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子江湖 第二部 姑苏城

  经叶大人一提醒,几个人才想起不久以后就是“谷雨节”,这可是姑苏城一年之中最具特色的节日。
   绍兴梅山江的清明社戏,杭州西湖的元宵灯会以及金陵的端午龙舟赛都是前朝就很盛行的重大活动,但是姑苏城的谷雨节却是在轩辕朝才兴起的。
   从轩辕三年开始,姑苏城的第一任太守每年都会在城南盘门的城楼上举行祭农神的仪式,向老天祈求恩惠,让这一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姑苏城附近的庄稼人都会赶着车,坐着船汇集到城门下跟着祈愿。仪式结束后,他们会扶老携幼地到姑苏城里逛上一天,购置些布料和生活用品。对于年轻的农家汉子来说,这一天也是他们趁着到城里游玩向自己倾慕的对象表白的大好时机。农家少女们则会穿着鲜艳的衣服,头上插戴着新鲜采摘的春花,等着或大胆或羞涩的男孩来找她们搭讪。
   最近二十几年来,姑苏城的风气渐渐开放,“谷雨节”的内涵也悄悄地变得更加丰富。原本这一天城中的富家子弟几乎都闭门不出,因为大街上全是乡下来的庄稼人。可那些正统保守的绅宦人家里时不时也总会出几个大胆的少年男女,他们趁此机会瞒着父母也打扮得乡风村俗地混入人流当中去悄悄和情人私会。甚至在黄昏的时候一起出城,到田野花丛间去做些亲昵的事,满足少年人的好奇。
   两代人下来,姑苏城里许多父母对情窦初开的子女在这一天里做些不太出格的荒唐事也就开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少顽心未泯的还会自己装扮成村姑农夫,上街闲逛,久而久之竟演变出了一套独特的风俗,“谷雨节”成了整个姑苏城不分地位,不分阶层,所有人都穿红戴绿、插花携柳地嬉戏欢闹的节日。
   周云松他们这些年轻人当然都格外喜爱这“谷雨节”,季菲和袁亮就是在两年前的“谷雨节”上第一次有了肌肤之亲。
   然而此时他们听到叶大人提起这个节日,不仅没有觉得兴奋,反而都感到有些担心。
   “叶大人,今年谷雨节也会和往年那样庆祝吗?”周云松问道。他的意思很明显,谷雨节时会有成千上万的人涌入城里,且穿戴类似、不易分辨,对治安来说将是极大的考验。
   叶大人自然是早就考虑过这一点,他抚了一把长髯说道,“杨教授在信里也劝我取消今年的活动。不过我想,总不能因为姑苏城出了桩绑架案,殉职了一名捕头就终止一百多年的传统吧。若祭祀完毕就紧闭城门,让大家扫兴而回也不太说得过去。如果白捕头的案子始终未破,是不是咱们从此就不过节了呢?”
   周云松听叶大人这样说,一时不知道该怎样对答。
   “不过那天街上一定会鱼龙混杂,不排除有人趁机作乱的可能。”叶大人接着说道,“所以到时候可能要拜托你们来帮忙维持警戒。”
   “叶大人尽管分派调遣我们就是!”周云松见叶大人态度如此坚决,只能行个礼说道,“从节前的准备工作我们就可开始参加。”
   叶大人点了点头,将桌上的方形木盒递到周云松的手中,“安全起见我不会和你们直接联系,时候会请巡捕总部出面安排各项事宜……”
   “一切全凭叶大人吩咐。”四人同时说道,他们都看出叶大人确实相当重视这个木盒里的事物,不想让任何人猜测到可能已经被交给了别人保管。
   “那你们还有其他什么事吗?”叶大人问道。
   周云松听叶大人的意思是要准备结束今天的会面,他想叶大人最近一定十分繁忙,接下去说不定还有公务要处理,但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想问一问,杨教授的信里是否提到了对杨益樵调查的进展?关于这个事情……我们有了些新的进展……”
   周云松说着便把张塞根据官员履历和李天道行踪整理出来名单,以及季菲从程太医那里打听来的情况对叶大人说了一遍。
