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篇历史武侠小说《一代镖王——物流押运大师传奇》
第100章 舌战群商
事儿有凑巧，当王复成掀开棉门帘时，戴广兴正好走到门口。
以前戴广兴对这几个掌柜并不太熟悉，今天在衙门见面后，才有了初步印象。在不长时间里又一次见面，他便很有礼貌地向他们打招呼。
王复成听到人们喊面前这个年轻人“戴公子”，心想可能他就是刚才大家所说的那个戴广兴了。便热情地请他上屋坐。
戴广兴说的也很客气：“既然几位前辈在此，那我就叨扰了。”
他这样一说，几位掌柜也不好意思走了，重又回到“福全禄”饭店里。
刚才桌子上的茶具还没有撤，只是多添一个茶碗而已。几个人又按原来自己的座位坐下来。小二又为各位斟了一通茶，茶是好茶，这是王复成自己放着没有舍得喝的信阳茅尖。戴广兴只品了一口，一股甘醇浓香便沁入脾胃。
他不由得说：“好茶！”
粗人不讲方式，马书义直截了当地说：“戴公子，不知你上厘金局有何贵干？”
戴广兴毫不隐瞒地说：“徐大人找我说说山陕庙会首的事情。目前我们山陕会馆是群龙无首，大家又都不想出头露面管这一摊子事，其结果吃亏的还是咱自己。如果有了会首，我想厘金局也不会那么胡乱征收课税。不管他出台什么，总跟咱们大家伙儿商量商量。现在可好，他们想要什么，只要有名称，我们就得出钱。谁扛着不出，那不明摆着是扛旨不遵吗？几位老前辈德高望重，谁出来作这个会首大家也不会反对。”
令张百春他们感到吃惊的是，想不到戴广兴才二十出头的一个小伙子，竟然如此能说会道，把事理看得如此透彻，还说得有理有据。人才呀，难得的人才呀！
马书义说：“戴公子，你也别说这个那个了，我们明显是不中，整天忙的脚打锣一样。谁有那功夫坐山陕庙里管闲事？这个会首还不如你来作哩！”
马书义说着话，戴广兴品着茶。他忽然想到爹说的“不三不四”这个词，不禁哑然失笑，如果这些人也能称为不三不四，那么，赊旗店还有几个正经人？
马书义一说完，戴广兴马上说：“马掌柜此言差矣！坐山陕庙里可不是管闲事，应该说是咱自己的事。都是秦晋商人，乡情连乡情，根基连根基，可以说是血脉相连，一脉相承。我们自己的事自己人不去管，还让谁来管呀？”
恒泰店货栈掌柜巴立善说：“是自己的事不假，但出任会首不是个简单事啊，会首要上能近贵，和文衙、武衙、厘金局都要搞好关系，我们才不致于吃亏，也就是说，才能保证我们的利益不受损失。会首还要下能亲民，高高在上，根本不把同乡情谊当回事，还不如不要这个会首。”
戴广兴说：“巴掌柜，你说的是大家共同的想法。若是让我挑选会首，我也会这样说。不过，说归说，关键是现在要找个合适的人出来作这个会首。”
蜀汉三国时诸葛亮是怎样舌战群儒的，戴广兴只是从书本上了解一二。今天众人和他的一番对话，让他感到特别吃力。最终，以张百春为首的几个掌柜，一致举荐让戴广兴作会首，并约定明天上午在山陕庙聚齐。
过了腊八的第二天，腊月初九这天，赊旗店戴家是双喜临门。首先是在戴二闾的主持下，“戴盛号”过载行隆重开业。不仅仅是因为戴二闾看准了过载行的商机。重要的是，紧靠“广盛镖局”一拉溜的十几间房子，是自己的房产不说，“戴盛号”占尽了天时地利。它的前边就是后河码头，来往船只不断，货物堆积如山。好多商家都因找不到存放处而烦恼。还有好多商家因货物暂时不往外开，运送到后河码头又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暂存。那是干着急没办法。“戴盛号”的开张，无疑为众多的商家解了燃眉之急。这也正是互利互惠。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似乎在宣告着一个旧时代的结束，一个新时代的开端。使深冬的后河，格外热闹。一听说“广盛镖局”大镖头戴二闾开了过载行，赊旗店差不多的商户都纷纷前来祝贺。尤其是秦晋商人们，几乎上全到齐了。今天中午，戴二闾务必是要准备美酒佳肴作为答谢了。
戴家的另外一个喜事是，戴二闾的长子戴广兴今天正式成为山陕会馆的会首。他们父子各办各的事情，叫赊旗店的商家忙得可不轻。两头都很重要，两头都得顾。有的是先上后河去祝贺“戴盛号”开张，再拐回来到山陕庙给新会首道喜。有的是先在山陕庙给新会首道喜之后，又上后河去。
同样，在山陕庙里也点燃了一挂长长的鞭炮。并且，钟鼓齐鸣。年轻的道长金得机领着几个道童分别在大拜殿，药王殿，马王殿以及殿外的铜香炉中，全都点燃上香烛火表，整个山陕庙里香烟缭绕。在新会首的答谢酒会开始之前，他还要领众人到大拜殿祭拜关公。还要给大家伙儿说两句儿，表表决心，发发誓言，也算是就职演说吧！
