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铃铃……”一阵电话铃声将斜靠在椅背上午休的我惊醒,揉了揉迷蒙的双眼瞅了一眼还在尖叫的电话机,来电显示是个内线电话。
抄起电话还没来得及“喂”一声,一个清脆香甜的女声就传了过来。
“村长还在午休啊?”
“别别别,别人喊我还可以厚着脸皮应一声,您喊就折了我的寿了。”
来电话的正是美女貂蝉。
姓名:貂蝉;
学历:本科;
毕业学校、专业:南师大法学院;
年龄:28岁;
婚姻状况:未婚;
身高:170公分;
体重:50公斤;
现任职位:董事长办公室秘书
貂蝉长发及肩,鹅蛋脸,弯眉如钩,鼻梁坚挺,素口蛮腰,唇红齿白,是公认的公司第一美女。
貂蝉原在公司的职位是法务部,专门处理公司法律方面的事情,一部分是合同的审核工作,整个集团二十几个分公司(包括地产公司、工程公司)所有对内对外的合同必须经过这个部门审核之后才能对外签署;另一部分也是最主要的部分是处理数目繁多的业主诉讼案件,有的因为房子交期问题、有的是质量问题、有的是面积问题等等。整天忙的不可开交,在我来公司前两个月,貂蝉被调到董事长办公室,给董事长做起了秘书,算是摆脱了虎口,跳进了…….什么呢?我也说不清跳进了什么地方。
“最近混的怎么样啊村长?”电话那头笑嘻嘻的问。
“你就别把我当羊肉涮了吧妹妹,你在老板面前给我美言几句顶我接几千万的项目。”我打了个哈欠。
“村长”是公司几个兄弟送我的“雅号”,来源于一次我们聚餐的时候,他们喝多了开我玩笑,我就开玩笑回了一句:“别拿村长不当干部,好歹兄弟是个集团公司的部门主管哎。”于是,“村长”一名就叫开了,没想到现在被广泛传诵。
“对了,美女,找我是不是有事需要卑职效劳?”
“哎,不知你晚上有没有时间请我吃顿鸭血粉丝汤呢?”貂蝉始终嘻嘻哈哈。
“看来你是有好事让给我?”
“你真是做经营的,这么聪明,这样,你上来谈吧,电话里也不方便说。”
“方便吗?”
“方便,老板不在。”
“好,那你等我下,我洗洗脸就过来。”
整个办公楼地上四层,地下一层,四楼最顶层是老板的办公室,从负一层到四楼有电梯,但这个电梯只能老板用,或者去四楼老板办公室的人用。于是,进公司这么久以来我第一次享受了老板的专用电梯。
刚出电梯门就是一个长长的走廊,走廊地下铺着大红地毯。
虽然并不是觐见老板,但第一次走在这个红地毯上我还是有点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沿着地毯往前走,四周静悄悄,连脚步声都躲了起来,我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地毯的尽头就是老板宽大的办公室,刚进门就看到貂蝉坐在外间的桌子前,面前摆着电脑,桌子摞着一沓文件夹。
“参见……”说完这两字我一时不知道接下来怎么说,犹豫了一下临时改口说:“参见美女”。
“什么意思嘛村长?”貂蝉含着笑给我搬椅子,“我给你倒杯水。”
“谢谢赐座,我看水还是别倒了。”
“怎么啦?”
“帝宫虽然豪华,岂是一般臣子能进的呀。”
“瞧你那点出息哦,那好吧,我就不给你倒了,天生你也不是客人。”
“如此甚好。乖乖,真是气派啊!”我环顾一下由衷的发出一句感慨。
“你又不是第一次进来?还这样一惊一咋的。”貂蝉问。
“当然是第一次进来朝拜了,我要是来过你怎么会不知道呢?”
“好像是第一次哦,那我带你参观下?”
“我看还是不要了吧,心里正敲锣打鼓呢,万一老板来了就尴尬了!”
“不要紧,既然来了就大概看看,很快的!”
