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水鬼II
老朱大概还没真正见过丧尸,早已被吓的满脸煞白,看着那堆在自己船地下蠕动的青灰色烂肉完全呆住了,孙正文又喊了他两声,他才从恍惚中反应过来。
“肯定是这些东西把螺旋桨给缠住了……”老朱指指船下,然后返身在船中央固定住的槽罐车旁边拿起一根长长的竹竿,往船尾走去,我们几个也跟了过去。
老朱走到船尾,探着身子往下看了一会,尾部也像其他地方一样,挤了一圈伸着手嗷嗷叫的丧尸,他把竹竿往下一伸,马上旁边的丧尸便抓了过来,吓得他赶紧又抽了回来。
“我们来吧,你只要告诉我怎么弄……”大力从老朱手里抢过竹竿。
“往这边……”老朱战战兢兢的指着船尾斜后方的一个方向。
大力把竹竿从两个丧尸中间往下捅,竹竿擦过其中一个丧尸的脸,直接从上面撕下一大块肉来,那丧尸浑然不觉,条件反射似的一把抓住竹竿开始往上爬。
“阿源!”大力朝我偏了偏头。
我心下了然,马上抢过杨宇凡的九鬼打刀,把刀尖对准爬上来的丧尸,丧尸向上一耸脑袋,马上便被刀顶住了,我只觉得手上传来一股向上的力道,我一用劲,刀尖便“啵”的一下戳穿了丧尸的脑壳,那丧尸立刻像没电的玩具一样突然停了一切活动,手一松摔进了水里。
大力的竹竿继续往下,入水两三米之后戳中了东西,他用力一搅,先是搅起了一蓬红黑色的如烟雾状的液体,几截肠子和别的内脏浮了上来,然后是从腰部开始,连着两条腿的半个身子。
“应该行了!”大力又用力在螺旋桨四周拨了拨,然后慢慢收回竹竿,竹竿露出水面的时候,带起那两条腿的主人,它的胸腔一下完全被螺旋桨打碎了,肋骨像是错乱的牙齿一样张开,心脏和两片肺叶,加上碎成肉馅装的胃肠和肝肾,像是一串腐烂的葡萄一样挂在腔子下面,整张脸皮也被完整的削去,脸上血肉模糊,饶是这样,他还是两手紧紧的抓着竹竿,张开嘴不住的嚎叫。
“妈呀!”老朱惊呼一声,向后一退,一个屁股蹲坐在了甲板上。
“快去发动起来试试,要不然又被缠上了!”我伸手把他拉起来,推着他往驾驶舱里走。
正好孙正文也从驾驶舱走出来,对我们大声说:“行动计划不变!越是危险,基地里越是缺燃料,我们这次一定要把乙醚弄到手!”
“妈的!”杨世杰低声咒骂了一句,我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这时船身一震,马达重新突突突的响了起来,我朝船尾一看,只见水底升起一蓬黑黄相间的水雾,各种内脏像是在一大锅卤煮中一般被卷起,上下沉浮。然后我听到锚链被拉起的叮当声,引擎更剧烈的响起来,船缓缓的动了起来,那些依附在船舷四周的丧尸不安的躁动起来,但它们很快被巨大的货轮甩脱,失去倚仗之后,它们迅速的沉入了水里。
“丧尸不会游泳吧?”第一次接触丧尸的曹语轩趴在船尾,看着后面还在水中挣扎的几个丧尸,脸上的肌肉大幅度的扭曲,一半是恶心憎恶,一半却似乎有些莫名的兴奋,他就像那些非常怕蛇的人在动物园看蛇一样,既恐惧,又忍不住要看。
“应该不会,”我回答说:“起码我没看到过。”
“那它们为什么会走路呢?”曹语轩看着最后一个丧尸沉入水中,意犹未尽的站起来拍拍手。
“电视上的专家说,是因为保留了感染者身前的肌肉记忆。”我回答。
“那会游泳的丧尸呢?”曹语轩又问:“它们不是也有肌肉记忆?”
我耸了耸肩:“也许要非常深刻的记忆才行吧,大多数人每天走路,但毕竟不会每天都游泳,也许像孙杨或者宁泽涛变成丧尸了,大概有可能会游泳吧……”
“有道理……”曹语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问:“这样的话,有些特定职业的丧尸会不会把它们身前的习惯动作遗留下来呢?像书法家给它一支笔说不定还能写字,赛车说说不定还会开车?”
“你简直就是十万个为什么!”我被他的想象力惊的无言以对,摇摇头撇下他向驾驶舱走去。
驾驶舱里老朱还没缓过劲来,他脸色苍白,额头上一片亮晶晶的汗珠,外套也脱了,露出一件领口都快变成黑色的高领内衣,刚才只抽了一口便掉在地上的香烟又被他捡了起来,只是香烟已经被他自己踩成扁平,点上火以后只能一个劲的猛抽才能不熄火。
“老朱你别怕……”孙正文在一旁安慰:“等干完这一票,我给你报功,以后让你吃公粮!”
