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代镖王——物流押运大师传奇》寻出版

  戴广兴辩解道:“我那都是正事儿!”
  “和一伙子不三不四的人吃吃喝喝那是正事?”戴二闾气不打一处来,他数落着:“你不说,你认为我就不知道吗?你年纪轻轻的,还想当整个赊旗店商家的会首?别被别人捧迷了,自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干点实际的吧,我看,过载行这个生意就不错!现在正是机会。”
  曲玉娇把半碗冒着热气的黄酒递给戴二闾,他用手轻轻一挡,曲玉娇收回黄酒,放在茶几上。凝神望着戴二闾。
  戴二闾正襟危坐,更显示出一个家长的威严,他说:“今天你任何地方也不要去,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好好的想想咋开这个过载行,一定要走在别人前边。”


  第97章 初出茅庐
  第97章 初出茅庐
  戴广兴有点起急,他东张西望,左顾右盼,不知道这一会是离开父亲好,还是就这么直挺挺地站在这屋里。昨天晚上,他很晚才睡。老会首告老还乡,如今赊旗店众商家是群龙无首。能夺得会首,不单单是掌管一个小小的山陕庙那少得可怜的产业。更为重要的是,把赊旗店各省的会馆都统一在山陕会馆的旗下,那可是利益无穷。关键问题是,只要能得到厘金局道台老爷徐文升的默许,这个会首就非他莫属了。如果争不到商会会首,他戴家也从此就从赊旗店湮灭了。
  戴广成领着一个穿着臃肿棉衣,头戴皮帽子的中年男人走进屋中。那人一看屋里的阵势,像是在设立公堂一样,连忙摘下帽子,对着戴二闾鞠躬,然后说:“总镖头,一向可好?”
  戴二闾认出来了,他是以前在镖局作镖师的刘顺田。他家就是赊旗店的。
  戴二闾关切地问:“刘镖师,如今在哪里发财呀?”
  刘顺田答道:“回总镖头的话,发财不敢说。在下也不会作啥生意,就凭咱这三脚猫功夫,也打不出个啥名堂,后来,还是亲戚介绍的,叫我上厘金局徐老爷那儿听差。这不是,徐老爷有事要召见贵府公子,派我来传个话儿。”
  厘金局是啥地方啊?那是赊旗店最大的税务机关啊!隶属南阳府管辖的赊旗店,由于所处繁华之地,生意兴隆不说,且四通八达,是极为重要的水旱码头。所以,南阳知府是四品官,而赊旗店厘金局每一任官员都是三品道台。一听说是厘金局道台老爷徐文升派来的人,戴二闾不敢怠慢,起身请刘顺田入座。
  刘顺田说:“多谢总镖头抬举,徐老爷有话,叫我赶紧领着戴大公子到厘金局,耽误事了我可吃罪不起。”
  “那好,那好!”戴二闾回头对儿子戴广兴说:“去吧,见了徐大人你要谨慎说话。”
  厘金局衙门设在赊旗店的中骡店街路东,衙门雄居在三尺高的土台之上。正门上方镶嵌一块石雕,刻图是一个被人称之为“贪”的似龙非龙,似虎非虎的奇兽。据说,贪曾经吞日,却被日头所烧死。可能是以此来告诫官员们,不能贪污腐败。为官必需清正廉洁。门口左侧高台之上立有一根木旗杆,旗杆上那面龙形旗上书“奉旨抽厘”四个大字。并且每天都实行早升旗,晚落旗的规矩。可见,这是为朝廷抽取厘金的重要基地。大有神圣而不可侵犯之威严。
  戴广兴手提一个精巧的黑色小木箱,和刘顺田一起登上三尺高台,走到衙门口,看见里面围着几个人,他们正在大声嚷嚷着说事儿。这几个人都是赊旗店有头脸的大商富户。走得近了,戴广兴才看出来,他们分别是广和堂药铺掌柜张百春,恒泰店货栈掌柜巴立善,永丰源粉局掌柜程思良,统会馆饭庄掌柜马书义,福协临钱庄掌柜潘玉奇。几个人正在给打坐在公堂上的徐文升诉说着。
  徐文升看见刘顺田领着戴广兴进来,给他俩使了个眼色,他们理会地默默无言地站立在一边,听几个掌柜的说话。
  张百春一副和眉善目的模样,他说起话来温文尔雅,一点也看不出他有怒气,等别人不言语时,他才对徐文升说:“徐大人,是这样的,作了这么多年的生意,我明白,皇粮课税是百姓们应该出的。并且,大清律也有规定。谁敢拿着鸡蛋碰石头呢?不过,话说回来,不知道为啥,我们的货物一到家,马上就有官衙的人去要‘落地捐’,这个小人实在是不明白。平常我们可是一分一厘都不少出啊?”
