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精记》:界门纲目科属种,怪力乱神人鬼妖 。

  面包车司机光着头,穿件白色薄背心,一只手扶着方向盘,一只手叼着烟,大声咳嗽大声朝窗外吐痰,去肥东的路颠簸,我的头时不时会撞到车顶,极其难受。面包车开出合肥界,路过一片偏僻地段,两边生长着青黄相间的水蜡烛(水烛香蒲),风一吹,水蜡烛一片片地倾倒。
  我正克制自己的情绪不要发怒,面包车突然一个急刹车停下,司机惊慌失措地开门大喊大叫地跑了,我以为撞死人还是怎么了,扒开挡住我视线的几个人头,看见车前站着五个拿着砍刀的路霸,有两个嘴里叼着烟,头歪着,样子十分猖狂。一个人指着我们大喊:“都给我滚下来!”
  车里都是农村人,老实巴交地互相嘀咕,都在问要不要下去,怕得手直抖。我一把按住挤在我面前这个人抖动的肩膀,说:“师傅(以前人称呼陌生人的方式),不要怕!”这个人回头看我时,我发现他眼水在眼眶中打转,颤颤巍巍地说:“这是拦路堵抢的,今天是歇的了(歇的了,意同完蛋了)!”
  八九十年代,拦路堵抢多有发生,这些劫匪都是些亡命之徒,比如后来的广西阮强,广东李某明等抢劫杀人犯。在20世纪最后的十年,这些恶人像70年代末八十年代初一样猖獗。七十年代末,正逢改革开放,国门打开,中国青年受西方主义思想和长时间的无政府主义遗毒的影响,躁动不安,犯罪事件频频发生。而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离1983年严打过去几年时间了,这些当年被暂时遏制住的罪犯们又蠢蠢欲动起来。
  车前的抢劫犯见我们迟迟没人下车,急眼了,一砍刀抡到挡风玻璃上,吓得坐在前排的赶紧开门下车,被走上前的小痞子扇了几巴掌。其余人慌忙全部挤着下车,生怕哪个落后了会挨小痞子的教训。
  我说:“师父,这世道真不太平!”
  梦云舒说:“哪个世道都不太平,就看你会不会摊上这些事。”
  “车里面的两个,快滚下来!”我俩说话间,小痞子已经走到车旁。五个人个个文了身,留着革命小平头。
  梦云舒一言不发地下了车,我也跟着下车,结果头刚伸出去,就被一个小痞子抓住衣领直接把我拽出车门,搞得我脚没站稳,跌在地上,小痞子松开衣领站着看我笑话,我怒气冲天,起身就去干他,结果这五个痞子全把刀伸过来,“妈的,你动一动试试?”
  梦云舒紧忙将我拉起来往后退几步,说:“五位少侠,有话好说!”
  一个痞子非常狂地说道:“少你妈的侠,我是你老子!告诉你们,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买路钱全掏出来,不然每个人剁个手指头下来!”
  另一个痞子帮衬道:“看什么看!速度点!快快!给钱就没事了!”
  大家听了赶紧在身上掏钱,都是一毛两毛的碎纸币。梦云舒故意看戏似的,纹丝不动。小痞子注意到我俩,刀指着梦云舒和我,气势汹汹地边向我们压来边质问:“你俩在这干热哄(看热闹的意思)?”
  我双手举起,说:“诶诶!我俩身无分文。”
  可这时,木匠李师傅却神智无知地来句:“你俩就把钱给了吧!这帮人惹不起啊!”
  路霸们一听这话,像疯狗一样全围过来,逼着我们掏钱。
  钱在梦云舒兜里,一共两千块。
  梦云舒说:“哎!钱,我有,给你们前,你们先放了这些人!”梦云舒说话间,从怀里掏出一叠百元大钞。这些痞子见到钱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一个痞子扛着砍刀,嚣张跋扈道:“他妈的,还跟老子讨价还价是吧?钱都给老子拿过来!”说着,他拿着刀样呀样的(试呀试的),然后直接将刀驾到梦云舒脖子上。刀片凉了下梦云舒的脖颈,他大发雷霆,单手削开痞子的右手,膝盖一记上钩,踢中痞子肚子,再一拳打得痞子连人带刀躺在地上,直挺挺地晕过去,他骂道:“要你狗命!”这一系列组合动作如行云流水般顺畅,痞子压根没时间反应。
  其余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都举着刀,样呀样的,徒能装狠。梦云舒捡起地上的砍刀,指着这四人,大声喝道:“谁会开车?!”
