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梁微微一笑,用手拍拍项羽手提的包囊,问:“这里边是什么?”
“钱啊!”
“是啊!项羽,在你没有钱时,钱是你可怕的主人,但是,当你有了钱,钱就是你听话的仆人啊!”
“但是钱是死的啊!怎么会做我的仆人?”
项梁用手遥指城外的终南山:“如果,现在我要叫那座山过来,让我踩在脚下,你说,我能做到吗?”
项羽愕然“这怎么可能?”
“很简单,山不过来,走过去好了。所以说,运用之妙,在乎一心。”
项梁用手一指远处,说:“现在,你且看我招兵买马,今晚在那里摆个阵势赢他!”
项羽:“到那里招兵买马?”
项梁不语,自信地一笑,在陌生异地,人的思绪会更加澄明深刻,身心的感觉也更为敏锐。明知一无所获,但他千山独行,心有豪情,眼前的咸阳虽说雄壮,但楚国曾经就是惟一一个地域辽阔、人文鼎盛的世界“第一超级大国”,其都城郢都也曾经是当时世界第一大城市。
在这个时候,他敢于选择危险的步骤,并不是因为欲望和诱惑,仅仅是因为听到了内心的声音:“楚虽三户,亡秦必楚!”
注释4:
五石散,是一种中药散剂,首先它有壮阳、强体力,治阳痿功效,也许对湿疮、溃疡还有少许治疗的功效,并在服用后可以让人性情亢奋,浑身燥热,身体肌肤的触觉变得高度敏感,要用寒食、喝温酒,脱衣裸袒,运动出汗等方式来发散药力。
七 皇帝的烦恼
暮霭沉沉,西天的半壁云霞似血海中的战场,漂浮的彤云在飞快地卷舒、逃散。
三百多座巨柱高耸的巍峨宫殿都笼罩在的红雾之中,数道明亮的光瀑从云端探出,扫射着飞檐入云的天桥、阁道、暗廊,戏弄着大地上被晒软的人们。
上林苑大殿外的“九旒龙旗”终于在晚风中飘舞起来了,官墙下手持戟戈的禁兵都松了口气。今天,他们战甲的犀牛皮都让毒日头烤透,发出一股焦臭,上边联缀的鱼鳞铁甲片更是烫手。以至当日值班的禁兵每半个时辰就得换岗。即使这样,当天还是有七丶八个军士中暑。
金乌西坠,残红渐次褪尽。
天穹之下,夜的黑影广阔而幽渺。一轮黯赤的满月挂在咸阳宫的飞檐上。
灯火燃起,宫殿象蛰伏的巨兽,闪着眼睛偷窥夜幕中的秘密。
宫阶之下,戒备森严。"刀门"的谏鼓两旁高悬着一排灯笼,使这一带明白如昼。宫墙和雉堞下站满了手持戟戈的禁兵。
羽阳宫中,七尺五寸高的青玉五枝灯焕若列星,蟠螭口处衔的灯火光盈满室,灯火曳动时,仿佛映照到的螭龙鳞甲也在轻轻蠕动。
点燃火烛之后,殿内更加闷热,过了一个时辰,龙涎香浓郁的香味快让人喘不过气来了。
所幸,巨大的青铜铸蟠虺纹冰鉴内盛有冰块可以降温。冰块的融水不断渗入下边铜漏,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滴水声。
嬴政仪态威严地跽坐在青玉几案之后,不过,玉案上摊着的简牍并未让他留意.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丞相李斯的报告.
李斯刚从骊山秦陵连夜赶来,于座前揖首禀报:“臣带了七十二万人修筑骊山陵墓,现在已经挖得很深,连火也点不着了,凿地时只听见空空的声音,好象到了地底一样。为阻止泉水渗进,墓室已用铜汁浇铸。请问陛下,陵墓下一阶段如何施工。”
听到这里,嬴政沉吟一下,半响不语,他的目光盯在右边挂的始皇陵地图上,思考着.
所谓人生不满百,常怀千岁忧.秦始皇对于死后莫知的世界充满绮想与惶然,十几岁登基没多久,就开始给自己修陵墓.现在修了三十多年还未建成,实在是因为工程太浩大了,他试图要再造的,是一个死后的世界。
嬴政眼瞅陵墓地图,很酷的长条脸上,刀刻一样的嘴巴不时在胡髭中绽开发出低语,坐在旁边的中车府令赵高也停止分拣公文,坐过来帮他商议计算,.
阴鸷目光之下,鹰钩鼻配上两颊刀劈似的法令纹,让年近六旬的赵高,脸上再也没有丝毫怜悯的痕迹。
当初在制定朝廷仪轨时,赵高特意将自已的官服定为白色。大襟窄袖的白色官服腰间系有革带,带端装有带钩;使他浑身上下象根驱人的哭丧棒一样劲道。
让人奇怪的是,赵高本是赵国国君的远亲,属于贵族,却是个阉人,小时候,因为他身高力大,故取名赵高,未成年就因赵国长平之战惨败,被秦军掳到秦国,他父亲被处以宫刑,母亲姐妹也入秦宫为奴。
长大后,赵高发愤进取,他知道秦王要法治天下,遂强记秦朝律令,对秦国大刑几百条都能一一背诵,至于无数小刑名称和量刑尺度,也都烂熟于心,秦王每遇刑律处分,稍嫌疑义,一经赵高在旁参决,无不如律,秦王称赞他明断有识,强练有才, 因赵高自宫以求上进,对他愈加宠信. 他又精通律法讼事,处事干练, 嬴政为此还让他做了最不成器也最溺爱的儿子胡亥的老师。又把宫中诸事悉付赵高处置.实际上成了宫庭主管.