昨天晚上，戴家父子商量了好长时间，开始戴二闾认为还是错开时间为好。“戴盛号”初九开张，儿子初十上任，或者儿子先上任，过载行后开张。戴广兴说，既然是喜庆事情，那就一齐办。不过，到最后的酒宴合在一起就行了。
戴广兴作了会首以后，一个本来二十多岁的年轻人，好像忽然之间他的心理年龄增加了十到十五岁。作事稳妥有度，说话谦虚谨慎，为人态度和善，并且，让戴二闾感到最欣慰的是，会馆里只要没有什么事情，儿子戴广兴就会到过载行来招呼生意。这给戴二闾减轻了许多负担。父子关系也变得十分融洽。
过了新年，还没出正月，二十六那一天，在赊旗店开铜匠铺的门志元来到“戴盛号”过载行拜访戴二闾。门志元老家也是山西祁县的。一见到同乡，仿佛见到了亲人一般，戴二闾特别高兴。
拉了一阵子家常，门志元终于忍不住说：“戴大镖头，我还有件事要对你说，这是你们分号大镖头良栋亲口嘱咐我的。年里头，可能是腊月二十以后吧？你们分号有一趟送往河北衡水的镖，途经太行山牛家寨时，不幸被牛家寨的悍匪们截获，到我从老家到赊旗店来，那二十多辆镖车还没有夺回来。良栋急需你回去一趟，看怎样处理这件事。”
戴二闾有点儿耐不住性子了，一连声地说：“这孩儿，这孩儿！为啥不早些给我捎信儿呀？唉！年轻人哪，年轻人哪！”
门志元只有说一些安慰的话，没多大的功夫，戴二闾便恢复了常态，他笑着对门志元说：“真是不作啥不知道作啥不容易，保镖这一行，本来就是个危险的行当啊！出了事指望谁？不还是自己缝？你这一说，我得赶紧回去。多谢你为我操心！”
门志元说：“你也真是太客套了，咱同乡的事，就是自己的事，捎个口信是应该的，应该的！”门志元走后，戴二闾立即找来儿子戴广兴商量，他把过载行的生意全部交给戴广兴打理。当天，他便携妻带子回了祁县老家。
几天后，戴二闾终于走进山西祁县的“广盛镖局”分号。
戴大闾和大儿子戴良栋，正在签押房商量着事情。一听说戴二闾回来了，他们马上将一副愁容换成了笑颜。他们期盼的人可是回来了！
一到签押房里，戴大闾和儿子先后问了戴二闾及家人在路途上的情况。一提到太行山牛家寨劫镖的事情，戴大闾表现出满脸愧疚。他们弟兄禀承父亲的遗愿，相处得又好，所以一直也没有分家，所有财产都是共有的。
戴大闾说：“二弟，这都怪我啊，没有注意到后果的严重性，结果发生了劫镖的事情。你说，这可咋办咧？已经快两月来呀！”
戴二闾安慰的说：“哥，谁也不能怪，咱干这一行，就是为的防备歹人劫镖，没有防备到，也不是我们的错。你也不要太自责。”他转向戴良栋，问道：“良栋，这趟镖是谁押的？”
戴良栋说：“是我弟弟五昌押的。”
戴二闾关切地问：“这两月，五昌就一直被困在太行山吗？”
戴良栋说：“此前已经有两批人员前去救援。当初，镖局一得到镖车被劫的消息，我就马上派任志去了，攻了几天，一点效果都没有。说着说着就过新年了，一过了年，牛大爷说救人如救火，他便去了。谁知，牛家寨易守难攻。无论怎样攻打，都是白费力气。我们遇上了劲敌！”
戴二闾说：“也就是说，这一回我不出马是不行了！”
“不，二叔，我是这样想的，”戴良栋说：“我先去，到地方仔细查看一下地形，然后再作决定，看到底怎样攻打最合适。我这一去，真的也是前功尽弃，那只好让二叔你出马了。”
戴二闾说：“要不然，我们一起去算了，省得来回折腾。”
戴良栋说：“二叔，还是我先去吧！”
戴二闾考虑了一会儿，说：“那好吧，就依你说的办。”
第101章 太行山夺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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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太行山夺镖（一）
这天下午，戴良栋收拾好所需的一切，整装待发。戴二闾那个已经20岁的女儿戴秀，和那个18岁的儿子戴广成，也要和戴良栋一起上太行山。
戴大闾出于关心和宠爱，严肃地说：“广成，秀儿，您俩是干啥？上太行山那是动真刀真枪哩呀！你们还以为那是闹着玩的？赶紧闪开道，叫您大哥走。”
戴广成和戴秀一同哀求道：“大伯，你就让俺俩去帮帮俺大哥吧！我们什么也不怕！”
戴大闾是个好人，遇到关键时刻总是拿不出主张，他望着戴二闾说：“二弟！”
戴二闾考虑事情既周到又全面，他想了想，说：“哥，当年我在科尔沁草原打擂，蒙古的朋友们经常说，雄鹰不展翅，永远飞不上蓝天。也该是让他们经经风雨，见见世面的时候了。哥，还是叫他们去炼炼吧！”