   叶大人听完以后脸色严峻,好久都不说话。他在案台之前来回走了两遍才开口说道,“杨教授的调查很不顺利。不瞒你们说,在他去之前我便已经料到这样的结局。我若不是和杨教授是多年的至交,只怕也不会相信所谓记忆移植那样荒诞的事。杨教授在中原虽有名望,但是他二十几年来不问官场,潜心学问,在朝廷里没有任何关系,谁又会拿自己的仕途做赌注去帮他调查这样不着边际的事……”
   叶大人这番话其实杨教授在启程之前也都跟周云松他们说过了,但杨教授仍执意和龚教授北上,也算是知其不可为而为之。如此重大的事情,如论如何都应该让朝廷知道,至于有没有人相信,或许就只能听天意了。
   “就算有人想帮忙,也无从下手。”叶大人又说,“谁又真的能说清楚杨益樵究竟是传承了魔教教徒的记忆还是纯粹在呓语呢?你们名单上的人个个位高权重、背景深厚,侯大人更是我的直接上级,这件事情我真的是爱莫能助。”
   周云松他们都知道叶大人讲得没错,都默然不语,这时候,只见一个穿着僧袍的年轻僧人从客厅的偏门匆匆走了进来,他跑到叶大人身边对他轻声耳语了几句,叶大人的脸色立即微微一变。
   他低头思咐了片刻以后说道,“云松,大可,季姑娘,毛少侠,我临时有一桩公务要处理,只能请你们先回了。这位是寒山寺去年刚来的哲勉师父,因他博览群书、又通文墨,我特向寂业方丈将他借来做我的文侍,你们要愿意,可以相互认识一下,待会儿就让他送你们出去吧。”
   叶大人说完朝四人点个头就快步从偏门离去了。
   毛俊峰章大可他们看着叶大人急匆匆离开的样子,心里都有些忐忑。其实一城的太守突然有桩公务并非有多奇怪,也未必是坏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都隐隐觉得一定又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四位少侠随我来吧。”哲勉恭敬地朝他们行了个礼。他说话时音量不大,却吐字清晰,声如珠玉,极富书院气息。按周云松平时的个性,他必是会当下就见礼结识的。但此时他只是朝门口做了个请的手势,随着哲勉出了客厅。
   哲勉叫来一个衙役,让他去通知张越捕尉准备车马,然后领着取回了兵器的周云松他们穿过回廊,仍是来到他们下车的那个后院里。
   张捕尉驾来那辆小马车,载着四人出了叶府偏门,在附近绕了几圈,确定无人跟随之后,还是一样驶到一个大院子里更换了另一辆两厢马车,然后把他们送回了城北的园林区。
   章大可等张捕尉离去以后问道,“我们接下来就散了?”
   “怎么,你还要再去给桑央小姐把个脉吗?”季菲笑着说。
   毛俊峰这次倒没有加入进来嘲弄章大可,而是对周云松说道,“我们几个里面你听力最强,你可听到哲勉师傅对叶大人说什么了?”
   “当然听到了。”周云松表情严峻地说,“林记刚刚出命案了。”
  
  (十八)
  
   周远盘腿坐在一间没有窗户的屋子里。
   准确地说,那是一个用来存储杂物的小仓库。过去的几天里,他就一直待在这里。面前的两支蜡烛上的火影微微跳跃着,映照到他苍白的脸上。
   周远使劲地揉了揉前额和太阳穴,几天的足不出户已经让他分不清此刻究竟是白天还是黑夜。
   他一直没有弄懂袁亮是如何能够找到张塞家的。“沧浪亭”的北墙或许有个小偏门,他就一路尾随着他和季菲而来。季姑娘那天一路上可以说是心慌意乱,大概也就没有留意到有人跟踪了。
   周远其实并不怎么信任袁亮。在小园子里他拉着季菲手时显得很霸道,他在钱庄里被丐帮那两人打倒后的样子又很可怕。但是“你想知道你是谁吗?”这句话还是有足够的诱惑力。这是忧心忡忡的张塞和娇美可人的季姑娘都无法给予他的。
   周远本以为离开张塞家之后他就可以获得行动的自由,至少可以时不时地去外面走走。但是袁亮第二天就很严肃地来告诉他,沧浪亭钱庄因为他那一掌死了三个伙计,姑苏巡捕和整个丐帮现在正在全城搜捕他。如果被抓到的话,不仅铁定要杀头偿命,而且还会连累张塞和季姑娘。周远当然很震惊和害怕,无奈之下只能又过起了这种类似于软禁的生活。