赵高出奇的地方,还在于他学过韩众的丹法。据说接受这种丹药的人,冬天坐在冰上,夏天躺在炉子上,都不觉得寒冷或炎热。因此在炎热的宫中,他脸上没有一丝汗迹。但作为一个阉人,工作时,他总是象时刻承受重压似地紧缩身体,脸上也随时保持着一种讼师般的萧索。但从他布满皱纹的脸上和挺直的坐姿上,还是能看出他的超凡气质,
嬴政此时主意己定,对李斯说:“丞相,将墓室旁行拓展三百丈为止”。
“诺。”李斯答应着.
骊山陵墓工程很顺利,嬴政颇感欣慰。 和蔼地对李斯说:“丞相车马劳顿,早些回府安歇吧!”
“微臣为皇上的事情愿肝脑涂地, 车马劳顿小事耳!” 李斯正色禀告.
嬴政笑了起来,他与李斯等近臣关系很好,相互并不拘泥礼节.想一想, 他问: 章邯督造秦陵还算尽职?”
李斯揖手道: 少府章邯督造秦陵,兢兢业业,克尽职守,实为办事能臣, 督造秦陵的不二人选. ”
“喔…,如此,近期你不用再驻地骊山了,随朕临朝吧!”
“诺。” 李斯立即答应,督造骊山陵墓这样一项工程太艰巨了,光是后勤需求的掘坑、筑墙、修坟的基本人力需求就十分惊人,此外七十五万劳力所需的大量食物供给;黄铜铸造原料和窑烧燃料所要求的供给与输送;以及木雕、铸铜、制陶、珠宝等方面不可或缺的专业工匠;值得一提的是,还得从遥远的四川开采辰砂(水银的硫化物),而来提炼成水银以做为地下江海的象征。这些都让年事己高的李斯力不能支。
“赵高,送一送丞相.” 秦始皇发话了。
“谢陛下!”
“丞相,请吧!”
“请!”
送走李斯,嬴政复又埋首于堆积如山的案卷之中, 每天由各郡产生了大量的公文呈报,若有插着羽毛的加急简牍,则一定是哪里发生了紧急情况.他要优先处理这种十万火急的羽檄.
嬴政又伏首案牍之中,他此时正值盛年,读奏章时全神贯注,双目炯炯有神,熊熊烛光映照在他的面庞上,使额头和眼角上露的皱纹显得更深。他是个勤于政务的君主,硬性规定自已每天必须处理五百斤的公文,否则决不休息。做皇帝、做大独裁者,必须要明察秋毫,日理万机。这活儿之繁重,不是个常人能负担得了的。
赵高回来后,凑近嬴政。躬下高大的身躯毕恭毕敬地轻声禀告:“陛下,今夜天气酷热,所剩公文已无甚重要,请陛下保重龙体,早点休息吧!”
只要在嬴政面前,赵高的脸上就常带一丝谦卑的笑纹, 神态总是毕恭毕敬, 这样能使他两颊深刻的法令纹显得柔和一些,而平时朝臣见到他对自己一副笑脸,则无不胆战心寒。赵阉的手段是出名的毒辣。
嬴政闻听此言,略沉吟一下,当他疲倦地抬起头来时,额头又沁满了汗珠,此时已听不到太监抬竹简时杠子忽闪的声音,这是最后一点还未批阅的公文了,背后打扇的宫女扇风的力度也越来越小。
他端起白玉盏饮水,觉得没有理由偷懒。放下玉盏,摆摆头,表示拒绝。现在案头上堆着的竹简,至少得让他处理半个时辰。不过用脑过度,也令他头脑昏沉,遂点点头,挥挥手,让随侍的太监将奏牍念给他听.
太监立即捧起简牍女声女气地念道: “云梦郡太守奏折,有渔人在德水捕鱼时,从鱼腹中起出一尺白绢,上书,上书。。。。。。”
嬴政注意起来,仰脸问道:“上书什么?”
太监一脸畏惧神色,嗫嚅着:“上书,亡秦者,胡也。”
一阵沉默,青铜冰鉴的冰块融水不停渗入下边铜漏,发出单调而有节奏的滴水声。
嬴政两眉之间有一块鼓起来的骨头,此时皱缩成一团。
嬴政终于说话:“拿来朕看。”
赵高上前取过简牍,呈给嬴政,然后跪坐在一旁。他知道始皇会马上与他商议这件事。
嬴政面相沉重,按字面上的意思很明白,不过,现在秦国在他的亲自指挥下,军队己经在五年前却匈奴七百余里,胡人再不敢南下牧马。怎么会……
将简牍摊在案上研究了片刻,在心中,他何偿不知这极有可能又是有人借助鬼神迷信散布谣谶。
在秦国这个信息流通不畅的时代,他是掌握全国信息最多的人,但是知道得越多,他越对这个动荡的时代感到难以掌控。因为大量的奏章都是负面的。是意料不到的。。。。
没有对手的人生是悲哀, 但对手太多更加麻烦。
目前,秦国的主要敌人,是前六国流窜的亡命客和南越余部“东海外越”,其中能量较大并最为死硬的是“东海外越”。是不是他们在以歌谣犯上作乱呢?