  其中一个痞子低低低举起手,唯唯诺诺地说:“我,我会。”
  梦云舒刀一挥,说:“你们把司机吓跑了,你来开,把我们送到肥东!”
  这痞子灰着脸蹿到驾驶位上,双手按在方向盘上,探个头出来,问道:“兄弟,现在走吗?”
  梦云舒眼睛一瞪,说:“不走在这和你过家家?你们把钱拿着都上来!”
  我注意到其他三个痞子敢怒不敢言,我本来想嘲讽一下他们,随后一想,算了,免得激怒他们,又要劳烦梦云舒收拾他们。我和其他人一起,陆续挤上车,这半路冒出的风波暂时告一段落。梦云舒的刀就抵在开车的痞子脊背上,他告诉痞子,“好好开,出幺蛾子,我他妈一刀斩断你脊柱,把你丢路边一辈子要饭!”
  来了来了,更新前检查错别字,其实我就怕干这个。
  你们看书速度太快,这一天五千字估计都不够,哈哈
  @紫铃儿晶晶 2020-06-11 21:56:15
  不够不够,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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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啊啊啊啊
  @爱哭的毛毛虫0423 2020-06-11 22:05:04
  楼主加油哦!支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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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毛毛虫同志。
  @不惑DW 2020-06-11 22:18:18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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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漂亮
  车离开后,我听到后面三个痞子大喊大叫,我觉得好气又好笑。
  木匠李师傅憋在肚子里的话一直忍着没说,直到我们颠簸到了肥东的目的地。大家一窝蜂全冲着往车外跑,梦云舒下车后掐着腰对我说:“嘿!这些家伙,连句谢谢都不说的啊!”
  这时,李师傅把梦云舒拉到一边,梦云舒不忘对痞子说:“先别走啊!”
  可是梦云舒刚走开几步,这痞子立马飞一样撒腿跑了。梦云舒回着头说“诶诶”,叫都叫不住。李师傅拽着梦云舒的袖子,说:“大兄弟,你可惹事了,那几个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专干抢劫强奸的事!”
  梦云舒拍拍李师傅,说:“李师傅,不是我说你啊,你胆子太,太小了点,你直接和他们说我身上揣着钱干嘛?”
  李师傅一副被冤枉的表情,急着说:“不是,兄弟,我是为你好啊,那都是刀尖上舔血的东西,要是他们搜你身上有钱,肯定要打你!”
  梦云舒问他:“那我有没有被打?就五个小痞子就想近我身了?他们刀尖上舔血,老子能喝他血!”
  李师傅还在固执道:“兄弟兄弟,不是就那五个小痞子,他们后面有老大,有大哥罩着的!”
  “什么大哥,他大哥谁?”梦云舒不以为然地问。
  李师傅压着声音说:“肥东封钱武啊!妈嘞,这都不能乱讲!”
  梦云舒挠着头,剔了剔指甲缝里的头皮屑,说:“没听过,你别给我一惊一乍的,赶紧带我办正事去!”
  肥东封钱武,有名的路霸,以抢劫过往车辆为生,在前文提过。他是谭先其“谭少”的父亲,我们第一次去杨参高尔夫球场时,谭少向我们提到了他父亲,而且J哥还知道这号人物,只是我俩当时没留意,忘了。
  李师傅心不在焉地领着我们挑木头,石灰等,他还是感到惴惴不安。梦云舒当然知道开车的小痞子一定会叫人,可是在他的认知中,他认为这些拦路堵抢的混混们不过是些成不了大事的废物,只能吓唬吓唬老实巴交的老百姓。在他的一生生涯里,见多了这种凡人。
  这边做家建生意的店子都不大,而且很简陋,搭个棚子,摆着样品,见到人拼命忽悠着让人买这买那。这些木料大多来自江西,这让我想起过年前我和父亲去江西采购木料陶瓷的经历。我们在和这些店老板商议质量价格之时,一帮子下九流之辈声势浩荡地找茬上门,无疑,他们是封钱武的手下。
  带头喊仗的这人脚蹬皮靴,手戴金表,头发梳中分,算是个讲究人,身边跟着那个此前被梦云舒要挟开车的小痞子。他张口对商家路人嚷嚷道:“今天封爷要算账,没你们事的,全都躲开!你,你,你,你,你们四个别跑!”