这几年中国房地产市场的井喷造就了多少富豪,多少老百姓倾家荡产、背了一屁股的债务买来打算住一辈子的小窝还不抵一个地产公司老板每年只用那么几个月的一间办公室大。
老板办公室一共三进,加一起差不多近两百多平米,第一进是貂蝉的办公室,大小二十多平米,里面很“简单”,同样是大红地毯,不过地毯上精美的花纹和地毯的厚度表明了地毯的价值,红木办公桌椅,IBM电脑,身后是整套的红木沙发和茶几。
转个小门,里面的就是老板的办公室了,一百多平米的样子,超大红木老板桌椅,精品书柜,精雕茶几,意大利进口整套会客沙发,定制的吸顶灯,超大鱼缸……。随着貂蝉的后面,看了个大概,尽管只是大概,办公室的奢华程度还是令我感到咋舌。
再里面是一个小门,门关着。
“里面就没什么了,是老板的卧室。”
“怎么?他还在这里过夜?”我小声问。
“是的,有时候加班晚了就在这里过夜的。”
“那饭怎么吃呢?”
“他家的厨师做好后送来。”
“哦。有钱真好!”
参观完出来后,坐在貂蝉的对面:“美女,你找我不会就是参观办公室吧?”
“瞧你说的,又不是我家,我把你喊来参观什么?找你当然有事了。”
“好事?”
“差不多,情况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一个朋友,搞投资的,他在扬州有些关系,扬州大学城一个学校的景观要做了,大概三千多万,我引见你们认识,事情成与不成跟我没关系,我就牵个线。”
“感谢!忠心感谢领导对卑职的厚爱,卑职一定尽心尽力去办好这差事。”
“去去去,你太油嘴滑舌惯了,我又不是老板,你跟我效力啥子嘛?”
“一时激动,一时激动,你想啊,这么大的项目在景观工程里算是超大项目,要是拿下的话那我在公司可以玩两三年照样吃多拿多最后还荣誉多还功劳多。”
“不过有一点,朋友是我的,但我没跟这人有过利益上的往来,所以不了解生意场上的他的风格,操作过程的风险什么的你自己注意把握。”
“这个我会注意的,对了,有点不明白,我想请教下。”
“你说。”
“我觉得你跟琵琶女关系不错,为什么这个信息你不给她呢?”
说到这,貂蝉低下头,深情有些黯然:“我跟琵琶女关系好,但我不会跟她有什么合作,她这个人……呃,有点那什么……。”
“哦,我懂了,谢谢你,晚上我请你吃鸭血粉丝汤外加一笼鸡汁汤包,哈哈。”
“算了,跟你开玩笑的。等事成之后你再谢我也不迟。”
这时,外面的电梯开门的声音响了,我看了看貂蝉,此刻她眼神里透露出一些慌乱,脸也微微泛红。
感动死了,没想到游戏之作竟然有这么多哥们姐们回复,本来想一个礼拜抽空写个一两节的,现在看来得加快进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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脚步声一点点的逼近门口,貂蝉泡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摆在桌子上。
老板进门后看了我们一眼,没说什么,径直走到自己的办公室,貂蝉将一沓文件夹夹在胳臂弯,手里端着咖啡跟了进去。
“老板,这是今天要批的文件。”我在外间听见貂蝉小声的对老板说。
“知道了,放这里,你出去忙吧。”
貂蝉出来后对我扮了个鬼脸,小脸红粉红粉的。
“那我先下去了。”我悄声对貂蝉说。
“好的,我朋友这个礼拜过来南京,到时候我通知你,你安排一下,可能需要吃个饭什么的。”
“没事,这由我来安排。”
过了两天,貂蝉给我电话说朋友到了。
下班后我跟貂蝉坐在公司的班车上赶往新街口,路上貂蝉接到老板的电话。