说到东海外越,是因“秦越战争”而起,秦越之战是这几年最让他伤脑筋的战事,与秦庭对外宣扬的一系列胜战相反,南下秦军在和南越西瓯人的战斗是一连串“惨胜”。
注释4:《周礼》中记载“冰鉴”。是暑天用来盛冰的青铜容器。兼具现代冰箱、空调的功能。
八 东海外越
“南越族”是生活在岭南两广包括今日越南一部的土著居民,他们小脸盘,大眼睛、低鼻梁,凸颧骨,身材矮,皮肤黑。黥面文身。以捕捞、渔猎为生,土著部落中人喜吃黑身粗皮的水蛇。蛇长在沼泽地的草里,土著人进去一摸就是一条。逮住了,在蛇的脖子上咬一口,蛇就立即瘫痪。一会儿就能摸到一大堆,弄上岸来烧了吃。因为食用蛇和蚬蚌蛤蚶蛳螺等“不洁”之物,他们的汉字名称都属“虫”字部首。
无可否认,岭南的社会进化明显滞后,大部分地区还处于原始社会全民裸奔时代,部落中只有酋长等少数人才有树皮衣穿,大部分是赤条条来去无牵挂的天体营。因而被中原人贬称为“南蛮”。
秦灭六国后,秦朝官吏在考察过岭南之后,向秦始皇禀报,皇帝听说南越人裸奔说鸟语还吃蛇,不由慨叹南越鴃舌之人活得造孽,此后秦人还以”穷得烧蛇吃”喻人生活潦倒, 为此始皇决定在岭南设郡,以提携越人生活水平,说白了就是想把南越管起来。
不料,热爱裸奔的民族桀傲不驯, 他们天性奔放不喜管束,对大皇帝的好意根本不买帐。
秦始皇见越人不识抬举, 决意用武力将岭南并入帝国版图,二十八年,正式开始“王化”南蛮,他以消灭楚国的部队为主力,命令大将屠睢发卒五十万为五军,一军塞镡城之岭,一军守九嶷之塞,一军处番禺之都,一军驻南野之界,一军结余干之水”, 起初,前三路都进展顺利,岭南的部落各自为战,互不相属,很快被秦军各个击破。
但是,在九嶷和镡城,出现了山河为之变色的惨烈厮杀。
苍梧(注5)的南越各部非常刚烈骁悍,这些平日手持竹枪棍棒追赶野兽的矮子战士合兵一处,仅及秦军十分之一,兵器落后,但他有二百五十头战象,每头战象上有一名御手,四名象弓手。象弓可射千步,五百步内可穿人。一头战象能敌五十个秦兵。假如五十个巨秦兵从远距离冲锋,还没冲到就会被射得不到十个,这十个秦兵也会全被战象踩死。因此,南越各部敢于对兵力装备均占绝对优势的秦军发起超乎寻常的凶悍冲杀。
回531楼haselili
传国玉玺 以后会涉及,秦国的史料很少,同时史料也不一定准确,正如:历史都是假的,除了名字;小说都是真的,除了名字。
当地出产充裕的藤条。其藤生于山涧之中,盘于石壁之上;越人采取,浸于象油中,半年方取出晒之;晒干复浸,凡十余遍,才造成铠甲;穿在身上,渡江不沉,经水不湿,刀箭皆不能入,部落战士穿上藤甲无所畏惧,从山林或者水路突击,以蜂、蛇,烟、毒,甚至窝弓、地弩、吹管、暗器、和陷阱,把秦军打得不知所措。
部落藤甲兵的武器都涂上了世界上最毒的箭毒木白液, 打中人见血封喉, 往高处只能走七步,往低处只能走八步,但无论如何,走到第九步,都会倒地毙命。
征战四方无敌手的秦军岂见过这种阵势?才一交手便吃尽苦头。
不久,屠睢就在奏报中说到自己的“五十万大军已经伤亡甚重”。
百越军在首领“译吁宋”的率领下与秦军进行的惨烈激战,让秦朝大军节节受挫,迟迟不能进入越人的世居领地,在战争后期,百越军在首领“译吁宋”战死后又马上另选了新的首领桀骏,利用地理优势,实行坚壁清野,甚至不惜与野兽为伍,全线退入山地丛林中与秦军继续作战,誓死不臣服.
百越军不断切断秦军粮道,偷袭秦军部队,迫使秦将屠睢不停向秦始皇上报说秦军粮草已经不足,另外,秦军还有一个最大的敌人--------- 炎热的气候,岭南百越基本上为蛮荒之地,原始森林密布,炎热潮湿,蛇虫肆虐,瘴疠流行,秦军士兵多为北方人,不适应南方炎热的气候,士兵中瘟疫漫延,直接影响了秦军的战斗力。
后期,秦军统帅屠睢前一天的战报还说南越战事己有重大进展,请陛下宽心,胜局在望。但是,让嬴政高兴了还不到一天,第二日十万火急的战报却说,以西瓯军为主力的百越土著武装,在新首领桀骏的率领下对秦军发起反击,秦军统帅屠睢在桂林被诱入山谷,中了埋伏,在百越军夜袭中被击毙,脑袋被挂在了竹竿上。剩下二十万秦军败退两广北界,惶恐不可终日。
这些奏章,都是邮驿关传从前线五六天以后才到达咸阳。当他知道这个消息,大将屠睢的尸体在几千里以外都开始腐烂了,惧怕局势失控的心情令他置身冰火两重天,每天都陷入焦灼不安的情绪中难以自拔。
秦军的弱点除了不擅山地战和水战之外,还在于补给线过长,致使粮草运输相当困难。古代岭南至内地,除海路外,一般都要通过越城岭、萌渚岭、都庞岭、骑田岭、大庾岭。通向岭南的古道又全是崇山峻岭间的羊肠小路,徒手行走都很困难,当时运输物资全凭人背肩扛,在生产力水平低下的情况下,要保证几十万军队的生活,以及作战行动能够顺利运作,其难度超人想象。
秦军从峤道进入岭南后,向南方前线增派援兵更不是个简单的事,士兵要征召、训练、装备、行军、住宿、饮食、维持基本的清洁卫生(排泄,洗漱),运输,调度,通讯,不仅耗费巨大,而且要保障这一系列复杂的后勤措施能够顺畅运行,只要领导指挥过一点集体活动的人都能够体会到。人数越多越费时费力,特别是在古代那种信息传播手段,交通运输手段都极度原始时期,百越战事未毕,己耗尽了汉中与巴蜀的粮仓,粮食运不到前线,官兵会全部饿死。但与此同时,百越军伤亡同样十分惨重,己无力量继续进攻,双方胶峙三、四年时间。
始皇扫六国,统一中原,只用了十年时间.每灭一国,短则数月,长则年余,所向披靡,势如破竹。而挟屡战屡胜的雄风,转而对付小小的西瓯藤甲军,战争却意想不到地持续数年师老无功;被动、挨打,伤亡惨重,甚至连主帅也被杀死。秦始皇固一世之雄,却想不到,这些光屁股烧蛇吃的南蛮竟如此不好惹。
秦始皇清醒地意识到西瓯战事若不结束,东南山地势必要成为帝国流血不止的伤口,其实,“秦瓯战争”已令秦国不得不在南、北两线同时开战,骑虎难下的局势也令刚刚统一六国的秦军元气大伤.
