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住处已经凌晨一点半。不知道是欠费了还是跳闸了，灯不亮。我在换鞋凳前坐了一会儿，屁股底下软软的，上次印涵给我买的毛线袜，拆开了一双，剩下的就一直放门口了，很暖和。在商店，他修长的手指曾很仔细地检查过这些袜子，精疏度，松紧度，还有贴身是否暖和。看他这么在意细节，我当时想笑。
窗外皎洁的月光洒满客厅，玻璃茶几被镀了一层银色，沙发上放着我的白色毛毛虫抱枕，看起来真像躺着一个人，恍惚间好像回到印涵在的那一天，他躺着沙发上说，老师，你看月亮真圆。
距离他走，已经半个月过去了。
我走到窗边，看了看那轮残月，不一会就隐入云层里了。我不禁喃喃自语：“你这个傻瓜。”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总部。管行政的冯总负责处理这件事。总部的意思和上次陈校长跟我说的差不多，上纲上线，难免客套几句，说我工作能力强，这件事上态度一定要好，不能刚，大家都在等处理结果。
我就问这个比我大几岁，戴金丝边眼镜，保养很好的女士：“冯总，那您说不能刚，态度要好的意思是？”
她追问了几个细节，包括应涵在我们机构上课的情况，以及他的个人情况我知道多少。
她推了推眼镜，和蔼可亲地说：“游老师，你把整个事件写个情况说明，包括这个小应是怎么报我们这个课程的，有没有什么不良动机，你们平常都有哪些接触？他为什么这么做？你知道的，入侵公司系统，本来就已经触犯了法律。你能把这件事交代清楚，只要不是因你而起，原则上公司肯定不会追究你太多责任。”
我垂下眼帘，没有讲话。
冯总又说：“游老师，两年半前，就是我面试你入职的，我记得你外表柔弱但内心充满力量的样子，你说你会认真对待工作，对待学生，你说你的目标是校长。我翻过你的档案，这两年多的工作除了这件事以外，从来没有出过岔子。无论是家长还是学生，对你好评率都排在其他老师的前面。考勤打卡上你加班时间最长，新课研做得也像模像样，所以团队离不开你。工作满三年，有资格竞选校长。你是知道的。但这件事我们也要秉公处理，蒋老师已经汇报到总部，全系统这么多教务人员都在等处理结果。”
我问：“冯总，那蒋丽莎用嘉嘉的微信，去引诱应涵，教唆他去入侵公司系统的，这也是事实。应涵是有黑客这个技术，就好比男人都有强 jian的武器，被人引诱设计做了这件事，就另当别论了吧。罪魁祸首不应该是蒋丽莎吗？她作为老师，不正当竞争，让黄老师给我下泻药，如果不是应涵拿到监控，我又去哪里伸冤吗？她竟然不知悔改，在校区房顶密谋除掉我，还好我录了音，难道能力突出就该有人这样使坏，我一边研究教学，一边还得防小人，我们是在演电视剧吗？！”
冯总有点无奈，却诚恳地说：“蒋丽莎的情况我们当然清楚，包括传言说她和人事部的高老师的情况，都调查清楚了，这一次肯定要清理毒瘤，一码是一码，我们的校风向来清廉不允许拉帮结派勾心斗角。每个犯错误的人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你先写材料，然后我再跟其他领导商量看你的事儿，怎么处理。”
那是一个宽大的三面落地窗的会议厅，窗外是一排金黄色叶子的银杏树，沐浴在阳光里，每片带露珠的叶子都熠熠生辉。
我痴痴地看了一会儿，想起两年半前带着一身伤，仍不失孤勇杀敌的信念，觉得自己可以闯出一片天，如今又面临这样的境地，不禁悲从心来。
材料我一口作气写了三大页，第一，从我来学校的初心，就是好好做教育，奈何蒋丽莎处处跟比她努力的老师作梗。拉肚子这件事是我事后觉得蹊跷，想查明原因。之前有人求助了技术科老师，答复看不了监控。所以我只能找黑客协助。如果我不找人看监控，万一她下的是毒药呢，我就死不瞑目了不是吗？
跟大家汇报一下，周末真的很忙。。。这两天站短收到很多涯友的关心，有些来不及一一回复，很抱歉。有个好消息跟大家说，有三位出版社编辑联系我谈出版的事情，周六日，我在忙改错别字，前面的内容诸多不满，要修正细节。另外就是写大纲，灰常感谢大家赏识，给游老师这么多关注和建议，这个冬天暖暖的。
另外就是征集一下书名吧。。。大家踊跃发言，对于我觉得不错的我送一本签名书。（我不是第一次写小说，我这个帖子里有写，我曾获得过新浪大奖，所以是有现成的书的，也是情感小说，只是很久不动笔写了，业务生疏，所以不敢高调，一直自卑惯了的人）这本书的话，等合约谈的差不多，版权的事情定了，我们建个群大家可以一起聊聊天，抢抢红包，发发照片互相认识一下。今天就聊这么多，下周恢复更新。至于这个帖子内容的真假，我可以负责任的说，来源于生活，高于生活，大部分内容是真实的。没有在这个行业混过，没有这个人出现过，又如何能让大家情感共鸣，没有报任何目的的发帖，如果可以出版更好，不能出版也随缘，毕竟走心过，大家记得，你们熬夜看过，我走心写过，就够了。----若想念2019 2019.12.01