老朱却没有一丝兴奋,只是唯唯诺诺的应付几句,自己还是一门心思的开船。货船带着我们驶入了上游河口,水面慢慢变得狭窄,水流也逐渐湍急起来,这时我们又开始看到从上游冲下来的丧尸,一些搁浅在两岸的浅滩上面,现在淤泥里,听到我们的船过来,便不住的挣扎蠕动;一些被水面上斜伸出的树木挡住,像是一滩烂肉一样浮在水面;还有一些却是真的尸体,也许是死之前便被破坏了颅脑,或者是尸变后再被人杀死,它们被水泡的发胀,有几具已经现出巨人观,像是充了气的人形气球一样在水面上随波逐流……
“这上面是发生了什么事?”孙正文嘟哝了一句,他眉头紧蹙,显得忧心忡忡。
但我们却在中午时分一路无事,非常顺利的到达了我们的目的地——文屏工业区,出乎我的意料,这个藏在山区的工业区规模不小,也许是交通全靠水运的原因,这里的码头修的很大,也很规范,沿着码头一路都是巨型的龙门吊机,现在都已锈蚀,布满了深红色的瘢痕,码头上空无一人,江风吹过,卷起一堆落叶在空中飞舞。
9、乙醚
码头上显然已经很久没人来过了,地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我看到远处的厂房门口一片狼藉,各种机器工具和成堆的建筑垃圾扔了一地,很多地方还有过火的痕迹。
这跟我们在钱潮市住了将近一年的江南工业区很像,这些地方都麇集了一大批外来打工者,在危机之前的经济崩溃期,工厂便大量停工,很多企业主在一夜之间悄然失踪,工人拿不到工钱,便愤而哄抢工厂,把拿不走的机器设备砸烂,甚至把厂房也点火焚毁。
“倒……倒……倒……往左边来一点……好,拉直,倒……倒……”我听着老朱指挥倒车的喊声,夹杂着槽罐车倒车的“滴滴”声,不时的把枪抵住肩膀来回扫视,空旷的马路被中午剧烈的阳光晒的闪闪发光,但我还是感到心里一阵发毛,我想起在钱潮市食品厂被陈市长算计的那一次,几乎是一模一样的情景,可那一次我们可有上百人,这次却只有我们十个。
“好,停!”槽罐车砰的一声全落了地,老朱大吼一声。
“行了,小兵,你和老朱留在船上,记住让发动机一直开着……”孙正文拍拍曹语轩的脸说。
“啊?可是……”曹语轩大失所望。
“没什么可是的……”孙正文搭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到我这边,又瞅了一眼正在检查懒神的老朱小声的说:“你看好老朱,这老小子胆子太小,到时候别撂下我们自个儿跑了,记住,不管出现什么情况,你都不能下船,一定要看住他。”
曹语轩见孙正文这般严肃的交待,也不再争辩,只是抿着嘴唇点了点头。
“好,准备出发,对了,表侄女婿,你不是战斗人员,你也上车!”孙正文从我们这儿知道了杨世杰的光荣事迹,也学着叫他的诨号。
“啊?”杨世杰瞪圆了眼一声惊呼,面目扭曲的盯着槽罐车说:“能不能不上啊?”
“少废话,就一会,忍着点你那臭毛病,一会别挨了枪子儿拖累我们。”孙正文打开车门把他往车上推。
“哎哎……”杨世杰把住车门梗着脖子叫道:“好歹给我一支枪防身啊!”
“得了吧!”坐在驾驶座的三毛探过身子一把把他拉上车:“就你?给你枪射中我们和你自己的几率,比射中敌人的几率高多了!你也就能射射表侄女!”
“能不能不提这茬了?”杨世杰苦闷的捂着脸摇头。
“那可不行,”三毛戏谑的笑道:“就指着这个梗活了!”
我们都哄笑起来,孙正文挥挥手说:“行了行了!都正经点。”
我们连忙收了笑,孙正文手拍了拍车门:“三毛你慢点开,其他人跟在车后面走,眼睛都激灵点,发现情况别忙着开枪,看清楚是人还是丧尸,你们都是钱潮市出来的,怎么对付丧尸比我更清楚,要是人的话,别管他是谁,第一时间开枪!”
我们都答应了,孙正平才挥挥手示意出发。三毛挂上车档,槽罐车浑身一哆嗦,开始缓缓前进,我们分成两队跟在车后面,就像战争电影里跟随坦克朝着阵地推进的士兵。
宽阔的马路荒芜破败,路面因为无人养护而裂出一道道的缝隙,绿色的野草从缝隙间顽强的长出来,马路两侧地势低的地方已经积起了一层薄薄的土壤,上面布满了苔藓和地衣,这是大自然反攻的最初信号,风和小动物会带来种子,很快这样的地方就会长出藤蔓和灌木,再接着就会有乔木生长,不用多少年,人类精心建造的各种文明遗迹,都会重新变成野外丛林。
马路两侧是大量的彩钢简易厂房,现在早已锈迹斑斑,甚至很多已经坍塌,扭曲成一堆堆褐色的垃圾,看不出一丝有人在里面活动的痕迹,但我知道不能掉以轻心,在这个丛林时代,每个人都会千方百计的做出没有人居住的假象以迷惑潜在的敌人,人人都是猎手亦是猎物,既是鼠兔又是豺狼,潜伏在暗处含沙射影,伺机而动。
“到了。”孙正文举起一只手示意我们听步,槽罐车隆隆的拐了个弯,开进了路边一个铁门已经被推倒在地的厂区,我看了一下倒在地上的门牌,上面写着——文屏龙山化工厂。
“杨宇凡、张依玲,你们在门口警戒!”孙正文又下了一道命令,二人应了一声,马上左右分开,张依玲跑进原来的传达室,杨宇凡在另一边的柱子后面蹲了下来,把枪口对准马路。
我们其他人跟着车子一路向里,也许是因为这里堆满易燃易爆品的原因,这里没有受到很大规模的破坏,四周全是各种模样古怪的管线、高塔、烟囱,不多的厂房里也是一片混乱,各种机器设备像是动物内脏一样被拖出来扔的到处都是。
我们不得不在车前开路,把挡道的大家伙推到一边,幸亏这个厂很小,一百多米之后,我们来到厂区最靠后的仓储区,里面耸立着一片巨大的球形储存罐,铁丝网门用链条锁锁住了,上面挂了一块三角形牌子,画着国际通用的骷髅和两根交叉的腿骨,下面写着“有毒区域”。
孙正文朝猴子招招手,猴子从车上拿下一把钢丝剪,麻利的把铁链剪开,他推开门,我们鱼贯而入。
“分头找找,这里肯定有乙醚,有可能会写分子式C4H10O……还有,注意警戒!”孙正平一边指挥三毛把车开进门一边说。
我点点头,率先冲了进去,那些罐子非常大,每个都有三四层楼那么高,底下用一个钢架架住,我在它们中间穿行,总有一种会滚落压上来的感觉。
“在这里!”猴子突然叫了一声,我循声过去,只见他拿着手里的枪指着最靠近他的那个罐子,上面明明白白写了两个红色的大字——“乙醚”。
10、晕
“都锈死了!”前水管工猴子检查了一下钢罐的阀门后说道。
“有办法吗?”孙正文敲了敲罐子的底部,发出当当的轻响。
“得从这里用气割把阀门切开……”猴子在阀门上比划着说:“表侄女婿你看看行不行?”