公元前217年,他不得不再次征调大量民工,下令由御史史禄劈山削崖,开凿沟通南北水道的灵渠,以扭转军力不足、给养不继的局面。
直到公元前214年,秦始皇在灵渠粮道全面开通且粮草充足之后,令智勇双全的大将任嚣为主帅,赵陀为副帅,征集囚犯、小商贩和上门赘婿等近10万人,加上原先剩下的20万部队,特别选拔了原来吴国、越国善于水战的楼船之士再度强攻百越。强大的秦军兵分三路南进,一路过大庾岭,下浈水;一路过骑田岭,下连江;一路过萌渚岭,下贺江。沿路筑城守险步步为营,很快扭转战局。占领了今天越南中、北部地区,平定了今广东全境.
任嚣、赵陀二帅最明智之处在于“攻心为上”,他们善待当地土著,结交各部酋长,南越民族分三大支,其中栖息在今广西桂江流域与广东西江流域的的这一支,称之为“西瓯”,他们的抵抗最激烈,但这一支的大酋长终于被秦军设计擒杀。
余下败逃的越人成为“外越”,是越人集团中最善于驾驭海浪的弄潮儿,亦称“东海外越”。他们拥有强大的船队,在海上继续与秦国分庭抗礼,以唱渔歌、造谣言的形式咒骂秦始皇,成为帝国的心腹之患。
故而,象这种流亡政权利用谣谶犯上作乱 、抢夺民意的手段和作法层出不穷,六国亡命客文化程度较高,他们的谣言大多采用短语或韵语以便于流传。成本低而功效大,亦成为后世阴谋家专擅的不二法门。正因如此,秦朝才要统制思想,以求安于一尊;箝制言论,以使莫敢予毒。
功成垂败,举棰难定的始皇转而对赵高说:“亡秦者胡也,这似乎和术士卢生以前在渤海所得的图谶不谋而合,都属东海外越之流妖言惑众。”
“正是,东海外越乱群祸国,总是首先想要愚迷百姓。”赵高连连点头。他的脸犹如深澈的古井,表面纹丝不动.
嬴政想起这些事就有些懊恼,和赵高商议道:“看来,胡人确实是不得不防,东线已无战事,朕决定再抽调十万大军支援肤施丶高阙,同时令蒙恬加紧修筑长城,以防胡人南下侵袭。你意下如何。”
“陛下所见,甚是英明。”赵高在一边尖声称颂。
“出虎符,诏调精兵十万,合蒙恬军共三十万,北上再伐胡人。”
“诺。”赵高遵命。
嬴政他若有所思地说:“云梦郡为何总出此等妖佞之事,那些会祈雨的天竺幻人也是来自云梦吧?他们快到了吗?”
赵高回禀:“预计就在最近几日可到咸阳。博士淳于越,己从宫中藏书阁简册之中,检索到有关前朝西极幻人记载。”
“唔。让他明天入宫呈报”始皇点点头。
所谓外国幻人,是在几年前,在云梦郡街市出现十八位乞食的天竺僧侣. 这些人却是古怪,眉毛、胡须、头发等剃得一干二净,出门必定赤足行走,托钵化缘则讲随喜,不管是肉干,或是糕饼点心,除酒之外,一律欢喜接受,也会将拿到的鲜花再回敬施主,或把信众的奉养布施给衣衫褴褛的穷苦之人。
当时混迹街市的一帮浮滥子弟,本是强夺、霸取、鱼肉百姓的游手好闲败类,见他们高鼻深目,非我族类,就起了欺负耍笑之心,今天摸一摸他们的光头,明天在他们乞食的铜钵内投把泥土,极尽戏谑之能事,一时哄动市曹,人人围观,虽有那长者苦劝勿欺外邦客人,但是那些浮浪子女骄纵惯了,哪里肯听,不过天竺僧人受了凌辱倒浑若无事,并不恙怒 。
不料,一月之后,突有一日,市曹人等却见到这帮浮浪子弟却跟在这十八位天竺僧侣身后,也学那乞食的天竺僧侣模样,神态庄重,手托铜钵举止安详地沿街乞讨。市人诧异其转恶向善如此突然,长者报至郡守. 郡守召见了十八位天竺僧侣之后, 深感其德, 准许十八天竺僧在郡内传法.
