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那天,还有个事情,就是杨参邀约J哥参加高尔夫球晚宴。这个晚宴听起来是既高端又别扭。杨参在合肥长丰的私人高尔夫球场,在周围还是一片矮瓦房中显得格格不入。因为戴天月的到来,J哥毫不犹豫地推迟了赴宴时间,怕晚上会喝多酒,耽误第二天的重要事宜。
  戴天月的飞机在隔日下午三点多到了骆岗机场,J哥亲自去迎接他,另外,他还特意带上梦云舒。戴天月这次是一个人来的合肥,他上次也说了,要私人买进李嵩画,这趟任务算是“不务正业”,因为和摘灵没什么挂钩。不过,一路上,他们都是欢声笑语,喜气洋洋,一片和平,戴天月对梦云舒非常肯定,就像他肯定齐沈平一样。
  但是,J哥暂时没有告诉戴天月王帅失踪的事。
  戴天月来到单位后,第一时间就是一堵他口口声声说的传说中的李嵩画,他鉴定三幅画皆为真品,顿时再次心发怒放。这是一个对古玩字画痴迷的人才会有的极大满足感和收获感,他特别地隆重地拥抱了梦云舒一把,说:“粘杆处能有你这样的人才,真是,真是了不起啊!”戴天月手舞足蹈,眼睛在梦云舒和J哥身上来回转移,他注定要提携梦云舒。
  而梦云舒则是谦虚地回道:“戴总谬赞了!”这话文乎文乎的。
  这时,J哥向戴天月说起王帅的事,“戴总,还有个事情,王帅失踪了,找不到了。”
  戴天月复杂的脑回路第一反应是王帅会不会跑路了?
  梦云舒说不是,是在执行任务时落水被水里的大黄鳝拖不见了,J哥也派人回头找了,找不到。
  戴天月坐回椅子上,让梦云舒把事情前后经过说一遍,他听着梦云舒的话,取出抽屉里的红名簿,看着J哥在王帅名字上画的问号,又抬头看向我们。在听完梦云舒的讲述之后,戴天月说话道:“王帅是粘杆处不可或缺的一员,他的失踪,你们都有责任,你们每人写一份检讨报告,年底奖金各扣除五千,这事会上报游总,全分舵通报!另外,王帅失踪不代表死亡,通知浙江那边,不放弃搜寻王帅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J哥重重点下头,说:“责任在我,没有做好安全工作,谨记教诲!”
  沉重的话题结束后,戴天月站起来,“不过大家这次的表现总体上很优秀,我们赏罚分明,晚上我请大家喝酒!”
  J哥这时号召大家,“戴总可难得请人吃饭,大家鼓掌吧!”大家跟着他一起鼓起掌,我夹在中间微笑地面对大家,心里却在想着五千块的事。是啊,王帅失踪的确不是我想发生的事,可是为此,我们都要跟着受罚。戴天月这是典型的“对事不对人”作风,可越是这样,越显得人心凉薄,王帅的缺席只能引起大家一时半会的反思,事后,大家该喝喝该玩玩。
  长江饭店包厢档次很高,和南京金陵饭店一样。人都喜欢攀高,我也是,在入座后,我脑子一热,说起游子善请我和梦云舒在南京金陵饭店吃饭的事情。戴天月立马用别样的眼神看着我,嘴角歪着笑,“哦?你们看,这小易还和游总管吃过饭呐!”
  梦云舒向我使了个眼色,我怀疑我是不是说错话了,立马不好意思地微笑着闭嘴。
  “说到小易啊!小易,你跟着你师父后面要多学习点本事,跟着张小美阿姨也要学点本事,知识分子虽然值钱,但是在我们这行当里,两只拳头更有话语权,懂吧?”戴天月如是说,我如是听了,想反驳说梦云舒不是我师父,可是我又怕说出的话不合时宜,便继续闭嘴,点头,说好,气氛搞得压抑。
  还是张小美会“解围”,说:“戴总啊,我被你一说,一下老了几十岁啊!小易啊,你叫张姐就好了!”
