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阳的奇闻异事-大盗黄瘸子

  沈阳站是黄瘸子盗窃生涯的起点,这里承载着他的酸甜苦辣,这里既有惊心动魄也有辉煌骄傲。侯爷拿到了刘宝利临摹的塞外咏雪图之后离开了沈阳奔赴天津,临走前交代黄瘸子加紧练习基本功,等侯爷回来后,还有一些江湖上的游戏规则以及很多切口、讲数等事情。

  黄瘸子自然是应允并按师傅的要求不断的加紧练习。侯爷走后的半年时间里,黄瘸子认认真真的学习技术,技艺进步得非常的快。夏日的傍晚,一个小伙伴的到来打破了这种宁静。

  这个小伙伴是跟黄瘸子几年的交情了,外号刘秃子,也是一个单亲家庭,父亲跟国民党去了台湾,只留下老妈和他哥哥娘仨,后来妈妈带着俩孩子改嫁到沈阳的一个铁路工人家,继父成天喝大酒,醉了就打人。于是刘秃子就跑出来成天和这帮铁路边上的小伙伴混。

  刘秃子跑进侯爷给黄瘸子租住的小平房里,看到黄瘸子正在吃饭,一屁股坐在炕沿上,端起黄瘸子的大茶缸灌了个饱,然后说:“瘸子,我今天打听到了一件好买卖,哥几个让我找你,看看能不能做。

  黄瘸子问道:“什么买卖,说来听听。”秃子说:“今天货运段到站了一批食品,有罐头、酒和糖茶等,是给企业发放防温降暑的福利。咱们晚上想去弄点,胖子让我叫你一起去。”黄瘸子犹豫都没犹豫就点头答应了。

  到了半夜一点,几个黑影出现在沈阳铁路货运段的货场,这几个小子,从天桥下边翻过铁丝网,走了不到一里地就到了货运场,这里他们再熟悉不过了,小时候都在这里藏猫猫玩,几个半大孩子都是铁路职工的家属,自然对这里再熟悉不过了。在一列蒙着帆布苫布车厢前,几个孩子停了下来,熟练的掏出尖嘴钳子,掐断铅封,掀起苫布,打开了车厢门,里面可谓是应有尽有,白糖红糖、还有花茶以及水果罐头等。几个孩子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整整偷了两倒骑驴的物品,才将车厢重新关上,然后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铅封再次封上后,将苫布盖好。

  几天后,东窗事发,起因是那个叫胖子的在销赃的时候被便衣抓获,这小子一连气都给咬了出来,黄瘸子也不无例外的被铁路分局给抓去了。等分局的领导们看到这帮孩子后气得直拍桌子,那也没办法,毕竟都是铁路系统职工的孩子,挨个骂了一通,告诉家长都给领回去了。

  这下几个孩子可尝到了甜头,此后三番五次的作案,这里就成了他们的发财路了。而黄瘸子通过这次被抓,却总结出了一个经验,合伙作案风险太大,自己不掉也容易被别人点进去,而且将来一旦积少成多,到那时更不保险,于是黄瘸子开始了自己闯江湖的生涯。

  几天后,他手确实痒痒的很,总想试试自己学的这些东西到底实用不实用。孩子毕竟是孩子,胆大而且想事单一。自己经不住诱惑于是决定试试手段。早上肯了一个硬馒头蘸着大酱,然后收拾收拾就出发了。

  黄瘸子进站里那是根本没人拦,这里的站务人员都认识他,而且别说是沈阳站的,只要是沈阳铁路局段的车及各大站点,黄瘸子是随便来去。这也成了后来他的资源。所以说,成功的人首先要获取资源。

  黄瘸子坐上了一列开往长春的通勤车,在那时候通勤车是站站停的。而且是区间来回,坐车的都是东北地区当地的百姓。黄瘸子刚一上车,就看到了一个猎物。此人四十左右的年纪,光个膀子,一条灰布裤子挽起裤腿。手里拿着一个大布包,从上车开始,就紧紧的夹着这个布包。黄瘸子一搭眼就判断出,这包里肯定有东西。

  这位中年汉子坐的是一个三人座,那时候的硬座都是木头条的座位,不像现在都是软皮的。老汉一脚踩着座位,身子靠在布包上,布包靠着窗户。黄瘸子坐在了他的身边。琢磨着怎么上手。

  车到了虎石台站,上来的人越来越多,黄瘸子推了一下中年汉子说:“大哥,能不能把脚拿下来啊,人家边上的人还得坐着呢。中年汉子瞪了一眼黄瘸子说:“小逼崽子你咋嫩多事呢,爱坐不坐。”黄瘸子不干了,站起身问道:“你骂谁那,你当这是你家的车啊,你脚拿不拿下来?”中年汉子一看这个瘸子小孩还挺横,也没敢太多说话,就把脚拿了下来。

  黄瘸子用拐杖点了点包袱说:“你把你那破包也放地下,要不咋坐啊。”中年汉子一看黄瘸子用东西捅他的包袱,当时就来劲了,站起来给黄瘸子一巴掌。“妈了个*的,给你脸了还。”

  这下黄瘸子不干了,扑上去就跟中年汉子撕吧起来。这时候很多人过来劝架,中年汉子把黄瘸子的拐杖扔到通道上去了,黄瘸子拿起汉子的包袱也是准备扔,中年汉子忙跟黄瘸子抢,黄瘸子一松手,汉子用力过大,往后咣当就倒座位底下了。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

  黄瘸子一瘸一拐的走到通道,捡起拐杖,骂骂咧咧的说:“你等着的,我找车长告状去。我跟你没完。”

  黄瘸子走了,那个汉子爬起来还要追,被边上的人给劝住了,你个大老爷们跟个残疾小孩打架多丢人啊。汉子想想也是,再次气呼呼的坐到座位上。

  车刚过新城子,忽然车厢里传来一声大喊:“妈呀,有小偷,快抓小偷啊。”随着这声撕心裂肺的大喊。大家都站起来往喊叫人这边看。原来喊叫的人正是刚才和那个小孩打架的中年汉子。

  边上的人都问:“咋了,什么丢了啊?”汉子还是大声的喊着:“不好了,抓小偷。”不一会车上的列车长和几个乘务员还有一名乘警过来了。把男子带到了乘务室。男子吭呲瘪肚的说了半天大家才听明白,原来他放包里的二百元钱不见了。这二百块钱是他到沈阳亲戚家借的,给儿子结婚用的。

  这在当时可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啊,乘警让他回忆一下应该是在什么时候丢的。他自己也说不清,但是最后他一口咬定是那个和他打架的小孩偷的。经过他的描述,最后小孩被锁定为黄庭利。

  在沈阳站的铁路派出所里,黄瘸子被拷在暖气上已经一宿了。脸上的手掌印还清晰可见。警察连夜打了一宿,这孩子愣是不承认。

  派出所的所长认为这孩子天大的胆子也不敢偷这么多的钱,而且已经有民警去了他家搜了半天也没搜出什么,只有几块零花钱藏在炕席底下。

  最后大家得出的结论是:“这人的钱也许在上火车之前就丢了,或者小偷趁着打架的时候偷走的,黄庭利不应该是偷他钱的人。中年汉子坐在派出所就嚎,那个撕心裂肺啊,最后铁岭家里来人把老汉给接回去的。愣是给抬走的。这一幕幕都被黄瘸子看在眼里。所长给黄瘸子一顿骂,然后就放了出来。

  黄瘸子到家后,连着两天都没出家门,不是他不想出去,而是被打的。更主要的是,看到那个精壮的汉子最后被家人抬出派出所,他的心也为之不忍了。偷虽然会来钱容易,但是会给别人带来无尽的痛苦。他不断的审视自己,究竟适合不适合当一个贼。

  几天来,伙伴们开看他,偷偷的告诉他,家的外面总有几个便衣天天盯梢。黄瘸子也是一阵心跳。看来警察并没有相信他的话,还是在找他偷钱的证据。黄瘸子不知道自己哪方面露出的马脚,仅仅凭这个汉子的无端指控,警察就能审查他,未来如果多次发生类似的事情,到那时,哪怕不是他偷的也难逃警察的法眼了。

  看来他必须重新审定自己该不该当小偷,如果真的要走这步的话,至少现在的状况肯定是不行,必须找个万全之策。

  一个十来岁的孩子,为了生活当上了贼,而且为了将来能够不被抓住,竟然过早的将自己变成了一个精于谋略的人。这就是黄瘸子与众不同的人生。

  侯爷从天津来到沈阳,一是看看这个徒弟,然后还有很多的事情要跟黄瘸子交代,第二是他要从沈阳中转去黑龙江北大荒。黄瘸子终于等到师傅回来了,那种兴奋是无法言喻的。开开心心的把那窃来的200元钱交给师傅。

  侯爷听了黄瘸子讲了这钱的来历,心头一颤。这小子孝心确实好,但是太危险了,违背了师命,侯爷用了几天的时间,给黄瘸子讲了江湖上的规矩。

  最主要的是,侯爷用自己的语言给黄瘸子讲了他对江湖的定义。以及目前江湖上的几大行当以及领军人物等。

  侯爷说:“你的师祖就是闻名遐迩的侠盗燕子李三。你师祖曾经跟我说,有位古代名人说,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还有一句诗是这么说的,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我老师没给我讲解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

  后来,我在五台山去游玩,在一座庙的后院墙上,看到了那句“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我就问庙里的主持,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用微薄的力量帮助对方,那还不如互不相识的毫无牵挂。”我当时一直不能理解这句话的意思。后来我才明白,一个人如果生活在最底层,哪有能力去帮助别人呢。最主要的是,一个人做事切莫连累他人。我的师傅就是用这句江湖话来践行他对江湖的理解。他不愿意连累我跟她坐牢,他希望我在外面逍遥自在的生活。那他在九泉之下也替我高兴了。

  所以,江湖是什么?江湖就是“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可是,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能牵连他人,因此江湖上义子当头,没有义就没有我,切莫把我摆在义之上。失去了义就失去了我,就失去了江湖。没了江湖,何来的逍遥与快活呢。

  江湖介于官和民之间,所以既不能靠近官府也不能靠近百姓。靠近官府则成为当官者的脚踏石,你就价值的时候,利用你,没价值的时候,一脚踢到你,然后踩着你向上爬。

  靠近百姓则成为百姓的试金石。你有势力的时候,惧怕你,依附于你,趋之若鹜。当你倒了声势,都想从你这得到利益,检举你,揭发你,唯恐慢人一步。所以江湖人就要在江湖里,切莫上岸,那些金盆洗手的江湖客无非是给别人看的,一旦受伤沾满了鲜血,这一生都是洗不清的。

  江湖有江湖的规矩,江湖上有八个规矩你要牢牢的记住:一、,不可出卖同党。不能为蝇头小利就把自己的同伙或者朋友出卖了,那样人人得而诛之。切记切记。

  第二、不得倚强凌弱,绝不能因为自己有势力就欺负普通老百姓或者其他同道中人。第三不得趋附官府,整日同官府相聚,为之卖命必将死路一条。第四不得贪生怕死,为苟且偷生而丧尽天良,定遭同道唾骂。第五、不花官银,官银即为赃银,出手必露,因此,官银兑换后方能花销。第六,义字当头,同在江湖,义字当先,互敬互让才能相安无事。第七、以德服人,不可仗势欺人,强词夺理。江湖上不是以辈分论地位,是以德才兼备。德高方能服众。第八、不得欺男霸女,他人妻女视为己之妻女,凡采花大盗,非江湖中人,得知可杀。

  侯爷把江湖上的这些规矩,原原本本的做了交代,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江湖客,侯爷之所以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游刃有余,就是因为他的一生也是按着江湖的规矩做的,乃至于后来在狱中,那也是享尽了老大的威严。

  那么正所谓三百六十行,都哪一些行当属于江湖中人呢?侯爷跟黄瘸子也进一步做了交代。很多时候,人们分不清那些人都是江湖人,乃至于说三教九流,五行八作,人人都说自己有一把子的人,或者是按江湖上的规矩行事。其实,江湖人那也是有区分的。你是不是真的属于江湖客,那不是你说的算的,而是人们怎么给定义的。

  首先说说哪些人不是江湖人,工农商具不是江湖人,务农的,经商的、做工的都不是江湖人,比如说剃头的是不是江湖人呢,当然不是,人们通常认为剃头的是下九流中的末品,这是为什么呢?因为不管什么人,剃头的永远都是围着人转,而那个人是坐着的,这就是定性的依据。(在这里声明,完全没有贬低理发师的意思,这仅仅是旧社会对剃头匠的一种封建认识,请理发师理解。)

  那么妓女为什么是下九流中的上品呢?就是因为妓女不管针对任何人都是躺着给你服务,管你是皇帝老子还是江湖大佬,老娘都特么躺着面对你。

  那么问题就来了,妓女和剃头匠是不是江湖人呢。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不是。好了,下一步咱们再说说这三教。佛儒道三教是不是江湖人呢?