今年春,云梦数月大旱,郡守以雩祭苦求降雨不遂,闻听天竺僧侣事迹神异,逐延请天竺僧祈雨,结果上苍普降甘霖。郡守大喜之下禀报始皇,嬴政素喜神异之事,立即下诏命十八位天竺僧侣前来咸京晋见.
现在,始皇嬴政又遇到云梦郡德水的怪事,这给他心中蒙上一层阴影,同时,对这些天竺僧人倒也生起一些期待.
他想起了什么,又问:“宛渠王子参观完“大酮”庆典,明日就将返国,国礼清单请他过目没有?
赵高答:“宛渠王子己看过清单,但是他婉言谢绝了,说宛渠国并不需要金、铜之物,礼品请留在秦国。”
“那么,朕所托之事,他如何回答。” 嬴政紧盯赵高。
赵高低头说道:“ 此事是司天监廷尉尹吉与宛渠王子商榷,宛渠王子并未明确答复,
尹吉己拟撰一份国书呈上,请皇上批奏。
赵高说着,将一册加有密封的简册双手递上。
嬴政接过,亲手解开密封,展开简册看过,皱眉道:“宛渠是神国,互通国书万不可唐突,以免冒犯神国上人,不如这样,明日朕借送行前小叙之机,再行言语试探。”
“如此最好。”
“为保机密,商谈地点设在司天监。”
“诺!”
此后,嬴政显得有些闷闷不乐,毕竟,能让皇帝曲意逢迎的宛渠王子可不是个普通人。
注释5:
苍梧县位于今湖南南部、广西东部,浔桂两江流域。苍梧也是一个族群的概念,地域包括湘南和桂北。
外星人早就入侵了
http://www.tianya.cn/techforum/content/16/1/692697.shtml
九 巴人刺客
一阵梆声从很远的地方传来,皎洁的月光透过了窗纱,把一片梦幻似的柔光投进宫来。
待到所有公文处理完毕,夜已深了,蠃大帝这才感到有些内急,起身去上了殿内的厕所。
天子的厕所当然也是顶级的。厕所内熏燃之香,前后左右宫女打扇。到处芳香扑鼻,厕位状如一巨大的石椅,两边有扶手。让天子出恭时端坐其上也能保持龙威,后边还有抽水马桶,水箱的构造是世界上最早出现的,且与今日所用的水箱十分相像,可以通过管子用水冲洗。
蠃大帝用干枣塞住鼻孔,从拉窗外微弱星光映照下,尽可以继续沉醉在无边的冥想中,一天十二个时辰,皇帝不能少了人在一边盯着,近前的贴身侍女手捧的托盘内还有一应洗漱用品涉及拭秽竹片,其它的事就不用他处理了。
事毕,挥退打扇的宫女,一旁的宫女上前,用另一重铜匜给蠃政浇水净手,承接弃水的铜盘噼啪作响。
净面后,宫女奉上冰酪,这是由天然冰块混合果汁及酒调制成的世上最早的冰淇淋,蠃政赐赵高与他的下属共食,众人谢恩。
食毕,大帝缓步从点缀着吉祥草的过道走出偏殿。赵高起身后随。来到汉白玉雕砌起来的瀛台上。秦始皇昂藏八尺六寸,在月光下拖出长长的身影,显得非常的高大威猛。
箕斗璀灿的夜空略显透明的紫罗兰色,圆月高悬在星河之上发散清辉。远望没有太多高耸建物,星座状的城郭静置其中,蕴含着帝杓镇宝地的威风。
嬴政自语:“明日又是个晴天。京畿地区最近已出现旱情,而天津漠漠,有生气如车马驰走之状, 北斗星瑶荧也转向了,这些不利征兆让他心头有些忧虑。
夏夜的和风吹着庭树发出细微的簌簌声,俯瞰月下的太液池,月光在水上泛着白色的银光,池塘边皆是雕胡,紫萚瓜等青绿植物,可分辩那些葳蕤盛开的花朵,再远还有各地敬献的名果异树。如缥叶梨丶梬枣丶秦桃丶湘核桃丶金城桃丶西域樱桃丶朱李丶白棠。朱梅。林檎之属。其间凫雏,雁子,紫龟绿鳖等布满充积沙滩。池边沙上的鹈鹕,鹧鸪,鸿鸟成群。叽呱之声盖过了池塘的蛙呜。
清凉的夜风不仅没让嬴政轻松下来,他反而用一种狐疑的眼光凝神盯着那些茂密的树林,这让他想起一年前那个从池中突然跳出来的巴国刺客。
当时正值中午,嬴政乘坐宫车正经过兰池边前去午膳,保护他的畴骑丝毫没有想到大白天池中竟会藏有剌客。
宫车驶近异兽馆, 刚到池边。
突然,
“嘭”!