  马书义是屠夫出身,说话比较粗糙,尽管当着道台老爷的面,他还是控制不住自己,他说:“不知道是咋鸡巴整哩,弄住弄住胡球要起来了。咱这厘金局总得给个说法吧?光这号劲儿,还叫作生意不啊?”
  潘玉奇是个谨慎人,且饱读诗书,说起话文绉绉的,有时还不免有点儿酸味,他扶扶架在鼻子上的金边眼镜,咬文嚼字地说:“大人,人而无信,不知其可也。官而无信,其威不足矣。强收课税而无名目,是失信于民,自减官威矣。子曰,苛政如虎。想我大清国海清河晏,国泰民安,此番强夺豪取,实不该有之。俗语有云,任你官清似水,难防吏滑如油。小民寄希望于大人,愿您查清原委,整顿厘金事务,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不留憾恨于民。实则百姓之幸事也。”
  徐文升怎么会不知道啊?近两个多月以来,整个赊旗店在日常的课税以外,又增加了统捐和落地税两种。刚推行起来,遇到的阻力是不小。跑摊生意和那些小商户敢怒不敢言,这些大商家可真正地不好对付。遗憾的是山陕庙现在没了会首,没人管理商户们的事务。找武衙强加压力吧,显然是不合适的。再说,还没到派兵勇硬征厘金的时候。目前真的上武衙找把总索化,他甚至还想趁机捞一把哩。唉!黄鼠狼生老鼠——一窝不胜一窝呀!虽然徐文升没有和索化他父亲索敦打过交道,但他听说老把总办事公道得多。这个索化可不一样,武衙就那么二十多个兵勇,他还让他那个只会打花拳绣腿的弟弟索伦作兵勇们的教师爷,挖空心思去吃国家俸禄。最近,徐文升听说已经歇业的广盛镖局的总镖头戴二闾的大公子戴广兴在店街频繁活动,目的是想坐上山陕庙会首的金交椅。这些天以来,不断有商户来找他,就是对新征收的课目不理解,不赞同。这很危险,一旦在民众中形成一个舆论,对厘金局没有一点好处。更大的灾难是造成民心不稳,其后果真的不堪设想。如果有了会首,好多事情都能通过会首来解决。思来想去,戴广兴确实是不错的人选。论武功,“戴家拳”天下闻名;论才华,戴广兴在店街已经小有名气;店街不但是他的姥娘舅家,他外公的永隆统酒馆还是“酒仙社”的十大成员之一。虽然说广盛镖局歇业了,可是,再咋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想到此,徐文升便支派刘顺田上广盛镖局,叫戴广兴来议事。这边刘顺田前脚出衙门,那边几个大掌柜便来了。


  第98章 衙门送宝
  第98章 衙门送宝
  徐文升端坐在公案之上,除了能看到他的顶戴花翎在轻轻摇动外,看不出他身体的任何部位在动。初看上去他是在笑着,实际上是似笑非笑。是轻蔑,是嘲讽,是赞同,是认可,从他的面部表情上一点都看不出来。真的是让人难以捉摸。几个大掌柜不说了,他才清了一下嗓子,把两支原本放在桌案下的胳膊,放在了桌案上,并且两手自然地交叉在一起。
  徐文升又清了一下嗓子,才打着官腔说:“诸公所言本官都记在了心里,厘金一事乃我朝庭旨意,本官实则不敢妄自篡改。不过,若有属下胡作非为,扰乱厘金事宜者,或者私加课目,损公肥私之人,定然严查不贷。好了,我奉劝诸公还是先回吧,待本官一经查实,即刻通知诸公。如果列位还有什么事的话,且请留步。”
  谁听不出来呀?说好听点,这是送客令呀!说狠了,就是逐客令。若真的留恋不走,说的多了,他给你扣一顶扰乱公堂,扛旨不遵的大帽子,那可不是闹着玩的。几个大掌柜只得打躬作揖,退了出去。虽然对徐文升的一派官腔官话不敢苟同,作了多年生意的大掌柜们还是能看出来眉眼高低的。临走,都不约而同地向戴广兴投以疑惑不解的眼光。
  几个掌柜们走后,戴广兴跪在地上,向徐文升叩头行礼。徐文升走下公堂,把戴广兴搀扶起来。他执着戴广兴的手说:“咱们到后堂说话。”
  被一个道台老爷执着手,又是那么地亲热、真诚,这是戴广兴有生以来受到过的最高级别的礼遇。受宠若惊之余,他心想他要让徐文升为他作的事,已经八九不离十了。
  在徐文升的带领下,他们走进这个一进五的大院落,徐文升和他的家眷们住在第三进院子中。客屋收拾得窗明几净,他们一进屋,老仆女香兰马上掀开炭火盆的铁盖子,看似要熄灭的炭火,又慢慢燃烧起来。徐文升招呼戴广兴坐下。戴广兴哪敢坐呀?和三品道台老爷平起平坐,这可有失尊卑之礼。
  徐文升说:“戴公子不愧为名门望族出身,这么讲究礼节礼仪。你既然到后堂来了,那就是客,我恕你无罪,坐吧!”