  可能立马就有人跳出来说:“报告,这个我知道,僧道肯定是江湖人,为什么这么说呢?你看金庸写的武侠小说里都是描写很多江湖大侠客是僧人或者是道士。

  对不起,你说错了,佛儒道这三教也不是江湖人,先说说江湖上真和尚是什么呢,“尖局治把”真道士叫 “尖局化把“,那假和尚叫“里腥治把”,假道士呢?恭喜你答对了,叫“里腥化把”。

  很多江湖客为什么化成道士或者和尚呢?就是想用合法的身份掩饰违法的勾当呗、因此真和尚和真道士不走江湖路。只有那些利用僧道的身份做江湖事的,就不是真和尚,你想一下,杀人越货的勾当都能干,他会守宗教戒律么。既然不能守那哪里会是僧道呢。所以我们要区分开来。

  违法的江湖客有以下几种,窃、抢、骗、化。窃就是小偷了,穿房跃脊的,拎包划衣的,这类的盗窃之人基本都是江湖客。当然也有因一时起意偷盗的那些人另外,我指的是那些以此为生的人。强取豪夺的、拦路抢劫的,打家劫舍的,拦镖绑票、讨债放贷的这些都是抢字辈的江湖人。放局设赌、仙人跳、以假乱真、偷天换日的这类骗子都是江湖人。明嫖暗娼的、江湖卖艺的、批卦求签的,驱鬼放毒的这类都是化字行的江湖人。

  其实说白了,江湖人大部分都是干着非法的勾当。称之为江湖或者绿林那是美化一下,所以文人的一支笔顶的上千军万马的道理就在这。

  可能有些江湖人士不乐意了,你小子这不是丑化我们江湖人吗?既然我们干着非法的行当还讲什么规矩呢?正所谓无规矩不成方圆,任何的领域如果没了规矩,乱了分寸,那天下岂不大乱么?
  最近企业年会,有点忙,谢谢关注,我有罪。请原谅。我会努力的。
  
  又是三九酷寒天,恰逢马尾羊头年,天涯沈版真热闹,很多只为五毛钱。一首开场诗罢,咱们接着聊。上回说到关于什么是江湖以及江湖人。现在沈城流行说:“老张家的王小胖那是个社会人。这社会人是不是江湖人呢?要我看啊,社会人还算不得江湖人,这社会人有三种,一种是游手好闲的市井无赖,在水浒里称之为泼皮。不工作,不劳动,专门投机取巧,这骗点,那混点,侈赌成性,你去让他干一些惊天动地的大案,估计还没这个胆量。

  第二种号称是黑社会,有一帮小弟兄,跟着某位大老板,一个月给个三千两千的,要是客户不给钱了,开着破吉普子,到人家单位,后备箱放了几把片刀,人家咔咔出来二十个全都是穿着迷彩的退伍武警,就都老实了,还牛哄哄的打电话说:“老五,给我再叫一百个兄弟,这边人壳挺硬。”他们人没到呢,这边的老板早说:“咱们回去吧,你等着的。”

  第三种社会人那更厉害,没有他办不成的事,只要什么快锤的买卖他都会干,纯粹的投机,春运火车票难买,你就看他出现在火车站,“大哥,要广州的火车票不”,都敏俊来沈阳了,你就看他拿着会馆的票说:“老妹儿,要粉丝会票不,三千二一张。”这类人也就能干点这类的勾当。

  所以我们说江湖人和社会人是有着本质的区别的,他们有很严格的行业划分,以及制度和规矩,有些事是不得逾越的。

  黄瘸子在今天看来是一个盗窃团伙的主犯,即具有黑社会团伙的性质,也有犯罪集团的特征。这个局面并不是他主创的,而是延续并壮大的。黄瘸子与他的师傅侯爷还有一些区别。侯爷当时是南七北六十三省的切行的老大,那时候是定期纳贡,都得按既定的区域和规矩做事,等到了黄瘸子的时代,社会发生了根本的变化,很多人已经完全不遵守游戏规则,甚至是不懂这些规矩。于是江湖出现了一种小小的混乱不堪的局面。这个局面对于侯爷来说已经没了心思去管理,他有他的事。

  而侯爷为了保护自己的得意弟子不被江湖的琐事缠身,所以也没把黄瘸子拉进这趟浑水里来。只要黄瘸子在自己的家的一亩三分地能吃饱有所作为,等自己将来老了有个栖身之处就行了。

  黄瘸子做强做大是基于几点原因,第一,黄瘸子出身名门,那是侯爷的弟子,江湖人都知道,到了哪里都得给黄瘸子面子,更何况,黄瘸子是法定的南七北六十三省都是他的地盘,你可以不听我的,但是你可限制不了我。我到哪去偷,谁都得干瞪眼,眼瞅着。

  第二,黄瘸子的身手好,大家确实佩服。只要黄瘸子看上眼的东西,没有拿不到的。干哪行,主要是你得业务熟。就好比在企业里,你个会计师什么都不懂,那下面的人能服你么?

  第三,黄瘸子是严格按照江湖上的老规矩行事的,对人是宽以律人。所以大家是心服口服加佩服。

  很多人是慕名而来,更多人是甘心投靠在他的门下。所以黄瘸子在东北的势力越来越大。

  记得曾经有人问,黄瘸子和乔四爷他俩究竟有没有交集。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有交集。一个是东北的老江湖人,一个是东北后兴起的地方老大,要说他们没交集你信吗?那么他们是谁归谁管呢?

  他们谁都不归谁管,乔四爷是抢字行的。四爷霸占的是东三省的地产拆迁以及摆事讨债等勾当。乔四爷固然厉害,但是他就犯了江湖人的大忌,和官府靠的太近。旧社会官是什么,官是利益的拥有者,封建社会什么父母官、什么大清官,那都是骗人的。官的实质就是占有利益,剥夺利益。人家是明抢,你是暗抢,你俩搅在一起很明显那只能是最终干掉你。

  乔四都传说是中央某领导给干掉的,其实要我说他就是死在自己的手。因为他没明白江湖的这个道理。最终他就掉了。

  那么黄瘸子为什么最后也被干掉了呢?师爷韩学斌说的好:“男人的事业往往毁在女人的手里。黄瘸子后来也有些太自信了,所以最终身陷囹圄。

  说了那么多的废话,讲了这么多江湖上的事,那么黄瘸子从这次侯爷组织的大会上学到了很多东西,同时也一鸣惊人,更主要的是,认识了各地的江湖大佬级的人物。完成了侯爷的布局。侯爷要进一步的完成他的计划。

  侯爷的计划跨度达到了几十年。当他拿到了刘宝利的塞外咏雪图之后,便开始了他人生的最高追求。

  在天津,通过朋友找到了和黑五爷找的同一人独眼张。所以我们说,有时候江湖很大,圈子很窄就是这个道理。

  独眼张对侯爷的名号那是非常了解。京城谁不知道燕子李三,又有几个人不知道李三的徒弟侯爷呢。独眼张在江湖上的朋友那也是各路都有。所以侯爷要见他,那也是无法回绝的。

  双方简单的客气了几句后,侯爷拿出了刘宝利的咏雪图。独眼张自然也带上行头,认真仔细的上下看了一遍,整整花费了十多分钟。

  看后,独眼张放下镜片,看了看侯爷说:“侯爷此番来是不是和老朽逗闷子来了啊?”侯爷不紧不慢的说:“爷,您这就折煞了侯某了,不知此话从何谈起啊?”

  独眼张说:“您这幅可是赝品,都没做旧,其二,这是刘宝利的手笔。不知道侯爷让我看这幅临摹的作品有何用意啊?”
  侯爷在县里买了点点心和两瓶酒,又称了五斤肉,买了点熟食并花钱雇了一辆马车,就喝老刘上路了,颠簸了整整一天,终于在日落前,来到了大荒村,村子不大,也就几十户人家,傍山依水,老刘指着村子说:“诺,那就是大荒村。”

  侯爷远远的望着村子,又向远处眺望着,大白山在晚霞的映衬中若隐若现。进村的时候,天已经擦黑了。农村的作息时间和城里不太一样,农闲的时候基本是两顿饭,到了晚上天黑了就休息了。家家小土房,几乎没有一户瓦房,从不大的窗户中,映出昏暗的烛光。这里根本就没有电灯。

  进村后,在第二趟房的最西头,马车停了下来。老刘指着院子说:“到了。”老刘跳下马车,来到院门前,冲着院里喊:“爹,开门,我是三胖。

  不一会,从里面传出声音:“听见了,三胖回来了啊。”老刘笑了笑说:“(出来的人是)我老丈人,大家都叫我三胖子。侯爷点了点头。

  老爷子开门后,往后望了望说:“你自己个回来的啊,淑华和孩子那?”

  老刘说:“淑华和孩子在家那,我领着县里的客人到这边办事。”老爷子点了点头,把门打开往屋里让。”老刘和侯爷直接就往屋里进了,老爷子忙着和车老板拴车、弄草料。

  这是个三间土坯草房。老两口住把东边的屋,进屋后,炕上一个老太太正盘腿抽着烟袋,看到老刘后说道:“三胖回来了啊,这还带着客(qie音)那,快炕上坐。”侯爷点点头。

  不一会,老爷子和车老板从外面进来了,然后忙着烧火热水。一边忙着烧水还一边问:“没吃饭那吧?”

  老刘说:“爹,不忙,我们带着呢。”说完拿起放在桌子上的熟食和带来的干粮自己到厨房忙活开了。很快,切好了熟食,炕桌上摆好了酒,老爷子又炒了两个农村储藏的干菜。就着烛光,几个人围着炕桌喝了以来。老太太则在西屋忙着烧炕。

  老刘给老爷子介绍说:“这是从山东来咱们县里侯办事员,听说我是大荒村姑爷(女婿),想找个亲戚。”老爷子点点头,看着侯爷,问他亲戚的名字。

  侯爷还和老刘那次说的一样,瞎编了一个人名。老头仔细的想了想也对不上号。农村人都比较实在,老爷子甚至和老伴把村里所有人都挨个对了一遍,也没和侯爷说的那个人对上号。侯爷心里暗暗发笑。

  侯爷说:“叔啊,我也是受我爹所托,找不到就算了。估计不在这。他当时只是说到大荒山了。”

  老爷子抽着旱烟和侯爷聊着:“我们这叫大荒村,这山叫大白山,俺家祖祖辈辈就在这村里。没听说过你的这个亲戚。”

  侯爷举起酒杯敬了老爷子一盅,然后继续说道:“叔,听我哥说您祖上是京城人,后来才到这里的呀?”

  老爷子还挺健谈,听侯爷这么一问,话匣子就打开了。“俺听俺爹讲,俺祖上还是京城皇宫里的带刀护卫那,后来跟一位王爷到了这里,找什么东西,后来我祖上和王爷进山后再也没出来。

  老刘自斟自饮了一盅后说:“爹,你不说过祖上还给你留下一张藏宝图吗?”老太太正好进屋,接过话茬说:“屁吧,听你爹吹吧,要是有什么藏宝图,咱还至于在这穷山沟过一辈子?哼。”

  老爷子回头瞪了老太婆一眼说:“俺才没吹呢。”然后转过头认真的对侯爷说:“俺家老祖宗临走的时候对他媳妇说,他们这次是到山里找宝贝来了,地点都找到了,就是机关太多,恐怕难以解开。然后还留下了一张路线图,说如果他这次要是回不来的话,后人可按照他画的藏宝图能找到入口。不指望能找到什么宝贝,能把他的尸首带回来就成。”

  侯爷呵呵的笑了一下。然后举起杯说:“叔,咱喝酒,哪有什么宝贝啊?不过是先人给后人留下的故事罢了。”老爷子一听侯爷不信。站起身,走到炕里,在炕琴(东北农村炕上的柜子)里翻出了一个小包,然后轻轻的打开。

  老太婆坐在炕沿边继续讥讽道:“老辈留下的一副破画,捧了一辈子了,我看不定那个祖宗小时候随便画的,拿来唬咱们后人罢了。还藏宝图呢,切”

  侯爷表现的漫不经心,跟老太婆聊着闲话,而眼睛却不住的瞄着那个包裹。老爷子打开包裹,里面竟然是一个皮囊,侯爷那是什么人物啊,一眼就看出来了,这个皮囊绝非普通人之物。如果没看错的话,这个皮囊应该是装皇家文书的。

  封建社会,各个地方传递官方文件都要经过驿站,而装这些奏折或者文书通常就会用这种皮囊,便于传书官带在身上,不宜损坏。

  老爷子解开皮囊上的丝带,从里面倒出了一条黄色丝绢。展开后大概有一尺半宽,五尺长。老爷子把丝绢铺在炕上,招呼侯爷来看。侯爷把桌上的蜡烛端过来,仔细的看着铺在炕上的黄绢。

  黄绢上所画确实非专业画师所绘。一看就是外行人所画。线条非常简单,但是也非常的直观。

  大体上是一座山的形状,在最左上方,画着太阳,山的轮廓非常简单,就是一个起伏的线条,承左高右低。在山顶的中间部分画着五颗松树松树上好像还落满了雪,五颗松树下方,画了一个房子,看来应该是一座庙。再往下就是一条河。整幅画非常的简单,但是最令人不解的是,在那座庙的下方,画了一条线,这条线向右延展,在这条线上竟然写了五个字,金木水火土。而在庙的左侧却画了一把宝剑,宝剑是平着的,剑尖指着庙门口。

  老太婆一边抽着烟一边笑着说:“我看啊,就是你们老祖宗小时候画的,拿来唬弄你们后人的,你还当个宝似得,也不怕磕碜,哈哈。”老爷子更着急了,指着画中的宝剑说:“我爹说了,我爷临死的时候告诉他的,只要得到了这个打开宝藏的钥匙,藏宝洞里就有数不尽的金银财宝。”我就是找不到这钥匙,要不我早就去寻宝了。”

  侯爷望着这幅画眼睛都直了。这幅画虽然画得粗糙,但是意图非常的明确,而且从画面上来看,跟自己的咏雪图所画的地貌略有几分相似。侯爷的心跳急剧加快。不由自主的咽着吐沫。

  老爷子继续说:“我都知道这座庙就是入口,我小时候爹都领我去过这座庙,偷偷的告诉我千万别自己个去找。没有钥匙进去一定死无全尸。我祖宗曾经是大内高手都死了,还别说俺们了。”

  侯爷听到此更加吃惊的望着老爷子。老爷子看到侯爷惊奇的眼神,心里有了几分得意,然后卷起黄绢说:“咋样,开眼了吧。”侯爷点点头说:“叔这藏宝图果然非同凡响,俺算开了眼了。”老刘早就醉眼朦胧了。大声说着:“爹,要不咱雇几个人,去那庙里,给入口挖开不就得了吗?”

