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梦云舒带着白仓一路加快速度赶往坟城鬼头街,穿过长长的鬼头街,来到天七阁,头顶上依旧漂浮着橘红色的云,他抬头恰巧看见正在二楼扶栏眺望的臧夜,梦云舒不禁心动,结结巴巴地问臧夜,他有事相求。
  臧夜笑着让看门的保镖放行,梦云舒见到臧夜,努力克制自己的喜悦之情,把沈三干的事一股脑全倒给臧夜听,臧夜一直很冷静地认真听完,说道:“沈三做得是不对!”梦云舒一时语塞,眼光自然地落在臧夜身上,立马又很快转移开视线。他在臧夜的脸庞上看到了经久不衰的魅力,也看到了这么些年她在摘灵行当里沉淀出的“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这样的心态。
  不过好消息是,臧夜虽然不表露出任何过激反应,可是她内心对沈三的行为感到彻底痛恨,她让人带上照相机,跟着梦云舒一起出了坟城,他们一行五人,除了他和臧夜,还跟了三位保镖,一共骑了三辆自行车。
  我见到臧夜时,就想着偷瞄她。她时髦前卫的牛仔裤,彰显了她婀娜多姿的身材;白色的蕾丝女王帽衬托着她白色衬衫独具西方立体之美感。我忍不住靠近臧夜,和她说话时,闻到了淡淡的香水味,我再次在臧夜面前理解到古话“拜倒在石榴裙下”里的含义。
  她见到我,也很客气,用着成熟温柔的语调和我了解清楚情况,简单想了下,对梦云舒说:“云舒,我不是不相信你,但我觉得这件事还是当堂对证比较好,你说呢?”
  梦云舒同意她的建议,说:“那把沈三搞醒吧,你问他。那三个赶尸匠,很危险,先不动他们。”臧夜朝他点头,我便把沈三搞醒。他睁开眼,瞳孔生理性地缩小,见到眼前突然多了臧夜,一时间失了智,犯嘀咕不说话。
  我给他开窍道:“沈三,你今天是怎么绑架我和我师父,怎么要把我俩剁成肉泥,做成港式叉烧包端上奇物宴,你自己招吧!”
  沈三拍拍身上的灰,看着外面的建筑废墟和睡躺在地的家人,立马反口道:“你瞎讲什么!你看你们把我害的,打砸抢!你俩是强盗啊!”
  我提手作要打人状,说:“哎嘿!你是狗吧,怎么反咬我们一口?不老实交待,我让你老实交待!”
  梦云舒手一举,拦住我,说:“不要用控梦术,让他自己说。沈三!你请的王家赶尸匠都被我徒弟搞定了,你有什么撑腰了?你勾结湘西赶尸匠,想谋害粘杆处的人的性命!你这是在自寻死路!今天,臧夜在这做个公证,你沈三不允许再进坟城!”
  臧夜盯着沈三,问他:“三爷!你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紧接着臧夜的话补了一句,“敢做不敢当嘛!”
  沈三见臧夜明显站在我们这边,不再无耻抵赖,说:“那老子就讲白了!粘杆处今年到处抢单,值钱的灵物全让他们兜走了,我们吃什么饭?江西红顶府都说了,粘杆处是个大威胁!臧夜!如果任由粘杆处势力这样发展下去,还得了吗?你还开个什么奇物宴?以后鬼头街就在人家屁股后头捡吃的吧!”沈三情绪激动,说到臧夜心坎上了。
  臧夜知道粘杆处近些年发展迅猛,过了今年,进入1990年,那粘杆处真有可能会取代坟城在摘灵人心目中的地位,如果游子善发起类似奇物宴这样的摘灵人聚会,那句容鬼头街就吊到了摘灵行当的末梢上。所以她没有急忙回应沈三,而是淡淡地微笑,转而褪去笑容,转向梦云舒,说:“云舒!我以前和父亲去过非洲的大草原,我见过一大群动物围在一个水池喝水,面积不大,有狮子有犀牛有斑马有白色的小鸟,它们有的是捕猎者,有的是猎物,但是在水边,这些动物之间没有争执和捕猎行为,因为大家都指望这一口水池喝水保命!你明白我意思吗?”
  梦云舒当然能听懂她这套保护主义的说辞,他也站到臧夜的立场上思考了下问题,认为粘杆处的崛起方式是和平的,没有可以伤害任何人,至于沈三的言辞是在有意夸大粘杆处的威胁论,“你挣不到抢不过,那是你人不行!红顶府的人我们碰见过,我们彼此相处还算比较愉快,都很客气,没有出现你说的情况!”