   周远并不知道袁亮其实对他说了谎话。实际上,他那一掌害死了不止三条人命,但姑苏巡捕总部却也并没有在搜捕他,因为丐帮压根就没有将死了人的事情上报姑苏府,而是出于某种目的偷偷隐瞒了起来。周远更没有想到的是,袁亮对他的欺骗,那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但眼下周远并没有什么抱怨,整天幽闭在窄小的房间里几乎就是他记忆里生活的全部。袁亮每天都准时给他送来食物,可口的程度远远超过张塞家的伙食。袁亮还给他拿来了许多关于武学理论的书籍,有张三丰《武学原理》的原著,杨冰川、风伯年、太仓、太清、照月等当代武学泰斗撰写的书籍和论文,还有《武林日报》,《江湖周刊》和《晓生评论》等各类报刊上关于量子武学的介绍和报道。
   “等你把量子武学的公式弄明白以后,你就知道你是谁了!”袁亮这样跟他说道。
   如果换了别人听到袁亮这样卖关子,大概立刻会暴跳如雷,觉得受到了欺骗。但是周远却并不介意,只觉得是袁亮给他出了一道题目,而且这道题目把算学,武学还有自己过去的身世统统连结了起来,可以说是一道完美的,值得让他把所有脑力都投入进去演算的难题。于是周远便心甘情愿地一头扎到了这一堆书籍和论文里面,几乎不间断地思考起来。
   尽管新看到了许多资料,周远的研究最初进行得并不是很顺利。
   他所面临的问题简单地描述起来是这样的,每个人都知道二加三等于五,如果被加数未知,只知道加数是三,结果是五的话,任何一个具有初等算学知识的人仍可以推知这个未知的被加数是二,因为大家懂得加法的逆运算是减法。
   更复杂一点的情况则是,第一个数未知,只知道另一个数是三,然后还知道两个数之间可以发生四种关系,其结果之和为三十二,一个比较聪明的人仍然可以很快解出来,未知的那个数是六。当然,这是在假定四种关系分别为加减乘除的基础上。
   现实的情况却是,量子武学是未知数,三丰武学是已知数,但是两者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关系却都基本未知,并且关系所产生的结果也只知道很少的一部分,也就是很多家报纸上都刊登过的那个从参合堂高台上拓印下来的转换公式。
   要解这样的问题是没有系统的方法可以遵循的,必须先要依靠猜测,甚至需要一些乱凑的运气。周远努力了很久,却一直理不出头绪。
   袁亮每次给他送饭的时候都会询问他的进展,他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周远能够隐隐感觉到他心里压抑着的期盼和焦急。
   最终的突破发生在大约几个时辰之前。
   周远将转换公式写在一张大大的纸上,放到面前的地上,然后不断地翻弄着周围十几本书,企图寻找一些线索和灵感。
   然后他突然就呆住了,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一下子往脑袋上涌去。
   他在翻书的时候无意中把一张《武林日报》扔到了左手边,报纸摊开来正好露出中页上的那幅参合堂里公式的拓印,和自己书写了公式的那张纸并排在了一起。周远惊讶地发现,两个手书的公式竟然一模一样。不光是数字的笔顺和间架结构,连每一个符号的勾点圈叉都完全别无二致。
   周远忍不住站了起来,像个在高山顶上缺氧的人一样大口大口地喘息起来。他之前就在《武林日报》上见过这张拓印,自己也无数次书写过这个公式,但是直到两张纸头并排放在一起后,他才意识到上面的笔迹竟是分毫不差。
   每一张报纸上都注明,这个公式是半年前在燕子坞突然狂性大发,疑似是魔教转生教主的周远亲笔写下的。
   原来他就是周远!