  老爷子哈哈大笑说:“傻孩子,你当我没去挖过啊,庙前庙后的,我挖了不下几百的地方了,也没找到那个入口。”说完自言自语道:“我也合计这是不是老祖宗骗我呢?”老太太笑着说:“也就你信吧,要是守着藏宝图还能传到你这,做梦吧。”老太太说完,车老板和侯爷还有老刘都哄堂大笑。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侯爷早早就起来了,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大白山,伸腿拧腰的在那锻炼。老爷子正好捡柴禾回来,看着侯爷站在院子里望着远处的大白山,跟侯爷说:“咋样,这山美吧?”侯爷点点头。

  老爷子说:“我在这住一辈子了,也看不够,这山可不是一般的山啊,这是一条龙脉,你知道那努尔哈赤为什么能当皇帝不,就是这座龙脉成就了他啊。据传说,这山里是空的,老罕王曾经在这座山里藏了一颗金心。这颗金心就放在一块玉坐上,乾隆年间京城发生了一场地震,震后乾隆爷忽然昏迷不醒,朝廷里的御医都来了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后来还是太后请来了一位道爷,这位道爷非常厉害,一眼就看出来了,说是白龙和黑龙争斗,把大清的龙脉的金心从龙坐上给镇下来了。必须派一位王爷把龙心扶正方可。否则大清必亡。

  后来这位道爷观天象知道这金心就藏在我们这大白山里。于是我们祖宗才和王爷来到这里,想找到大清的这个宝藏和金心。
  侯爷和老刘的老丈人对这座山的情感是截然不同的,但是两人望着远处重峦叠嶂的山脉,都从眼神中流露出了那份期待与眷恋。

  侯爷走了,仅仅住了一晚上就走了,马车在山间的路上又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车辙。这个小村子并没有因为侯爷的来去发生任何的改变,但是老爷子家中柜子里那个珍藏了几百年皮囊里的黄绢早就被侯爷调包了,他却一点都不知晓。侯爷没有告诉任何人是怎么给调的包,甚至连最信任的师爷和大仙都没有告诉。

  回到了沈阳,又留住了一阵子,把自己毕生的盗窃绝学几乎是倾囊传授给了黄瘸子。他喜爱黄瘸子,黄瘸子也对侯爷有种亦师亦父的情感。侯爷后来在狱中给黄瘸子写的那封信把为什么将自己的毕生技艺教授给黄瘸子的原因说得很淡,就是因为他觉得黄瘸子人品好,而且聪明,天生就是一个当贼王的料。

  不过黄瘸子对最后临刑前采访他的记者小胡说:“师傅他怕大白山就是他的生命归宿,决不能让燕子李三传授给他的技艺失传,所以才传授给我,师傅对师爷的那份情感已经完全超越了一个江湖人所应有的那份理智和狡猾。

  小胡问道:“黄庭利,那你不觉得到你的偷窃技术还在被我们党关在了监狱里再也不能危害社会了吗?”黄瘸子微微一笑说:“一个不能预见自己命运的江湖客那是可悲的。如果我把师傅毕生的绝学断送在我的手中,那我还什么脸面去见他老人家呢。”说道这里,他的脸上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根据小胡的采访,法院、监狱还有检察院等专案组的领导多次找黄瘸子谈话,希望他能揭发更多的犯罪分子,以获得减刑的机会。而黄瘸子都是摇着头说,我自己的罪孽就让我来承受吧,没有什么可检举的,如果所有的人都认为我是首犯,那我就是首犯,这一切都与他人无关。

  侯爷离开沈阳后不久,便在江湖上消失了,消失得无影无踪,他的消失让这个在新中国的土地上本来就脆弱的江湖遭遇了灭顶之灾。所谓的江湖成了一盘散沙,没有了秩序,没有了道义,没有了那份安定。

  几个江湖大佬甚至想到让黑五爷出来主持局面,可是黑五爷对此不屑一顾。他知道,只要侯爷在暗处窥视着他,那他就永远不会获得各路贼子们的忠心与拥戴。说不定什么时候悬在头顶的那把利剑就会将他一刀两断。虽然他觊觎这个地位已经很久了,只要侯爷一天不死,他的地位就无法巩固。

  黑五爷听到东北帮传来的消息,侯爷在东北活动,并且在沈阳收了一个小徒弟,据说这个徒弟是和侯爷一样的残疾小孩。黑五爷通过这些只言片语的信息加以分析。侯爷看来已经落叶知晚秋了。之所以收徒是想栽培后备势力。这个老狐狸看事情总是这么长远,难怪师傅如此的器重他。

  黑五爷也不是个怂蛋。你侯爷后辈有人,我黑五爷就不能有?说不定哪一天咱俩不能正面交锋,那就让咱们的弟子来一场较量。以决高下。

  历史上任何时间都有着它的偶然性和必然性。六十年代末期,中国大地上一场天灾人祸悄悄的发生了。所有的人都无法置身在外,就连这些江湖人都不能幸免。不少解放前有着帮派背景或者犯罪前科的人,再次被人们推到的前面。大牌子挂在脖子上,监狱里,各路的江湖人士“欢聚一堂”。

  侯爷这几年在寻找一个人,这个人有着极其深厚的江湖背景。此人姓何单字一个飙。何飙在解放前周易界那可是如雷贯耳,他老爸更是御用看风水的大师,老佛爷曾经为了八国联军的事请过他老爷子给起过课,后来如他所算,老佛爷最终还是回到了紫禁城。

  不过何飙自从解放后有人最后在天津见过他之后就杳无音讯了。侯爷调动了各种资源都没能查到他的信息。不过侯爷不死心。终于利用自己的关系,在天津市公安局查到了何飙的信息,何飙被下放到了辽宁省新民县法哈牛乡接受改造。

  侯爷马不停蹄的再次来到沈阳,当天就来到了法哈牛乡,通过乡里武装部的一个朋友,查到了最准确的信息,何飙于半年前病死了,何飙的老伴在五八年就病死了。生前有一个独子叫何凤奎,现在已经因犯流氓罪和宣传封建迷信被判刑十年,送到北大荒改造去了。家里已经没有任何人了。

  侯爷进一步查明,这何凤奎当地人送外号大仙,颇得老爸何飙的真传,服刑前是根本不务农,成天在家中研究周易八卦。后来法哈牛乡政府被盗,有人请他给算算,这个何凤奎也是太年轻幼稚,居然真给算出来了是当地的东升村的村支书和村长带着本村的人偷的。

  这个村支书领着本村的村民给乡政府武装部的棉衣棉裤都给偷了,何凤奎起卦居然把被盗之物的方位地点以及特征及盗窃的人物形象算得个淋漓尽致。乡政府按照他提供的线索一下就把村支书给抓住了。后来才得知当地村百姓家家贫困,买不起棉衣,村支书不忍心自己的村民挨冻,于是组织几个小伙子把武装部发的这批棉衣棉裤给偷个溜干净。然后发放到了百姓家。村支书被抓后,就说自己赌博输光了钱,自己偷了衣服都给偷偷卖了,钱也输光了。

  就因为这次事件,何飙一股火就生病了,不到三个月就死了,何凤奎也因此烧了所有的这些算命的书。可是他还是被人举报从事迷信宣传,而且说他是反革命。诅咒伟大的文叉叉革命十年就亡。最后经新民县法院宣判服刑十年,并送到了北大荒改造去了。

  侯爷知道了这些信息后不免惆怅。正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这位武装部的朋友的一句话让他重新的看到了希望。
  侯爷听武装部的这位朋友老马说,何凤奎这次是连通沈阳一些现行反革命犯一起被送到了北大荒呼玛县的林业局改造农村。这句话令侯爷为之一振。呼玛县林业局这不就是前不久侯爷曾经去过的大白山附近的呼玛县吗?

  而且老马说,他的一个表哥近期也讲被送去那里进行改造。侯爷大脑飞快的旋转着。

  正如前文我所说到的,世间很多事情都是如此的巧合,老马的这位表哥也姓侯,侯爷又是对大白山如此的关切,于是侯爷跟武装部的这位朋友说:“老马,你在这里的人脉怎么样?老马说:“侯爷,要论人脉,在俺们沈阳这嘎达讲究的就是人情,大家都能互相给点面子,何况你老弟我在这还好使。就连县里的领导,咱们也能说上话。”

  侯爷笑着说:“那就好办了,我可以帮你这位表哥,其实也是你帮我。”老马一愣,他一时没有听明白侯爷说话的意思。

  侯爷笑了笑,然后拿起桌上老马面前的茶杯,和自己面前的茶杯互相调换了一下。看着老马不言语。

  老马看着水杯合计了许久,恍然大悟道:“哦,你这是要狸猫换太子?”侯爷笑着点点头。

  沈阳开往加格达奇的列车的第14节车厢几乎是封闭的。用沈阳人的话说,那是闷罐车。这趟列车上,关押着57名重型犯罪分子。均来自沈阳及新民地区。除了这57名犯人,还有将近四十名军人及10几名公检法的领导干部。

  侯爷被剃光头,蜷缩在车座上打盹。车厢里的灯泡不是很亮,也根本看不到窗外的景色。车厢两头都是荷枪实弹的军人紧盯着这帮犯人。

  在侯爷身边,一名近六十岁的黑五类份子,正哭哭啼啼的自言自语。自从上车后,他就一直这样。终于,坐在他对面的一个汉子忍不住了,一脚踹了过来,嘴里骂着:“妈了个逼的,哭哭唧唧的,烦不烦人啊,再不闭嘴老子削你。”这一脚还真管用,这个半老头子还真止住了抽泣,也不再叨叨咕咕了。这里终于暂时安静了下来。

  侯爷眯着眼,想着他的心事,他不知道这次重返大白山会有什么收获,还有,找到了何凤奎,他对自己能有多大的帮助。他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后面传来了几声大叫,打破了车厢的宁静。

  “不好了,有人自杀了。”随之而来,后面骚动起来。几名领导干部模样的人,马上站起来往这边跑,同时,车厢两头的军人,举起冲锋枪大声喝道:“不许动,都坐在原地。军人的呵斥一点都没有效果,更多的人都站起来往发出声音的那里看。

  很快几名领导干部就跑到了侯爷身后大概另三个车座的位置,询问发生了什么事。还没等这几名干部站稳看清楚,早跳起来五六名大汉,把这几名干部按倒在地,紧跟着更多人的人站起来将这里围住。

  还有几名领导,站在车厢连接处领导办公的位置,看到眼前的情景顿时惊呆了,纷纷伸手从腰间掏出手枪。

  这时,那些汉子出奇的一致,没有任何人显现出慌乱的样子,同时从这些人最里面传出一个人的声音:“谁都不要动,否则大家同归于尽。”这句话堪比在讲台上那些领导的话,顿时车厢安静了下来。

  随后,从那些汉子当中挤出一个人,此人身高一米八左右,身穿黄军棉袄,脚上一双大号棉乌拉。头戴一顶老羊皮帽,帽遮翻翻着。看年纪大概不到四十。两道眉毛稀稀拉拉,一双三角眼,面皮发黄,塌鼻梁,大嘴岔,满口黄牙。从他的身形来看,非常的魁梧,走路落地沉稳,脚上有跟,一看就是练家子。

  这个汉子从人群中走出来,缓缓的走进车厢前头的押运人员办公席。办公席的几位领导看到他,脸上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一位干部伸出手,指着那个汉子说:“张元武,你、你想干什么?站住,再往前走我们就不客气了。”

  张元武不紧不慢的走到侯爷座位旁的通道上,冲着那边的干部说:“我们想知道,给我们送到哪里?”那边的干部说:“等到了,你们就知道了,现在保密,赶快放了我们的人,否则你们是罪加一等。”

  张元武冷笑一声,回过头对大家说:“弟兄们,我听说革委会是要把我们送到北大荒,那里常年零下五十多度,只要去的,没一个能活着回来的,反正我们都是一死,咱们要求车停下,把我们放了,要不大家就一起死。”

  他的话音刚落,那边顿时传来呼应。“对,反正也是死,不如大家一起死。”顿时,扣押干部的那个区域又有些骚动。

  张元武转过身,冲着押解干部们诡异的一笑,接着说:“我现在代表弟兄们向你们提出要求,第一,让火车餐厅给弟兄们做一顿大米饭,菜里要有肉,第二,到了前面的车站就停下来,把我们全部的人都放出去。否则我们就拼了,大不了一起完蛋。”

  那边的押解干部听到张元武提出了要求,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处理。其中一个干部说:“张元武,请你冷静,你的要求我们说了不算,我们需要开个会,并且要向上级通报。

  张元武又是一声冷笑:“向上级汇报?我看你是要派增援人员吧。哼,你们可以研究,但是,在给出答案之前,谁都不许离开这节车厢。”也不准跟外面的人联系。

  车厢再次陷入了安静。其中好像官阶最大的那个干部满头大汗,低头想了想说:“张元武,我们几个先研究一下,你们冷静,不要做任何的傻事。”说完回到靠近车门的车座,几名干部都围坐在他们的身边,同时,几名端着冲锋枪的战士也都将他们与犯人隔离开。

  张元武回过头,坐在了侯爷身后的座位上,忙有四五个人围在他的身边。侯爷侧耳细听他们的谈话。先前那个哭泣的汉子此时脚下早有了一摊溺。这泼尿竟然吓得尿在了裤子里。
  侯爷靠在座椅上闭着眼睛,好像眼前发生的事情与己无关,其实,他在静静的听着张元武一干人等在他后座上的谈话,作为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江湖人,侯爷不仅眼疾手快,更重要的是他有着与常人不同的思维逻辑,以及处乱不惊的心理素质。同时,他还有这很好的听力。虽然这些人说话声音很小,但是每一句话都被侯爷听得真真切切。

  张元武说:“我听说北大荒那边非常寒冷,去的人都死了,所以不断的往那边派人,就是要我们死在那里。”大家听到他的鼓动,不免愤愤不平,都咬牙切齿的说:“那不如咱们就反了吧,反正都是一死,或许我们还有活的机会。

  张元武说:“我知道这些武警手里的枪都没有子弹,不为惧,可是那几个官老爷手里的枪可都是上了膛的。”其中一个人说:“我们现在不是也缴获了三把枪了吗,不如先下手为强,把他们都干掉。”又一个人说:“不行,现在我们的人没武警的人多,这里还有很大一部分犯人不见得听我们的话。”张元武说:“这么办,我一会跟他们谈判,然后拖延一些时间,你们几个分散开,去做散布一下,告诉大家武警手里的枪都是假的,等大家都不怕了,然后再说去北大荒必死无疑,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参与进来,站在我们这一面,我们的胜券就会更大。”

  几分钟后,在办公席那边,武警终于都散开来,几名干部再次走过来,其中一名穿着灰色料子中山装的中年男子,来到最前面,冲着这边说:“张元武,我们研究了一下你提出的要求,我们可以通知列车餐厅,给大家未来的两天伙食予以改善。但是在下一站就给你们放了,我们没有权利,必须跟上级请示。等待上面的答复。”

  张元武嘿嘿一笑说:“少特么扯犊子,跟上级汇报?恐怕你是要调兵来围剿我们吧。如果车进站后,你们不打开列车的门,我们就同归于尽。”

  这句话说完,顿时空气凝固了。两边的人都一言不发,好像都在听列车是不是要进站了。其实从心理学上来讲,此时都对下一步会发生怎样的变故失去了判断。气氛忽然都变得尴尬起来。

  就在这时,一个浑厚的声音从座椅上传来。“大家都别闹了,该干嘛干嘛吧。快午饭了,还是给咱们做点好吃的改善改善吧。”这句话说完,两边的人的目光全部投向了说话的这个人。

  此人正是侯爷。张元武感到非常的吃惊,第一,在这种局面下,居然有犯人和自己唱反调,第二,这个人其貌不扬,但是却非常的眼生,并且语音完全不是东北人,一听就带着明显的山东口音。而对于押解人员来说,忽然有人说了这么举重若轻的话,也确实令他们意想不到。

  张元武转过头看到身边靠着封闭窗户的座位上,一位四十左右岁的中年男子正用冷冷的眼神看着自己,心里非常的不舒服。身子慢慢的转过来。

  侯爷身边那个尿裤子的黑五类,吓得噌的一下就站起来,回头就往后门跑。侯爷对面坐的两位犯人也吓得站起来,悄悄的从座位那里挪出来,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张元武狠狠的冲着侯爷说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侯爷微微一笑,站起身,冲着张元武说到:“老张,我看算了吧,让餐厅给大家伙做点好吃的,这件事咱们跟政府领导好好解释解释。这样大家皆大欢喜不好吗?”