第二，黄老师和蒋丽莎楼顶的谈判，要设计赶我出学校的意思，其他同事也反映她拉帮结派，但是公司只是象征性给她调整到闲职，工资不降反升，这对我们每天辛苦直播，熬夜精心备课的老师公平吗？
第三，入侵公司监控系统的，作俑者是我，为了人身安全无奈之举。愿意接受处罚。我只是随便找了个人，没调查过背景，没密切来往，不是朋友，他和其他老师无冤无仇，只是拿钱替我办事。
第四，至于蒋丽莎引诱教唆应涵去窃取公司资料，性质不同，她是为了达到自己私人目的，无视公共系统安全，应涵只是她找的黑客，而且她没有付费，也没有达成交易完成窃取资料的行为，事后，又自作聪明钓鱼执法，所以责任在蒋丽莎。请领导秉公处理。
中午有空，边吃饭边码，等下来更一些，龟速。另外就是不想有很大压力，这是业余爱好，我主要精力还是放在正经工作上哈哈
冯总看完材料，敲击着杯沿，问：“下泻药那次，你是真的怀疑了才找人去查监控？”
我点头：“嗯。”
“那么，你找到监控以后，为什么不直接发给上面，反而是匿名举报？你明明知道这事儿一旦公开，肯定跟你有关系，也甩不脱啊，所以你别跟我说你匿名是怕得罪同事。”
我略吃惊，冯总心思缜密，得小心应付。
“当时想看一下领导反应，毕竟视频也不是从正常途径得到的，所以没有理直气壮。”
冯总关了会议室的门，摘了眼睛，揉了揉鼻翼，侧坐过来拉着我的手，她的手很暖，而我的很冰。
她小声而坚定地说：“游檬，听我说，有没有可能像大家一开始认知的那样，你就是不知情，就是有人想帮你，他或他的黑客朋友帮你查到监控然后匿名发给了陈校长，你是事后才知道的？包括后面这件事，你都没有参与。对方的目的，可以由他来解释，他不解释还有警方，你觉得呢？”
我听懂了冯总话外音，眼前浮现应涵自责的脸，心里钝钝的痛。他一旦被追查，就意味着他用他哥名字的事情被公之于众，他的工作就不保，我不能置他于危险的境地，坚定地摇摇头：“不是的，不需要他来解释，他只是为了利益才来帮我，我不能逃避责任，我愿意接受处罚。”
冯总叹口气，收了材料，静静地陪我坐了一会儿。窗外两只小鸟在枝头嬉闹着，一会儿飞远，一会儿飞回来，尽情地歌唱着。
下楼脑子里还回荡着临走时冯总跟我说的话。她说，游檬我的傻妹妹，你还是太年轻了，认死理。
我的思绪飞得很远，没有再流一滴泪，我知道我今天写的这些，说的这些，意味着什么。我也知道我放弃了什么，我又得到了什么。
可是，我还有别的选择吗？这是我唯一能为他做的。至于他发给我的视频，早就删得干干净净。他不应该有任何把柄在任何人手上的，也不该去为了任何人把自己置于两难的境地。
任何人当然也包括我。
早上没吃早饭，又过了中午的饭点，有点低血糖，我在附近的公园找个地方坐下来，一边吃面包一边看那些叔叔阿姨练太极。冬天不管是南方还是北方，都是一派萧条的景象，风一吹，树叶子落一地，只有几株热带植物仍顽强地坚持它那身绿衣裳。
晒了晒太阳，从脚趾到手指都感觉到了温暖，以前，天天为工作为学生忙乎，哪里有空这般清闲？
应涵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个问号，还有‘老师’省略号。。再没没有平时那种喜悦的眉飞色舞的样子，光从这两个字里我都能感觉到他的难过、伤心、懊悔。像个犯错误的小孩。
我发了个阳光穿过树梢的照片，说，你看，我们这儿阳光多灿烂啊。
他打过来语音通话，死气沉沉地问我：“老师，你吃午饭了吗？”
我很轻快地回：“吃了啊，吃的大餐，你照顾好自己啊，冷了记得穿厚衣服。”
他嘟囔了一句：“老师，对不起。事情到底会怎么处理？”
“傻瓜，说什么呢？你好好工作。我会处理好的。”
“老师……”
“闭嘴。”
结束通话，手机天气预报智能提示给我发了条信息，应涵那个城市下雪了，小到中雪，-5到6摄氏度。我闭上有点发酸的眼睛，想象着，如果没有发生这个插曲，我今晚就到他身边了，上苍恩赐的这场雪，到底也只能下在我们彼此的心里了。
面包被风吹的有点硬，不远处湖边的海鸥远远地看着我，也没什么胃口了，就把面包掰成小块撒向湖面，惊起一片海鸥的争夺，游人有欢呼的有拍照的。
然而快乐是别人的，假装快乐才是我的。
我没想到蒋丽莎消息这么灵通，下午就知道了我写的情况说明的全部内容。她还理直气壮要和我谈判。我当时心想，我谈尼玛个鬼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