杨世杰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说:“没问题……可是这乙醚好像是有毒的,人吸一点就会昏迷,这里切开以后就算你能换一个上去,也至少有几分钟时间,到时候我们不是很危险?”
“早给你们准备好了!”孙正文说着从槽罐车后座搬下一只大袋子,拉开拉链以后,从里面掏出一个防毒面具扔给杨世杰,又朝我们招招手示意我们也都戴上。
我拿起军绿色的防毒面具罩在脸上,整个世界马上一暗,传到耳边的声音也轻了很多,就像是得了很严重的感冒耳朵被堵住了一样,我看到其他几人也相继戴上防毒面具,一个个变得面目狰狞,像是圣经启示录中描绘的末日恶鬼。
“都散开,两人一组,在四周警戒!”孙正文加大音量命令,声音传过防毒面具,变得遥远而低沉,像是在透过水面在说话一样。
我们答应了一声,以装了甲醛的钢罐为中心四散而开,我还是跟老搭档杨宇凡一组负责一个方向,我们刚走开十几米,便听到身后传来气焊喷射的声音,明亮的乙炔焰像是小太阳般在我们身后闪耀。
“咦?”走在前面的杨宇凡奇怪的嘟哝了一声,我抬眼一眼,只见自己二人已经走到了仓储区最边缘的部分,这里的铁丝网围栏奇怪的破了一个大洞,我凑近看了看洞的边缘,那些铁丝像是被掰碎的方便面一样乱糟糟的散落,像是被巨力强行扯破一样,几根格外突出的铁丝上面还沾染了一些已经干透的黑色血迹。
我和杨宇凡对视了一眼,看到他防毒面具后面的眼睛露出深深的恐惧。
“是丧尸吗?”杨宇凡问。
我摊了摊手,示意自己也不清楚,心道不管是丧尸还是人,但愿都已经走远了吧。我的视线越过残破的铁丝网,破口前面是一群奇形怪状的建筑,上面布满了各种复杂的管线,像是大鱼肚子里的内脏。
“注意,阀门马上要割断了……”身后传来杨世杰的呼喊,接着一个金属重物落地的声音传来,我回头瞟了一眼,只见猴子正蹲在罐子下面用一个水管钳费力的拧着什么东西,我收回视线,继续盯着破口外面。
“行了!”仅仅几分钟之后,猴子喊了一声:“把管子拖过来接上……好了,三毛你打开泵机!”
“好嘞!”三毛高声应道,一边发动了汽车引擎,紧接着一阵嗡嗡声传来,槽罐车的水泵开始抽取乙醚。
“要多久?”我回头大声问了一句,眼前这个破洞让我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不知道,我又没开过槽罐车!”三毛从驾驶座里探出脑袋朝我喊:“不过这罐子这么大,怎么着也得半个小时吧?”
快点快点……我暗暗嘀咕,一边端着枪不停的来回扫视,但视线之内并没有出现什么异常。
五六分钟之后,身后突然传来三毛的一声欢呼,我回头一看,刚好看见他从车上跳下来,拍着车后面载着的槽罐说:“这玩意管子粗,比我想象的速度快多了,这一会已经抽了一多半了!”
我松了一口气,但正在此时,槽罐车后面突然传来一声“砰”的巨响,像是有人躲在车后面朝我们开了一枪。
“怎么回事?”所有人都赶忙端起枪瞄准槽罐车,不一会,车后面冒起一丛黑烟,三毛端着枪转过去看了看:“没事,排气管放炮了!”
