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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回到寝室，室友周晓晨已经睡了。岁悠然也没有开灯，借着手机那点光源，几乎在黑灯瞎火中换了睡衣。随后拎着礼服进了卫生间，瞅着这上面的油点子，她还真有点发愁。拿洗衣粉使劲搓了搓，白色袖子上嘣的一处油点子怎么都去不掉。
在她蹲在地上正准备继续再干一场的时候，厕所门吱呀一下子被人拧开了。周晓晨顶着鸡窝头，睡眼朦胧，“干什么呢？”
岁悠然吓得差点一屁股坐地上，“我……我……”
“我上厕所。”周晓晨说。
“好，我先出去。”岁悠然说着只能把盆子推到墙角，先出了卫生间。岁悠然心想糟了，被她看到自己弄脏了演出服，肯定会被她打小报告到服装师那里去吧？想起上次有一回演出时，衣服上不知道从哪蹭上点灰，被服装老师骂惨的经历，岁悠然就吓得不要不要的……
等周晓晨从卫生间出来，“晓晨……”岁悠然皱巴着眉头。
周晓晨看了她一眼，“油点子洗衣粉不好洗的，我架子上有肥皂，还挺好用的。”说着打着呵欠，往自己床的方向晃过去。
呃……这个还蛮有点意外的……
“谢谢你，晓晨！”岁悠然站直了身体，精神百倍地说。
周晓晨本来还迷糊着，被岁悠然这么一整，立刻清醒了，“呵，深更半夜的，你吓我一跳！”扭过身瞧着岁悠然一脸喜悦的模样，顿时觉得这个女孩，好像真的没有那么讨厌了。“都是一个团队的朋友嘛，应该的，甭客气。”
一个团队的朋友？甭客气……岁悠然被这句话暖了一个晚上。话说，跟周晓晨做舍友这么些天，还是跟自己头回这么温柔。等第二天去排练教室，她也发现大家对她的态度都不一样了。之前，她一去，大家都冷冰冰的。这次去，刘冉冉还拉着她一起跟大家排练，而且中午也是周晓晨叫着她一起吃饭，让她着实受宠若惊。
对于大家态度上的转变，岁悠然开始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有一次周晓晨告诉她，大家一开始排斥她，是觉得她业务能力太差，网上人气却一直居高不下，名不副实，而且一次次又能踩着点晋级，更让人匪夷所思。她们觉得岁悠然就是靠一张脸，有后台给撑腰，所以一直敬而远之。不过经过那晚演出，乔安生对待岁悠然的态度，好像不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乔安生已经在那晚摆明了态度，要捧的人是李思璇，故而大家对岁悠然也放下了戒心。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啊。岁悠然真是大呼冤枉！网上人气都是言枫给她拉的票，她着实没啥可以依靠的后台呀。怪不得大家以前那么针对她，对她满满的敌意呢。自从大家有了新的敌对目标李思璇后，曾经和李思璇吵过架的岁悠然终于成功合群。
岁悠然很痛恨那种被孤立的感觉，像是一片叶子被抛在了尘世之外，孤零零的，自生自灭。相反，她很享受这种融入群体的感觉，有着浓浓人间烟火的气息，会给她安全感。只是她跟其他女孩接触更多之后，也渐渐意识到她们之间是朋友，也是竞争者。大家面上一片太平，暗地里各自较着劲，也不过是最后想胜出。这不是一个交友的地方，而是一个血腥战场，岁悠然的目标，是必须要赢！要进前五，要签约！
可是问题是，怎么赢呢？唱歌比不过，跳舞比不过。这个问题就是个无解的难题……
以前，乔安生基本上是在总部坐镇。可最近乔安生来万盛娱乐的次数，越来越频繁了。他的目标，也忒忒明显了。
乔安生跟李思璇私下见面虽然比较隐蔽，但是躲不过这些女孩子的法眼，当然也主要是李思璇室友徐晓曦的情报。比如这次，两个人约见的地点就是她告知的。午休时间，都找人找到宿舍楼道来了。
“你们说，乔总是不是和李思璇有一腿？”刘冉冉双手扒在门框边，呆呆地欣赏着窗边谈笑风生的一对人，牙齿咬得狠狠的。
“这还用问啊？”周晓晨白她一眼。
“据李思璇跟我说，她是红三代，父辈也是艺术大家，人家后台就是这么硬。谁不上赶着巴结呀？”徐晓曦说。
“那么厉害呀？”岁悠然张着嘴巴，满脸羡慕。想想乔安生也算是青年才俊，年轻有为，搭配李思璇这样要颜值有颜值要家世有家世的，真是绝配呀。
岁悠然想想自己，回想起自己自从进入万盛娱乐的所作所为，回想起和乔安生种种奇葩事件，就恨不得掐死她自己。人，她踢过，骂过，也刀光剑影掐过。怎么想想她自己都是一身的恶劣……不知道，她现在想去挽回形象还来得及么？
“唉吆，我的腰！”刘冉冉弯着腰的身子酸到支撑不住了，下意识推了周晓晨一把。
