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角城往事》(长篇小说连载·新作)

  未完待续。
  一伙人被二老爷怒斥,便将注意力放到阴人郎中身上。一番念念有词之后,阴人郎中头顶冒出两股白烟,一粗一细,见识过他这本事的黄脸人便逮住身边人耳朵说:“那是从他脑壳顶顶上的两个旋儿中冒出来的,叫阴阳旋儿,这两根粗细不一的白烟,叫阴阳柱。”同伴道:“不说不像,一说就是那么一回事,神仙下凡来了!”另一个同伴道:“不对呀,怎么是白烟呢?应该是青烟才对呀!”话音未落,粗的那烟柱果真变成了青烟,细的仍然是白烟。黄脸人劈头就是一顿训斥:“就你嘴巴尖,长了脑壳,你喊啥呀?现在搞得阴阳烟变色是你给喊出来一样。其实,阴人先生最喜欢人把两柱烟说成是清白烟。”被训斥的男人道:“你以为他青白呀?”黄脸人说:“既然是仙家,不跟世上人斗,不跟人攀比,不做龌龊之事,所谓的清白,只是他招数的样式而已。”一个外地人道:“不愧是读书人,说得头头是道。”黄脸人下巴一抬,意思是,过奖过奖。说话间,还是有不少的人被阴人郎中的架势吓得脸色灰白,腹下生凉,赶忙呼了同伴溜之大吉。
  阴人郎中头上一青一白的两根烟柱在一阵弯弯绕绕之后便慢慢消失,他突然像被一股巨大的力从头脚两端朝中间压缩,人立马萎缩了一大截。青衣白脸,高额挺鼻,草眉风耳,渐渐失去了人的气色。太阳的热度开始下降,光线柔软发白,照在三角城,铺在宋家,就跟抹了一层光度恰到好处的颜料似的。一阵饱含新鲜草香味和泥腥气的风从那河上吹来,同太阳的光线杂揉在一起,一匹绫罗绸缎或金缕羽衣一般,让身处其间的人都感到迷离一片幻境。要是有好事之人在后山最高的山顶上俯瞰,三角城便是一幅绢本素色的古画,宋家大院无疑就是画人构图的中心。显然,这一切都是引人郎中带来的。但无人知晓他究竟是怎么做到的,去没去阴间,去了阴间后阎王爷愿不愿意召见他,召见他后,他如何将宋大元交给阎王爷,在阴间落户,有个安身立命的地方,要是阎王爷也因为宋大元过于阴柔,有孝心,为人羞怯善良而拒绝给他阴间户籍,阴人郎中大半生英名不保不说,宋大元就要被阴阳两界踢开,成为孤魂野鬼了。但三角城人却人为这个吃郎中饭,行走在阴阳两界的人,才是真正的孤魂野鬼,因为都不接纳,才允许他随意走动。阴人郎中听到此话,不免心头一紧,却也觉得在理,便跟婆娘说,婆娘道:“伺候了你一辈子,倒落得你这样一句话,这夫妻之间,到底还有啥意思。”阴人郎中说:“是三角城那些狗日的说的。贤妻你莫怪罪我,莫伤心,我以后不做阴人,不去阴间就是了。”婆娘道:“去不去由得了你?”阴人郎中道:“有你这话,我就没白疼你。”如此这般说来道去,阴人郎中还是阴人郎中,宋家瞧得上的人,三角城人自然大多没了二话。
  这边阴人郎中渐入佳境,另一边,几个从不信鬼信神的男子,嘴巴自然也把持不住。他们是三角城中极喜欢卷动舌头,喷吐唾沫,让人下不了台的话篓子。他们见识过阴人郎中的本事,也腻烦了,便打了哈欠,伸了懒腰,说这人不是气死病死饿死打死笨死的,而是给无聊死的,正说话间,却见隔壁院子里,一个道士正悠闲地喝着茶,他们便摇晃着身子,走过去聊上了。
  一个年轻男子抓了一把道士面前桌子上碗碟中的瓜子,一边嗑一边道:“老道,你倒闲人一个,喝茶入道呢。按理说你比阴人出道早,又是名正言顺的道人,官府年年都要出钱修一修三清殿和其他道观,多大的面子,把死人带到阴间的事情应该由你来做才是。可现在,你瞧瞧,好事被他抢去了,不合适呀,更没道理呀。”
  道士微微一笑,将怀中的拂尘从左边移动到右边,清了清嗓子,道:“不该说的话,就不要说。不该做的事情,就不要做。走不到的地方,就不要走。你等不是界中人,自然不晓得里面的道理和奥妙。”
  那男子道:“话是这么说,可明眼人都清楚,他才是高人,你就是一个瞎跑腿的吃白饭的花道士,不说送家人瞧不起你,连我们这些歪脚杆的人都觉得你不行,不行就是不行,喝茶喝多了闹肚子呢。”
  道士眼睛一白,眉毛立马竖了起来:“说什么屁话呢?我不做则已,一做便是三天三夜的道场法事,是白做的?告诉你小子,死人早被我超度到天国去了!”