“现在用的柴油油品不好,老是发生这种事。”孙正文点点头说。
我心里暗骂一声,继续转过头观察,就在这时候,我看到一群穿着红色条纹工作服,头戴黄色安全帽的人飞快的从那堆奇形怪状的建筑后面冲了出来。
“丧尸!”我大喊一声,这些家伙虽然速度飞快,但动作明显的奇怪僵硬,我一眼就看出他们不是人类。
“开枪!”我拍了一下吓得发傻的杨宇凡,端起枪开始射击,这时候已经顾不上枪声会引来更多丧尸的可能了,这群活死人足有一百多个,而且都是快尸,我们根本不可能近战解决它们,只能尽量开枪减缓它们逼近的速度。
但开枪显然也没什么大作用,虽然距离只有五六十米,但仓促之下想要每枪都射中丧尸的脑袋简直就是不可能的任务。
“压低枪口,扫射它们的下盘!”孙正文和其他人已经赶到,我们在铁丝网前临时拼凑了一条火力线,当头跑来的十几个丧尸被射中腿部,纷纷摔倒在地,把在身后飞奔的同伴也绊倒一群,但它们马上翻身而起,像是没事人一样继续逼近。
“猴子,拆掉管子,三毛你去开车,我们撤!”孙正文大声命令。
但话音刚落,跑的最快的一个丧尸已经飞身而起,猛地向我们扑过来,在空中被一阵枪弹击中,四仰八叉的刚好落在了那个围栏破口上,把我们的火力挡住了一大半,后面的丧尸马上逼近到只剩下几米的距离。
“跑!快跑!”孙正文大喊着挥手,自己还是朝着外面猛烈的射击。
我拉了一把杨宇凡,扭头就跑,跑到槽罐车附近的时候,看到猴子蹲在乙醚存储罐下面,满头大汗的在拧槽罐车通出来的管子。
“卡死了!”猴子绝望的大喊。
“妈的!”我咒骂了一句,返身准备继续对付丧尸,正好看见孙正文最后一个飞奔过来,离他最近的丧尸只有一两米远了。
我抽出腰间的九鬼肋差准备殊死一搏,但一看这群丧尸个个戴着安全帽,把额头以上全盖住了,我们只能攻击眼眶四周这么小的一个范围。
我心里一沉,心想这下彻底完了。
11、阴魂不散
“都闪开!”身后传来大力的一声爆喝,我一转头,只见他手里拿着一根不知道从哪儿拿的长长的钢管,嘶吼着朝丧尸冲过去,跟孙正文错身而过之后,他把手里的钢管一横,一个人跟一群丧尸撞在一起!
“哈!”大力吐气开声,用劲把钢管往前一推,当头的十几个丧尸被他硬生生的震的向后退了一步。
“快上车!”孙正文抽出刺刀朝被大力拦住的丧尸猛砍,钢刀砍在安全帽上哆哆作响。
“上车!”我把杨世杰推上车,然后跑去帮猴子拧水管,但这管子被牢牢的卡死,两个人用尽全身的力气还是纹丝不动。
“拧车身这头!”三毛在驾驶座里探出头大吼。
操他妈!我心里大骂一声自己和猴子的愚蠢,马上一个箭步冲到槽罐车后面去拧那一头的管子。
幸好这头却是一点也不紧,我稍一用力,管子便开始旋转,我连忙疯狂的转动起来。
“小心!”猴子大喊着朝我冲过来,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觉得自己手上一松,水管从槽罐车上脱落,一股清亮的液体从水管一头喷涌而出,浇了我一身。
“跑!快跑!”还没等我扔下水管,便听到大力和孙正文连声大喊,我扭头一看,之间丧尸已经突破了大力的钢管防线,二人正在朝我这边多路狂奔。
这时我是逃是战都来不及了,一愣神的功夫丧尸便到了眼前,我下意识的一转身,把还在狂喷乙醚的管子对准了丧尸。
没想到奇迹发生了,那些丧尸被乙醚一冲突然就像个醉汉一样左右摇摆起来,然后接二连三的摔倒在地上。
“啊哈哈!”我心头狂喜,把水管当成了高压水枪,朝着还在不断冲过来的丧尸没头没脸的喷射,很快这群丧尸便全部倒在了地上。
“这他妈怎么回事?”其他人也都慢慢围了过来,三毛下了车,傻傻的踢了踢倒在地上的丧尸,我们面面相觑,都是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先别管了……”最后孙正文打破沉默:“先离开这里再说!”
这时自然没有一个人还想继续留在这鬼地方,纷纷点头,我把还在往外滋乙醚的水管往地上一扔,捡起自己的九鬼肋差跟着槽罐车就往外走。
这一路再没什么阻挡,我们顺利的回到了码头,远远的就看见曹语轩和老朱二人在船上伸着脑袋焦急的往这边张望,看到我们,二人神色大变,曹语轩更是端起枪对准我们。
我马上反应过来我们还戴着防毒面具呢,隔着这么远他俩自然看不出是我们还是其他什么人,我连忙朝他们挥手大喊,二人听到喊话才喜出望外,老朱更是不住的双手合十拜天。
“怎么回事?碰到啥情况了打枪打的这么厉害?”曹语轩从船上跳到码头,一路小跑着迎上来,但走到我们跟前的时候突然皱着眉头鼻子吸溜了几下说:“什么味道?”
刚说完这句话,他便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
“操,这傻屌,被你身上的乙醚熏晕了!”猴子幸灾乐祸的笑着说:“要不要趁现在爆他菊花?”
“有点正经没有?”张依玲皱着眉头骂了一句,猴子马上收了笑一言不发。
“靠,老朱你别过来!”孙正文骂了一声,从车上拿下另一个防毒面具走过去扔给老朱,然后开始指挥三毛把槽罐车开上货船。
我们回到千山湖范围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三四点种,远远的就看见在我们碰到水鬼丧尸的地方,有一群轮船在那边来回作业,其中一艘写着水警的小艇隔着老远就朝我们喊话:“前面什么人?这里禁止通行!”