  戴天月哈哈大笑。
  粘杆处这些男高管虽然个个面相极凶,心狠手辣,神鬼莫侵,但是他们也有些优良品质,比如一致尊重女性,不随便开黄腔,不乱搞男女关系,算是一股清流,所以凡事凡人都有两面性,没有绝对性。可以说,女同志来粘杆处还是比较安全的。
  戴天月出手很阔,专挑菜单上贵的硬菜上,在那个经济水平还很落后的年代里,这让人有种错觉。另外,戴天月还要了几支昂贵的红酒,服务员饶有情调地给我们醒酒、斟酒。女服务员穿着花裙子,烫着卷发,搞得非常时髦摩登。我看着窗外楼下长江路上零零散散骑着自行车的人,自行车铃“叮叮当当”地响,时不时有人会抬头看向我们。
  路口有几个推着三轮车卖冰棍的小贩,一群小孩围着他们,也有几个妇人拉着小孩和小贩讨价还价。几个年轻人站在粗壮的杨树下抖着腿,他们留着长到遮住眼睛的头发,穿着灰色的夹克,牛仔裤上破破烂烂,我知道这些年轻人在模仿摇滚歌手,他们大胆前卫,我想我身上的白衣蓝裤子,真是一个土老帽。
  @花若盛开123 2020-06-05 18:55:44
  大名鼎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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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经纬,你看什么呢?”张小美的话打破我发呆的状态。
  我扭回头看着大家,梦云舒举着酒杯站起来,对我和张小美说:“我们湖北小分队,集体敬戴总一个吧!”梦云舒是看我一直不晓得主动敬酒,才故意这么做的。我们彼此撞击着玻璃杯,发出低沉的声音。戴天月刚干完杯中酒,又立马倒上,这次他有礼貌地站起来,对着梦云舒说道:“云舒!”
  戴天月喊完梦云舒名字,又将他搂住,说:“谢谢!”
  梦云舒不自在地微笑,静听戴天月还要说些什么话。戴天月继续说:“谢谢你,哦!还有我们的女侠小美同志和王帅同志,真心感谢你们,你们知道,我这个人爱好收藏些古玩字画,李嵩画是古代字画中上乘之作,如果再能得到《钱眼中坐骷髅》,那就非常完美了。总之,谢谢!来!”他举起杯子碰了梦云舒,又碰了张小美的酒杯。
  在一旁的J哥这时候说道:“戴总,我们这里的大学生小易同志也要表扬啊!这小伙子是百无禁忌,在杭州和嬴藏斗的时候,如果没有他,云舒他们真不一定能走出来!”J哥的话温暖着我,让沮丧的我顿时充满希望。
  戴天月擦擦嘴角的菜渣,饶有兴趣地问道:“哦?”
  J哥说:“嬴藏养了一群毒鸩鸟,这鸟碰到人,人就被毒死,但是鸩鸟是阴物,近不了小易身,他们才得以保命。所以我说小易功劳也大!而且他还受了重伤,被嬴藏的机关箭射到背上,差点命没了。”
  戴天月这才态度转变,端起酒杯,我慌忙拿起酒杯站起来。范山人在旁边说:“过去和戴总喝!”
  我连忙推开椅子,走到戴天月面前,认真聆听到,他先对J哥说,继而对我说,“苏总!这个,小易!是非功过,我看得很清楚,我是先表扬完他们,再着重表扬我们这里的大学生,什么叫后生可畏啊!这就是后生可畏啊!你有百无禁忌,又有这么多优秀的前辈,你将来一定前途无量!来!”
  他的酒杯碰上我的酒杯,我客气地说道:“戴总,我干了,你随意!”
  戴天月说:“碰了杯子,那都要干掉!”
