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异新作;《饕餮娘子》(斑竹推荐)

  四 五色饺
  这一日恰逢六月六,因是姑姑节,大清早起来,娘起了香案,对着天地默默祷告一番,也是我两位外祖都去世得早,不然这日子是必定要回娘家的。
  娘祷告完了,又从屋里拿出一小包东西,里面有一把香樟木梳子、一对小红梅式的绢花、一小扎甘草,一边催促我快去淘米洗头,说今天就送我这木梳和绢花,甘草则是煮茶给全家人喝的,另外娘近日还特地攒下一块尺头,并赶做了几对僧鞋,待会要带着我和几个月大的弟弟,拿着这些一起去城郊的澄衣庵舍与那里的姑子做功德。
  说起澄衣庵,那里的主持蕙赠师太是一位慈祥的老奶奶,据说很懂得治妇人病,因此这方圆一带的妇女都愿时常去庵里找她,她这人也乐善,身边原只收了一位二十余岁法名净玉的女徒弟,净玉生得粗黑笨拙,大嘴凸额十分难看,所以平素也只是干些庵里的力气活,管理着庵后面几亩菜地,最近才听闻蕙赠师傅又新收了一个女子,是城里严大户家专门伺候老夫人的丫鬟,才十八岁上下,因为几个月前严老夫人过世,她便剪了发立志要入空门,为老夫人超渡,蕙赠师傅念她心诚,便收纳为徒,取名玉叶。我家隔壁婶娘跟我们说过,这位玉叶尼姑生得那是俊俏,虽然年轻却性情十分矜持老成,加上以前在严老夫人身边,老夫人常年茹素,因此她早学得一手好斋菜,尤其是蒸一道五色饺,现在庵里都拿它供佛或盛盒子馈送香客的。
  我洗好头梳好辫子,娘抱着弟弟,我拿着尺头和僧鞋,就出门了。
  这时正好桃三娘站在欢香馆门前,看见我们便打了声招呼,一边叫何大进去拿些糕屑一边走过来拍拍手逗我弟弟玩,我娘连忙道:“你怎么总是这么客气?”
  桃三娘笑道:“俗话说:六月六,吃了糕屑长了肉,这是我刚才做好了的,掺了猪油糖和炒芝麻,香香的。”
  何大拿出糕屑的纸包来,我娘就答谢着收下了,我们接着继续赶路。
  从家到澄衣庵,大约有七八里路,我们在大毒日头底下走着,很快都汗流浃背的,弟弟很快就哭了起来,娘只好一直哄着他,等到了澄衣庵,已是中午时分,庵里香烟袅袅,今日到这的香客很不少。
  娘与蕙赠师太还算熟络,因此径直去到她的净室,她这时正和几位女客在里面喝茶闲聊,我娘只好带我们坐在屋外一棵大树下的石墩上等。弟弟还是哭个不住,娘便解开怀给他喂奶,不一会儿屋里的人就出来了,是一位带着丫鬟和婆子的年轻夫人,我一眼看见丫鬟手里抱着一只奇特的红毛大猫,真是稀奇得紧,但那猫只是半昧着眼睛,似乎在人怀里正打盹,全不屑去搭理周围。
  师太送走了她们,才笑着过来请我们进去坐,我还一直伸着脖子去看那红猫,师太就笑道:“也不是什么稀奇物,不过是京城的人爱玩的,把猫用茜草染的红罢了。”
  我娘让我把尺头和僧鞋交给师太,她连连谢了,要留我们吃斋饭,我娘又拿出一些钱,请她给我弟弟在佛堂里点盏平安灯,她都一一允了。
  