孙正文走上船头,扯着嗓子喊:“我是搜索队的孙正文啊,前面是哪位兄弟?”
“哦,是孙队长啊!我是小董啊,谷营长说了,今天他忙,就不招待哥几个了,下回您再来,他一定亲自给您接风!”
“哪里哪里……你们今天辛苦了……”我们的船慢慢接近水警船,两船交错而过,水警船驾驶舱里一个军官走到船舷旁边,指着我们的驾驶舱用命令的口气大喊:“老朱,你把孙队长他们送到码头以后再回这儿来,听到了吗?”
“啊?”老朱的脸一下子变成了苦瓜,愁眉苦脸的说:“我这都忙了一天,再说也快没油了……”
“油料去码头加!”那军官断喝一声:“这是政治任务!你要是不来,信不信我毙了你!”
“啊……哦哦……”老朱哭丧着脸勉为其难的答应。
孙正文叹了一口气,拍了拍老朱的肩膀以示安慰。我看到其他船上一群群的士兵正在用一根根长长的金属杆子往水下猛戳,然后把一具具丧尸尸体拉上甲板。
“也不知道冲下来多少丧尸……”孙正文忧心忡忡的看着在江面上密密麻麻排开的作业船自言自语的嘟哝。
“藏在水里的丧尸只要注意点,没有太大的威胁,钱潮江里水鬼很多,但没咬死几个人。”我搬出钱潮市的经验安慰道。
孙正文摇摇头说:“不一样,千山湖基地范围都是山,粮食产出本来就不行,上个冬天全靠水产补充,这湖里闹了丧尸,不知道那些鱼还能不能吃,就算能吃,产量肯定也大受影响,还有打鱼的渔民,他们的危险系数也增加了很多……万一某个渔民被咬了以后没有及时通报回到了基地……”
“真他妈阴魂不散啊……”三毛叹了一口气喃喃的说道。
难道又是我们引来的?我心里咯噔一下,但随即摇摇头,两块点金石已经被MaggieQ拿走,如果再说丧尸们是追着我们不放,未免太把自己当回事了。
“啊……”这时躺在地上的曹语轩呻吟了一声,慢慢坐了起来,茫然的摸着脑袋左右四顾:“我这是在哪儿啊?”
@闲云野鹤1964 2020-08-01 23:48:36
我去过千岛湖,一个非常美丽的地方,可惜在笔者的书里泡着成千上万的丧尸,想想都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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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大鱼头了吗?
@花猫最会抓耗子 2020-08-03 10:58: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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艹
12、康教授
回到基地已是深夜,我们交了槽罐车,孙正文被喊去开会,我们胡乱吃了点东西,基地里实行宵禁,九点钟以后必须有口令才能出门,我们累了一天,早已不想再动弹,回到宿舍倒头就睡,正睡得昏天黑地呢,便被一阵猛烈的敲门声惊醒。
“谁啊?”我伸手看了看时间,刚过午夜零点。
“陈源住这儿吗?”门外一个山东口音的声音大喊。
“是!你他妈谁啊?”我在熟睡中被吵醒,很是恼火。
“快出来跟我走!”门外继续大喊:“领导要见你!”
领导?我一下没反应过来,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在保险公司当小白领的年代,愣了一会才惊醒,马上掀开被子翻身而起,胡乱穿上衣服开门而出。
一打开门,差点撞上外面人的鼻尖,这是一个一米八多的中年汉子,他也吓了一跳,怔怔的看了我一眼说:“你是陈源?”
“啊,我就是。”
“赶紧起来跟俺走,领导们等着你咧。”山东大汉拉着我就往外面走。
“诶?这位大哥,是哪位领导找我啊?”我一边整理衣服,一边跟着他快步往外走。
“俺怎么知道?俺就是个传令兵,这大半夜的也不让人睡觉……”壮汉不耐烦的摇头说道。
我们到了门口,又是一辆“陆地巡洋舰”在外面等着,发动机都还点着火,上面坐着一个黑着脸的司机,见我们上车,也不说话,只是挂上档位猛踩了一脚油门,汽车嘶吼着冲入色,带着我来到大坝旁的码头,码头上又等着一艘快艇,壮汉招呼我上船,自己却不上,只是连声催促在船上等的司机快开船。
我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件古代的八百里加急快件,被驿站一路接力护送,所幸终点却是我认识的地方——前天晚上刚来过的,三土居住的密山岛。
“是陈源吗?”船还在靠岸,栈道上就有人低声轻呼。
“是……”我疑惑着应了一声,跨步走上栈道,看到一个戴少校军衔的军官带着两个士兵正等在上面。
“快上车……”少校一边挥手,一边把我引到栈道旁停着的一辆高尔夫球车上:“康教授等着呢!”
“康教授?哪个康教授?”我更加迷惑了,我到这个基地算上隔离时间连头带尾也才八九天,认识的人除了隔离室里见过的灾民,只有孙正文等寥寥数人,我非常确定其中没有姓康的人。
“到了你就知道了。”少校没有做解释,绕到另一边坐上球车,亲自驾车,带着我在漆黑的岛上飞奔。
还是三土住的那座别墅型度假村,少校在原先大堂的屋檐下停住车,两名卫兵马上围过来,少校迅速的递上自己的证件,卫兵核验过后,让我仔细的在一本登记簿上签上姓名,又给了我一张临时身份卡让我挂在脖子上,这才放我们进去。
少校带着我穿过有些阴暗的大堂,已经改造的面目全非的中央景观带,进入后面的一栋楼里,在一架垂直电梯前站住,伸手按了向下的箭头,电梯门叮的一声打开,再次打开时,我看到眼前一片雪亮的灯光,电梯外面是一个巨大的空间,大量的人在里面走来走去,一阵嗡嗡嗡嘈杂的声音劈面而来,我仿佛置身一个以前的市井菜场。
“记住!”少校一边带着我往旁边的走廊走去,一边表情严肃的说道:“你在这里任何看到的、听到的,绝对不能外传!就算是自己最亲密的亲人、朋友……情人,都不能透露半个字,否则军法处置!”