  我俩同步一口气喝完杯中酒。
  红酒虽好,贪杯后,上头厉害。
  我回到座位上后,眼睛扫到J哥正在看我,他透漏出喜悦的眼神。我朝他微微一笑。
  酒过三巡,戴天月也醉了,张小美早安排好房间,我们将他送进房间才离开。临走时,J哥还不忘宽慰我道:“经纬,年轻人机会总是多的,跟着你师父后面好好努力!”
  我说:“J哥,梦云舒不是我师父。”
  J哥说:“鬼信啊?是你师父就是你师父呗,还遮着掩着的。”
  我们走回招待所的,晚上路上没几个行人,商家为了省电,早早地关了灯,两边的瓦屋上尽是叫春的猫,它们跑来跑去,异常兴奋。北方吹来的冷风把温度又搞下去了,我穿着短袖觉得冷。张小美和范山人喝酒喝得脸红得像熟柿子一般,走路歪歪倒倒。半路上,J哥突然吹起一首无名小调,口哨声悠扬哀伤,粗狂豁达,我听了直打激灵,鸡皮疙瘩起一身。
  原来这首口哨小调是他以前在美国西部做牛仔淘金时,别人教他吹的。他说美国的西部荒凉连天,生活十分艰苦,但是他在那里结识了很多人,包括杀人越货的抢劫犯,靠缉拿通缉犯的赏金猎人,后来他又遇到美国的南北战争,动荡不安。他说他也做过赏金猎人,戴着高顶毡帽,披着印花方巾,皮鞋跟固定着马刺,而且他抓通缉犯,手段高超神秘,美国佬很佩服他,都说他是来自古老东方的神秘人。说到这里他不自觉地咧嘴笑了。
  我问他美国淘金,到底淘到金子没有。
  J哥就这个话题说了一段往事,他当年从香港搭船去了美国,以为资本主义国家生活优越,有火车有电灯什么的,结果到地方就被人卖了,而且是在他们一行人毫不知情地情况下,人贩子将他们卖给了奴隶主,成了地位极低的华工,身边还有一群黑人奴隶。奴隶主将他们带到一处山谷中,搭些简易帐篷,让他们开始淘金工作,由于语言不通,他和另外一个中国人根本不知道他们中了圈套,直到奴隶主打死一个偷懒的黑人时,J哥才醒悟过来,这奴隶主就是中国的地主啊!
  他忍不了,当场将奴隶主杀死。奴隶主的手下端枪对着他,枪口却被一团黑虫子堵住,子弹不但射不出来,还因为枪膛过热,把剩余子弹搞爆炸了,弹片炸伤这些白人,黑人们跟着J哥逃离山谷。他说:“人啊,有时候眼里只有钱的时候,就什么都不管不顾,我以为淘金是在水里捞金子,一捞一把这么简单,其实呢,一条河淘尽,不过那一小把金子。”
  我不是刻意奉承他,我说:“J哥,奴隶主在你面前,还不是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啊!”
  美国的种族歧视程度超乎我们的想象,黑人像牲口一样被贱卖,而华工在美国的社会地位也是极其低下,J哥毕竟是中国人,在美国一直都受到歧视,后来他又返回国内。
  我们一路上聊天直到回到招待所,人在酒后,心情愉悦,谈吐之间,既有风花雪月,又有奇闻异事;既有家长里短的鸡毛蒜皮,又有在祀与戎的国家大事。我倒上床时,大脑一片眩晕,天在转地在绕,大脑像从几万里高空往下坠落一样,随即陷入深深的睡眠之中,口干舌燥却起不了身喝水。
  我一觉带到天亮,被梦云舒匆匆叫醒。J哥通知我们前往单位集合,欢送戴天月离开。这次,戴天月只让J哥和范山人送他到机场,路途上谈了些人员调动的计划。上次提到范山人可能要调离华东分舵,戴天月这次把事先的计划敲定好了,确定范山人年后调往东北。前面说过,王阎赵爆料范山人要调离华东分舵,理由是粘杆处喜欢搞人事调动,学习的是西方先进的企业管理制度,但是还有个原因,有人要顶范山人的位子。这个人是谁,到年底才能见分晓。
  等J哥从机场回来,我们告诉他杨参打电话来,让他回个电话过去。这时,一个疑问产生了,就是上次我们和杨参分开时,J哥说他在杨参身上放了杀手锏,应该是某种毒虫,想用这玩意做掉杨参,可杨参这不好好的吗?