  张元武一步窜过来,一把抓住侯爷的脖领子说:“你特么是不想活了,想坏了弟兄们的大事,我看你就是政府派来的奸细。你是成心想让弟兄们死在北大荒是不是。”

  侯爷不紧不慢抬起左手,扣住张元武抓着他脖领子的手腕子,用力一掐他的脉门,同时,右手好像是自然的扶着张元武的腰,其实,手指已经深深的扣进了张元武腰部的穴道。张元武顿时浑身麻木,手上早就没了力气。瞪大着眼睛,吃惊的看着侯爷。

  侯爷还是轻描淡写的说着:“张大哥,那北大荒老弟前几年去过,气温没你说的那么低,不过是零下三十度左右,放心吧,弟兄们冻不死。再有,政府给咱们送到那里远离这么混乱的城市,虽说这就不是一件好事呢,在这边保不住啥时候死于非命。咱们到了那边认真改造,几年后没准就放回来了。而你这么闹下去,这不是让所有的弟兄跟着你陪葬么?”

  侯爷的话一说完,下面顿时议论开了。本来这件事就有很多人不知情,再者虽然一部分人听命于张元武,但是大多数也都是受到他的鼓动才加入了,此时听说那边根本冻不死人,而且听说还能回来,顿时都打了退堂鼓。”

  而此时的张元武浑身已经不能动弹了,想反抗那是完全不可能了。侯爷继续笑着说:“张大哥,你说我的话在不在理?其实你就是想给大家争取吃点好的,由于当时混乱了,才一时冲动说出了那些话,现在是不是应该跟政府认个错啊?”

  侯爷说完,扣着张元武手的力度又加深了一些。张元武此时疼得张牙裂嘴,忙使劲的点头。

  站在办公席的领导们忽然被眼前的变故一时也是惊呆了,但是看到局面已经完全发生了变故,那个穿着中山装的领导忙说:“既然张元武就是为了改善一下伙食,那好,我们马上吩咐餐厅午饭变成溜肉段和白肉炖酸菜。大米饭和馒头随便吃。晚饭是肉包子。

  话音刚落,不知道哪个犯人带的头,使劲的鼓掌,随后,大家也跟着响应,掌声越来越多。侯爷这才松开手,然后轻声的对张元武说:“快点让你的弟兄给干部们放了,我只能帮到你这了。”

  张元武的手依然又酸又麻,腿也勉强能挪动,看着坐在座位上的侯爷,心里的滋味是百感交集,说不好是恨还是怕。但是看到他们那几个弟兄也都跟着鼓掌,心里已经明白,大势已去,此时再不回头那就吃亏了。忙冲着弟兄一摆手。大家闪开后,在犯人中间的那几个干部狼狈的往办公席方向跑去。

  随后,那几名弟兄也把枪都交给了张元武,张元武也低着头,拿着三把手枪,走到了办公席。那名穿着中山装的干部,勉强挤出笑脸,拍着张元武的肩膀说,下回注意,快回去吧。

  张元武一看押解干部并没有把他怎样,灰溜溜的回头往犯人座位走去,当他再次走到侯爷座位旁边,停住了脚步,顿了顿,竟然移步坐在了侯爷对面。

  侯爷还是那副屌丝的样子,身子有些斜歪的靠在坐背,笑呵呵的看着张元武。张元武则低声问道:“你究竟是什么人,是哪里的?”

  侯爷身子往前一探,一只胳膊肘杵在边桌上,看着张元武说:“我叫侯力,老家是山东的,新民大喇嘛乡的人。”张元武接着问:“你犯的是什么罪?”侯爷说:“强奸妇女罪,判了十年。这不,也被遣送到北大荒了吗!”

  张元武死死的盯着侯爷说:“大喇嘛乡的人?我怎么没听说你这么一号呢?你认识刘国良不?”侯爷当然是谁都不认识了,他知道自己就是一个替身,但是又不能说,所以笑呵呵的回答道:“我打小就跟我爸回到山东老家了,我是外来户,去年才回家看看老房子,没想到回来就出事了。”张元武无论怎么看,都抓不到什么破绽,此时也只能先罢手,想赶快跟他们的几个弟兄研究下一步的行动。

  张元武起身刚要走,侯爷轻声说:“张大哥,慢走,老弟有话跟你说。”张元武再次坐下来,看着侯爷。

  侯爷说道:“老弟奉劝大哥还是歇手吧,现在这帮管教还有押解人员已经盯上你了,你要是再想有所动作,估计还没动手呢,就得死于非命了。如果真想有所作为,还不如到了北大荒,那里人少,交通通讯都不方便,到那时,你还不是想干啥就干啥吗?

  张元武冷冷的盯着侯爷,揣摩着他说话的意思。然后点点头,站起身,快步的走向自己的座位。

  车在下一站,还是正常的停车了,但是这次好像比哪一站停的时间都要长,大概一个小时后,车厢门再次被打开,新增加了很多武警战士,并且原先那些武警好像换防一样下去了。不过,此外并没有发生其他的事情,而且在后来的两天押解行程里,伙食改善了很多,顿顿都有肉,犯人们的情绪也稳定了许多。

  那个坐在侯爷身边的黑五类也似乎安静了很多,不再哭啼啼的了。并且每每饭菜来了,都巴结着侯爷,先让侯爷挑,并且问寒问暖的。也有更多的犯人看到侯爷都满脸堆笑,总有人不时的问侯爷渴不渴,冷不冷。

  这人啊,就是这样,是狼到哪都吃肉,是狗到哪都吃屎,人为了生存,你就得选择站队。跟对了人那就吃香喝辣,跟错了人那就是一损俱损。现在又何尝不是呢?
  呼玛县林业局第五改造农场的改造人员在短短的半年里就增加了到了五百多名。虽然人不是很多,但是这里居然有三大派系。以张元武为首的东北帮人多势众,并且各个膀大腰圆,轮打架能力那是最强的,还有一伙是以湖南佬刘凤奇为首的湖南帮,他们能吃苦,肯低头,但是手段阴损毒辣。还有一伙以马占元为首的潮州帮,这伙人被东北帮称之为南蛮子,这潮州帮最为团结,只要有一名弟兄受到欺负或者委屈,全体人员全员出动,不惜血溅七步也得为自己的人找回失去的全部。

  这三大派还是以张元武的势力最大,但是东北帮有个最大的弱项,就是有勇无谋。而湖南佬这伙人最是城府。很是得到管教人员的认可,所以往往发生了争斗,最后湖南佬都会把责任抛得一干二净。说起来还是东北帮吃亏最多。不过湖南佬和潮州帮经常是被东北帮的人打得体无完肤,鼻青脸肿。

  毛 说的好,有人的地方就会有矛盾,就会有斗争。确实如此,这种斗争愈演愈烈。最终,湖南佬和潮州帮竟然联合起来,决定共同抵抗张元武这伙人。

  可能大家会问,都特么是改造的犯人,斗什么啊,咋斗不都得归人家管教么?其实我也这么认为。可是在这种男性荷尔蒙大量分泌的地方,不仅仅打架成为了一种宣泄,更主要的是,他们更需要在有限的资源内获取更多的分配。比如说,体力活就得那些熊孩子去干,种的烟叶归谁管理。偷猎的兔子谁来吃等这些鸡毛蒜皮的事都值得开会研究,甚至是得靠拳头来争取。

  管教人员看在眼里却不去干预。嘿!这就奇怪了,你们政府人员都是干嘛的?难道不能维护一下秩序么?嗯,这就是秩序,自古以来,无论是帝王之家还是平民百姓,都需要一种秩序,而秩序是什么?平衡。一旦失去了平衡就失去了秩序。你秦桧和岳飞斗来斗去我皇帝老不是看不到,哦,让你岳飞一边独大,你小子还不握着兵权挟持我啊,让你秦桧说了算,那不成天用仁义道德束缚我啊,所以让你们斗。

  这里也是如此,管教人员成天压制你,欺负犯人,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反你,信不信。

  但是令这些管教人员意想不到的是,这三大派最终并不是求助于他们去评判是与非,而是斗去找一个人让他来平衡,这个人就是侯爷。

  从侯爷到来的那一天开始,他就从来不与人争强斗狠,也不参与他们的拉帮结伙。可是这些犯人也奇怪,还就偏偏信得过他。什么事情解不开了,就都来求教于他。这三大派如此,就连管教们也是如此,要想公布重大方案,或者有什么新的举措,先给侯爷找来,非得听听他的意见不可。这个局面完全是基于这第五农场的张委员打下的底子。

  在火车上,张委员已经对侯爷能够勇于站出来逼迫张元武就范的手段看得真真切切。凭他在东北地区参加过剿匪战斗的经验已经看出,侯爷可不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这个人的背景应该及其复杂与深厚。他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的档案这么简单,又是什么原因来到了这个偏僻的荒山。

  张管教总是有事没事的请侯爷到他的办公室,与他聊天,谈心。这侯爷也不逃避和推辞。既来之则安之。你是有叫必到,嗨!身在屋檐下,你不到恐怕也是不行。

  这天,张委员打发管教把侯爷又叫到了办公室。侯爷在门外轻声的叩门,“报告管教,。”张委员大声说“侯力啊,快进来。”侯爷毕恭毕敬的站在张委员的办公桌前。张委员拉着侯爷的手,把他按到沙发上,然后一边倒水一边说:“侯力,最近这些改造人员的动态怎么样啊,大家情绪稳定不稳定呀?”

  侯爷忙站起身来说道;‘感谢政府给我们的机会,大家情绪都非常稳定。”这侯爷每次回答张委员的提问都是那么的干净,既不会多说,也不会乱说。张委员再次把侯爷按到沙发上,然后坐在了他的身边。望着侯爷说;“这时间也是真快,一晃又一年了。我们今年开春准备在耕牛的养殖场养几头猪,这样也改善一下大家的伙食。但是上面对我们的报告没有批复,所以我想私下去做,找两名在家务农养过猪的改造人员,你给我推荐两名。”

  侯爷说:“好,我觉得黑五类老刘头和宝鸡老郑头他俩非常适合,他俩都有务农养殖经验,而且年龄偏大,不适合耕地干重体力活了。这也算是认真改造来报答政府给他们的机会。”

  张委员点点头说“好,就依你。对了,侯力啊,我们这两天沈阳市革委会的干部会到我们这边来观摩,带队的是我的老战友,你看看有没有给家人带的信啥的,我可以让他给你捎回去。”侯爷说:“感谢张委员对我的恩情,我没有什么可带的。”

  张委员说:“老候啊,你家那边还有什么亲人吗、听说你的一个表亲在县里工作啊?”侯爷忙站起身说:“我已经和那个表亲划清界限了。他是政府,我是犯人,我们不是一个阶级的队伍,我愿意重新做人,好好改造自己....”

  “好啦,好啦。”张委员打断了侯爷的表白。“这里又没外人,用不着那一套。坐、坐。”你看看你有什么需要我帮助的没?毕竟我比你做事还是方便不少的。”

  侯爷此时眼圈一红,低下头一言不发。张委员说:“有什么话跟我说吧,我可把你当成朋友,根本就没有把你当成罪犯。”张委员的话刚停,侯爷的双肩就开始抖动,从嘴里发出低低的抽泣。

  侯爷抬起头说:“张委员,谢谢你,我是名罪人,没有理由对政府提出任何的要求,可是...可是我....。”说到这里,侯爷再次低下头,双手捂着脸抽泣起来。”

  张委员拍着侯爷的肩膀说:“你有什么心里话,不妨跟我说,只要我能办到的,我一定会帮你。”

  侯爷抬起头,此时已经是满脸泪痕,拉着张委员的手说:“张管教,我心里有个事,一直埋藏着,可是我却不敢说,我...我...我对不起我九泉之下的父亲,我无颜去面对他啊。”

  “哦,什么心事,说来听听。”张委员端起茶杯,将热茶递到侯爷的手里。
  侯爷手拿茶杯的手颤抖着,泪水不住的滚落,把茶杯放到桌面后,扑通就跪倒在张委员的面前。张委员被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一跳,赶忙扶起侯爷。再次把他按在沙发上。侯爷坐下后,擦了擦泪水。

  “我父亲临死前有个心愿,希望我找到他的一个有救命之恩的战友并且是我父亲入党介绍人,让我报答他对我父亲在解放战争中的救命之恩。并且把他老人家亲手写的感谢信,以及我父亲留下的党费亲手当面交给他,可是我回到沈阳后,不仅没能完成他老人家的嘱托,却锒铛入狱,成了政府的罪人,你说我怎么有脸去见他老人家啊。”

  “哦,这样子啊。”张委员听到这里明白了,同时一股同情与热情油然而生。这是一个人民解放军战士的遗孤,没想到竟然误入歧途,成了犯人,自己当然有义务去帮助他啊。张委员继续问道到:“那你来到沈阳,找到了你父亲的战友了吗?”侯爷说:“我当时在老家打听到了,可是他已经去世了,不过他的儿子还活着。”张委员眼睛一亮说:“那也是好事啊,毕竟他还有后人,你还是有机会见到他的后人的。”

  侯爷说:“我争取早日改造,早点回去,重新做人,可是他....、”说道这里侯爷再次低下头叹了一口气。张委员见此疑问道;“怎么?”

  侯爷说:“我犯罪之前听说他已经被送到北大荒的改造农场了。所以我那天一时心烦意乱,喝点酒才...。”说到这里,侯爷使劲的扇着自己的嘴脸巴子,一边说:“我有罪,我对不起政府,我对不起父亲。”

  张委员忙抓住侯爷的手说:“老候啊,你不要这样,这件事我看这么办吧。既然你说的这个人也在我们这边的改造农场,那就好办了。你把这个人的名字告诉我,下个月我要去县里开会,到时候我托人打听一下你说的这个人在哪个农场改造。有了消息我就通知你好不好?”