“嘭”!先后两声。
两枚三棱翼弩箭射穿了宫车的护甲,箭尖透入车壁三寸,正对嬴政头部前方六寸,吓得嬴政浑身一激灵,剌客竟有如此超常的膂力。这种箭头若是刺入人体,两翼的倒刺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六个血槽就像吸血蝠般抽出人血。使人深中铅毒。必死无疑。
一声低嚎,驭手中箭,横倒在车辕上。手中长鞭击中御马,马匹受惊后奋鬃扬尾,引颈嘶鸣,在原地不停打转。
侍卫们呼喝连声,将御驾团团护围。紧张地向外四处睃巡;
两枚三棱翼弩箭射穿了宫车的护甲,箭尖透入车壁三寸,正对嬴政头部前方六寸,吓得嬴政浑身一激灵,剌客竟有如此超常的膂力。这种箭头若是刺入人体,两翼的倒刺会牢牢钩住合拢的伤口难以拔出,六个血槽就像吸血蝠般抽出人血。使人深中铅毒。必死无疑。
一声低嚎,驭手中箭,横倒在车辕上。手中长鞭击中御马,马匹受惊后奋鬃扬尾,引颈嘶鸣,在原地不停打转。
侍卫们呼喝连声,将御驾团团护围。紧张地向外四处睃巡;
剌客再射箭时,虽将挺身挡剑的两名侍卫射倒,但也暴露了他是藏身在莲蓬中间。
“剌客在池里!在池里!”
“在那搭!在那搭!”
眼看几个侍卫搜寻过来,那名身材精悍,留着三绺发辫,身披鲛革藤甲的巴人剌客,丢下三连发错金弩机,抽出柳叶青铜剑,拨开莲叶一蹿而起,一落地就戳翻两名侍卫,众侍卫大乱,惊得骖马都嘶鸣起来。
刺客持剑直扑嬴政驾乘。
自从在荆轲剌秦时佩剑紧急之下拉拔不出,嬴政事后就只佩带一柄短剑,当他听见车外侍卫突然狂呼闹攘,车驾倾侧,情知不好,立即拔剑在手。作为握有最高权力的人,他是强者中的最强者, 从不用担心别人能“合法伤害”他,唯一担心的是别人造反、行刺.如今事发危急,一时不由肝颤。
御马受惊后被几名侍卫死命勒住。原地团团打转的御车内嬴政也东歪西倒,额头差点戳中车壁上的箭头,惊出一身冷汗。
闻听车外闹攘,嬴政定定神,以剑尖拨开车幔向外察看。虽然他一生中多次遇刺均遇难呈祥,现在年纪大了。命终究是自己的,不似当年气壮山河了,所以,心里一紧张,擎剑的手也在颤抖。
侍卫个个国中猛士,将御驾里外三层围护起来,内层侍卫将剑反执在身后,警惕地扫瞄其它地方,外围的侍卫双手执剑举与肩齐,围成个一致对外的阵势,距刺客最近的三名侍卫怒喝连声,呈“品”字形挺剑一拥而上,其它侍从并不妄动。
尽管剌客刚猛剽悍,善于近身肉搏。三名侍卫还是不顾生死前扑。
一名魁梧的侍卫趁机从后抓住刺客的发辫,不意剌客忍痛转身,将柳叶剑反手剌入其肋下,侍卫惨叫,松了辫子,登登登后退数步颓然倒地。
侍卫们都是征讨过六国的骁勇战士,一人趁剌客拔剑时进步突刺,将剌客肩膀刺伤,另一人迅速从背后将其扑倒压制在地。巴人见事不妙,嘶喊着奋力挣扎,欠身将柳叶短剑奋力投向嬴政车驾。
“铿”地一响,柳叶短剑击中车驾轮辐。
嬴政惊得身体一耸,心脏卟嗵狂跳。
直到车外的都尉一再延请,确认局面己被控制,嬴政才咽下口唾沫,拔开车帷,提剑缓步走下驾乘。此时,他才深刻地体会到:豪迈不仅是来源于他大获成功的时刻,而是发自于他刚才濒临绝境仍凛然坚持的一瞬。他再次坚信自己是上帝之子,由上天派下掌管人间,肉身虽然在人间生长而成,元神却来自天上。因此代天牧民,故称天子,任凭怎样的天灾人患,都有百神护佑.
鱼皮藤甲的刺客两腿负创,鲜血喷射一地猩红,被几个高大的侍卫死死按在地上还是困兽犹斗,虽然手脚都给捆上,绳子几乎完全嵌进肉里。肌肉快要把内衫撑爆了,他还是能把背和臀部从地上挺起来几乎有半尺高。把头狂乱地往地上撞,侍卫用两只手握住他的头发搏斗好一阵,才将其彻底制服。
侍卫们推搡着刺客,来到嬴政面前。
见到嬴政走近,刺客用两道燃烧般的目光盯向他,眼睛恐怕从生出来起就没有瞪得那么圆过。一边挣扎一边以挑战的神情狂吼:“嬴政!你是嬴政吗?你敢不敢跟我决斗?告诉你!这是你唯一可以跟我们巴人了断的办法。我们每人一把刀,彼此对着砍,谁死了就直接抬进土葬场,我们就这个决斗法。你要是认为巴人真的是有种的,就接受我的挑战吧!但是如果你不敢来,从今往后,我们巴人就要追杀所见到的每一个秦人!”
都尉不等他说完,挥起马鞭狠狠抽在刺客脸上。又用剑柄狠捅他小腹,剌客被打倒在地,其它侍卫纷纷上前狠狠用脚踢踹。
巴人,周以前居武落钟离山,天性劲勇,锐气喜武,以致被称为“神兵”,崇拜白虎杀星,前316年,秦惠王派遣大夫司马错率大军南下灭蜀。巴人四散分裂,被迫迁徙他乡。
嬴政举手制止侍卫,他神色凝重,巴国灭亡一百年了,现在还是在设想复国,如果就此兴师,川中又是不宁,这令他极为懊恼。
他走近一些,看到刺客脸上抽打过的伤痕高高肿了起来,绽露浅红色的肌肉。伤口边缘象皱纸那样缩成一团,嘴角已布满了带血的口涎,颤抖的身躯上有汗珠一颗一颗地从皮肤下面冒出来亮晶晶地累积着,停留几秒钟,变得象一粒粒黄豆大后迅速流淌,滴落地下。但是他绝不乞求饶命,垂头继续喃喃地骂:“嬴政,你个入娘贼,你杀得了老子,但是你杀得净天下义士吗?”