  戴广兴只好欠着屁股搭在椅子沿上,把那个随手提着的小木箱放在双腿上。
  老仆女香兰要沏茶时,徐文升说:“把甜酒端过来吧!”
  香兰把甜酒端过来后,徐文升摆了摆手,香兰便知趣地退了出去。
  徐文升开门见山地说:“戴公子,我听说你准备接任山陕庙会首?可有此事?”
  戴广兴欠了欠身子,说:“回大人的话,确有此事。不过,在下看来,那不过是小的臆想而已。如果没有大人的扶助,我想,那只是空谈而已。”
  徐文升说:“此言差矣,会首之事,本是你们秦晋商人的事情,本官怎好插手啊!”
  戴广兴说:“那么,大人您是只隔岸观火了。毕竟在下年轻,历经事情较少,如果没有大人指点,恐怕还是不行。”
  徐文升笑了起来,他说:“你既然想到了,就坚持到底,我相信你能作好,并且作得甚至于比想像的还要好。你的事儿我知道了,遇到啥为难事时,只要能想起来我就中了。”
  戴广兴真是感激涕零,虽然徐文升世故圆滑,但他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戴广兴提到嗓子眼里的那颗心也终于放了下来。他起身下跪,说道:“多谢老师栽培,晚生将会不辜负您老的期望,一定让山陕会馆和厘金局携手共进。”
  徐文升兴奋地一击掌,说:“好!这就是不谋而合,你说到了我的心里。不愧为一个聪明人啊!”
  话说到这里,戴广兴心里全明白了。基于“人情不可早作”的原则,他这才把那个精巧的黑色小木箱双手托着,恭恭敬敬地递给徐文升,说:“晚生听说老师有收藏古玩的爱好,所以特地送给老师一件东西,请老师鉴赏。”
  徐文升故弄玄虚地说:“嗬!啥宝贝呀?”说着话,毫不客气地接过黑色小木箱,放在茶几上,然后轻轻打开。
  一件青铜器赫然出现在他们面前。
  这件青铜器敞口束颈,双耳对称,微鼓的腹下是安稳的圈足,耳的正面各有一只怒目暴突的饕餮,吃的意念不言自明;双耳间配置了两个对称的兽头,凶悍之风更为浓烈;兽头两侧,是几组回首顾盼的夔兽,阔嘴短身;腹部正中,则是由云雷纹构成的菱形格,点缀其间的乳钉,使这细密的几何纹也充满了勃勃的野性。极具动感的画面,显示出了武王伐纣立国后周人的虎虎生气,精湛的铸造技艺又述说着已逝的三千年前的辉煌。而这件青铜器的内壁底面赫然铸出的“乍宝彝”的三字铭文,提醒人们不要忽视西周上层贵族作为这辉煌拥有者的志得意满和飞扬神采。
  把玩了良久,徐文升才抬起头,问戴广兴:“你知道这是啥东西不知道?”
  戴广兴只知道这是他祖父戴隆邦收藏的古玩之一。具体是什么东西,他还真说不上来。十几年前,戴隆邦重病在身,他怕万一死在了赊旗店,成了一辈子“死不进家”的人,他要求儿子戴二闾,无论如何也要在他生前把他送回祁县老家。临行之前,走得匆忙,祖父收藏的大部分东西都留在了镖局。而祖父回老家后不到一个月,便仙逝了。戴广兴的父亲戴二闾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很少去打理。也许是怕睹物思人,想起父亲,就更加悲伤吧?几年前,戴广兴也是出于好奇,随便挑了几件,放在了自己的屋子里。
  戴广兴说:“恕晚生愚拙,还请老师明示。”


  第9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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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99章 清官难断家务事
  徐文升正待要说出这件青铜器的来历,不防他的小妾秋月婀娜多姿地走进客屋,一看见桌子上放着的这件青铜器,她不由地说:“哟,您没事儿了看这个铜碗哩!这是谁搁那儿弄的铜碗呀?”