  杨参是想约J哥去他的高尔夫球场赴一餐晚宴,而且三番五次邀请,这让J哥觉得这顿饭可能是“鸿门宴”。终于,我还是问了他杨参为何好端端的没有死。J哥沉思了下,告诉我们,他觉得杨参背后的高人是有些东西在里面。这样讲起来也是,杨参能大规模人工养殖三脚虫,背后高人定是一直辅助他。
  J哥双手平行交叉托住下巴,思前想后,问我们怎么看。
  梦云舒发表了他的看法,他认为杨参既然平安无事,应是背后的高人帮他的,这个人和J哥搞不好还是同行,另外,杨参之前一直想拉J哥入伙投资,干贩卖毒品这个大生意,会不会杨参因为J哥在他身上“投毒”的事耿耿于怀,设计害J哥?
  J哥眼珠子打转,说:“明天晚宴,梦云舒和小易你俩陪我去,山人和小美在家里,要是杨参敢设计,安排人直接把他做掉!”J哥口气总是这么大!
  当天我们歇半天,但是我们没回招待所睡觉,而是待在单位,随时听候J哥和范山人的差遣。自从王帅失踪后,张小美和梦云舒之间的对话少了许多,他俩的关系变得微妙起来,她觉得是梦云舒故意没有救王帅。
  他俩没多少话,张小美一直找我聊天,还挑逗我,说我要抓紧找对象,不能白白浪费这一张英俊的面庞。我问她:“我们这职业性质对哪找姑娘家去啊?女孩子听了不得撒腿就跑!我要跟你们一起打光棍喽!”
  “那可不一定,我也是女人,边兴花也是女人,总有姑娘愿意跟你,你这么帅,是吧?!家里人不着急?不安排介绍对象吗?”张小美八卦起来还收不住了。
  我当时心里想的是边兴花,我难为情地说道:“没人给我介绍对象哦,张姐,你上次说边兴花有丈夫了,是吧?”
  张小美一听来劲了,唏嘘道:“咦呦!你来真的啊,那可是有妇之夫!”
  我连连摆手道:“诶诶!别瞎讲,张姐,我就是对人有点好感,什么来真的,这说出去多丢人。我们不讨论这个好吧!”
  到了第二天要赴杨参的晚宴,J哥带上我和梦云舒准时到了杨参的地盘。杨参会享受,身边除了跟保镖,还招了三个女手下,不知道是秘书还是什么,打扮得皆是花枝招展,身上的香水味刺激着我的男性荷尔蒙激发。J哥嘴巴一抹油,说道:“杨总,您这三位大美女看得我们眼馋啊!”
  杨参哈哈地笑,“来嘛,苏总,玩玩,不收费!”他将一个靓妹推到J哥身边,J哥顺手轻轻搂住这个女人,说:“诶!杨总,好东西要自己留着!”他又将女人推开。我跟在后面眼馋,想着你丫的往我身上推啊!
  杨参说才五点钟,时候还早,在晚宴前呢,他先领我们去了他的办公室,提前和我们说了,要介绍两个人给我们认识,还特意说,请J哥帮他物色物色。杨参说:“你们粘杆处皆是能人异士,我十分仰慕,可我这里也有你们这样的人。”说着,他撇头看着J哥。“要想生意做大做强,各方面都得面面俱到,我思路是难谈难搞定的人和项目,就得采取非常规手段是说服对方,迫使他必须和我合作,你不合作,那我只好痛下杀手,苏总,这一点你认不认同?”
  杨参话里有话,还带着点威胁。J哥说:“同意,做生意嘛,无所不用其!”
  杨参朝J哥竖起大拇指,“一针见血,无所不用其极!说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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