   周远在库房里无法自控地来回疾走起来,根本停不下来。一直走到两腿发软,才喘息着跪到地上。片刻之后,他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冷笑。
   他知道自己的猜想是对的,因为如果把自己苏醒过来以后所有的事情都重新清理一遍的话,那么这根本就是唯一合乎逻辑的解释。如果不是自己想当然地笃信周远已死,他或许早就应该醒悟的。
   看来在“微澜山庄”的后山和沧浪亭钱庄时,他无意中激发出来的正是量子内力!所以袁亮说等他解开量子武学的公式之后,他就知道自己是谁了。这话或许还说得不完全对,更正确的说法是,等他解开量子武学的公式之后,他就真正变回自己了。
   周远抬起头来仰视了一会儿库房的尖顶,脸上的冷笑更浓。元吉这个名字,分明就是“周远”两字去掉半边再调个顺序,他想起张塞的笔名“土弓”也是如法炮制,原来张塞也就这点花样了。
   周远想明白这些后,立刻又跑回到那一堆书籍和稿纸旁边,拿起炭笔快速地演算起来。
   仅仅半个时辰不到,周远就推导出了量子武学的总方程。他兴奋地将炭笔丢到身后,然后仰天躺到了地上。
   是因为他终于恢复了记忆,所以一下子完成了方程的推导吗?周远努力地开始回忆。他是在哪里长大的,父母是谁,他在燕子坞读书时做过些什么,他和慕容校长真的在试剑台上对决了吗,为什么他竟没有死,他又是如何失忆的?
   周远拼命地想了半天,脑子里却仍是一片空白。他懊恼地叹了一口气,坐起来又去看自己刚刚推出来的公式。他看着看着,突然又蹦出来一个惊人的想法。
   他想起衣服上那些神秘的小字里提到的关于自然力形态的论述来。那是一个眼前地面上所有著作都不曾提到的一个概念。黄裳发现内力源于自然力,但是他和张三丰都想当然地认为自然力只有一种表现形态,就是阴阳差力。但是小字里面却说自然力还可以有另一种形态,也就是“引势力”。如果“引势力”的确存在,那么是不是说自然力仅仅只有两种表现形式呢?是不是还存在别的形态呢?
   周远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是因为他终于意识到,量子内力方程所描述的根本就是和阴阳力完全不同的另一种力。他从地上找回了炭笔,在拓印的转换公式上打了一个大大的叉,然后嘿嘿地傻笑起来。
   和他在琴韵小筑格致庄里第一次领悟量子武学时一样,在这武学史上的伟大时刻里,四周仍是没有一个人。周远只能自己对着烛影后的黑暗傻笑。
   如果量子武学是基于自然力的一种新形式的话,那么这些转换公式根本没有必要了,什么让离散程度逼近于零,求极限……这些只是纯粹为了和连续的阴阳力建立关联的算学游戏而已。降龙掌法为什么违背三丰第一定理,原因很简单,降龙掌法根本不是用的阴阳差力,当然不用受阴阳差力的理论极限的束缚!
   一切不再只是算学公式和符号,而是有了明确的武学意义!
   周远闭上眼睛,做了一次调息,那股熟悉的、在微澜山庄和沧浪亭出现过的力量又再次从丹田跳动了起来。他抛开了张三丰所有的理论和书本上的招式,缓缓地任由这股力量在经络里自由的流动,然后将之从手掌上的劳宫穴释放了出去。仓库的墙立刻剧烈地晃了一晃,眼前的烛火也瞬时就灭了。
   周远“呀”地惊叫了一声,摸索着找到了火石,重新将蜡烛点燃。
   他兴奋地看着自己的手掌,然后又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量子内力不是“阴阳差力”,那么会是“引势力”吗?周远虽然对“引势力”基本没有概念,但是凭直觉却觉得不太像。
   如果是这样,那么他就发现了自然力的第三种形式。
   周远盘腿坐在地上,沉醉在其中正待细想,仓库的门却被打开,袁亮手里拿了一盘食物闪身进来,然后一脸警惕地看着周远。他刚才一定是在外面看到仓库的晃动了。
   “你解出公式来了?”袁亮胸口起伏着问道。
   周远点点头,拿起地上的纸头递给他。
   袁亮把食物托盘放到地上,接过纸头扫视了一遍,两只眼睛里顿时闪出兴奋的光芒来。
   “那转换公式呢?要怎样才能施发量子内力?”袁亮一边颤抖着问,一边将地上杨冰川教授的一份讲义举到周远面前,指着上面的几个燕子坞的高级内力方程。
   “不如你先告诉我关于我的事吧。”周远伸手推开讲义,“我……真的是传说中的转生魔头吗?”