  徐文升半认真半讥讽地说:“你还知道这是铜碗哩?它可不是一般的铜碗呀!”他摩娑着这件青铜器,郑重地说:“它不叫碗,叫作簋(gui)。在青铜器中,有青铜罍(léi)、青铜甗(yǎn)、青铜盘、青铜尊、青铜爵等等,这都属于西周礼器。就说这件青铜簋吧,周礼中有严格的等级制度,天子用九鼎八簋,诸侯七鼎六簋,大夫五鼎四簋,元士三鼎二簋。这可不像吃饭碗一样,谁想咋用就咋用!看到‘乍宝彝’这三个字没有?这叫铭文。想平白无故地得到这样的东西,那可真不是件容易事儿。”
  戴广兴说:“再主贵的宝贝,最终还是落到识宝贝的人手里。老师,既然你对青铜簋那么熟悉,况且你又那么喜欢收藏,就算晚生送给老师的晋见之礼吧!”
  徐文升虚情假意地说:“为师怎能夺人所爱呀!不可不可!”
  秋月说:“咦!说来说去,不就是一个铜碗嘛!还有啥不可不可地?既然这孩儿有心意,你还推辞啥哩呀?”
  戴广兴也说:“是啊,老师,你就不要再推辞了,我也是真心实意地给老师的!”
  有了小妾秋月的话,徐文升已经找到了借坡下驴的机会,戴广兴又这么一说,他心里也就没有了啥愧欠,便说:“盛情难却,盛情难却啊!好,我就收下了!”
  秋月帮徐文升往箱子里装青铜簋,不小心碰翻了茶几上刚刚温好的甜酒。徐文升吧咂着嘴说:“这好,这好,自顾说话,连甜酒也忘记喝了。再温一壶去吧!”
  秋月转身刚要走,徐文升的二姨太瑞雪一头撞进屋中,看见秋月,先伸手拽住她的长头发辫子,不由分说,照她脸上就是狠狠地几耳光,一边打,一边骂着:“你这个臊屄,你这个臊屄!”
  秋月也不示弱,伸手就往二姨太脸上挠,下去就是几个血道子。俩个女人吵着,骂着,撕打在一起。徐文升虽然在厉声阻止她们,这一会儿谁还听他的话?
  从堂屋又过来几个家里人(妇女)才算把这俩打架的拉开。
  秋月气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边哭边说白:“老爷呀,这就是你承许我的过好日子,这就是我的好日子呀!你干脆写一纸休书把我给休了算了,省得在您家里碍她们的事。”
  二姨太也在数落着:“前几天你洗脸时候自己不小心叫手镏(戒指)弄掉了,你阴包着说是我拿走了,又是噘,又是糊小纸人儿往上扎针,你咒败我,咋着阴我,我都不吭气。今儿哩小丫环翠敏扫地哩,从水道眼那找着了。”
  说着说着,二姨太又要上去打秋月,被几个人及时拉住。秋月哭得更厉害了。
  戴广兴一看这阵势,还是三十六计走为上策,这些家务事,可不是一半会能处理得了的。他便匆匆向徐文升告辞。
  徐文升叫一声:“送客!”
  老仆女香兰相征性地把戴广兴送到院子门口,戴广兴向她抱了抱拳,她便回去了。
  张百春他们几个出了衙门口,走下三尺台阶,又往前走了几步,找了个背风的地方,聚在一起讨论厘金局的事儿。大家伙儿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恒泰店货栈掌柜巴立善说:“民不给官斗啊,自古以来民斗不过官哪!”
  统会馆饭庄掌柜马书义说:“就这算老和尚帽子——平卜塔扔这儿了?有啥说?散了吧!”
  众人正要散开,在厘金局北边不远处的“福全禄”饭店掌柜王复成抄着手过来了。离多远他就看见这几个人在这儿嘁喳,不用问,又是上厘金局问事了。近些日子,不断有人上衙门问事,大都是说两句牢骚话,也就是算了。作生意人就是个鳖呀,扯天官欺民狭哩!
  王复成到他们旁边,诸个问好之后,他说:“这大冷天的,搁这儿冷成啥了!走,到我那儿暖和暖和,喝点茶,烤烤火。”
  众人开始推辞着不去,不想叨扰他,禁不住他一再邀请,只好随他一起上“福全禄”去了。
  平常都是忙着作生意,同乡们想聚在一起也确实不是件容易事儿。一见面,都有说不完的话。说来说去,还是厘金局的事儿。后来他们又说到了戴广兴身上。都不知道戴广兴这孩儿跟道台老爷有啥关系。于是,众人就开始胡乱猜测。最后归结到山陕庙会首上来。他们一致认为,如果戴广兴作会首,幸许能得到秦晋商人们的支持。因为,再也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要说,也得有个会首了,不然的话,就这么一盘散沙,有个事儿也没人管。
  火也烤了,茶也喝了,祛尽了身上的寒气,他们觉得舒服了很多。便辞别王复成,准备离去。


  第100章 舌战群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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