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听到他的警告只是麻木的点点头,少校领着我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在走廊底部一扇双开门木门前站住,然后敲了敲门,高声说了一句:“康教授,陈源来了。”
“请进。”门里面传来一个洪亮的男声。
少校推开门,朝我挥了挥手,示意我进去。
门里面灯光比外面还亮,摆满了各种像珠宝般闪亮的化学仪器,几个人围在一台怪模怪样的机器前面,聚精会神的盯着液晶屏上的数据,听到我进来,都不约而同的转头。
这几个人我大都认识——李瑾、三土、三土的隔壁邻居王教授、孙正文,还有一个长得五大三粗,肥头大耳,看起来不像是搞科研的,倒像是个杀猪的中年汉子,想必就是少校说的“康教授”了,我觉得他也很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哪里见过。
“阿源,你快来说说,今天你朝丧尸喷了乙醚之后,丧尸是什么反应?”李瑾一看见我,便迫不及待的连声问道。
“啊?”我没想到这么急的把我喊来就是问这么个问题,一下子拐不过弯来,只能求助的看了看孙正文。
孙正文耸了耸肩说:“那时候我忙着逃命,没看见丧尸都是怎么倒下的。”
“别急,你就说有没有看到什么异常的反应。”一旁的康教授拍了拍李瑾的肩膀说道。
“没什么异常啊……”我皱着眉头想了想:“就是乙醚一喷到它们脸上,就像喝醉了酒似得晃了晃,就倒下了。”
“没有挣扎?也没有发出什么声音?”李瑾又盯着我急切的问,声音紧张的都颤抖起来,像是怀疑自己得了绝症的病人在询问医生最终的检查结果一样。
我又努力想了想,才摇摇头回答:“好像没有……”
“我就说嘛!”康教授突然像是中了彩票一样大喊一声:“就是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因为动作幅度太大,带着腮帮子上的两块肥肉都抖了两抖。
我一下想起他是谁了,这康教授就是第一次城市保卫战时在电视上直播的嘉宾,那位流行病学专家康乐。
13、内源性病毒
“什么?”我对康乐说的这一连串专业术语一无所知,只能惊愕的看着他莫衷一是。
康乐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我和孙正文。
“没事,孙队长和阿源都是以后核心小队的成员,没什么不能说的。”三土突然插话说道:“再说我和老王都是从事古代文化研究的,对生物学并不是太懂,还请康教授给我们解释解释,这叫什么?内源性什么病毒?”
“内源性逆转录病毒……怎么说呢?……”康乐皱着眉头思考了一阵子之后才抬起头开始讲诉:“顾名思义也就是内源性的,不是通过外源感染的病毒。”
“什么意思?”三土惊愕的扶了扶眼镜:“你是说丧尸病毒它一直就存在我们身体里的?”
“嗯!”康乐点点头说:“其实我们一直有这个怀疑,为什么没有前期感染症状,也没有被丧尸咬伤的人在死亡以后也会出现丧尸化,以前我们认为是人感染了索拉姆病毒但没有发病,而是潜伏下来,变成了病毒携带者……就像乙肝病毒携带者一样……但从这次你们带回来的情报,就是丧尸接触大剂量乙醚会晕倒这事来看,基本认定这是一种内源性病毒!”
“关于内源性逆转录病毒我们还了解的非常少,只知道这些病毒是从远古时代开始就一直保留到今天的……”康乐说道这里又皱起了眉头,似乎不知道怎么组织语言往下继续说了。
“我们人类身上大概有8%的DNA就是内源性逆转录病毒,这些基因序列不产生感染性病毒,通常在生物学上我们把它们称为垃圾基因,但这些病毒却能在我们从卵子发育成胚胎再发育成胎儿的过程中起到决定性的作用,比如形成胎盘所必不可少的一种叫合胞素的蛋白质,最初就是通过逆转录病毒感染而进入我们祖先的基因组的。”
“第四次大跃进?”我进来后一直没说话的王教授突然惊呼了一声。
我们齐齐的转头看他,他倒有些难为情起来,抚了抚眼睛说:“人类的进化史中有多次关键的进化过程,在古生物界称之为进化大跃进,第一次是单细胞生物进化成多细胞生物,第二次是无脊椎进化到有脊椎,第三次是水生生物进化成陆生生物,从卵生进化到胎生,也就是哺乳动物,就是第四次生物大跃进。”
“在胎生哺乳动物出现之前,地球上的高等动物都是卵生的,比如当时占据地球的恐龙,这是因为它们要避免免疫排斥。因为胎儿的一半基因来自父亲,这就意味着母体的免疫系统会把胎儿识别为外来物,进而将其杀死,卵生动物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只能把尚未发育的卵细胞以受精卵的形势排出体外,让卵细胞在户外的环境中独立发育,但这也意味着胎儿无法从母体中获得足够的营养和氧气,也无法把自身的废物排出体外,因此它们的身体机能,特别是大脑不能得到充分的发育。”
“在恐龙灭绝之后,地球上几乎毫无征兆的突然就出现了哺乳动物,哺乳动物比卵生动物在这方面要先进的多,我们演化出了一个胎盘。胎盘能阻断大部分的免疫细胞和病原体,使胎儿免受侵害,也使得我们能在母体里充分的吸收营养和排出废物,这样才能发育出一个巨大的脑袋,可以说是后来人类发展出智慧的关键节点。”
王教授在这里顿了顿,又摇摇头说:“从卵生到胎生,几乎是毫无痕迹的跨越式进化,我们甚至找不出一样中间物种来证明两者之间的递进关系,这种造成胎盘产生的病毒难道是突然出现的?”