“啊？”周晓晨只觉背后一股大力，随即挤了徐晓曦。
“啊！”徐晓曦身不由己，只能抵住最矮处的岁悠然。
最后的结果，岁悠然被徐晓曦一屁股给撅出门外，华丽丽地在楼道里打了个滚。这边的动静惊动了楼道一头的乔安生和李思璇，两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落在了岁悠然身上。
岁悠然欲哭无泪地望着两人，一脸的讪笑，“你们继续……”说着想神不知鬼觉地再翻回刘冉冉的宿舍。
“岁悠然！”乔安生高声叫了一声，语气未明。这个音高，整个宿舍楼的人，都要听到了啊。岁悠然心里苦，但是也不敢再乱动……
“思璇，你先回去。”乔安生示意李思璇。
李思璇应声着，踩着高跟鞋走过来，头也没有再低一眼，从岁悠然身边蹁跹而过。等她过去后，岁悠然从地上爬起来，歪头一看，旁边宿舍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她们关上了。再看向对面抱着胳膊，一半身子浸染在阳光里的乔安生，只能硬着头皮，一小步一小步地挪过去。
来到近前，隔着两米的距离站定。
“乔总好。”岁悠然努力挤出一个不显得特别谄媚的笑容。
乔安生上下地扫了她一眼，随即移开了目光，“在搞什么鬼？最近是喜欢上滚着出来见人？嗯？”
岁悠然也随着他的目光低头看了自己一眼，一身小熊法拉绒睡衣裤，拖拉着一双蓝色露脚趾的鞋子，关键……她惊异地发现自己好像没有穿胸衣……意识到这个问题后，她顿时感觉自己好像光着身子站在他面前一样。怎么办？她要跑回去嘛？
“在问你话。”乔安生呼出一口气。
岁悠然下意识往墙边挪了一步，背对着他，略略心虚，“没搞什么，我也不想滚着出来见人……”
“这么气弱？”乔安生微微冷笑，看向窗外，“我还以为你过来会质问。”
“质问……什么啊？”岁悠然努力让自己心情平静，安慰着自己，虽然是睡衣，但是好在还比较厚实，他应该看不出什么。
“公平。”
“公平？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公平。”这个道理，岁悠然早就明白，这有啥可问的。再说了，她若问了，能改变什么？
“也对。”乔安生勾起唇角，看了一眼岁悠然的后脑勺，“一个靠着网上拉票接连取胜的人，自然是不能多说什么。”论起实力，毫无疑问，李思璇在这些选手里也是首屈一指的。自己与她多接触一些，其他人也许会嫉妒质疑，但是实际上对最后的结果并不构成影响。有些战斗还未开场，有的人早已胜券在握了。
岁悠然听见他说自己拉票，心里略有些不自在，怎么说自己拉票呢？那是人气，自己虽然很早之前拍的广告，但是还是留了些底子在的嘛。网上很多很多网友都说还记得她呢！
“其实我过来，只想跟乔总说……”
“说什么？”
“我觉得李思璇和乔总挺配的！”岁悠然咯吱咯吱地笑了两声，举着拳头，给他们打气，“不用在意别人的目光，要勇敢的——走下去！”
时间好像停顿了一瞬，听到背后略有点发沉的声音，“再说一遍。”
岁悠然只觉得后背发凉，赶紧摇头。
“转过身来。”
岁悠然头摇的更厉害了。
“能不能给人点尊重？你见过有人拿后脑勺讲话的吗？”
“乔总，我现在衣衫不整的，这样背对着您更尊重一些。”
“你给我转过身来！再把刚才的话给我一字不落地说一遍。”乔安生说着，两只手握住岁悠然的肩膀，顺时针一拧。
在岁悠然转过来的那一霎那，岁悠然抬手捂住了他的双眼。
“你干什么？”
“非礼勿视！”岁悠然只觉得自己整个脸都如同火烧一样，都快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乔安生随即用双手去掰她的手腕，刚想使劲，只听她尖叫，“你还想不想知道我跟刘总说你什么了？”
乔安生停住手上的动作，“说了什么？”
他果然在意，嘻嘻。
“我说过，我进了五强就告诉你！”说时迟那时快，岁悠然双手护住胸口，扭身拔腿就跑。
五强？想得挺美啊……乔安生皱巴着眉头，望着岁悠然在楼道里一路狼狈逃窜，跑了没五米，拖鞋掉了两只。她回身一边捂着胸口，一边地上捡鞋子，样子既可笑又滑稽。趿拉上鞋子，两只手依然紧紧地捂着胸口……
瞧着她的样子，乔安生想起那句‘非礼勿视’，忽然意识到什么，面颊也不自觉开始发热。他略有些苦恼地挠挠头，手握着拳，在窗边狠狠敲了一下！这家伙，难道把他当色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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