  那男子立即大声朝阴人郎中喊:“阴人先生,人家道人早就把人带走了,你他娘的还在那里装模作样的干什么?还不赶紧回去,有女人生不出娃娃,要你想办法呢。”
  三老爷宋少正走过来,将围观者请了出去,回头对道士和阴人郎中说:“都是些泥脚杆子,粗人,脏人,嘴巴不检点,你们是高人,莫跟他们一般见识。”
  道士的脸色这才好看起来。却见到那个阳人提着裤子从茅房里出来,肚子里便升起一股恶气,心想,前有和尚抢道人的饭碗,中有阴人这号烂货截我的买卖,后面还有阳人出来抖威风,这是啥世道,竟然还有这么多的名堂。我这拂尘,这一身青衣,还有啥用处?越想越觉得眼前这代表阴阳的两个人比鬼还鬼,同时他也意识到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也就这么一回事,除了钱多,不见得有其他的能耐,瞧他们请来的人,能成啥事?我就这么一动拂尘,就扫净了红尘诸人诸事,还有这两个贱货啥事。
  但阴人郎中可不管道士肚子里在嘀咕什么。他必须在子时到阴间去,天亮前回来,告知三爷,何时才能将死人引进去。道士又开始绕着大元的灵床转起了圈子,渐渐跟夜幕融在一起。灵床上的宋大元看上去就跟一个木炭人似的,搁放在身子两侧的手指皆呈弯曲状,五根指尖交错着撮在一起,酷似一只薄剥了皮的兔子的脑壳,中间是空的。道士嘴里咿咿呀呀地唱着,右手不停地舞动着拂尘,左手拿着一只精巧的铜铃,清脆悦耳的铃声跟道士的唱腔十分合拍,节奏感很强。宋家人及其亲戚等,只要闲了,或者偷懒时被三爷大老爷骂了,便时不时在灵前将一张张火纸丢进火盆中,到快燃尽时,才将新火纸放进去。他们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地方上人事变迁,竟然没有一件事涉及他们眼前这个死人,一边神情古怪或麻木地瞅着正唱得起劲的道士,一个女子还悄悄对身边的人说:“道士即使穿着道服,还是看得出他裤裆里那东西好威武,简直就是一根大萝卜。”听话者道:“你看过?摸过?吹过?”“去你的!”女子佯装发怒,却也不敢再看,她们要看的是院子另一头已经进入状态的阴人郎中。他不言不语,一尊雕像一样坐在一把被人的手磨得锃亮的椅子上,面前是一根四脚矮凳,上面摆放一座烛台,烛台内插着三根香烛,香烛是三角城的香烛,因药香味浓郁,人吸入后久久不能呼出,便造成了诸多事件,有的因有肺痨,吸入了香烛烟后两眼翻白,蹬了几脚,便咽了气。有的闻到了香烛烟,竟然由傻子变成了聪明人。有的专门来闻烛烟,竟然长时间神志清醒,精力旺盛,满清时期不少三角城的读书人因为闻烛烟读书功力大增,出过一个状元,三个举人,五个进士。这都不算什么,十几年前还发生更大的事情,有肾气不足的男人闻了三角城香烛味后,裤裆里那软哒哒的玩意儿竟然坚硬如铁,戳得之前一看到男人那软物不是面露鄙夷之色,就是忍不住要奚落讥笑的婆娘先是目瞪口呆,继之锐声尖叫,最后跟男人一起快活得有如升天,说你这宝贝以前是给老娘打埋伏了吧。最严重的事件是闻了香烛后,不仅三角城码头和西城便诸多粉巷中的翠香楼怡红院等男人人满为患,妓女怎么都供不应求,于是满肚子香烛味的男人便瞄上了良家女子。官府自然要管,抓了几个罪大恶极的,原本是将他们裤裆里的玩意儿一刀宰了,但读书人说,还是一刀砍了脑壳好,既保全了尸身,也显得文明。三爷主张先割丑物,再砍脑壳,最后弃之野外,任随腐烂生蛆,被野兽吃光。官府嫌麻烦,合议一通后,改为杀头,有了枪之后,一律枪毙。