   袁亮知道周远已经猜出了自己的身份,这本就是他意料之内、或者说计划之中的事。他无奈地笑了一笑,把讲义扔到一边,盘腿坐到了周远的对面。他从托盘上拿起杯子倒了一杯水喝下,然后缓缓地把他所知道的关于周远的过去讲了一遍。
   袁亮和周远其实很不熟,在学校里时只有找周远代写作业时才会和他有点交流。他只知道周远出生时父亲就已经去世,母亲目前也已失踪。至于鬼蒿林发生的一切由于他并没有进去,所以也只能简略地将从季菲那里听来的一些经过说了一遍。
   周远坐在对面一言不发地听完,不禁有些失望,心里的许多疑问都没有得到解答。
   “你真的还是一点都想不起来?”
   周远摇摇头,“那……这个关于转生教主的预言究竟是不是真的呢?”
   “我才不相信这样的鬼话。”袁亮回答道,“一个人的命运怎么能在一千年前注定呢!你别瞎想这种事情,你现在知道你是一个有武功的人了,就可以照你的想法去做很多事,这才是最要紧的!没有本事,就是个弱者,什么都白搭!”
   周远听到这话,回想起之前和张塞的争论,突然觉得袁亮的这番言论和自己的想法倒颇为契合。
   “假如你将来遇到了张塞或者季菲,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他们你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袁亮又郑重地叮嘱道,“否则他们一定会杀了你的!”
   “杀了我,这不可能。”周远立刻摇头。张塞一直无微不至地照顾他,季姑娘更是对他很温柔,他绝不相信这两人会加害自己。
   “他们没有杀你是因为你失去了记忆,不知道自己是谁了。”袁亮严肃地说,“可是他们还有别的人都极相信那个预言的。你想想,他们为什么一直把你蒙在鼓里,不愿让你知道自己的身份?”
   周远想起张塞过去对自己时时警惕处处设防的举动,一时却也不知道该怎样反驳。
   “他们……可能只是担心我……但绝不会杀我的。”
   “你先不要这样肯定。”袁亮冷笑一声,“就算他们不杀你,也一定不会让你随心所欲地发挥你的本事的!”
   周远一想季菲看到自己使出量子内力时的惊慌失措,觉得袁亮的后半句话或许有一定道理。
   “你就跟着我吧。”袁亮提议道,“这两天我一直在联系城里城外的几个帮派。我给你改个名字,换个身份。凭你对武学的认识,一定很快就会得到器重,获得晋升的。我们两个到时候说不定还可以出来自立门户,大干一场,成就一番事业呢!”
   周远看着袁亮踌躇满志的样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你不愿意吗?”袁亮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你难道想跟着张塞一辈子隐居在那破地方整天无所事事、空耗生命、混吃等死吗?”
   周远轻轻叹了一口气。现在想来,张塞搞不好还真的有这样的打算。他想到如果不是接连出了几次意外,然后袁亮上门来找到他的话,或许他还真就这样在极度的平凡中枉度了一生。虽然他心里对张塞有一种天然的亲情,但是想到这个,隐隐间还是觉得有一股淡淡的恨意。
   “你考虑一下吧,不用急着回答我。”袁亮说道,他重新拾起讲义,“那……现在你可以把转换公式告诉我了吗?”
   袁亮的话让周远心里很乱,但是对武学的天然痴迷却让他无法抗拒对自己伟大发现的诉说冲动。
   “其实根本就不需要什么转换公式呢。”周远很有些得意地说道,“我们也不必拘泥于张三丰框架下的那些武功……你再给我几天时间,我一定可以创出许多自然而然由量子内力引发的招式呢……我来给你解释这是为什么……”
   周远说着就准备拿出稿纸来演算。
   “我不想知道这个!”袁亮却突然近乎粗暴地打断了他,“你告诉我转换公式……”
   他用手指指着讲义,“你快告诉我,我要知道怎么用量子内力来使燕子坞的这些武功!”
   周远有些诧异地看着袁亮,他整张脸都扭曲了起来,露出可怕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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