  梦云舒戏谑似的说:“嘿!小子,你什么你,懂不懂礼貌?”梦云舒说这话时,李师傅和他徒弟躲在我们身后瑟瑟发抖,在他们眼里,封钱武可是惹不起的“大人物”。
  带头痞子怒道:“你妈逼的,现在就想投胎吗?兄弟们,给我剁了他们!”
  乖乖,带头痞子一声命令,这些野帽冲天(意指脾气火爆)的痞混混们吼叫着冲过来,梦云舒施展控梦术将为首的几个痞子率先“斩于马下”,这些栽了跟头的痞子们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跌在地上满脑子问号,跟在后面的痞子们一茬接一茬地往上送,全栽在地上,仿佛他们和我们之间有一道屏障,李师傅在我们后面看出端倪,悄悄发问道:“你们是不是会法术?”
  梦云舒没有理睬李师傅,聚精会神地观察这些痞子的动向。这些痞子踉踉跄跄地爬起来,每个人的眼神都透露出疑惑,都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我不合时宜地笑起来,这激怒了这些痞子,要再次围攻我们,可人群后方传来一声呐喊,然后这些痞子们纷纷让开,让出一条道来,原来是谭先其,他身边站着一个胡子拉碴的男人。
  我们双方都吃一惊,我先开的口,“谭公子,这些都是你的人吗?”
  谭先其很客气地回道:“都是跟我老头子后面混饭吃的,你们都围在这搞什么?”
  带头痞子指着我和梦云舒说:“就是他俩。”
  谭先其问道:“什么就是他俩,他俩怎么了?”
  带头痞子道:“那个白衣服的在湖芦塘打伤张万能,还逼李东给他们开车,狗种东西,太不把大哥放眼里了!”
  我反驳他道:“哎哎!同志,你这样讲就颠倒黑白了,你们几个兄弟在路上拦截我们,抢劫我们,我们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以其人之身啊!”
  带头痞子还想狡辩来着,被谭先其一巴掌呼在脸上,我当时看了都替他感到脸疼。带头痞子慌忙低下头不敢吱声。谭先其义正言辞地讲道:“这两个都是我兄弟,我见了都叫大哥,你在大哥头上耍什么横?去给两位大哥道个歉!这事就算了!”
  带头痞子那一张死鱼脸挂着,明显不服啊,谭先其狠狠推他一把到我们面前来,在他后面骂道:“日的东西!道歉!”
  @樱木花D 2020-06-12 19:51:14
  顶贴抢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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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分钱也是爱
  “大哥!对不起!”痞子低头咬着牙道的歉。
  梦云舒走到他面前,一把握住他的胳膊,说:“算了吧,你也没错!”
  谭先其快步走过来,说:“都是不懂事的小侠们(侠们,孩子的意思),误会一场了!”
  我们也客客气气,与谭先其和解。我问谭先其,“这位老前辈是?”
  谭先其说:“忘了介绍,这是我老头。爸,这两位就是和杨总合作的,粘杆处的人,他们都是奇人,个个身怀绝技!”
  封钱武向我们伸手,我和梦云舒依次和他握手。
  谭先其在听我们说是来这里买家装材料的,便和这些店家打招呼,让他们一定按最低价卖给我们,否则,一顿暴揍。
  这些痞子帮跟着谭先其和封钱武离开后,李师傅才敢开口说:“你们二位也是了不起的人物啊!”
  我虽然没当一回事地说:“什么人物不人物,只不过之前和谭先其打过交道,一群小痞子而已!”正如李雪健老师扮演的张作霖所说:“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成天举着刀威胁这威胁那的混混们,在人情面前照样得低下头。我那时候在想,和地方的这些地头蛇处好关系,也是有好处的。这么一说,那时候我们粘杆处的为人处世真得不如杨参。杨参的情商是一等一的高,黑白通吃是他的手段,不择手段则是他的作风。
  店家们平时都被封钱武收保护费搞怕了,在谭先其的恐吓之后,他们对我们态度极其地好,而且价钱一让让出来许多。这就是当年的社会现状,安分守己的人往往被地痞流氓踩在脚底蹂躏,大气不敢出一个,这也是为什么国家大力扫黑除恶的原因。
  我们买齐了大部分所需品,付了定金,时间就过了晌午,我请他们三个下馆子,“四个菜一个汤,吃到党中央”。李师傅锈呀锈(锈呀锈,是指犹犹豫豫,想说又不好意思说)地忍不住问我和梦云舒,之前那些痞子为什么集体自己跌在地上,问我俩是不是会法术,是道士吗?