但那些自家闺女或婆娘遭遇不测的人家,在取得三爷的默许后,就动用了私刑,将淫荡男子捉了,拖到那河边的空地上,扒下裤子,先在那一撮阴毛上撒上松油烧,看到男子被烧得四体乱蹬乱抖的样子,他们开怀大笑,狠狠地吐了那淫荡男子一脸的口水,还不解恨,便用铁锤或石头,不慌不忙地,一下一下地将淫荡男子的鸡巴砸得稀烂。其时男子已经痛得昏死过去,他们便一桶冷水将其泼醒,将业已成肉酱的鸡巴割下,塞进他的嘴里,鼻子里,耳朵里或者屁股眼里,说是物归原主。有个淫荡男子竟然因为鼻子里塞了太多的肉酱被吸进气管,活活给闭死了。当然,这一切阴人郎中都知道,但他从没被香烛的味道香晕过,三爷也没有。官府找到制作香烛的人家,勒令他们改变成分,但又不失香烛味,三角城才恢复到以前的状态,却也给外来人留下了一个个的奇异故事。
  阴人郎中之所以没受到香烛的侵扰,据他说,他跟他爹学医的时候,他爹给他吃了一块鹌鹑蛋大小的药丸,说是不管闻到什么有毒的东西,或吃了有毒的东西,都安然无恙。只是,他每次要去阴间时,都需要香味忒足的香烛,说只有这种香味,才能吹开阴间的门。
  未完待续。
  @春樟 2018-05-19 21:2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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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少爷曾对三爷说,你就听他吹呗,再吹他自己都是阎王爷了,啥玩意儿。
  三爷厉声呵斥道,不懂就闭上你臭嘴。
  大老爷果真闭了嘴。
  阴人郎中一年中总有五六次进入阴间的机会,去之前毫无征兆,无人察觉,回到阳间,他若不说,也无人知晓。因此,三角城的丧事自然就少不了他。但穷人是请不起的,能将他请到的人家,自然百般殷勤,伺候得极为周到,神呀仙地叫,一旦事毕之后,就撇嘴横眼地嗤他不过是一个好吃懒做的江湖骗子。阴人郎中当然不会听不到这样的碎语,但他不为所动,他要做的,就是持续不断地进入神秘的境界,在外人看来,多半是这样的情形:他看起来神志模糊,人鬼不分,甚至一两天不动弹不挪座,身子稳如磐石,不吃不喝,不拉不撒,不言不语,不死不活等等。当他突然被电击中了似的伸出双臂,腿脚一使劲,毫不费力地站起来时,众人大惊,以为他要升天了。离他最近的人听到他喉咙咕哝了几声,屁股后面接着又是沉重的几声短而急促、闷而沉重的屁音,几个女人忍不住咯咯咯地笑个不停,但那笑意很快被众人责备和阴冷的眼神给按在了脸上。他在众人屏声静气的注释下,双臂缓缓平举,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众人还没明白这手势意味着什么,只听见他大叫一声,身子猛地一弹,砰地一声落在地上,飞溅的尘土之间,只见他又是跳又是跃又是蹿又是蹦,然后飞速地旋转几圈,双脚离地,脚尖绷直,嗖嗖嗖地飞升,离地八尺时,地面便旋起一股尘土的旋风,似乎要将他送到云朵上去。就在人们以为他就此进入天界时,又是一声猛喝,但见他一个垂直降落,将尘土的旋风踩在脚下,身子随之一偏,便直杠杠地倒在地上。众人又是一番惊叫,慌忙退后几步。他仰躺在地,嘴角涌出黄色口沫,噼噼啪啪地响,糖浆一般慢慢流到地上,变成了无数金色夺目的斑蝶,只见它们细丝一般的脚轻轻一点,双翅优雅一展,围绕着他飞来飞去。