  侯爷听到这里,忙站起身来,深深的鞠躬说道:“感谢张管教,我一定好好改造来报答政府还有张管教。”

  侯爷回到住处,黑五类老刘头忙凑过来,接过侯爷手中的拐杖,冲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说:“猴子,快打点热水,没看侯爷回来了吗?”侯爷忙摆摆手,然后冲着老刘头说:“我说老刘头,你别老侯爷长侯爷短的,这都是封建社会那一套,你叫我老候或者侯力都行,这要是让政府听见了那还了得。”老刘头忙点头堆笑说:“是、是、我下回注意、对了侯爷,张管教喊你过去有什么事吗?”

  侯爷说:“咱们农场要养几头猪,说是为了改善大家的伙食,我推荐你和老郑头了,这样你俩今年就不用下地里干农活了。”老刘头一听,忙拉着侯爷的手说:“侯爷,你就是我的大贵人啊,没有你,我早就死了,我来生做牛做马一定报答你。”

  侯爷笑着说:“得,可别,你只要给猪养好了,大家就有得肉吃了,对不对。屋里的人都随声附和,“对、对、对”

  话音未落,从门口的猴子喊道;“候叔,湖南佬和南蛮子来了。”话音未落,棉门帘一挑,从门外走进五六个汉子,走在前头的正是刘凤奇和马占元。

  马上屋里的气氛骤然紧张起来,老刘头和几个东北的年轻小伙子忙站在侯爷身后和左右。侯爷则坐在炕沿上笑眯眯的看着进来的这些人。

  马占元个头不高,还有些秃顶,深陷的眼窝,典型的南蛮子模样,但是他眼中放射着冷峻的凶光。而刘凤奇则郭哲厚厚的棉袄,看着好像大病初愈的样子,两眼无神。不过即使这样,也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狡猾与阴险。

  几个人走到侯爷身边,早有人递过来两个马扎。马占元和刘凤奇话都没说,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几双眼睛就这么默默对视,谁都没开口。这种状态令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犯人们都毛骨悚然。

  老刘头开口说话,刚说了一个你字。侯爷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老刘,去给老马和老刘倒点热水,客人到俺们屋里来了是不?老刘忙点头,然后站起身来,人虽说往炉子边移,可是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刘和马二人。

  还是马占元先开口,他操着蹩脚的普通话尽量放慢语速说到:“阿力,蜡过(那个)张元武愈来愈不像话啦,竟然指使手下人将我的一个小兄弟抓到的三基(只)尖嘴猪(老鼠)全部抢走,我们的人去找他讲理,还把弟兄们打伤了,戒样子太不仗义了吧?”

  刘凤奇更是很直白的说:“我们大家想过了,决定合起来跟他理论理论,大不了刀光血影,现在这里是有他没我,有我没他,兄弟们想听听候大哥的意见。”

  侯爷伸出手,示意二位喝水。然后笑着说:“呵呵,老马、老刘、你们都是人中龙凤,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何必在意我这一届农夫的看法呢?”

  老马有点急了,站起身,瞪着眼睛刚要说话,被湖南佬拦住了,这才强压怒火,一屁股坐在马扎上,扭过头,气得呼呼喘着粗气。

  湖南佬说到:“侯大哥,我们不求您非得主持公道,只要我们发生冲突,您哪边都不用支持就够了。”

  侯爷,伸出手,忙有人递过来拐杖,侯爷站起身说到;“咱们弟兄能从山南海北聚到这里,本就是有着缘分,更何况你我都是笼中鸟,自身的自由都没有,又何必在意那一点点的身外之物呢。多吃一口,少占一点也吃亏不到哪去。不过,正所谓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大家无非是想要个面子吗。既然叫兄弟,那有肉就大家一起吃,有水大家一起喝。不如把那三只尖嘴猪,下了大锅,晚上所有的弟兄都吃个鲜,何乐而不为呢?”

  屋里顿时有人响应到,“好啊,好啊,晚上有肉汤喝啦。”就连两位老大身后的那几名弟兄的脸上都露出了欣喜之色。

  马占元扭过头说:“候大锅,蜡可系我的弟兄偷偷走了几十里路在山脚下的山洞里抓到的,怎么能就便宜了张元武那呀。”

  马占元的话音刚落,门外传来张元武的声音:“既然是在农场抓到的,那所有的弟兄就都有份。怎么就变成你家的呢。”同时门帘再次一挑,张元武从门外大踏步的走了进来。身后也跟着四名彪形大汉。

  顿时,马占元和刘凤奇从马扎上站起身。跟着他们来的那几个汉子也呼啦一下散开来,大家怒目相视,场面一触即发。
  屋里的火药味十足,湖南佬、南蛮子还是张元武三人几乎都要碰到鼻子了。场面几乎要失控。这可吓坏了老刘头,他一个老农民哪见过这等世面,在火车上就被吓尿一回,现在总算攀上了侯爷,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总算没遭罪。但是这种近乎黑道火拼的场面,他已经不知所措。手里端着茶杯傻傻的愣在那里。侯爷屋里的人胆大的站在侯爷的身后,胆小的早就蜷缩在角落里,连头都不敢抬。

  而三方的人都站在自己老大的身后,那架势只要老大发话或者一个眼神都会随时扑上去跟对方玩命。

  侯爷站起身,扒开众人,走到三人身边,拍了拍南蛮子的肩膀,又拍了拍湖南佬的肩膀说:“老几位,都消消气吧,我这小屋子可禁不起几位的折腾。坐下来听我说两句好不好。”

  侯爷将他二人于张元武隔开,大家再次落座。都虎视眈眈的望着对方不说话。侯爷走到老刘头身边,接过他手里的茶壶和碗,走到炕边,把茶碗摆在炕边,然后倒满开水。分别推到了三人面前。轻声的说:“没有过不去的桥,老哥几个喝杯水。”

  侯爷先问张元武,“老张,听说你的人现在手里有三只尖嘴猪啊?”张元武打心里对侯爷是又恨又怕,恨是侯爷坏了他的好事,怕是碍于侯爷的手段,同时他又担心侯爷和湖南佬与南蛮子要是合起来,那他张元武就很难在这里有所作为了。因此除了恨与怕外还有几分敬。

  侯爷非常清楚张元武心里怎么想的,要论侯爷在江湖的资历与地位,这张元武要是按江湖规矩论处,侯爷早就把他给废了,但是在这里不行,第一,他不能横加滋生事端,同时也不能树立更多的敌人,最主要的是这个张元武头脑简单,空有一身肌肉和胆量,还是可以作为利用的对象。

  而马占元和刘凤奇二人则不同,凭自己的经验就能看出,这两位有着江湖背景,侯爷不敢断定他们知不知道侯爷的来历,更不能确定他们是不是就奔着侯爷来的。正因为如此,侯爷才需要张元武来牵制他们。这样才能达到犯人内部以及管教人员都想看到的平衡局面。

  侯爷到这里改造的目的有两个,一个是找到何凤奎,另外一个是探听更多的关于大白山的信息。现在虽然被困在这里,对于侯爷来说想脱身那根本不是问题,以侯爷的江湖阅历和经验这种事是小菜一碟。

  不过这狱中的游戏对于侯爷来说却反倒成了他的一个不疼不痒的小麻烦。如果按江湖的套路,侯爷早就把这点事给摆平了,可是现在侯爷不能暴露自己的身份。并且还是刚才那句话,他不能确定这一切是不是潮州帮和湖南佬俩人故意给侯爷设的局。

  侯爷要把这件事摆平,但是还不能流露出一点的江湖味道。这就无形中增加了难度。处理不好,大家闹将起来,事态严重,这里一旦引起外界的重视,到那时侯爷想隐藏都难了。

  屋里本来就不是很大,一个大通铺的炕,能住25人,一个屋就一个小组。本来大冬天的,傍晚时分没什么活,这20多个人开始都在屋里,后来被这种局面吓得缩在墙角里几个,有三四个在外面把风,有几个站在侯爷身边。还有七八个人开始躺在炕里,后来也被吓得躲在炕里捂着大被不敢动。

  改造农场的管教人员缺乏,大部分的执勤人员都在外围,除非有人大声呼救,否则这里发生什么事,外面一点都不会知道。

  侯爷的问话,张元武不得不回答。点了点头。侯爷呵呵一笑说:“老马、老刘、你们对老张恐怕不是太了解,这个人啊没什么坏心眼子,为人比较直率,又仗义。我前两天跟老张说,要是能弄点荤腥给大家填补填补就好了,谁知道你的弟兄就抓到了尖嘴猪,这才发生了小误会,要说错啊,就错在我这了。我要是不说这句话,老张的人也不会把你的弟兄打伤。”

  “对了老马,那个老郑头这两天感冒好了没?”南蛮子点点头说到:“好多啦,已经能下地了拉,无有细(没事了)。”

  那就好,那就好,刚才张管教跟我说了,咱们这个农场要养几头猪,好给大家的伙食改善改善,听说这是老刘你提出来的建议啊,多亏你心里还想着咱们这帮弟兄啊。”老刘含糊的点着头说:“应该的,应该的。”

  侯爷接着说:“我推荐老郑头和老刘头去养猪,这样老郑头今年就不用下地干重活了。你老马答应过老郑头,一定让他活着回去,大家对你的这份乡情重义都非常的佩服啊。所以我说啥也得学学你。”马占元听到这里,有些不好意思,忙挤出笑容说:“侯大锅介么说,小弟是不敢当拉。我代表郑伯谢谢侯大锅啦。”

  侯爷走到张元武身边说:“既然你也是希望大家都能有点荤腥,那我就代表众位弟兄谢谢老张和老马了。今晚咱们就把尖嘴猪给消灭了,我都流口水了。”

  张元武也有点不好意思的点着头说:“侯大哥太客气了,这是弟兄们应该做的。”“你看,这话不说不透,这理不讲不明”既然大家出发点都不是为了自己,那这点误会又算得了什么呢?马大哥,你的弟兄不是受伤了吗,从今天起,他的活我包了,只要你老马吩咐,我随叫随到。”

  张元武忙抢身一步说道:“这哪能劳烦侯大哥呢,这件事因我而起,我找人伺候他,他的活我让人替他做。”

  那边马占元低头想了想,又抬头看了看湖南佬。湖南佬眨巴眨巴眼,示意算了吧。马占元说:“不必了,我们这边还不缺人,既然侯大锅做主了,这件事就当没发生过。侯大锅,我告辞了。说完站起身就往外走。湖南佬也站起身冲侯爷摆摆手,跟着马占元走了出去。

  张元武一看他们都走了,也冲侯爷拱手也准备往外走,侯爷一把抓住他的袖子说:“老张,留步,侯某有话要跟你说。”要知他们究竟又说了些什么,咱们下回接着说。
  张元武平时和侯爷那是井水不犯河水,用沈阳的话说,基本不犯话,俩人很少交流,最近的一次对话还是半年前。

  那是夏日的一个夜晚,在北大荒的改造农场的第一个夏天,相信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莫名的烦躁与不安。屋里很热,大家都到外面乘凉。这里不比城里的监狱,偏远荒芜,人手还少,所以管理上相对要宽松很多,曾经有个改造犯人偷偷跑了,几天后竟然灰头土脸的跑回来了,后来犯人们问他,为啥都跑了还回来了,这位犯人说,跑了两天冷没跑出芦苇地,天天晚上听着狼叫。最后总算看到前面有建筑了,等走近了看清楚了,是另外的一个改造农场,到了那里,人家管教不仅没打他,连顿饭都没让他吃,给轰出来了。幸亏一位管教人员心肠好,给了他一个窝头,然后给他指明了回改造农场的路,这才又跑回来了。

  他的“事迹”传遍农场,那些原先有逃跑想法的犯人是彻底的打消了这个念头,都乖乖的在这里服从改造了。所以,在农场几乎是半开放的管理方法,只要不出大格,管教人员也懒得管,他们无非是两年一换岗,没必要和你在这个荒无人烟的地方结梁子,到时候身死他乡那就不划算了。

  因此,夏日里,凡人们屋里屋外很多犯人睡不着觉乘凉,抓几把草点着了驱蚊,然后大家坐在一起吹牛,扔山撇海。忽然在农场西北角的柴火堆那边传来撕心裂肺的几声喊叫。乘凉的犯人们都翘着脚往那边看,不一会,一个人影跌跌撞撞的走向住地,就在第四组的第一排住地前扑通倒在了地上。忙有犯人跑过去。

  侯爷正坐在门前,听一个犯人白话,听见了这几声嚎叫,也抬起头往那边看,不一会猴子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蹲在侯爷面前笑着说:“侯爷,你听见刚才那几声叫唤没?”边上老刘头忙问:“猴子,咋回事啊?”

  猴子笑着说:“哈哈,是东北帮的老蔫吧被湖南佬的人鸡奸啦,哈哈哈。”大家伙忙围过来饶有兴趣的听猴子白话,问他咋回事。

  猴子说,周小平看中了老蔫吧,给他骗到柴火垛那,活拉拉的给鸡奸了。这老蔫吧先前不干,让周小平一棒子打晕了,然后脱了裤子,给他屁眼...哈哈哈。”大家来了兴致,飞要猴子讲得更仔细点。”

  这时,只见不远处,呼啦啦能有四五十个黑影往侯爷住的这边走来。有人眼尖,跑过来跟侯爷汇报。侯爷穿着个大裤衩子,光个膀子,手里拿着芦苇更做的扇子,坐在小马扎上一动没动,笑眯眯的盯着这伙人。

  走到近前大家看清了,领头的正是张元武,张元武手里拿着一根木棒,恶狠狠的走到侯爷面前,指着侯爷说:“把周小平交出来,我今天非废了他不可。”

  侯爷摇着扇子站起身,看着张元武不紧不慢的说:“你找周小平尽管去找好了,向我要人这从何而谈呢?”张元武气呼呼的说:“他是你的人,我当然向你要人了。”

  “我的人?谁说的,是我告诉你的,还是他告诉你的?这里的人都是政府的犯人,你就是要也要不到我这,找政府要去。”张元武碰了个软钉子,顿时哑口无言,此时骑虎难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侯爷见张元武嘎巴嘴不说话,往前走了一步说:“老张啊,先消消气,你跟我说说,周小平究竟怎么得罪了你。”

  张元武说:“这个周小平猪狗不如,他...他....他竟然,嘿!”在六七十年代,人们提及男女之事都多多少少有些忌讳,更何况那种男人和男人的基情,简直都是不可思议的事。

  侯爷此时已经明白了八九分,看来猴子说的应该没错。其实这种事在历朝历代都有,侯爷闯荡江湖这么多年什么事没见过啊,不过这周小平霸王硬上弓的事确实有些过分。侯爷冲猴子一招手,猴子忙跑到身边,侯爷在猴子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猴子点点头,撒腿就往柴火垛那边跑。

  张元武望着猴子远去的背影有些不明就里,侯爷用扇子拍了一下张元武的胳膊说:“老张,你先别着急,我让猴子去找周小平,咱们先了解了解内情再说好不好?”