巴人的输赢向来都很干脆,赢,是别人的死亡,输,则意味着自己要死。
而嬴政要实现自己的理想,第一个原则,就是不能让自己成为烈士!
“杀。。。。。。” 当他的心中掠过这个字,身体都不由战抖了起来。
一声凄厉的鸣叫声传来, 异兽馆的猛禽在扑打翅膀啄突号叫. 老虎闻之不忿,耳朵因为愤怒而向后贴伏,背弓得高过了它的脑袋。在虎山上向下咆哮,嘴唇翻开,舌顶上颚,展示出它一口尖利的白牙。
嬴政咬着牙轻蔑地冷笑一声,还剑入鞘。把汗湿的右手举起,对着侍卫们把中指和食指弹了一下。
宫中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嬴政要杀人的表示。秦始皇随时都保持着杀人不眨眼的铁血意志。即位不久,他亲手将母亲的私孩子活活摔死,当赵国被破。嬴政以秦王身份再回邯郸,找到小时候生在赵国时与他母家有仇的邻人,把这些当年欺负过他孤儿寡母的仇家统统抓起来,全部就地活埋,以泄当年之恨。
宫中执法上前,对众侍卫厉声断喝:按大秦律令,将刺客具五刑,就地解体!!!”
所谓 “具五刑”,是一种综合性的刑罚,五刑即黥,劓,笞,枭,菹。黥是刺字,劓是割掉鼻子了,然后斩下双手双足,用竹杖打死,再斩首,最后把骨肉剁碎,陈列于市,称为“具五刑”。
侍卫们很快抬来刑具,巴国剌客象是被逼到了屋角里的野狗那样绝望地喘着粗气,被按住卸了护甲,戴上脚镣,脖子上象狗一样套上颈圈,颈圈后边有几个翘片,只要他不听话,侍卫就把后边一个直愣愣的铁棒往上一提,翘片一耸将他喉管给封住,身子马上呈喷气式。人立即就两眼上翻,连话都说不上来。
此后,侍卫们在地上撒了铁蒺藜, 将剌客按在地上,用铁锤从脚趾开始,一直凿遍他的全身。
嬴政坐在不远处的车驾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剌客受刑,侍从用了足足半个时辰的时间就地处决剌客,一开始被砸断脚掌时,剌客还在高声谩骂,历数嬴政罪状,当铁锤把他胫骨敲断。两条断腿就开始不停地抽搐,剌客大大地张开了嘴巴,黑眼珠往上翻,一开一合地挣扎近十秒钟,身体在尽可能的范围内扭曲成各种奇怪的形态,然后令人胆战的哀鸣才冲出嘴唇。嚎叫得象动物一样嘶哑难听,后来那种从胸腔发出的恐怖怪异声音现在回想起来,己经完全不象是从人的嘴里能发出来的了。
异兽馆内的狗马猿猱听过了惨嚎,嗅到了血腥,惊惶失措地在牢内哀鸣呼职应,团团乱转。老虎则以雷鸣般的巨吼慑服了所有动物。
内侍端来了蔓箐炖羊肉丶鲜嫩的韭黄和肉饼,嬴政盛怒之下,干脆不吃午膳了,命令全部端走。
直到现在,也想不通一个人怎么可能叫那么大声那么古怪,当巴人剌客不再嚎叫,侍卫们呼吸沉重地停下手, 沉默站立,盯住昏死的刺客,他们脚下,一只被斩断的手掌戴着玉扳指象螃蟹一样在割掉的鼻子,耳朵间爬动。
嬴政面无表情地坐在树荫下刚设好的席位,一名侍卫将手掌拾起,拎到头顶,继续大声报告:”启奏陛下,按律对凶犯具五刑,这是凶犯的手掌.”
此时,剌客四肢都被砸成了粉碎性骨折,晕了过去。
侍卫往剌客头上浇了一桶水,刺客刚一醒过来,眼神就象疯了一样盲目,全身象怕冷似地一直在打战。下颌不停张翕。眉眼口鼻全都可怕地改变了形状,这根本不象是一张人的脸了。断肢流出的鲜血漫红了一丈内的地砖,浓稠得象泥浆一样。待剌客醒转,躁扭稍歇,侍卫又上去,不顾其挣扎继续用刑。
这个剌客流血过多,不继续用刑,也活不多久了。
嬴政起身,背着手,迈开方步,走近去仔细观看。他先侧身看看四周,远处宫殿里瞧热闹的宫人慌忙从窗棂和门后躲闪开。再前进两步,他俯下身躯,不惜使步云履踏在血泊之中,满意地仔细观赏。
巴人剌客眼珠通红,口角流涎。嗓子完全喊哑了,割掉两耳鼻子后,其脸孔肿大了一倍,己经让人认不出原来的模样了,不过,他的眼神开始慢慢专注起来,神智象是也在恢复。
嬴政相信离的这么近,剌客己经认出了自已,不由微笑了起来。
刺客停止了吸气,抽搐也停止了,紧瞅着嬴政,用尽全力同时从嘴里和鼻孔里往外喷涌出一股杂乱的液体。
嬴政一躲,龙纹冕服的朱下裳还是让他红红绿绿的粘液给玷污了。
嬴政大怒:“杀了他!”