这时,他眼睛猛地张开,黄得透明的眼珠骨碌碌地转来转去,混沌的院子里立即就有了亮色。众人便明白,他从阴间回来了,事情也办妥了。要是事情没办妥,从椅子上站起来的阴人郎中便急不可耐地朝茅房跑去,狂风暴雨一般屙出一坑稀屎。主人心里不爽快,在工钱上抠不说,治阴人郎中拉稀的药,还得由他回去后自己配制。主人说,我们屙稀屎,稍有不慎,就把自己屙成皮包骨头,死了,便是一具干尸。他是郎中,即使屙出了三条那河,都不碍事,全身哪里是骨头哪里是肉哪里是屎粑粑,全好好的,而且他自己会抓药,屙不死他。但他今天没使出本事,事情办得就跟屙稀屎一样,就不要怪我把钱捏得紧。
  阴人郎中这次到阴间的时间比哪次都短,在鸡刚叫第一声,三角城还黑黢黢一片,那河传来的流水声还跟三角城人的梦搅和在一起时,他就开始在院子里跳,之后坐回到椅子里,吐出很多泡沫,以前的金色蝴蝶变成了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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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勃 2018-05-20 07:52:10
  三爷这才清醒过来,收了腿脚,摆摆手,道:“想屙尿了都不知道么?真是成的啥事,赶紧赶紧,叫你娘把裤子换了!”宋大元满脸通红地走过宋家大院,分明听到几个丫鬟在厨房里嗤笑,回到家中就冲自家那几个丫鬟发了一通脾气。丫鬟们平白无故地挨了一顿训,自然满肚子委屈,却又无处发泄出去,只得在深更半夜扎小人儿,诅咒宋大元不得好死。当宋大元淹死在那河中的消息传到几个丫鬟耳朵里时,她们甭提有多高兴,但当宋大元被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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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阴人郎中稍事休息,神定气闲了,才说道,阎王爷发话了,地儿有的是,宋家的小公子大元根本不用愁没地方住。阴间也有土地的,比阳间还多,也厚实,谷子麦子绿得发黑,都比阳间高,结的籽儿更饱满。阴间的人也做买卖,阴间原本就是阎王爷的,但他生性洒脱,闲不住,又好热闹,也常跟小鬼们做生意,据说赚的钱都不当钱,金子银子堆在房子里,或者扔给小孩子玩耍,纸币就拿来擦屁股,与人打牌输了贴脸上当惩罚。当然啦,阴间也有翠香楼那号地方,一些在阳间过得不好或很好的美女,死了后可就不管不顾了,也爱朝那一座座楼里钻,她们脱光衣服,全身熠熠发光,眼睛尖的男人能看见她们的骨头里有红颜色的水在流,心子跳得就跟小娃娃跳绳子似的,肚子里的其他东西变成了蟒蛇、蜈蚣、蜘蛛、毛毛虫和蛔虫,这些虫子也闪闪发光,却不停地互相抓扯,撕咬,绞缠,喷吐墨绿色的毒液。
  一好事男子道,你就没进去扎扎堆,钻进美女们的身子,也闪闪光?
  另一人道,这个需要明说吗?这天底下的男人,不管是阴间的,还是阳间的,哪个管得住裤裆里的东西?
  阴人郎中道,可不许乱说,我是有家室的人。
  那人说,那把你婆娘一起带到阴间吧,免得你鸡巴发热闪光把自己烧死。
  阴人郎中不悦了,道,我婆娘是阳间人,怎么能带到阴间去?