  梦云舒卖关子道:“你看我俩像道士吗?”
  李师傅摇摇头,说不知道,他和他的徒弟小王师傅一样的呆若木鸡的目光,满怀期待梦云舒接下来的话。
  梦云舒放下筷子,说:“我给你们露几手。小王师傅,你看着我!”
  小王师傅眼睛的视角落在梦云舒眼睛上时,他就中了梦云舒的控梦术,小王师傅头一低,趴在桌子上,陷入梦境中。李师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我们给小王师傅下了蒙汗药。梦云舒解开控梦术,小王师傅又醒过来,一脸糊涂地看着我们。李师傅惊讶地说:“徒弟,你刚才趴着睡着了你知道吗?”
  小王师傅瞪大眼睛说:“啊?睡着了?我刚才以为是幻觉,说有人给我介绍对象。”
  梦云舒正式像他们介绍道:“你是中了我的控梦术,控制的控,做梦的梦,我的控梦术能让人陷入梦境,轻松知道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
  李师傅大为惊叹,“原来你真是高人啊!”
  我急于炫耀地问:“是不是感觉很神奇?”
  两位师傅都点头说非常神奇。
  我说:“在我们单位,像我们这样的人,多得很,别说混混痞子,妖狐鬼怪见到我们都要礼敬三分,不然我们就把它们抓了卖掉!”我不知为何说着说着,嘴角上扬起来,露出非常邪魅的笑容,我是在墙面挂的大面镜子里看到我如此的神态。
  这话让李师傅对我们感到非常好奇,他追问我:“你们真的会抓鬼怪这些东西?”
  我骄傲地说:“当然,这是常规业务。”
  李师傅默默地将这话记住了。
  我们一人一瓶啤酒,吃好喝好后,返回合肥。路上,车在经过湖芦塘前,李师傅还提着心吊着胆,害怕再遇路霸。其实像封钱武这种拦路堵抢的路霸,他们有时候会和跑长途的客车司机合作,故意将人带到偏僻地界,看见劫匪,故意弃车逃跑,等到劫匪离开,他再灰溜溜跑回来,和车上的人说“花钱消灾”之类的话。特别在一些山多的地区,这种抢劫案频有发生。
  后面几天,我和梦云舒全身心投入,帮着李师傅和小王师傅将粘杆处翻修一遍,墙面刷得雪白,窗户栅栏涂得火红,屋顶破漏地方全补好,全新板凳桌子摆上,给J哥添置了套铺着白纱的待客矮木桌。
  J哥的门牌刻字也想好了,不叫粘杆处,叫“禁物处”。我乍一听这名字,觉得有丝丝诡异的感觉,放在现在来说,禁物处是个比较另类的名词。总之,这个门牌名字是取好了,只等李师傅将字刻出来挂上。李师傅的木工手艺非常好,“禁物处”三个字需要用什么字体,他征求J哥的意见。
  J哥让李师傅给出了几种字体,其中J哥一眼相中的是源于宋朝帝王的瘦金体,它是那么瘦长且劲道,给人一种美的享受。在上门牌的那天,我们没有举行隆重的仪式,没有鲜花篮子,没有鞭炮横幅,李师傅把梯子搭在门边,小王师傅在下面扶着,他一个人拎着木牌子爬到上方,将牌子稳稳当当地固定在门顶上,下面还悬挂了一面“照妖镜”。
  偌大的“禁物处”三个字一下将整个单位场所的档次提升了上去,J哥对李师傅的技艺非常满意,在翻修工程清洁完成后,J哥安排范山人做东,招待两位木匠师傅下馆子。
  @涅槃寂静2011 2020-06-12 23:51:17
  我还是想弱弱的多一句·楼楼,你能在更完一段后再多更一个段不?要求不多,就一个字,佘下的就全靠我们自己天马行空的想象了……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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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太有才了。。
  @不惑DW 2020-06-12 22:36:28
  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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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惑每日如此准时
  @统治世界的橘子 2020-06-13 13:13:23
  顶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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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橘子
  @花若盛开123 2020-06-13 20:37:06
  楼主抢了我的沙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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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哈哈,同步
  最近北京疫情的报告,大家注意防护,微生物可没有灵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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