  张元武大声说道:“还有什么可了解的,这个狗娘养的,今天我非给这小子阉了不可。”侯爷说:“咱们做事得给人家一个辩解的机会是不是,政府在法庭上还让咱们辩护呢?更何况咱们爷们了,不能落下个强加于人的话把不是?”

  不一会,猴子给周小平给带过来了。周小平走到侯爷面前,扑通就跪下了,脸色苍白,看到这种局面,早吓得魂不附体了。侯爷用扇子指着周小平问:“小平啊,你说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小平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吓的,满头大汗,的确良的衬衫像水洗过一般。低着头说:“我和老蔫吧早就相好了...”刚说到这,张元武上前一脚踹在周小平的腰上,嘴里大骂:“呸,你个王八犊子,还特么好意思说,我特么打死你个兔崽子。”说完举起棒子就要揍。”侯爷抢先一步拖住了张元武举着棒子的胳膊说:“老张,别着急,你得让人家说完啊。别发火,好不。”

  周小平被一脚踹个狗啃泥,躺在地上愣没敢起身,看到侯爷给拦住了,这才又爬起来,刚站起来,张元武身后有人大声呵斥道:“跪下。”这周小平还真听话,扑通又跪下了。

  张元武非常知道侯爷的身手,也没太争执,举起的手再次放下,瞪着周小平。
  周小平接着说道:“今晚我和蔫吧晚饭前就约好了,晚上到柴火垛上一起看星星。”周小平说到这里,在场的人都笑了,就连侯爷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张元武虽说一直瞪着圆眼,此时也是强忍着没笑出来。

  猴子听到这里接过话茬说:“还他妈看星星,你咋没说数星星呢...哈哈哈。”大家再次大笑。

  周小平说:“我们开始是数星星了。”这句话后,大家早就笑得前仰后合了,有的笑得都直不起腰了。猴子甚至乐得躺在地上打滚。

  周小平还一本正经的小声嘀咕:“有什么好笑的,我说的是实话嘛。”

  侯爷一边笑一边指着周小平说:“好了好了,你先别说星星了,你说你到底把老蔫吧咋地了吧。”

  周小平说:“我喜欢蔫吧,蔫吧也喜欢我,我就想和他..那个。他不干。”猴子坐在地上,踹了周小平屁股一脚问:“你好好说,你摸他揽子没?”周小平点点头。猴子继续问:“那他硬没?”这时,大家都好奇的伸长脖子仔细的听着。

  周小平用眼睛扫了大家一眼,然后低下头,小声的说:“硬了。”大家哄的一下就炸开锅了。互相议论着。有的说:“我草,敢情他俩都他们不是好饼,你情我愿。”有的说:“真不要脸,这不是通奸嘛?”

  猴子又踹了周小平一脚说:“别搁这瞎白话,既然他也有那心思,为啥你给他打昏了,还硬来。”

  此时的周小平头更低,小声的说:“我没打昏他,只是..只是...我太用力了,把他那里给...弄破了,出了好多血,他..他就害怕了,才喊叫起来。”

  大家都傻愣愣的听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侯爷此时也没了主意,侯爷心想:“这周小平此时借他俩胆也不敢说谎。但是这种事也确实难说对错,更何况他俩是你情我愿,别人是不便说是非的。”

  正当大家都不知所措的时候,从众人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求求大哥饶了周小平吧。”大家忙闪身回头看,说话的正是老蔫吧。

  侯爷仔细看,这老蔫吧也就不到三十岁,张得确实眉清目秀,皮肤细腻,咋一瞅,还真有点女人相。老蔫吧走到周小平身边,扑通给张元武跪下,抓着张元武的衣角说:“大哥,我和周小平是自愿的,刚才弟兄们忽然问我,我一时害怕,才编个瞎话,说周小平给我打昏了,要强奸我。其实都是咱俩事先约好的。”

  张元武傻愣愣的杵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侯爷走过来,指着老蔫吧笑着说:“蔫吧,你差点害了周小平,你明知道老张是个重情义的人,为了弟兄他什么事都能做出来,你这不是给老张添乱吗,下回做事可得三思啊。”

  说完,侯爷大声说:“都回吧,误会一场,散了散了吧,老张,有空多过来坐坐,咱们弟兄多沟通。我候某敬重你。日后侯某要是有做的不到的地方,还望多担待。”

  张元武尴尬的笑了笑说:“对不住侯大哥,我太鲁莽了,得罪之处请侯大哥见谅,元武给您赔不是了。”

  这件事之后,张元武就再也没和侯爷有过什么交集,这次自己的弟兄抢了南蛮子的尖嘴猪,张元武是做足了打算的。与其早晚是一场恶战,那就早点来好了。他没有把握能赢,并不是因为南蛮子和湖南佬的人多,毕竟这帮人轮身体强壮跟他的东北帮差距还是很大的,能听自己调动的人估计怎么也有一百多口,他们南蛮子和湖南佬加起来不过二百来人,还有一百来人看热闹的。

  而侯爷的力量是不可低估的,只要侯爷站出来,估计不管是南蛮子还是湖南佬,甚至自己这边的人,也得有不少都得退后了。所以只要侯爷能站在他这边,那胜算就大多了,可是这侯爷偏偏谁的话都不听,谁的立场都不支持,更何况自己跟侯爷比起来,无论是能力还是身手都差很大一截。

  而这次没想到南蛮子和湖南佬却先行一步,当张元武走到侯爷门口的时候,他的信心已经荡然无存了。甚至他预感到这次恐怕凶多吉少。也许侯爷早就想干掉自己也未尝可知。不过事已至此,后悔也没用了,大不了一拼。然而侯爷轻描淡写的就给化解了。张元武嘴上不说,这心里早就佩服得五体投地。碍于现在自己的地位,才什么都没说。侯爷拉住他,如果自己再装逼那就太不识抬举了。

  张元武忙站住,转过身问道:“侯爷有何见教?”侯爷说:“别忙走,坐下来说话。二人这次都坐在炕上,张元武冲着跟他来的弟兄说:“回去告诉弟兄们,行动取消,没我的话谁都别轻举妄动。”跟他来的弟兄有两位走出屋回去通风报信去了。还有三个弟兄站在不远处。
  恭祝善良的人,心想事成。恭祝贫困的人,勤劳致富。恭祝孝顺的人,健康快乐。恭祝诚信的人,一生平安。恭祝看我帖子的人,幸福安康。恭祝给我吐槽的人,才思敏捷。恭祝沈阳的人,吉祥如意。恭祝我自己。天天更新。(我就最后的是奢望,其他的都实现吧!!!)
  @谪尘仙子 275楼 2015-02-20 22:33
  简直是精彩的不能再精彩了,没看够啊,嘤嘤嘤!!什么时候更更更!!!楼主加油速更!!急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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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谢,我会加油的。
  侯爷拉着张元武的手说:”老张啊,我从张管教那里听到一个消息,现在全国都乱成了一锅粥。今天他在台上斗人,明天在台上被人斗,这个局面恐怕要维持一个阶段呢?你说就咱们这种有污点的人,要是回去了,那说不定啥时候还是成了别人批斗的对象啊,弄不好小命都不保啊。

  你知不知道,咱们现在在这里那可以称得上是天高皇帝远啊。只有在这里才是最安全的。千万不要一跳八丈的往回跑啊,那可是往火坑里跳啊。

  张元武说:“侯大哥,老弟和你不同,我的父母和亲人都在,你说我不回去那能行吗?”侯爷摇摇头说:“老弟啊,你做事可要三思啊,我也只能劝你到这里了。”说完拉了一下张元武的手,张元武一愣,他的手心多了一个小字条。

  张元武虽然是个鲁莽之人,此时也清楚侯爷这个字条是背着他身边的人给他的。张元武忙站起身,深施一礼说:“谢谢侯大哥提醒,老弟告辞了,如将来有用得着小弟之处尽管吩咐。说完扬长而去。”

  张元武趁着没人的时候打开了字条,上面只有几个字:“身边有内奸。”张元武看后把字条吞进嘴里,一时也没了主意,不知道这侯爷是真心提醒自己还是在瓦解他和弟兄们的关系。

  张委员开会回来后,就把侯爷叫到了办公室,张委员笑着跟侯爷讲:“老侯啊,你说的那个何凤奎啊,我找到了。”侯爷闻听,忙站起身鞠躬说:“谢谢张管教,我的这点小事您还记在心上,这让我如何报答啊?”张委员笑着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举手之劳嘛,这个何凤奎啊,就在我们不远的七农场。那个农场的赵委员我们也是老战友了。”

  张委员坐到了侯爷身边,接着说道:“本来我打算把何凤奎给调到这边来,可是那第七农场关的都是一些“臭老九”和政治犯。我这边还插不进去手。所以,你先别着急,我在找找关系,想办法让你们在一起,好不好?”

  侯爷站起身,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谢谢张管教,我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张委员笑着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咱们都在这北大荒,也算是难兄难弟了,大家互相帮助帮助这本来就是应该的嘛。”两人有聊了一些闲话侯爷才回到住处。

  一晃就到了开春。在那样一个年代,别说是北大荒改造农场,就是寻常百姓家也到了青黄不接的时候。这里的粮食进一步的匮乏,每天的饭食供应急剧下降,苞米面掺野菜都是改善了,有的犯人竟然偷耕牛的青储饲料。改造人员的情绪进一步的不稳定。这也另张委员很头疼。

  并且传来第二农场犯人造反,打死了很多管教人员,企图逃跑,后来部队派人才镇压住,这件事传到了中央,上面派下来一个调查组,张委员忙安排转移养殖场,一旦让调查组的人发现了这个养殖场,不仅这猪大家吃不到,弄不好张管教也得成了改造对象了。

  侯爷跟大家商量,最后安排几个人把这一头母猪和十一头肥猪赶到了芦苇地深处。在那里搭建了一个窝棚,然后让老郑头和老刘头务必把猪养好。千万不能暴露了。

  侯爷亲自和几名弟兄一直看到猪进了圈才放心。大家这才往回走,猴子刚走两步说尿急,大家伙骂他懒驴上磨屎尿多,都催着他往远点。猴子往芦苇深处刚走出几步,脚下一软,就陷进了沼泽。

  猴子吓得大叫,侯爷带领这几个人走到近前看时,这猴子的腰已经陷进去了。猴子的手乱舞着。脸上露出惊恐的神色。大家也懵了,有人就要跑过去拽猴子。

  侯爷一把就拦住了那人骂道:“你特么不要命了?谁过去谁就得跟着一起掉下去。”猴子一看大家都站在那里不过来,更是哭着喊着大叫道:“侯爷救救我。”侯爷忙对大家说:“快,拖裤子,说完自己也迅速解开裤腰带,大家都忙着解腰带。侯爷把大家的裤子一个接一个,很快就接成了几米长。再看猴子,已经陷到脖子那里了,猴子已经吓得喊不出来了,只是手在那乱舞。

  侯爷瞅准了,把裤子拧成的绳子一头甩向猴子。猴子不光长得像猴子,此时也跟猴子一样非常的灵敏,一看绳子到了眼前,一把就抓住了。侯爷冲着猴子喊道:“系在腰上”。侯爷领着大家伙往后拉。猴子的身子被大家一点一点的硬拔了上来。

  几个人累得躺在地上喘着气,猴子也喘着粗气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侯爷坐在地上,指着猴子说:“你小子差点没借着尿道见阎王。”大家都躺在地上笑。猴子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支支吾吾的。

  侯爷忽然发现在猴子的脚上多了一个物件。这个物件可能是猴子陷进去时缠在猴子的脚上的,可是这个物件竟然不像是树根或者草根之类的。虽然上面覆盖了很多黑泥,但是仍然透射出黄色的光。

  侯爷探身,想把这个物件从猴子的腿上给拿下来,可是这个东西好像缠在了猴子的腿上,边上的也看见了。忙起身帮着去拿。费了好大劲才从猴子的腿上给拿下来。这才递到侯爷手上。

  侯爷刚一接过来就知道这绝非是草木,而应该是金属。忙捡起身边拧着的裤子,将上面的泥擦了个干干净净。这才仔细看。

  此时大家也都好奇,围过来看这究竟是什么东西,等擦干净了,大家也看清了,侯爷手里竟然是一个黄灿灿的手臂。

  @沈阳看客 284楼 2015-02-24 00:30
  一晃我这怀孕都快5个月了,希望楼主的文章能经常更新,陪伴我无聊的孕期!加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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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祝沈阳看客能生个健康活波,漂亮的小宝宝,我代表全体的(谁让你代表了?),骚瑞,我代表自己,祝你全家快乐。
  侯爷可是个专业的贼,凭他的眼力,立马断定这是纯金打造的,这做工绝非民间作品,这是只右手小臂和手,外面是级薄的金叶子打造的盔甲,手臂部分是中空的,手成半握状,从小臂的最末端能看出是被撕裂的,而且是新裂痕。

  大家都啧啧称奇。侯爷顺手将金手臂扔到猴子怀中说:“这是你的,还给你。”猴子接过来贪婪的抚摸着端详着,最后冲着站起身的侯爷说:“侯爷,是您救了我一命,这应该是您的。”说完伸手递向侯爷。

  侯爷则笑着说:“死猴子还挺机灵呢,就是这个差点要了你的命,我怎么能要你的东西呢,再说,救你的是众位兄弟,你看看,咱们的裤子还没穿呢。”说到这,大家才缓过神,哈哈大笑着,解开拧在一起的裤子,纷纷穿起来。

  侯爷接过别人递过来的裤子对猴子说:“是你的,我们不会要,你小心收起来吧。”大家都投过来羡慕的目光,猴子这才把金手臂揣在怀里,去捡侯爷的拐杖。

  调查组来了之后,住进了侯爷的屋子,所有的改造人员都搬到别的屋子里去住了。调查组分别找了管教人员和部分犯人谈话,折腾了十多天才走。张委员还得亲自送调查组人员到下一个农场。农场这几天什么活都没有,大家无非是修缮住房,打一些柴禾。

  侯爷这几天都住在养猪场,天天和老刘头。老郑头一起喂猪,打草。老刘头每天都非常开心,他觉得能和侯爷这样的人物在一起生活非常的开心,晚上总有说不完的话,老刘头对侯爷说:“侯爷,我老刘没见过什么世面,但是一看您就不是一般的人。”侯爷笑着说:“我还真不是一般的人,一般的人都在家呢,我在这里改造呢,哈哈。”

  老刘头说:“那可不对,我也在这里改造,可是和您那可没法比。虽然我不知道您是干啥的,不过您绝对是个有故事的人。”侯爷拍着老刘头的肩膀说:“老刘啊,咱们都这个样了,将来能活着回去那就不错喽!”