戴大闾只好说：“您爹已经同意了，你们就去吧！但是，要记住，打别人之前，一定要先保护自己。”
俩个孩子先向戴大闾深深一揖，说：“谢谢大伯！”又转向戴二闾，说：“谢谢爹！”
他们飞快地跑进马棚，拉出他们早已挑选好的马匹，一到戴良栋身边，就双双跨上马。戴良栋也骑上了马。他们仨个人，戴良栋手执一杆长枪，显得英俊威武；戴秀身背双剑，多了潇洒之态，完全是一个天要降大任的女侠；戴广成背着一柄单刀，端的是一位少年英雄。
他们催动马匹，奔向远方。
戴二闾慢慢捋动长髯，舒心地笑了。
他想到了当年的自己，那时也是懞憧少年，他以决心和胆识，创办了“广盛镖局”；他以勇武和过硬的功夫，赢得了一场场擂战。如今，戴家的少年人又成长起来。良栋是在一二十岁的时候开始作分号大镖头的，广兴以他的才能和谋略终于作上了山陕会馆的会首。这天下，永远是年轻人的天下。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去阻挡孩子们呢？应该支持他们，应该在他们成长的过程中及时指导他们。给他们以足够的信心和勇气。
经过几天的行程，晓行夜宿，策马急行，戴良栋他们仨个人，终于进入太行山腹地。一路上的无限风光，他们哪还有心看？一直在商讨着破敌之策。
前边有一伙人正好挡在路中央，戴良栋说了声：“小心！”紧攥手中枪一马当先，挡在前边。
那一伙人也发现有人来，他们或蹲或坐，纷纷站在起来。走的近了，方才看清，原来是自己人。趟子手和镖师们欢呼着：“大镖头来了，我们有救了！”
牛希贤、戴五昌、任志他们几个先后从人群中挤过来。
有趟子手把戴良栋他们几个的马牵到一边，戴良栋一一向大家介绍着，先介绍妹妹戴秀，又向大家伙儿介绍戴广成。
有个镖师狠劲拍着戴广成的肩膀说：“好小子，你长大了呀！”
戴广成一看，原来是原先赊旗店“广盛镖局”的镖师洪天。总号歇业了，洪天弟兄又不想离开戴二闾，但镖局又用不上那么多人，戴二闾只好安排洪家弟兄上祁县来了。
戴广成紧紧位着洪天的手，说：“洪叔叔，这么长时间没见你，我可想你！”
这边戴广成和洪天叙着话，那边戴良栋开始向牛希贤他们询问为什么一直破不了牛家寨这伙强人的情况。
牛家寨地处险要，易守难攻。它正好建在一处断崖之上，只有前边一条路可以上去，别的地方再也没有路径。山贼们守着前边的这条路，那就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想进入寨中，除非能插上翅膀飞进去。所以，无论怎样攻打，总是破不了这伙贼子。
牛希贤说：“大镖头，你们几个也跑几天路了，一路上辛苦劳乏，先歇歇，吃点东西。”
戴良栋把随身携带的干粮拿出来，他说：“找点水就行了！”
吃完干粮，又美美地喝了一大碗山泉水。戴良栋抬头看着不远处的牛家寨说：“硬攻硬打，我看已经不是办法了。那只能在这儿耗时间，也就是说，熬出来油，打不出来铁。他们不敢出来，咱们上不去。咱总不能干等着他们草尽粮绝吧？”
任志说：“我们围着这地方不断转着看，总是找不到上去的路。如果能上去就好了。”
戴良栋说：“牛老前辈，来时我想了一路，也和我的弟弟、妹妹商量了一路。既然牛家寨如此难攻，我们就必需来个天降神兵，偷偷进入寨子中。没有路，我们找路，不管咋说，得给他们来个奇袭。不然的话，再攻两月，还是攻不下。”
戴五昌不解地问：“哥，你能叫咱们镖局的人们都生出一对翅膀来？”
戴良栋认真而肯定地说：“是的，我们必需要生出一对翅膀，没有这对翅膀，想夺回镖车，只能是泡影。”
戴五昌更不明白了，他又问：“哪你是神仙？”
“不！”戴良栋说：“我和咱们大家伙儿一样，是个普普通通的人。不过，遇事总得想出办法。要动脑筋，要多思考。我听咱二叔说过吧？人的聪明程度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有办法解决问题的人，他们的智谋大多都是被逼出来的。”
于是，戴良栋把镖局的近百十号人召集在一起，他说：“从现在开始，我们休息，谁也不准想夺回镖车的事情，只当我们是出来玩的，想上别的地方转着玩儿，该去就去。不想玩的，想睡觉的，躺下睡觉。只要知道太阳快落时大家聚在一起吃点东西。到时我是要点卯的。”
说完，他谁也不理，自己找了个大石板，躺上就睡。别人一看大镖头这样，开始还以为是他生谁的气了，再一想，又不像是。人们便开始自由活动起来。
第102章 太行山夺镖（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