“呃……今晚不行,我跟几个朋友吃饭,我已经到新街口了,呃……那好吧,我马上回去。”
“怎么了?”我问。
“烦死了,老板今晚要宴请韩国客人,说是什么投资商,准备入股我们公司的,叫我去参加晚宴,现在公司扩展太快,到处拿地,资金跟不上,这段时间老板接见了不少香港韩国的老板谈融资问题。”
“哦,那你去忙吧,毕竟这事是天大的事情,我的项目是小事。”
我心里暗忖,难怪公司里到处都是风言风语。我曾听人说过,老板宴请一些高官贵客的时候都会喊上貂蝉作陪,在席间陪客人喝酒唱歌,常常貂蝉都是喝的烂醉如泥、人事不省,看来这些谣传并非空穴来风。
貂蝉让司机停了车,下车拦了辆的士返回公司,临走之前把他朋友电话给了我。
酒店包厢里,对方两个人,一位是投资公司的,叫时迁,是貂蝉的朋友,生的膀大腰圆,肥头大耳。时迁跟我介绍,他身边的那位身形瘦小,长的甚至有点贼头贼脑的样子的人是那个学校基建处处长的外甥李鬼,两人站在一起看起来很滑稽。
现在这两人就可能给我带来项目,不管有多么面目可憎,我都得像菩萨一样供着他们,都得用温润的语言伺候着他们,虽然这让人很恶心。甭管日元还是美元,都是银子,都能够用来买面包。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时迁就跟我称兄道弟,他年长我五岁,我喊他是“老大哥”,他喊我“小老弟”,我们在酒桌上对对方都是一顿猛拍,白骨精曾跟我说过一句话叫“哄死人不偿命”,后来公司从南大请了个所谓营销高手来给我们上课,花了一天时间教了几个字母“PMPMP”,意思就是“拼命拍马屁”,这一顿饭我发现关于这两个营销要点我学的根本没有时迁深入。
酒桌上很少谈工作,这次也不例外,我们话题始终在女人身上打转,尤其李鬼小同学,对其的猎艳经历颇为自豪,口沫横飞说的津津有味,据其所言,依靠其舅舅的重要地位泡了无数那所高校的女同学,有无数的女孩子情愿为其流产献身。李鬼语言粗俗、笑容猥琐,这让我很反胃,可我必须得笑脸相迎。孙子是怎么练成的?就依靠这样一点点的积累,慢慢就成了孙子,见人就捧上笑脸,即使这人极其下三滥。
言语间,时迁暗示我晚饭后给李鬼小同学安排下,也就是去洗个桑拿找个小姐什么的,我就装作没听懂,打着哈哈,不停给他们劝酒,我给自己定的原则就是不见兔子不撒鹰,见了兔子就放狗。
眼看饭局到了尾声,我摇摇晃晃起了身,站起来的时候用手扶了扶椅子,定了定神,摁了摁胸口,脚步摇摆深情呆滞的样子晃进了洗手间。当然,这一切都是我在演戏,演给他们两位观众看。
去洗手间有两个目的,一是给他们空间,让他们商量下下一节的谈话主题,也通过这样探知他们最深入的想法。二来我给自己创造一次离场机会,上完厕所后我将手机的闹钟定在五分钟之后响。
“你没喝多吧兄弟?”时迁看我落座后一脸关切的问。
“没多,不过喝的高兴。”我打了嗝,眼神迷离。
“那我就放心了,我还担心你喝多了呢。”时迁继续说。
“就算喝多了也高兴,不管生意成不成,能结交你这个老大哥我已经很满意了。”我拍了拍他肩膀,把话题自然地引导项目上来。
“那是,那是,我正想把这个项目跟你说呢。”
“好,你说,我回去也好跟公司汇报下。”
“这个项目大概三千多万,设计已经做好了,招标文件估计就在这半个月的时间出来,一共是两个标段,招标方式是公开招投标。”在时迁说的时候,我虽眼神犹疑昏头昏脑的样子,可耳朵坚挺的立在脑袋两旁给我收拢所有信息。
“付款方式是5-3-2,你知道扬州的工程大部分都是这样付款。”
“嗯,我了解,竣工50%,竣工后第一年30%,第二年20%,是吗?”
“是的,这个项目是基建办在负责运作,基建办的老大就是李鬼的舅舅。你懂了吧?”