  老刘头认真的说:“您大富大贵,肯定能活着回去,我就不行了,一把老骨头了,嗨,够呛了。”说完,老刘头黯然神伤。侯爷安慰说:“放心,咱们都能活着回去。您这身子骨比我还硬实呢。”老郑头也劝老刘别太伤感。


  又过了十天,张委员才回来,就在张委员刚到农场的当晚,侯爷正在屋里跟几个改造人员聊天,忽然,从外面跑进来一名犯人,大口喘着气,指着房门外说:“不、不好了,养殖场着火了。”

  侯爷噌的一下从炕上窜到地上,拿起炕沿边的拐杖,两步并一步向房门口跑去,边跑边问:“是哪个养殖场。”那个犯人说:“是、是猪窝棚。”侯爷跑到门口向养猪场方向望去,就见远处火光冲天,已经有人向猪场那边跑去了,而更多的人只是在房门口对着猪场那边比划着,看热闹。

  侯爷二话没说,一瘸一拐的向猪场飞奔而去。跑了将近三十多分钟才赶到那里,等侯爷到了猪场,那里的火已经被人扑灭了。侯爷看到有人正在抓猪,还有几个人正围在一起。焦急的忙碌着,侯爷见此心里咯噔一下,等侯爷走到近前,大家让开,侯爷看清了,老刘头趟在地上,身上的衣服几乎烧光了,虽然是晚上,借着月光,侯爷仍然能看清老刘头身上的皮早就烧光了。

  侯爷颤抖着蹲在老刘头身边,老刘头艰难的睁开了眼,看到侯爷,微微一笑。对侯爷说:“我说过,您大富大贵,一定能活着回去的。我这回是交代了。”

  侯爷哽咽着刚喊出一声老哥哥,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反倒是老刘头苦笑了一下接着说:“侯爷,多谢你对我的照顾,能和您在一起过,我这辈子也算是值了。”说完一把拉住侯爷的手,紧紧的攥着。慢慢的、慢慢的手垂了下来。

  埋了老刘头,侯爷这几天都不说话,血红的眼睛直直的盯着窗户,猴子又端来玉米草末粥,坐在侯爷身边。看到侯爷还是直勾勾的不说话,站起身刚要走,侯爷开口道:“猴子,你过来。”猴子听到侯爷喊他,忙坐在侯爷身边,等着侯爷发话。

  侯爷摆摆手说:“其他的弟兄请回避一下,我和猴子兄弟说两句话。”大家忙走出屋外。侯爷转过身盯着猴子说:“告诉我,猪场着火是怎么一回事?”

  猴子说:“我把金手臂藏在猪圈了,那天猪场着火后,我就再也没找到金手臂。侯爷问:“你知道是谁干的不?”猴子摇摇头。侯爷说:“你不要再找那个金手臂了,放心,我一定帮你找回来。”猴子点了点头。

  老刘头不过是农场的一个不知名的小角色,他的死对于农场来说就好比一个石头子投进大海,连个波澜都没有就悄无声息了。人们渐渐的就把这件事给遗忘了。

  不过改造农场这一年却是个丰收年,政府竟然拨给了两台拖拉机,无论是管教们还是改造人员都非常的高兴,殊不知一场灾难正悄悄的逼向他们。
  侯爷跟着张委员去县城了,大家是既羡慕又妒忌,但是也只能干瞅着。这次去县城一是到林业局去领柴油,另外的一件事是张委员特意安排的,让侯爷见他朝思暮想“恩人”的儿子何凤奎。

  到了县城林业局,张委员和两位干事去联系领柴油的事宜。侯爷则和另外的两名干事在外面排队。侯爷正在排队,他的前面是一位三十多岁胡子拉碴满头乱发的汉子,再往前竟然是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

  这时走过来一名三十岁左右的大汗,竟然插队站到了那个男孩面前,没等侯爷和乱发的汉子说话,那个小孩大声喊到:“滚出去。”同时一脚踹了过去,那个插队的汉子回头扬手就给小男孩一嘴巴,大声骂道:“你个王八犊子,敢踹老子。”

  这一嘴巴给孩子打了个跟头,摔在一辆正在修理的拖拉机旁边,这男孩也没哭,翻起身,扭头一看,在拖拉机旁放着不好的修车工具,这小孩抄起一个扳手,飞奔过来,也不说话,举起板子砸向那个汉子后脑。这汉子以为一个小孩子打一巴掌早就吓跑了,所以也没当回事,当时扭过身正拍衣服,完全没看到这孩子的举动。

  这板子要是敲到汉子的脑袋上,肯定红的绿的白的都淌出来,没个好。就在板子快打到汉子的后脑的一瞬间。一个手臂撞了过来。板手虽然打偏了,还是重重的敲在了汉子的肩膀上。就听一声闷响,这汉子哎呦一声,肩膀就载歪了。同时,这小孩也不手软,回手又是一扳手,这回是敲在了汉子的膝盖上,汉子扑通就跪下了。

  男孩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举起扳手,从上往下向汉子的天灵盖劈下来。侯爷一把抓住了男孩的手。这男孩看有人抓他的手,也不迟疑,一脚踢向侯爷的裆部。侯爷侧身一闪,抓住男孩的手稍稍用力,这男孩哎呦,扳手就落地了。

  扳手是落地了,但是脚还没闲着,抬起一脚,踹在了那个汉子的脸上,汉子扑通就被踹倒了。侯爷这边用力向上一举,将这小孩活生生的给举起来了。男孩见一个瘸子举起的他,双脚不停的踹向侯爷的面部。

  侯爷一撒手,小男孩飞身出去,摔在地上。屁股先着地,这下摔得可不轻,翻了两下没起来。

  侯爷前面的那个乱发汉子走过去,把孩子扶起,拍着身上的土问道:“摔到哪没有?”孩子也不回话,眼睛还恶狠狠的看着倒在地上的那个插队汉子。

  侯爷也走到男孩身边,笑呵呵的看着男孩说:“小伙子身手不错啊,怎么的,你还想要人家命啊,不过是打了你一巴掌,你都连打再踹的本和利都收回来了。乱发汉子也笑着说:“对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好不好?”男孩这才静下来,盯着眼前的两位汉子。

  侯爷冲着乱发的汉子说:“这孩子出手真狠,将来一定是个狠角色。”那个乱发汉子,用手捏了捏孩子的肩膀,托起手又看了看,最后用手又摸了摸孩子的后脑额头等,最后点着头说:“恩,奇才啊。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啊?”

  男孩用比较生涩的汉语说道:“我叫李正光”,乱发汉子拉着男孩的手,回头看着侯爷说:“这孩子将来若能当兵必是一员虎将,能威震一方,若是入歧途,也是冷面杀手,为害一方啊。”(后来果然验证,这个男孩就是后来乔四手下赫赫有名的打手李正光。这是后话)

  侯爷一惊,开口问道:“这位朋友贵姓啊?”乱发汉子说:“在下何凤奎”侯爷闻听高兴的抓住何凤奎的手说:“哎呀,我的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老弟,你可让为哥好找啊。”何凤奎一愣,看着眼前的这个人非常的陌生,不知道这话从何谈起。侯爷抓住何凤奎的手说:“恕我冒犯,令尊可是威名天下的何飙?”何凤奎点点头。侯爷接着说:“我和你提个人,民国时期燕子李三你可知晓?”

  何凤奎说:“当然知道,那是我父亲的拜把子兄弟啊,我得叫一声三叔呢?”

  侯爷说道:“对啊,那燕子李三正是老哥我的尊师啊,您令尊我得叫二伯呢,我叫侯二猛啊。”何凤奎听到这里,恍然大悟,扑身便拜:“大哥在上,受小弟一拜。”侯爷拉起何凤奎的手,说道:“贤弟不必如此。这里人多,说话不方便。”何凤奎点点头。男孩站在旁边听得真切,一把拉住侯爷的衣襟说:“侯伯伯,您收我为徒吧。”侯爷看了看李正光,笑着说:“你为啥拜我为师啊。”李四光说:“您一看就是个江湖人物,我将来长大也想做个人物,不再受人欺负。”

  侯爷和何凤奎哈哈大笑。这时,张委员办完事出来,看到侯爷正和一个乱头发汉子还有一个小孩说话,就冲侯爷这边喊,并招手示意侯爷过去。张委员身边的那位说:“嗬,敢情这二位不用咱们介绍,他俩就认识了。”

  侯爷和何凤奎走到张委员身边,分别和自己的管教打招呼。在林业局农机办,张委员特意安排侯爷和何凤奎单独了聊了半个小时,兄弟俩虽然初次见面,但是格外的亲热,侯爷感叹俩人不能在一起,何凤奎从兜里掏出两枚铜钱,起了一课后哈哈大笑说:老哥莫急,不日我们就会在一起了,稍安勿躁。侯爷一头的雾水。

  张委员和自己的战友分别领了柴油及农机具后分手。侯爷与何凤奎也约定只要有机会到县城就见面。大家依依不舍的分手回到各自的农场。

  侯爷同张委员赶着一辆牛车,走在最前面,张委员问侯爷:“老候,我本来打算把何凤奎调到我们这边来,但是他的情况还不符合政策,所以你别着急,我会慢慢想办法的。侯爷连连称谢。

  马车正往农场那边赶,就见远处一辆拖拉机突突突的往这边飞快的开来。张委员笼目细瞧,嘴里说着:“这不是我们农场的王干事吗?他怎么擅自开着拖拉机出来了呢?”

  很快那台拖拉机开到了张委员身边。张委员站在马车边等着他们。王干事看到张委员,紧忙刹车,然后从拖拉机上跳下来。张委员这才看清,拖拉机的后斗都没有安,只是一个机头开过来的。

  张委员拉着脸问道:“老王,你这开着拖拉机出来干嘛啊?柴油这么贵,有什么事不能等我们回去再说吗?”老王焦急的冲着张委员说:“不好了,张委员,农场那边犯人暴乱了。”张委员好像没听清,又问道:“什么、什么,你说清楚点,农场那边怎么了?”

  王干事又大声的说了一遍:“农场那边暴乱了。”王委员闻听此言,脸色一下就白了,抓住王干事的手说:“究竟怎么回事,快说。”

  王干事,咽了咽吐沫说道:“不知道什么原因,张元武和马占元以及刘凤奇忽然就打起来了。我和战士去镇压,没想到他们反过来抢夺我们的枪支,并且把战士们都扣押了,还有不少干事也都被扣住了,我是趁乱跑出来的。现在张元武他们已经完全控制了农场。”

  张委员不愧是一名经验丰富的军人,他很快的调整思绪,回身问道:“高连长,我们农场那边总共多少把枪,高连长说道:”总共七把手枪,十五条步枪,二十一把冲锋枪。张委员又问王干事:“现在我们那边有没有伤亡?”王干事摇摇头说:“我出来前没发生枪击事件,也没有伤亡。”

  王干事又回过头说:“高连长,撞针的隐藏地点除了你还有谁知道?”高连长说:“还有常干事,常干事绝对是信得过的同志。”

  张委员点点头,然后给大家叫到他身边说:“王干事,你快去县武装部通报这边的情况。剩下的人原地待命,我回农场和他们谈谈。”大家都劝张委员不要去。

  侯爷低头想了想,对张委员说:“张管教,我和你一起回去吧。”张委员点了点头对大家说:“你们等部队人到了之后领着他们到农场,高连长你负责大家的安全。我和老候回去同他们谈判,拖延时间,等部队到了也好从里面接应。

  张委员让人卸下车上的柴油,赶着空车和侯爷奔向农场。自从他参军以来,虽然没参加过大型的战役,除了黑龙江剿匪之后的与亡命徒们再一次正面较量。
  马车上,张委员一言不发,皮鞭无序的在大黄牛身上抽打着,侯爷看在眼里,伸过手,从他手里接过鞭子。张委员看了看侯爷说:“也许我这趟有去无回。”侯爷安慰道:“不必那么悲观,也许事情没我们想象的那么糟。”

  张委员呆呆的望着远方说:“老候啊,如果我这次我死了,求你帮我一个。”,说完,从怀里掏出一个用手绢包成的小包。“我有个老战友,叫孙怀义,在黑龙江省政府工作。你把这个交给他。让他把这个东西还给老三。他就明白了。”

  老候接过布包,放到自己怀里,然后一边赶车一边说:“张管教你就这么信任我吗?”张委员说:“老候啊,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到这里来,但是凭我剿匪的经验,知道你绝非普通百姓,应该是江湖中人,而以你的头脑和身手,肯定是个瓢把子。不过,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老张想交你这个朋友,我认为你和那些土匪或者江洋大盗不一样,绝不会欺负老百姓。”

  车很快就到了农场附近,侯爷和张委员远远的就看到有人在农场外围放哨,看到牛车有人就跑到里面报告去了。有几个人躲在暗处观察。

  侯爷赶着马车到了门口,下了车门口的人是潮州帮的,见是侯爷也没敢阻拦,任由侯爷和张委员向管教办公室方向走去。到了门口,早从里面呼拉拉走出来十几个人。

  马占元和刘凤奇以及张元武站在中间。身边几个人,房顶上也有人,手里都端着枪。侯爷举起手说:“我是侯力。”马占元冲手下递个眼色,忙有俩人跑过来,把张委员捆了起来,张委员开口说:“马占元,我有话要跟你们说。”马占元也不搭理他,冲手下一摆手,那俩人把张委员提溜着带到另外的房子那边去了。

  马占元然后冲着侯爷说:“侯大锅,累来地正好喽。”说完搂着侯爷的肩膀大家一起进进屋子。

  屋里站了二十几个人,都端着枪一言不发。侯爷目不斜视的坐到了炕沿边上,忽然外面有些骚动,紧跟着大门被推开了,几个人推推搡搡的冲撞进来,大家细看,原来是侯爷身边的几个人,由于门口站着的大部分都是南方人,所以身体素质没北方人好,而侯爷身边的个个都是膀大腰圆的彪形大汉,所以很快就冲了进来。看到侯爷迅速的站在侯爷周围。

  马占元一看这架势,忙拦住自己的人说:“不要吵,大家系技几淫拉(自己人)。这才都停止推搡。侯爷也冲着几个进来的弟兄说:“没事,没事,大家都静一静。”

  刘凤奇接过话茬说:“侯大哥,我们已经造反了,弟兄们向逃离这里,想听听大哥你的意见。”侯爷脸上挂着招牌的微笑,看了看马、刘还有张元武,然后说:“好啊,能逃走固然不错,不过你们准备怎么个逃法呢?”张元武说:“我们想好了,杀了这几个当兵的,趁着警察没来之前,大家分别跑,反正现在中国这么乱,咱们跑到哪都行,总比死在这里,一辈子当GCD的奴隶强。”

  侯爷点点头说:“恩,听着方案不错,不过我估计啊,你们还没等逃出芦苇地,这部队的人就会到了。到那时少不了会是一场交火,不知道我们的弹药够不够用?”