他下令之后,侍卫立即出手,举起铜锤将其击毙。
直至被铜锤击破天灵盖时,刺客胸腔里发出一声哨子似的鸣叫,眼珠溅出三步开外,白花花的脑浆和血水流了一地,嘴却还在嗫动。侍卫袍服下摆的密裥玷满血污,战靴踏遍了四周血腥的地砖,留下一串串杂沓的血浆足印。
嬴政的脸色阴沉得可怕。在肉体上,是他打败了巴人武士,在精神上,是巴人剌客打败了他。剌客是凭着本能,凭着一腔血性,以一种战败者的道向他继续宣战。
与历史上所有的独裁者相同,嬴政一向自信对民众的统治艺术是举世皆惊的。然而统一天下之后,却还是在一个不肯驯服的巴人面前遭到心理上的挫败,这令他极为失望和愤怒。他可以杀死人,却难以理解这些人。显得杀个人是太容易了,他后悔不该让剌客这么快地死掉,为此迁怒手下,下令把当日值守的羽林军全部发配戌边。同时关中大索其余党十日。直到一个月后,每次乘车经过处死剌客的这块地方,嬴政还能嗅到那股血腥的臭味,令他心情不爽。
“明日。” 嬴政用手一指那片月光下的树林:“将那些树林尽数伐去。”
“诺。” 赵高应答,他对嬴政的心思早已摸得很透,跟魔王打交道从来不用问为什么。
“太史令胡毋敬的《始皇颂》作出来没有?博士院百名博士一个月还没做完,周青臣他们整天都在干些什么?” 秦始皇不满地说。
“据臣所知,胡毋敬已完成献诗。共有六百六十六行诗句。只是,还要用金线绣在一幅巨大的绢帛之上,恐怕还须半月时间。”
“献给朕有何用?要将《始皇颂》和圣谕一起诏告天下。使黎民百姓尽知大秦圣德才最重要,不然,天下还会纷乱不休。此事,月内必需完成!”
“诺!” 赵高低头应承。
嬴政吐出囗闷气,复回身抑望夜空,继续考虑政事。
在统一数年之后, 嬴政深知,现在拿刀的刺客己不再是最可怕的敌人了,那种敌人可以从肉体上消灭,来一个杀一个不在话下,最可怕的敌人是汪洋人群内心中存在的仇恨和敌意,那些己经被灭了国的六国旧贵族,做梦都在企图恢复往日的国家和威权,对这一点,他比谁都清楚。这些古老的情感如果和与生俱来的本能纠结在一起。便会象干柴遇上烈火,具有颠覆帝国的强大势能。所以,一定要消灭这一批反动思想者,以及民间培养这种思想的土壤。如今,他对《始皇颂》颁行天下感到刻不容缓。
十 神台名所
却说这咸京的傍晚,却也有些别样的风致,当夕阳西下,风再吹时,己格外凉爽。
从圆环幅射的大路与串连巷底的泥石路上,不时传来哒哒不绝的声响,
声音发自高齿木屐,这说明穿着轻袍或宽大衫裤的男女,己脚穿高屐从燠热的居屋里陆续踱出,开始三两并肩地踩街散步了。
散步人大多身着夏衣,夏衣的色泽,通常是加了炭味的山蓝,还有一种深蓝夏衣,采用天然植物染料,能散发出一种令蚊子讨厌的味道,所以,晚上穿了,可以驱蚊。
十 神台名所
却说这咸京的傍晚,却也有些别样的风致,当夕阳西下,风再吹时,己格外凉爽。
从圆环幅射的大路与串连巷底的泥石路上,不时传来哒哒不绝的声响,
声音发自高齿木屐,这说明穿着轻袍或宽大衫裤的男女,己脚穿高屐从燠热的居屋里陆续踱出,开始三两并肩地踩街散步了。
散步人大多身着夏衣,夏衣的色泽,通常是加了炭味的山蓝,还有一种深蓝夏衣,采用天然植物染料,能散发出一种令蚊子讨厌的味道,所以,晚上穿了,可以驱蚊。
趿拉木屐的好处,一是踏地作响,用以吓鬼,二来,敬神时踏起歌来,木屐又可以代替鼓点,且舞且歌。当然,行仪就更重要,要领是身体挺直放松,让重量恰巧落在脚掌前面三分之一的“涌泉”部位;感觉上,该处会有力量向上反弹,就像有一股泉水涌上来,如此,踩街的姿态,当然会让人感觉怡然自得。
鬓旁簪花的少女们穿着浴衣逛夜市,手拿彩色的小团扇或小包包,更要将下巴微微上扬,让人感觉青春洋溢神采飞扬,她们虽未必个个国色天香,但都楚楚可人。往往会让正踱方步的男子眼前一亮,不禁伸长脖子,呆看青春族裔玉足上的鼻绪(鞋带)象花蝴蝶一样飞来飞去。这一路,真象是能从“爱之国”出发,到“幸福”才到站。
邻街的店家在青石板便道上泼水以消暑温,一时月光溶溶,灯影、人影都在光滑的石板道上浮动,零散的露店摊头,灯火渐次亮起,色、香、味向人们招手。简单开放的门面,人潮是唯一的装饰。当然,最终是要以某几道庶民美味满足咸京人的消闲旨趣之后,人们才会踏着月色姗姗归家。
神台虽说没有什么天然的景致,却是咸京名所,因紧临河道和码头,得舟楫之利,成为货物批发的商号及仓库,河里商船穿梭往来,岸上白墙宅院,瓦纹墙仓库,一到晚上,神社几百只灯笼同时点亮,远望灯红酒绿,像海上仙境,自然也是游女云集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