“我舅舅一直很关照我,什么事情都替我考虑。”李鬼接口说。
“那是,舅舅当然关心外甥,对了,教育局不会插手吗?”我先“PMPMP”了一下接着问。
“这就是问题,要找你商量的,我们…….。”时迁正要接着说,我的闹钟恰到好处地响了。
“对不起,你们坐下,我接个电话。”我拿起电话装模作样的说:“李总,呃……呃……我在谈事情,呃……好的,那回头我这里结束后我去找你。”
挂了电话后,明显看得出来时迁和李鬼两人对我的电话内容相当的失望。
“怎么了?你有事吗?”李鬼问。
“哎,一个开发公司的副总,说有个项目很着急,要我回头去找他,没关系,我们继续谈项目,那副总我哥们,稍微晚点去没事的。”
“我们……。”时迁正要继续说的时候又被李鬼打断了话头。
“把你手机借我用下,我手机没电了。”李鬼把手伸向我对我说。
我脑子飞速转动,“妈的,估计这小子起了疑心,想检查我的电话,还挺精的。”我心里想。
“等下,我拿给你,估计我的也快没电了,刚才打电话的时候已经电量报警了。”我把手伸进裤兜,摸到关机键,将手机关了。
“咦?我手机呢?”我故意在裤兜里转来转去,坐在椅子上左右摇摆,装出在寻找手机的样子。
“找到了,滑到里面去了,喏,给你。”我把手机拿出来递向李鬼,瞟了一眼屏幕,“呀,还真没电了!”手机屏幕一片漆黑。
“哦,那算了吧,回头我再打吧。”李鬼刚伸出的手缩了回去。
“老大哥你继续说。”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把头转向时迁。
“你刚才提到教育局插手的问题上,我跟你说下,在教育局我们也有关系,对方也愿意帮忙,只是——”时迁停了下来看着我。
“没关系,你说。”我心里透亮的,鸟人这时候应该提条件了。
“教育局这位领导的公子要出国,跟我们说了费用还差五万,你想啊,这就是很明白的跟我们要这个钱,也就是说钱到位了,项目没问题,钱不到位,项目就泡汤。”
“是的,现在做项目都这样,都是用钱铺路的。”我附和了一句,没有表态。
“你看怎么操作呢?”
“呃……我们对关系不熟悉,项目主要是靠你们去运作。我想听听你的意见。”
“其实就是五万块钱的事情,有了这钱我们就好操作了。”时迁说。
“对,你们公司出了五万,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来操作好了,你们就等着进场施工吧。”李鬼看起来急吼吼的要拿到这钱。
话谈到这份上,我避之不能,只好明确想法。
“那我就跟你们直说了,我们公司一直以来的的操作都是项目成了再说,合同没签的话,前期不会有大的投入。我觉得不如你们前面全权操作,我们不参与,只提供必要的配合,等合同签了,我们多回报点,你看呢?”
“这……”时迁欲言又止,看了一眼李鬼。
李鬼:“既然这样,恐怕就不好办了。”
本来还算融洽的场面陡然间冷了下来。
“我知道什么项目操作起来都困难重重,我跟两位兄弟一见如故,我倒是很想配合你们去运作,只是我们公司比较大,规矩多,老板也不像以前那样胆子大了,现在整天开会强调控制风险,别说我,就是各分公司老总都没权利去提这么多的现金去运作项目。你看你们能不能有其他办法呢?”
