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科九年

  
  
  老李
  
  这天中午我们照例在一个途中经过的小餐馆打尖吃饭。每次到了这种时候,老罗和老崔会很勤勉地跑到后面厨房就着人家的材料点菜,我和老李一般坐在餐桌边叫那个脸颊通红的服务员小妹抓两把瓜子过来嗑嗑。
  
  “移民办得怎么样了?”等他俩离开后,老李问我。
  
  “材料都交过去了,等那边回音呢。”
  
  应该说,我是在老李的忽悠下开始办赴澳洲的移民的。在此之前,我对于跑到一个万里之外的孤岛上去继续自己的下半辈子生活毫无兴趣。老李对我进行了谆谆教导,什么良好的气候环境、合理的教育制度、完善的养老保障、等等等等。他的这一番游说终于在我一年前遭遇那次不大不小的挫折之后起了作用,我对自己说:就算是多一条后路吧。
  
  于是我便开始在老李的一步步指导下开始着手办理赴澳洲的技术移民。对于任何一个具有大学以上文化程度并具有基本英语能力的人来说,自己操办整个申请流程没有任何的难度。当然,这其中也充满了一些有趣的小环节小故事,这些留待以后有机会再细说吧。
  
  自从开始着手办这件事情后,我对目前这份工作和自己的这个位置有了更多的游离感,我也为自己这一年来始终未能成功摆脱的颓废找到了一个挺好的注脚:我已经找到了下一个方向,我随时可以离去。
  
  这背后其实饱含着一个自以为被对方辜负的怨妇所能具有的所有哀伤和愤懑,我心里清楚地知道这一点。
  
  
  
  
  
  rjsales:
  
  回答您的问题:
  
  1,都有。至于为什么,我想身为“sales”的人都清楚吧,我就不饶舌了。
  
  2,从一开始就声明这篇东西不是职场攻略。
  
  代我问John Xu好,谢谢。
  
  
  
  
  
  
  中山火车站:
  
  过奖了。
  
  我知道化妆品对于女孩子的意义。肯拿这个来比此文,其中厚爱在下心领。
  
  
  
  
  长春叟,
  
  足下雅量高致,臣唯略备一茶一座,侯之。
  
  
  
  
  Hshen2007
  
  这一年里我不痛不痒地做着几单不大不小的生意,虽然没有太好的收成,但是结果倒也还过得去。我开始和老刘合作,在另一个基础不错的客户那边持续地耕耘和收割。我开始渐渐变得老练,也开始渐渐变得油滑。
  
  有人说思科的销售难做进去,我想那是指出来乍到面对一片荒地的惶然和没有着落;也有人说思科的销售好混日子,我想那是指摸熟了自己田地里的沟沟坎坎可以靠着稳定的收成游刃有余地平安度日;还有人说或思科的销售像是一头一直被死死地按在砧板上但又不知屠刀何时落下的猪,我想这句话一定是指一年以来夹着尾巴在这里苦苦游荡的我。
  
  这一年以来,我好像一直在等待着什么。我知道那件事情不会这么轻易地过去,它一直悬在我的头顶。我知道,只要它还在,我在这里的生涯便只能被定性为“了此残生”。
  
  2005年的思科在经历了几年前泡沫的膨胀和之后迅速的破灭之后,整个公司的文化发生了一些微妙的改变:大家开始变得渐渐务实渐渐清醒,大家终于开始明白原来思科的股价也是可以下跌的,而且一跌就是很深并且再也没法回到当年的高度;大家也终于开始明白原来销售任务是不可能每年翻倍地往上加的,有时甚至还得适当地往回调一点。现在没有那么多出来叫嚷“只有做不到,没有想不到”的人了,也没有那么多云里雾里胡吹的所谓roadshow。大家渐渐变得沉稳变得低调,各自安心地耕耘自己的田地。
  
  我觉得这样挺好,至少和我目前的状态挺合拍。对于一个被流放千里的贬官来说,还有什么比安安静静没人惊扰地生活更让人满意的呢?
  
  
  
  
  
  Hshen2007
  
  我签下了这一年里的几张小单,维持着和梁总以及小柳他们不远不近的关系。我开始发掘这个省内的旅游资源,找机会便约着老李和几个客户朋友一起开车往下面的农村跑。那里有从明朝遗留下来的古老民居,有每年四月里便会漫山遍野盛放的油菜花,有还未被完全污染的清洌河流,还有味道鲜美的河鲜和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菜。
  
  后来虹虹她们几个女孩子知道了我们这个团体的有趣活动,群情激奋地要求加入。我征求老李他们的意见,老李面带暧昧的微笑闭口不言;老罗笑着问有没有漂亮妞儿;老崔一开始还着做含蓄状,后来实在忍不住内心的焦躁便奋然宣布:都来都来,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于是,在那一段时间的乡间田野上,经常会有两辆沾满泥土的小车在一条条小路间穿行。它们会不时在一些景色秀丽的地方停下,从车里钻出一堆男女,女孩子们搔首弄姿,几个男的手里拿着相机频频按动快门。他们成群结队地进村,闹得里面鸡飞狗跳然后又出来。这里山水平静,参天的古树和舒缓的河流和善而宽容地看着这一群乍乍乎乎的访客。
  
  他们晚上在一户村民家里投宿,围在一张古老的八仙桌旁吃本地出产的地道土鸡和红鲤鱼。饭后大家打着饱嗝爬上屋顶,坐在小板凳上吹着晚风看着星星聊天。老崔已经和几个女孩子混得烂熟,正在一张一张和她们一起检阅白天的摄影作品;老李站在一个角落正和他远在异地的女朋友通电话。
  
  我一个人坐在一张小板凳上抽着烟。四周充斥着不知名昆虫的低低鸣叫,不远处有一条小河,哗哗的水声让人觉出夜晚的宁静和惬意。虹虹走到我边上坐下,她伸直了双腿用脚上的拖鞋来回划着地面说:不想回去啦。
  
  “那就留下咯,也许这家人正好缺个媳妇。”
  
  虹虹笑了,仰头看着漂亮的星空不说话。
  
  我也仰着头看天做研究状,尽管我一个星星也不认得。
  
  “你什么星座啊?”虹虹又问。
  
  “处女座。”
  
  “嗯,那你是个有洁癖而且凡事追求完美的人。”
  
  “瞎扯,我属猪。没听说过猪有洁癖的。”我哈哈大笑,“猪不怕脏,猪也从来不追求什么完美。猪就是乐乐呵呵地等着被宰的那一天。”我认真地对虹虹说。
  
  
  那天晚上,听着小河的水声,大家都睡得很香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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