  阴人郎中还说,阎王爷都长胖了,一顿要吃三百斤米饭,两锅红烧肉,两碗回锅肉,一盘酸辣茄子,一盆酸菜粉丝汤。有人问,那你看见过老天爷吗?老天爷长得好看,还是丑陋?老天爷肯定比阎王爷还胖吧?阴人郎中不回答前两个问题,却将第一个问题踢球似的踢还给了说话者,道,你那么精明的,你说说看,为啥老天爷比阎王爷还肥胖?那人说,滚你俺娘的,我不是问你吗,你狗日的倒为难起我来了,老子要是什么都晓得,哪儿都去耍过,还来问你?你就是死人投的胎,专门到阳间来骗吃骗喝,狗屎都给你说成了油条,没有的全给你说成了有的,大家伙看哪,他狗日的嘴巴再长一点,就赶上猪八戒了,就一只黑得发亮得吹火筒。
  阴人郎中对诸如此类的话早习以为常,不作计较。他计较的是三爷会给他多少酬劳。当三爷让大老爷宋呈正将二十块大洋放在他跟前时,他眼里心里都亮堂起来了。只要有大洋有票子,三角城的人怎么贬谪他,讥讽他,他都是一副无所谓、斜着眼睛看人的神色,在他看来,三角城人的人都是病人,不同的是,他们生病的部位和严重程度不一样,而宋家人的病情是最重的,诊治与否都一样。当然,他话往往只说一半,留下一半让听者去猜,但三角城的人大多没有心思去猜。
  随着咿咿呀呀的唢呐将宋家大院上空混沌的气象撕裂,宋大元那个还没过门的女人,就在出殡之前的夜里跟他的尸体成了亲,婚礼由道士主持,三角城人叫“阴阳婚”。阴阳婚跟常人婚礼不同的是,阴阳婚不能大张旗鼓地办操办,道士只需将两张写着字和抹上红印的充当符的黄纸分别贴在死人和活人的额上,另其粗劣的笔在一张宣纸上画出一个男人的样子,贴在篾条扎成的人形架子上,让“他”跟女人一起跪拜天地、父母和夫妻对拜之后,婚礼便大功告成,那女子就正式成了宋家人。
  三爷的大老婆不用丫鬟搀扶,挪着三寸金莲地走过来,毫不避讳围观者对着她只有几公分的小脚指指点点,对女子说:“我们宋家是大户人家,你得守规矩,听话,不可做有损宋家的事情来。你听见了吗?”女子不动声色的脸上掠过一道阴影,两只杏仁眼死死地盯着地面,不薄不厚的嘴唇死紧死紧地抿着,没有作答,只是微微点了点头。三爷和他的几个业已过了古稀之年的婆娘都松了口气,但三爷的几个儿子的脸色却比死人更阴,他们的婆娘更是用同样的眼光看着女子,那是厌憎、仇视、鄙视和咒骂夹杂在一起的眼光,但女子对此不屑一顾,她道:“这下我可以给我男人擦洗身子了吧?”包括阴人郎中、道士和那个即将粉墨登场的阳人在内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将目光投向女子,又迅速掉转头,瞅着三爷和三爷的大太太,看看他们有什么反应。
  “放肆!”三爷怒喝道。
  三爷大太太却说:“也难为她了,刚过门就没了男人,搁哪里都是凄惶事情。难得她有这份心,老爷,我看就依了她吧,好歹夫妻一场。”
  道士慌忙问道:“不是已经净过身了吗?你为何还要亲自给夫君擦身?”
  女子手上拿着一张帕子,将丫鬟端来的一盆水放在棺材前,将帕子放进去,反复绞着搓着,道:“你们的手不干净!”
  三爷气得满下巴的胡须都抖动起来:“放肆!”
  女子头也不抬地说:“是我男人,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大老爷朝众人摆摆手,道:“散了,大家都散了!”
  埋葬了死人,笼罩在宋家上空的阴霾也渐渐散去。道士是云游之人,据说前些年在陕西汉中的某道观中做事,后因与同观的道士不和,便到了四川的鹤鸣山,那儿是道教的起源地,但道士仿佛生来就不愿意跟同类人相处,不到半年,就离开了鹤鸣山,到了青城山,也是不到半年,就被驱逐了,只好不停地到处游走,两三年来三角城一回,来一回住上十天半月才离开。他歇息的地方就是三角城后山的一座废弃的三官庙,与之相隔了一道山峡的飞泉寺的旺盛香火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道士走了,阴人郎中便和阳人成了三爷明里暗里的贵客。道士临走时对三爷说,凡事不可做得太绝,人生一世,总给给别人一条生路,实则是给自己提前修一条退路。
  三爷冷冷地说,大少爷已经把工钱和赏钱都付给你了吧。
  道士脸一热,作了一个揖,将拂尘轻轻一甩,不卑不亢地说,都给了,感谢三爷厚赏。
  三爷说,该你做的,你做了,做得很好,不该你说的,就不要说,不该你做的,就不要做,想都不要想,想了也没用。日后有讨扰大师的地方,肯定会再请。端茶!