“唉,恐怕比较难,我们尽量吧,你下周抽时间,我们一起去扬州,跟我舅舅见个面,你去的时候准备九家二级企业的资料给他,扬州的招标项目资格预审最低进的是九家企业,到时候资格预审的时候我们全部入围,投标的时候我们就能控盘了,这九家企业最好不要都是南京的,去其他地方找找。不过,常州的企业你不要找了,对方对常州企业不感冒,认为那里都是挂靠的,不可靠,最好去外地找。”李鬼说。
“这样也好,下周我们约时间一起去。你看,本来我想换个地方咱们再聊聊的,可是后面还有事情,必须去,要不今晚就这样?”我发了个信号。
“都是自家兄弟,不要客气了,跟貂蝉都是多年的朋友了,也不外,你去忙吧。”
在回家的路上,时迁给我发了个信息说我应该给李鬼安排个妞,李鬼今晚很期待我能带他去找个妞,他倒是无所谓,毕竟都是朋友,希望下次我能安排下。
我回了一条,只要项目成了,什么都好说。
在公交车站台等车的时候,脑海里不断回放这次的经历,却怎么也判断不出真伪,这个项目信息来自貂蝉,按道理我跟貂蝉的关系还不错,又同时服务于一家公司,她应该不会给我挖陷阱;这两位仁兄虽然看起来不像能运作这么大项目的人,谈话间也表现出急吼吼的要拿钱,给人感觉纯粹骗钱的,但他们所说的工程项目、付款方式、招投标方式,尤其是对常州园林企业的操作模式说的很吻合,也很专业,不像是江湖骗子能编出来的。
“唉,不管了,这只是第一步,且看下步如何走棋,跟着表演就行了。”这时胃里一阵翻滚,喉咙发痒,一口污物冲口而出。
周五晚上,五台山体育馆将举办一场由江苏某音乐电台主办的音乐会颁奖礼,其中有孙楠、陈奕迅、丁薇等歌唱界的明星参加。中山狼从一位在电台做主持的老乡那里拿了两张票约我一起过去。
“对了,你能不能帮我找两家二级企业,要外地的,但不能是常州的。”通电话时我请中山狼帮忙,我已经通过圈内朋友帮忙找了七家企业,还差两家,中山狼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还在为这事犯愁呢。
“两家?安徽的行不行?”
“可以,只要施工资质二级、项目经理二级就可以了,最好做过校园绿化的,业绩稍微好点的。”
“你什么时候要?”
“下周三之前能不能拿到资料?我要送去扬州。”
“你小子围标围到扬州去了?”
“朋友介绍的,既没听到风声也没看到影子。”
“我相信你一定会看到影子的,哈哈哈哈。”中山狼电话里一阵狂笑,说实话,中山狼的笑声听起来很奸诈,但说话的声音还有点磁性。
“你到底能不能拿到啊?日你大爷的。”
“日你二大爷的,把心放进钱包里吧。”
晚上我们在王府大街吃了顿潮州菜,等吃完赶到五台山的时候,音乐会刚开始,主持人正在煽点现场的气氛。
在拥挤的人群里找了半天才找到我们的座位。
“你大爷的,你拿的什么票啊?这怎么看啊?”周围声音太嘈杂,中山狼没听清,嘴巴凑到我的耳边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日你大爷的!坐这里让我们怎么看啊?”我拿着票冲着他吼了一嗓子。这个时候他跟我一样苦笑不已,因为我们的座位在最顶层,靠近天花板大概只有两三米,离舞台十万八千里。
“操,又没让你看,这是音乐会,用耳朵听的,老老实实坐下听。”
刚坐下没一会,身边就是一阵尖叫声,原来是陈奕迅登场了,当然唱的是那首脍炙人口的《十年》。
音乐起,陈奕迅饱含深情,忧伤的歌声回荡在体育馆的每个角落。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情人最后难免沦为朋友
直到和你做了多年朋友
才明白我的眼泪
不是为你而流也为别人而流
陈奕迅在唱,全场歌迷在唱,中山狼也在唱,灯光闪烁下,我分明看到中山狼的脸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泪珠。
我没有打扰他,安静地坐在旁边看着舞台。
孙楠最后以《拯救》压轴,在唱到一半的时候我跟中山狼出了体育馆,走在广州路上,中山狼不再像以往那么活跃,一直沉默地走着。
“我请你喝酒去?”我不怎么能喝酒,啤酒发挥好也就一瓶多点,而且我不喜欢酒精的味道,所以除了应酬之外滴酒不沾。看的出来,中山狼今晚似乎有满腹的愁肠,作为朋友我觉得此刻该陪在他的身边,即使什么都不做只陪着他喝杯闷酒。
中山狼抬头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接着又低头前行。走到苏宁环球门前的时候,刚好有辆空车停在门口等客,中山狼拉开前门,坐了上去,把手伸出窗外招呼我:“走吧兄弟,我请你去乱世佳人。”
在湖北路的“大乱”,中山狼要了一扎啤酒,喝喝跳跳、跳跳喝喝,跟着音乐狂吼,看到美女朝人家抛媚眼,还跟我要烟抽,中山狼平时不抽烟,今晚一切迹象表明他似乎要彻底的放纵一把。
凌晨一点半了,中山狼好像也累了,站在舞池中央,四处张望,似乎在找我,我挤过人群来到他面前,他看到我用手指了指外面。
我们一前一后离开了喧嚣的迪厅。
夜风微凉,白天散漫的城市到了夜晚也扮起了成熟,她把所有的温暖和感动此刻都笼罩在冷峻、坚硬的外表下,同时也隐藏起了无数的丑陋和罪恶。
“你今晚不要回去了,就住我这里吧,我们兄弟好好聊聊。”
“别,我可不好这一口!”我开玩笑说。
“操,我也不好这一口,明天周六,今晚不是难得嘛?咱们兄弟好好聊聊,难得我有心情想聊天。”中山狼有点着急了,似乎他一腔热血被我一盆冷水给浇灭了。
“你那里怎么睡?有被子吗?”