“点金石……”我突然想起Maggie Q曾经说过的点金石的传说,跟王教授说的毫无征兆和依据的进化似乎有异曲同工之处,忍不住喃喃自语了出来。
“你也知道点金石的传说?”王教授双眼发光的看着我问道。
“呃……嗯……听说过一点……”我吱吱呜呜的回答。
“确实跟点金石的传说很像……翻云覆雨,点石成金……”王教授不以为意的挥挥手:“人类在从单细胞动物进化到今天的漫漫征途中,屡次获得过类似的跨越式进化,从只是人属动物的亚种到地球唯一的人类,然后是赋予我们智慧的轴心时代,再到物理学的两个奇迹年,无不透着这种诡异的突变,就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控制着地球上生物的进化方向……”
“那……”我感觉把话题从点金石中拉回来:“既然这种病毒从远古时代开始就在我们身体里,为什么以前没人发病呢?”
“以前不是没人发病……”三土接话道:“无论东西方,一直都有各种僵尸复活咬人的传说。”
我想起那个废弃的萤石矿中突然暴起的那群丧尸,忍不住脊背发凉,冷冷的打了个寒颤。
“嗯……”康乐点点头说:“也许它们蛰伏在我们的DNA里上百万年,只是在等待一个复活的信号。”
“信号?”我奇怪的追问:“什么信号?”
康乐耸了耸肩说:“就是索拉姆病毒咯,这种病毒我们分析过,认为它并没有太强的致命性,而且也很容易被我们的免疫系统杀灭,这也是为什么前期通过空气传染致病率不高的原因所在,但它跟其他病毒不同的是,它的蛋白质外壳后面隐藏的DNA片段非常的长,这使得它们能传递更多的遗传信息,也许潜伏在我们体内的丧尸病毒就是听到了索拉姆病毒的召唤,从而苏醒过来。”
“老康……”一旁的李瑾忍不住截住康乐的话头说道:“我们还是说一下乙醚的事。”
“哦对对对!”康乐敲着自己的脑袋说:“是该说正经事了,李医生,这是你的本行,还是你来说一下吧。”
“嗯,”李瑾点点头干脆的说道:“乙醚在临床上是一种麻醉药,高浓度、长时间的吸入之后,能使人体对于中枢神经的控制中断,从而造成人体的眩晕、昏迷,这也是我们为什么断定丧尸病毒是一种内源性病毒的原因所在,因为只有跟人体共享同一DNA的病毒体,才会对能造成人体伤害的物质做出相同的反应,所以丧尸被阿源用乙醚一喷就倒了……”
“但这些都不重要……”李瑾挥挥手,像是赶开一个在她眼前飞舞的蚊子:“重要的是,我们可能从中找出克制丧尸病毒的方法!”
我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的看着李瑾说:“你是说……治好那些感染者?”
“不……”李瑾摇摇头说:“已经发病的人其实已经死亡,肯定无法治愈,但初期感染了索拉姆病毒的患者,还有被咬了的人,或许可能找得出一种方法来减缓他们丧尸化的速度,甚至可能保持住病情。”
“那太好了!”我兴奋的大喊:“有什么我可以帮得上的吗?”
“就是要让你们帮忙呢!”李瑾微笑着说:“现在我们手头正缺几样东西。”
“什么东西?”
“几个丧尸和被咬了还没有丧尸化的人。”康乐沉声答道。
14、人彘
我们在一片荒地上驾车飞奔,汽车不停颠簸,我们在座位上被不时抛起又重重的落下,尾椎骨被颠的生疼,车窗大开着,春天温暖的空气灌进车厢,把我们的头发吹的跟雷震子似的根根竖起。
“慢点!”我扭头看了看后面,对着开车的三毛大吼。
在我们的车后,跟着一长溜像是赶着去送葬一般的丧尸,现在被我们开车溜了一阵,丧尸之间的距离越拉越大,跑在最前面的三个快尸已经和它们身后的同伴拉开上百米的距离。
三毛瞥了一眼后视镜,伸手操起仪表盘上的步话机:“黑豹黑豹,这里是苍龙,猎物已就位,猎物已就位,绕过前面的石堆就开始行动!”
音箱里传出几声咔咔的轻响,然后孙正文的声音响起:“黑豹明白!”