  道士受辱,默不作声地出了宋家。在离开三角城的时候,他就知道了阴人郎中和阳人做的事情,跟旁边的三角城人说起,令他惊诧万分。三角城人说,三爷的做法没有不对之处,像宋大元那种事情,就该那么做,自从有了三角城以来,都是那么做的,那是规矩,是三角城的王法,谁敢违拗造次,谁就倒八辈子血霉。道士道,你们说的,有几分真实?现在,宋家的三爷也这么做?三角城的人耻笑道,看你这道士的把式,就跟寺院里的花和尚没啥两样。不是三爷现在都这么做了,而是一直都在做。说白了,这号事情,能做好,敢做,做了就是做了,也只有宋家这样的大户人家才能做,像我们这种穷酸之人,出了这号子事,也可以那么做,但要是没有票子,官府里没人,胆子又不大的话,还不是只得认栽,将女子送回娘家,还不能写休书,即使写了,也没意思,都不是一张桌子上吃饭的人,写那个休书也就是图个面子,明白事理的人,都说那是下作之人做的下作之事,到头来还讨个没趣。
  刚才更的两节怎么不见了???
  刚才更的两节怎么不见了???
  三爷将锃亮的水烟壶拿得低低的,火捻子一下一下地点着,就跟在烙婆娘的身子似的,年轻的时候,他就这么干过,几个婆娘都被烙过,烙了后,就往身子的某部位吐烟雾。各个女人先是好奇,以为他有啥让她们快活的新鲜法子。法子倒是新鲜,却将她们吓得不轻。只见他搬开女人双腿,将吸足了烟雾的嘴巴一点点地朝拿那位置伸去,先是慢慢地,女人们忍受不住,以为是蛇或猪,将毒牙或长嘴戳向自己,但总是一时半会儿不见它们戳到自己的身子,身子就起了鸡皮疙瘩,随之便僵硬了,两腿之间就发痒了,一发痒,身子就发起抖来。他想说你们他娘的是在发痒疯呀,但嘴巴被占,不敢说,便想要再折磨和调戏她们,嘴巴便在接近那穴时挺住了,只用鼻孔呼出热乎乎的气流,喷了过去,又轻又柔,大太太二太太后来都说,简直就是用鹅毛在撩,痒得要死了,却不敢笑,越笑,就越痒,越痒就越要大笑,要笑得岔气,岔气多了,就得笑死。等女人们以为他腻了,累了,乏了,不想做好事了,精气神和身子都突然放松的时候,他突然像毒蛇吞象或猪嘴拱地似的,猛地戳向那部位,女人们痛得惨叫,他却用双手死死箍住她们的大腿,使之不能动弹,他趁机将嘴巴堵在那部位,将烟雾一口接一口地灌了进去。这个时候的女人却哼哼唧唧起来,宛若被一只公猪亲昵地嘬着肚子的母猪,舒服得四蹄高举,肚皮朝天,继之四体乱动,口沫从嘴巴两边咕咕咕地冒了出来。
  老东西,把脏东西放一边去,一看到它我脑壳就发麻。大太太一语双关地说,不停地用蒲扇将烟雾扇开。
  三爷欠起身来,将身子靠在椅背上,舒坦无比地吸了几口,带着极端陶醉的神色将它们吐出来,瘾过足了,才将水烟壶搁在桌子上,道,妇道人家,尽说些中听不中用的话。阳人自由阳人的命,怎么个活法,全在于他们自己,谁都拗不过命,临时抱佛脚找一个阳人,虽说不容易,但我看比平时养一个划算,也不落笑话,我信阴阳风水,就不信阴人阳人,他们也就是混一口饭吃而已。倒是大元那个阿芝,得给我看好了,我看这女子就不简单,螺丝有肉在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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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85楼又被删除了。

  天涯编辑,不是我瞧不起你们,请你们问问自己:你们懂文学吗?你们懂人吗?你们懂得尊重别人的劳动吗?你们是真的编辑,还是假编辑?你们秉承的是谁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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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领教了舞文弄墨编辑的作风与作派,原以为文明时代,开放时代,文化人抬头的时代,他们会变得更人文一些,温和一些,开化一些,文学一些,没想到他们比西方中世纪的所谓文明人还野蛮。
  删我贴者,必遭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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