“有,我的床很大很软和,保证你睡的舒服。”
跟着中山狼七弯八绕,从大马路拐进小巷子,再摸黑走楼道,最后停在儿童医院外的一栋陈旧古老民居的三楼。
说实在的,在进去之前我没想到中山狼生活条件是如此简单,房间是两室的,一间空着,房门紧闭,另一间是中山狼的闺房,里面全部家当就是一台电脑,一套桌椅,一个衣柜,一张沙发,沙发上散落着很多景观设计、建筑规划等专业书籍和一些电脑光盘、设计图纸。
“先坐,我收拾一下。”我刚要坐沙发上,就被他一把拉了起来。
“干吗,你不是要我坐吗?”我奇怪地问。
“坐椅子上,我来收拾一下。”说完中山狼顺手从沙发底下拿出一听可乐给我。
“你平时就喝这玩意?”我注意到他沙发底下放了好多听的饮料,墙角有很多的空瓶子。
“我自己没时间烧开水,也没人给我烧,喝这个简单方便而且提神。”中山狼一边收拾一边跟我聊着。
“对了,你那张‘很大很软和’的床呢?我要睡觉了。”我环顾四周没看到任何床的影子。
“哈哈哈哈,在这里!”中山狼一阵狂笑,将沙发上的杂物堆在墙边,然后提起沙发再一扯,沙发转眼就成了床。
“唉,上了日本鬼子的当了。”
“这话说的,我也没骗你,这不是一张很柔软的床啊?”中山狼躺在上面,故意将身子颠了两下。“喏,这么有弹性,你还没睡过这样好的床吧?”
洗完澡,两个年纪相仿经历接近的同乡就关了灯躺在沙发床上闲聊,聊着聊着就睡意全无,或许还沉浸在陈奕迅的歌声里,聊天从一开始就定了一个很沉郁很压抑的调子。我们聊着彼此毕业几年后所经历的坎坷,各自的童年、家庭,甚至是很隐私的爱情经历也袒露给对方。
此时,夜深人静,正是心扉袒露的时刻。
中山狼跟我几乎同时到的南京,之前在中建八局安徽公司工作,跟个别领导不和就揍了领导一顿然后辞职到南京发展,到南京没多久就花光了身上的全部积蓄,好在青黄不接的时候,一个同乡借给了他八百元,那时那个同乡自己也不宽裕,正是这八百元让中山狼挺过了最艰难的时候,逐渐在南京站稳脚跟。
像我们这样在异乡工作没有背景没有资金,甚至除了一张大学文凭之外什么都没有的人白手起家比登天还难,职业经历都曾有过刻骨铭心的痛。因此,我们在几乎所有的话题上都有共同语言,都能把对方的心思感同身受。
很不好意思,在聊到我们所经历的挫折和委屈时,我们眼里都噙着泪珠,这是两个男人,在社会底层挣扎的男人在这样夜深人静的时候所流露出的真实情感。
通过今晚,我想我们该是知心朋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