是针对摄像头，因为鬼可以被摄像头拍到并被我们同行通过监控看到，但不会被红外探测仪探测到。
接着，飞哥再次挥手让我们跟上，越过这些仪器的监控范围，穿过栅栏，来到三只鬼家丁身后，才解除刚才设置的“场”。
能穿过栅栏，也是我刚刚学到的新技能。
察觉到我们仨的到来，三只鬼家丁匍匐后退几米，确认瀑布下面的视线看不到自己，再爬起来面向我们敬礼，但没有出声。
我心想，走了这么远，L字型通道的上出口又位于暗河底部，有端急且深达三四米的水流掩护，是人是鬼都难以发现，还安排那么多鬼家丁一路长期值守，是不是有点杞人忧天了。
而且飞哥他们不是说老祖宗的肉身有强大法力，阎王爷路过附近都难以察觉金洞的存在么。
还有，家丁们是鬼啊！是鬼啊！鬼啊！这三个家伙这样小心翼翼往后爬，难道还怕瀑布下面有人能看到他们？或者听到他们的鬼话？
和三只鬼家丁打过无声的招呼，飞哥带着我和爷爷，学着鬼家丁刚才的样子，匍匐前进，爬到巨石边。
看到下面的景象，我才知道飞哥他们的担心不是多余的。
巨洞。
有多巨大呢？先说我们身下这个瀑布的高度，足足有三百多米，而我们上方，还有一百多米的空间。
这条地下暗河，就像一条小水管，将水注入一个水泥大水箱中。
不，应该是大铁水箱。
因为巨洞顶部和洞壁，已经用电线杆子一样粗大的钢管结成像北京鸟巢体育馆一般结构的加固网，洞壁四周离底部约一百米高的地方，每隔五十米，挂着两个分别往上和往下照的大型探照灯，将巨洞内部照得如白昼一般。
天知道这个巨洞是怎么形成的，而且从暗河的端急程度看，倾斜度不小，因此走了一百多公里，那么估计这里距离地面绝对有十几公里。
洞底靠近我们这边，是一个椭圆形大湖泊，湖泊对岸，是一个巨大的码头，码头边停靠着五艘潜水艇，旁边岸上，是一辆辆来来往往的工作车，以及一拨拨各自忙碌、穿着白色军服、浅蓝色迷彩服或深蓝色工作服的水兵。
我是军事爱好者，一般我军配备的潜水艇型号都能认出，但这五艘潜艇中，有三艘我从来没有见过其图片。
另外两艘，就是大名鼎鼎的094型潜艇。
而那三艘陌生的潜艇，无论是从做工、外形及大小上看，都比094要高大上许多。
码头后面，是一个有四个足球场大小，铺着水泥的长方形广场，广场对面边上，是一个旗台，旗台上插着三根旗杆，虽然没有风，但我还是能分辨出旗杆上面分别挂着五星红旗，八一军旗和海军军旗。
我默默地伸手对着旗杆的方向敬了一个礼，因为此时我的内心无比激动，比看到宝藏时候还要高兴，我们国家海军如此强大，真心觉得革命先辈们的努力没有白费。
毛 、周总理、元帅们！先烈们！还有曾经一脸羡慕地参观美军航母的刘华清将军！
这盛世，如您所愿！
旗杆后面，是八栋格局像宿舍的土黄色五层楼房，以及一栋办公楼模样的浅绿色八层楼房。
此时广场内，左侧有约莫一个连的水兵正在以班为单位练习队列。右边，则有几辆卡车在绕圈，貌似是水兵在学开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