  沈三反驳道:“红顶府只是当面不说!人家对你客气是人有礼貌,别人心里面恨粘杆处一个洞!”
  好看别愣着,动手顶起来。
  梦云舒火大,他真想扇沈三一巴掌,“怎么孬种讲话还这么理直气壮?我还是那句话,你抢不过挣不到是你个人能力不行,别怪竞争对手太强,这和做生意是一回事,沈三,你不用我在你面前说生意经吧?你是个精明人了!”
  沈三还要辩论,被臧夜打断,她说:“三爷三爷!”沈三不作声,让臧夜发表看法。臧夜就说:“云舒不算外人了。”她讲这话时,我看见沈三那小眼神突然变得非常猥琐。臧夜继续说:“三爷你这事做的呢,的确不算光明,还真让我感到意外。”她手里把玩着一串粉红玉珠,是从一只歪歪壳精(蚌精)身上取下的。
  沈三开始显露出他那副理亏的模样,瘪着嘴,老老实实地继续听臧夜说话。臧夜说:“不过,云舒,我直说,粘杆处这些年一直在暗地里招兵买马,扩大势力,全国各地摘灵精英不少被收编进入粘杆处,传闻八大舵,有几百号人,我不知道今年到年底,你们队伍会扩大到什么程度,但是粘杆处对其他摘灵同行是个威胁。所以,沈三说的一些点也是对的。云舒,像你这样优秀的摘灵人,都被游子善游说进了粘杆处,你想想中国,有多少高手在粘杆处了。”
  梦云舒似笑非笑,在臧夜面前他还是有些放不开,说道:“我是为了吃饭,还带了个徒弟,粘杆处就是保护所,我当初是有这个目的,再说,我也算不上什么精英,这不连沈三叫来的赶尸匠都打不过吗?我在的这个华东分舵,我目前没有见到多少人员增加,也没听粘杆处说过要如何扩大疆土,占山头之类的话,我认为粘杆处还是比较缓和地公平竞争。”
  我一直没参与他们之间的争执,我心里明白,大家都是站在不同的立场说话,立场不一,观点自然不一。不过,臧夜说关于粘杆处存在威胁的事,是客观存在并还在持续发酵的。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们因为每日处在粘杆处机关内部,不和外界过多接触,认为粘杆处就是有组织的摘灵单位,和摘灵散户没什么本质山的区别,其实不然,在江湖上关于粘杆处的流言蜚语已经越飘越远,越传越离谱,甚至有部分人的阴谋论指出粘杆处是在背地里搞非法组织,有反动的矛头。
  臧夜不再参与辩驳,她体谅到梦云舒也是粘杆处的一份子,便就事论事起来,说:“沈三,三爷。粘杆处今年会继续来参加我的奇物宴,我也会继续和粘杆处谈及此事。不过,你冒充我想杀害粘杆处的人,试图挑起坟城与粘杆处之间的矛盾,这笔账,我们要算一算了!”
  沈三还很硬气地说:“臧夜!我承认我是冒充了你的大名,但是我只是和这两个小子有私人恩怨,这三个湘西来的赶尸匠正好也与他们结仇,有过节,我们才一拍即合,将他俩引来。这纯粹是私人恩怨!”
  臧夜说:“那你不知道我和梦云舒的交情吗?你还要害他性命?”
  沈三嘿嘿地笑,说:“知道,自然知道。梦云舒这不是甚事没有吗?”
  我忍不住了,大发雷霆道:“你放你妈的狗屁!我忍你这猪头三很久了!我是想不通你是怎么能活到今天的,我求你撒个谎也要通顺一点嘛!”沈三见我炸毛,气势上败下一截,我便乘胜追击,说道:“你冒充臧夜姐打电话到我们单位,是说希望我们派人来坟城谈事,而且约定了今天中午左右到坟城,但是你怎么知道我领导会派我和我师父过来?在这之前,我们江苏那边刚来人和领导商议了今年参不参加奇物宴的事,要不是她们有事在处理,今天来这里的就不是我俩了!你一定是要我们粘杆处人的命,然后把罪嫁祸到臧夜姐头上。你!就是这样打算的!”
  我的一番严正言论逼得沈三无地自容,我内心自豪地想着:对付敌人就要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臧夜摇头,收起玉珠子,直言不讳道:“沈三!我对你很失望!你做事!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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