  久久不来 :更新我恐怕不能很快,今古上也不会发菊香骨,他们只要独立的小故事。菊香骨只会在实体书里出,出版社编辑跟我说大约七月初这书就能出来。
  
  恐龙棒棒糖 :出书的时候肯定会把初稿修改或者润色的,这个不用担心,但是最后效果能否让大家满意我可就说不准了。
  
  twotwo3 :北京应该能买到吧?这个要看重庆出版社他们的渠道了。
  
  在佛堂烧完香,那蕙赠师太又自顾招呼旁的香客去了,我娘意志虔诚,让我抱着弟弟到附近去走走,她自己仍跪在蒲团那念经。
  因为前院人多,我便抱着弟弟从小门走到庵后,那都是净玉师傅管理的菜园子,绕着园子半圈挖了一条小水沟,不知从哪引来一道清泠泠的溪水,一眼望去那瓜果菜绿,煞是好看。
  一个头皮乌青的尼姑正蹲在地边摘茄子,我走过去看,那小茄子才刚刚发紫,比拇指头粗大些罢了,她小心在意地连蒂一齐摘下来,装得满满一篮子,正待起身,一抬头便看见了我,果然不是净玉,她穿着一口钟的僧袍,显得肩胸平顺,身子瘦长,眉目也很清秀,想来就是新来的玉叶师傅吧?
  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朝她点头笑笑,她也笑笑,便提着篮子走了,这时我娘找过来:“以为你跑哪去了,蕙赠师傅要给你弟弟祈福做法呢。”
  我赶紧随我娘去,到了蕙赠师傅平素自己修行的小佛堂里,已经等着好几个带着孩子的女人,蕙赠师傅坐在佛龛前,手持念珠,其她女人围着她‘叽叽喳喳’,无非就是孩子夜啼、不知吃坏了什么泻肚子、孩子的爷爷刚过世……说个不了。
  蕙赠师太看我们也来齐了,便念一声佛,众人都噤了声,她开始口中念念有词,接着在佛龛前拿起一碗米,用手捏起一小撮,然后洒在每个孩子头上,我怀里的弟弟这时也乖乖的,不哭不闹,用一双滴溜溜的眼睛四处看。
  洒完米,师太又从佛龛里拿出几张写满字迹又折成三角的纸,告诉女人们这都是经文,回去就给孩子缝在枕头里,可保平安吉祥,我娘也恭恭敬敬接过一张,赶紧小心在意地收好。
  蕙赠师太才带我们从屋里出来,忽然一个男小厮跑来:“师傅,我们家少爷来了。”
  “噢?严少爷来了?”蕙赠一愣,然后对我们说:“你们先到斋堂去用斋,我随后就来。”
  斋堂里并不宽敞,只是厨房外一间草顶的简陋屋子,不过收拾得整齐洁净,空气里有诱人的菜肴香气,玉叶尼姑请我们落座,端出沁凉的煮竹叶水让我们喝,然后又在每个人面前摆上一碗热米饭和一小碟菜,我仔细看那碟菜,是盐豆豉焖煮的连蒂小茄子,小茄子看样子囫囵地过过滚油,萎黄的模样散发出特有的焦香。
  这顿斋饭虽然简单,但是味道却出奇地好。我们都吃完了,蕙赠师太还没来,玉叶又从厨房里端出几个热气腾腾的笼屉,我伸颈一看,里面是一个个圆鼓鼓的饺子,每个都有我的拳头那般大,但与一般的饺子不同,这饺子的口上敞开着,露出花一样五种颜色,我再仔细看去,似乎分别是塞入绿的碎韭菜、黄的熟鸡蛋、白的剁瓜瓤、黑的木耳丝、赭的酱腐干。
  玉叶尼姑笑着道:“这是刚蒸得的饺子,待晾凉些,大家各带点回去,也是我们感谢施主的功德。”
  
  作者:比佳 回复日期:2009-6-10 9:42:00
  
    黄的熟鸡蛋?
    
    我以前一直以为和尚尼姑不吃鸡蛋的呢,看样子鸡蛋不是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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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风语之上已经帮我解释得很清楚了。
  
  现在很多人已经注意不到,其实荤字是草字头,因此它绝对不可能代表肉的种类。藏地的喇嘛基本都吃肉(三净肉),但是严戒荤菜,也是这个道理。细分的话,貌似也看他修的哪门法,专门戒食某类肉吧~
  
  全世界来讲,只有中国中原地带的和尚是完完全全严禁食肉的。也算是佛教在传入中国后被本土化的特点,中国范围内佛教徒吃素的风习,来自南朝的梁武帝,颁布《断酒肉文》,下令天下所有僧尼不得食肉。
  
  其实在佛教兴起之初的古印度,比较主流的主张是,僧尼在外面托钵,施主给什么吃什么,随缘而不攀缘,是不能选择的,因此,信徒可食用托钵得到的肉食。
  
  我本身也觉得这一方式才是最好,出家人既然是托钵化缘,却还要对施主给的东西挑三拣四,甚至硬性规定别人给自己什么不能给什么,那这‘化缘’的本质意味就不对了。(当然,不包括某些恶意者故意做出侮辱行为,给些侮辱性质的东西,但佛门弟子,修行之人也应当能把经历的苦厄艰难、不公对待化作为自己的磨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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