  大家听到这里,都小声的交头接耳议论起来。刘凤奇和马占元小声的商量了几句,然后抬起头对侯爷说:“那侯大哥,你说现在怎么办,我们做也都做了,总不能走回头路吧?”侯爷低头想了想说:“那就得看你们怎么跟张管教谈了,如果趁着部队没来之前能谈出个结果是最好,一旦部队到了,那就是一场恶战了。”

  大家再次交头接耳,马、刘、张三人合计了半天,最后刘抬起手,大家顿时安静下来,刘凤奇冲着门口的人说:“疤拉,你去把张管教给带过来,快点。”疤拉立马飞奔出去。不一会俩人押着张委员走进屋里。

  侯爷端坐在炕上,屋里二十几个人竟然出奇的安静,只听到炉子里劈柴燃烧发出的劈了啪啦的声音。

  张委员扫视了一下屋子,最后眼睛停留在马刘张的身上。有人给张委员解开绳子,张委员揉了揉发麻的双臂。

  刘凤奇开口说话了:“张管教,我们弟兄不想在这里等死,所以想离开这里。不好意思,如果要是部队来人,你们就只能作为挡箭牌了。”说完看着张委员。

  张委员挺了挺腰板说道:“老刘,现在部队的人应该已经往这边赶来了,我劝你和众位兄弟说一声,放下武器,把扣押的人员放了,我相信党和政府一定会给你们宽大处理的,绝不能一错再错了。”

  忽然从角落里一声怒吼:“放你妈了个屁,再废话,老子先蹦了你,说完,大家就听见咔嚓拉枪栓的声音。”紧跟着屋里的人都群情激昂的拉枪栓。这架势就跟电影里座山雕的土匪一样。

  张委员面无惧色的盯着刘凤奇说:“老刘,你是明白人,死了我一个不算个什么,这几百个弟兄的命可都在你们哥几个手里啊。现在认罪还来得及啊,不能再错了啊,听我良言相劝好不好啊?”

  侯爷笑呵呵的看着眼前所发生的一切,就好像与己无关一样。时间一秒一秒的流矢着。屋里再次陷入沉默。

  张委员接着说:“如果你们能放了管教人员,等稍后部队的人来,我就说是改造人员因争粮食斗殴,和管教人员发生冲突,现在已经平息了,这样,大不了找两三个犯人顶下来,加一两年刑期就算了。你们看这样好不好。

  马刘张此前的逃跑计划并不是很周密,本以为这次张管教和高连长不在家是个好机会,端了管教连部就一切搞定了。然后大家分头逃跑。可是真正实施后,不想跑了一人通风报信,这下就打乱了她们的计划,并且很快内部就有了分歧,很大一部分的人都是一些冤案犯人,本就不是罪犯和亡命徒,见事情成功的概率很低,就打了退堂鼓,不想跟着这几个人当炮灰。

  而且还有一百多人是侯爷的人,没有侯爷的话,这些人干脆就不停摆弄。并且这些人还都是一些能打体力好的人。所以,在侯爷没回来之前几个人就商量最好争取侯爷的支持。但是此时侯爷的态度非常的暧昧,这就让大家的信心一下减去了一半。

  最主要的是,到现在为止,所有的枪基本都没用,枪的撞针不知道藏在哪里,一旦部队要是真到了,这些武器就跟烧火棍是一样的。根本不起作用。

  正是基于此,屋里空气顿时凝固起来。三人也不知所措。突然,门咣当一声,被人撞开了,从外面跑进来一人,附在马占元耳边说了几句话,马占元脸上顿时露出笑容,马占元急忙在刘士奇耳边嘀咕了几句,刘士奇顿时吃惊的问道:“真的吗?”马占元转过脸盯着进来的人。那个人使劲的点着头。马占元和刘凤奇拉着张元武就往外面跑。屋里的人都莫名其妙的看着他们三个人跑出去。

  不大一会,三个人再次返回屋里,后面跟着刚才跑进来的那个人,手里多了一个木箱子。进屋后,把箱子放到地上打开来,大家一看顿时屋里就炸开锅了,满满一箱子枪的撞针。张委员一看心里刷的一下就凉了。
  张委员被再次带下去了,马、刘张吩咐犯人去仓库和管教人员住处把他们平时穿的衣服还有军装等都拿来,让大家换上,同时会用枪的开始分发子弹和枪支,炊事班的已经将玉米面蒸了窝头,或者炒成油茶。

  侯爷身边的几个弟兄问侯爷:“侯爷,咱们怎么办?”侯爷笑了笑说:“个人的事都自己拿定主意,想走呢,就走,不想走呢就自己想办法,我是老胳膊老腿了,不想动了,大不了解放军来了给我一阵乱枪射死。”这帮弟兄交头接耳的合计了一下说:“侯爷,咱们几个弟兄想好了,死也跟你死在一块,你不走咱们也不走。”

  侯爷忙摆手说:“别介啊,我可担待不起啊,我死是自己烂命一条,连累了你们跟我死那我到了阎王爷那怎么交代啊?”弟兄几个说:“到了阎王爷那我们也不告你的状。”

  湖南佬和马占元走到侯爷身边,坐在炕沿上,马占元说:“侯大锅,咱们弟兄准备往东翻过大白山,就到了苏联,你领着咱们弟兄在俄罗斯地区大干一番怎么样?”

  侯爷摆摆手说:“老马啊,你们弟兄是雄才大略,我这把老骨头是爬不了山了,我也别拖了你们的后腿,我看这样吧,你们弟兄远走高飞,我这边呢等解放军来了还能在这拖延拖延。也算是我最后帮一把弟兄们吧。”

  几个人见劝不动侯爷,不得已才起身,这时候有人进来对湖南佬说:“大哥,吃的都装好了,弟兄们等着几位大哥发话呢?”马占元和湖南佬还有张元武快步走出房门。

  在门外的空地上,灯火通明,几百名改造人员都站在外面。湖南佬站在一张桌子上,拿着连队纸壳糊的扩音筒大声说道:“各位弟兄,咱们在北大荒快三年了,当奴隶也快三年了。听黑龙江人说,这里叫死亡沼泽。今天,我们哥几个想带大家逃离这个死亡地,有想跟着我们走的,咱们就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想跟我们走的,咱们弟兄也不勉强,人各有志嘛!但是一旦解放军来了,我想肯定也是死路一条。”

  屋里的侯爷听着外面吵哄哄的也不说话。这时,猴子说话了:“侯爷,咱们弟兄真的在这等解放军来了突突咱们啊?”侯爷看了一眼猴子说:“怕死没关系啊,跟着他们跑就完了,我反正都是死,突突了更痛快。”猴子低着头不说话了。

  几分钟后,张元武和马占元还有湖南佬都进来了,腰里别着一把手枪,走到侯爷面前焦急的说:“侯大哥,跟咱们走吧,弟兄们都看着你呢?”侯爷笑着说:“正所谓人各有志,老张啊,我就不走了,恕我腿脚不便,我就不送了。”

  几个人看侯爷是铁了心不走了,一跺脚,纷纷走出屋。屋外又是一阵吵闹,然后声音渐渐小了,猴子到屋外看了看,然后跑过来说:“侯爷,他们走了,往大白山方向走了。可是您看这....”

  侯爷点点头,然后站起身,走到门口,推开房门一看就愣住了。门外还站着三百多人,大家看侯爷走出房门了,呼喇一下都往前围过来,大声喊着:“侯爷,侯爷,咱们弟兄等着您呢?”侯爷见此手一抖,拐杖差点没撒手。

  身后的弟兄忙扶住侯爷,冲外面喊道:“侯爷不走了,咱们弟兄也跟着侯爷好不好?”大家异口同声的喊“好啊”。猴子高兴的说:“侯爷,您吩咐把,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侯爷回头跟身后的一个大个子说:“傻大个,你吩咐弟兄们赶快都回到住处,安排几个人快去找被扣押的管教人员和大兵,然后把他们放了。

  侯爷则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消息,不一会傻大个跑回来了,气喘吁吁的说:“侯爷,这帮王八羔子,把管教人员都给....”侯爷忙问:“那张管教呢?”傻大个说:“我听弟兄说,他们把张管教和几名干事带着一起走了。”

  有几个弟兄问道:“侯爷,你说解放军今晚会不会强攻?”侯爷摇摇头说:“肯定不会,晚上视线不清,他们知道这里还有管教人员和大兵,容易伤到人质,等白天了,我们直接过去说明情况就行了,主要是晚上大家都不要出去乱走,以免发生意外,告诉弟兄,如果解放军进来了,千万都抱住头,蹲在地上不准乱动。”

  第二天,军队进入,经过清点,逃跑了一百二十三名犯人,有四十六名军人及管教人员被杀死,这些被杀死的基本都是一线人员,站岗的和后勤文职人员均被关押在仓库里。有十一名管教人员下落不明,其中包括张委员。高连长找来侯爷询问当时情况,侯爷一五一十的叙说了一遍,部队马上组织兵力,准备追踪逃跑的犯人,解救人质。

  三天后,追踪的部队回来了,带回四十七名犯人,死亡六十六名,十名犯人下落不明,十一名人质全部牺牲。遗体被带回。

  很快这个改造农场被解散,犯人被分别送到北大荒各个农场,侯爷和其他四名犯人被送到了第七改造农场。
  一张嘴说不了两家话,放下侯爷暂且不表,我们再来说说黑五爷,侯爷失踪了,黑五爷派出的人传回来的消息,他最后一次露面是在沈阳,离开了徒弟黄瘸子就不见了,而且是一点消息都没有。

  这就奇怪了,作为江湖人物,无论走到哪里都不能遁形,无论是藏身监狱还是隐遁寺庙都能找到身影,这一点古今适用。比如说,一个黑社会老大被通缉了,然后逃跑了,公安说抓不到你信不信?我告诉你,不管你信不信,我是...。

  黑五爷对于侯爷的失踪觉得不可思议。他能去哪呢?这个问题让他纠结,每天在房间里苦思冥想,不得答案,大家看到他躲在屋子里不时传来茶杯粉碎声,椅子拍击声,谁都不敢进去。最后大家推举秦老道进去。

  秦老道刚刚推开门,一个茶杯直奔他面门飞来,秦老道伸手接住茶杯,一个茶壶又飞了过来,秦老道另外一只手又接住了茶壶,一个烟灰缸又向他面门飞来,秦老道张开嘴,烟灰缸不偏不倚正好落在他的口中,烟灰缸是没碎,但是秦老道的脸上,除了烟灰外,几个眼屁也粘在脸上。

  没办法,惹不起,谁让人家是自己师傅呢?放下手中的茶杯茶壶,和嘴里的烟灰缸,秦老道心疼的看着师傅。仅仅几天,师傅脸上的胡子已经半寸多长,两眼无神,自言自语的近乎癫狂状态。

  “不可能啊,他会去哪呢?厚老二我不信抓不到你?”秦老道小声的说:“师傅,他会不会到...”

  虽然秦老道的声音不大,但是黑五爷听得真切,停住脚步,转过身,看着秦老道:“说,说下去。”

  秦老道看到师傅没有怪罪他,这才斗胆说道:“师傅,你说这侯爷会不会去那里了呢?”说着,用手指向挂在墙上的那副塞外咏雪图。黑五爷顺着秦老道的手指方向看着墙上的塞外咏雪图,凝视了许久忽然大笑道:“哈哈哈哈,我怎么没想到呢。”

  他一个健步窜到图前,摘下咏雪图,迅速的卷起来。接过秦老道递过来的画筒,装进去,一边装一边说:“准备一下跟我去天津。”

  独眼张再次见到黑五爷不免有些吃惊,因为最近独眼张多次被批斗,而且天津市革委会还派专人看着他,在这样的一个非常时期,黑五爷的到来他确实吃惊,更主要的是害怕。

  黑五爷身穿军装,胸前的竹席像章泛着金光,秦老道也穿着军服站在他的身边,手里捧着一个画筒。笔直的站着一言不发,冷冷的望着独眼张。

  独眼张手有点抖,战战兢兢的走到路子旁边,提起冒着热气的茶壶,小心翼翼的走到桌子旁边,水一半倒在杯里,一半撒在桌子上。黑五爷轻声的说道:“王爷,英若烔给您请安了。”

  咣当一声,茶杯从独眼张手里滑落地上,打了个粉碎,独眼张双手颤抖的说:“五爷,五爷,请您高抬贵手,放过我吧,我把钱给您退回去还不成吗?”

  黑鹰五站起身,走到独眼张身边,抓住他颤抖的双手说:“王爷,您这说的是哪里话呢,咱们是老朋友,我这次来拜访您是有事求教与您啊。不是来兴师问罪的。”

  独眼张还是战战兢兢的被黑五爷扶到炕边,半拉屁股坐在炕沿上,侧着身子,不敢正视黑五爷。

  黑鹰五将咏雪图递到独眼张面前说道:“王爷,英某还是对这幅图看不明白,还请您指点一二。”

  独眼张这才明白黑鹰五这次前来不是怪罪他没有交代实情,才略微放心。手里捧着咏雪图说:“五爷,不瞒您说,上次你走后不久,也来了一位大爷。”

  “是不是侯爷。”黑鹰五问道。

  “正是,正是啊。”独眼张继续说道:“侯爷拿着可是刘宝利的摹版。”

  黑五爷离开独眼张的住处的那一刻起,就决定去黑龙江。秦老道怎么都拦不住。东三省那可是侯爷的嫡系势力范围,虽然那边也有黑五爷的人,但是由于不得势,所以不仅帮不上忙,很有可能黑五爷的一切行踪都会在侯爷的眼中。黑五爷的脾气谁也说服不了,他想做的,八头牛都拦不住。黑五爷不准任何人与他同行,并且一再吩咐秦老道不准透露任何消息。

  黑五爷带上介绍信,连夜就坐上开往沈阳的火车,到了沈阳连夜又赶往加格达奇。一切都顺利的进行着。黑五爷似乎都看到了侯爷的背影了,然而江湖客就是这样,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在火车上,危险正悄悄的向黑五爷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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