我望向窗外,一辆“坦途”皮卡跟我们并驾齐驱,C罗把脑袋伸出车窗,大张着嘴,舌头歪歪扭扭的套啦在外面迎风飞舞,它旁边的曹语轩冲我笑了笑竖了个大拇指。
两辆车几乎同时冲向前方的一座矮石堆,一左一右同时绕过,然后在石堆后面刷的停了下来。
我们两车九人一狗迅速的下车,操起家伙在车后排成一排,等着丧尸把自己送货上门。
我们的装备已经全部升级,除了已经全面换装的主武器81式步枪外,现在杨宇凡、杨世杰、曹语轩手里拿着的是代替推尸杆的伸缩式警用防爆叉,这种专业的叉子比推尸杆可好用太多了,铝合金制造,既轻便,又牢固,完全不像之前我们随便用螺纹钢焊的那样笨重。
大力和三毛一人拿着一杆国产仿雷明顿97式霰弹枪,这种枪弹丸出膛后迅速扩散,所以不用怎么瞄准就能击中目标,在二三十米的距离上铅制或钢制弹丸能有效穿透丧尸颅骨,而且火力猛,反应迅速,尤其适合丛林战、巷战、遭遇战,在近距离内对付丧尸简直就是有如神器一般。但它的缺点一是声音太响,二是后坐力巨大,一般人在开过几枪之后便被震的双臂发麻,很容易对射击产生恐惧感,所以只能给大力、三毛这种大块头或者天生神力的人使用。
孙正文和张依玲则一人拿着一把怪模怪样的手枪,这枪的枪管非常粗大,而且没有明显的枪口,外面还露着几颗黑色的塑料扣子。
其余人都抽出自己的近战冷兵器开始凝神戒备,那三个丧尸像是百米冲刺般飞奔而来,已经跟了我们有几公里,速度却一点也没有下降,我猜这几个丧尸要是去参加奥运会,一定能轻松破掉所有八百米以上跑步项目的世界纪录。
三个丧尸跑到矮石堆跟前,却不知道从两边绕过,而是径直的跑上石堆,速度一下便慢了下来。
“准备!”孙正文一声低吼,和张依玲一起把手里的枪平端起来瞄准前方。
丧尸们笨拙的翻过乱石堆,再次面对我们奔跑起来。
“发射!”孙正文和张依玲同时扣下扳机,随着“噗噗”两声轻响,两张白色的大网从怪枪枪口射出,凌空罩在三个丧尸身上,丧尸被大网一罩,两脚连连拌蒜,很快摔倒在地上不住的挣扎,但越挣扎大网便越凌乱,反而把它们绑的越来越紧。
“快行动!”孙正文又挥挥手。
杨世杰把防爆叉收起扔上车,从皮卡的车厢里拎出两把以前卖肉摊上常见的砍骨头用的板斧来,然后提着斧头来到丧尸跟前,我们其他人把丧尸按住,用力把丧尸的头侧向一边,杨世杰往自己手心里吐了一口唾沫,把斧头高高举起,只一斧便把丧尸的下巴剁了下来,接着是丧尸的四肢,就像削甘蔗一样把手臂和腿都是齐根砍断,就像是古代传说中的“人彘”。
只几分钟的时间,三个“人彘”便加工完成,我们把它们像冻肉似的一块块扔上车,然后上车绝尘而去。
我们已经抓了一个月的丧尸了。现在我们是直接在康乐他们的实验室领导下的专职抓捕小队,基地里的人都叫我们“捕尸队”,但这一个月来,丧尸是抓了不少,捕尸经验也越来越丰富,却还没抓到一个感染了病毒但还没有丧尸化的感染者,因为李瑾说的没错,丧尸病毒显然已经多次进化,现在的发病速度非常快,最长的不过两三个小时,短的如果被咬中头部附近,甚至短短几分钟之内便能完成尸变,往往我们抓到一个,还没等送到基地,在车上便已经变成丧尸了。
而且我们的捕尸地点远离基地,因为现在千山湖基地的正南方,一江之隔有大量的丧尸麇集,我们显然不能去那边送死,我们能去的地方只能是爆发过丧尸,但丧尸潮已经席卷而过的大后方,一些偏僻的农村和已经没什么人的城镇。
“要不要再来一轮?”我看看车后面跟着的丧尸,又有几个脱离了大部队,便拿过步话机说了一句。
“算了……”孙正文说道:“今天已经晚了,先找地方宿营,明天继续,看看能不能找个感染者。”
“妈的!”坐在我后面的猴子咒骂了一句:“这么找,找到什么时候去?要我说啊,就在基地里找个不听话的家伙,或者干脆抓个全总的人,让丧尸咬他一口,这不就有了?”
“切!你这么搞跟全总有什么区别?”张依玲撇了撇嘴不以为然的说道。
“这叫以毒攻毒!”猴子不服气的回了一句。
“咦?”开车的三毛突然发出一声意外的声音:“前面是什么地方?”
我抬头一看,只见我们行进的正前方,出现一座规模不小是市镇,镇子上空一道漆黑的烟柱冲天而起,如黑龙一般盘旋在如血的残阳下面。
15、电脑市场
“迅速隐蔽!”车载电台里传出孙正文紧张的声音,其实不用他命令,三毛在看到烟柱的第一时间便降下车速,迅速的拐入路边一条干涸的河床之中,皮卡也跟了进来,两辆车先后在一颗斜着伸入河床的歪脖子榆树后面刹住车,停了下来。
“把它们都处理了!”孙正文一边打开车门,一边低声命令,跟在他后面下车的大力和杨世杰再次拖出大斧,把三块“人彘”扔下车厢,一一砸破脑袋。
孙正文拿出望远镜,跳上河岸,站在歪脖子树的树干上,朝镇子的方向眺望了一阵。
“怎么样?有人吗?”猴子仰着头问道。
孙正文摇摇头:“看不清楚,背光,阳光太刺眼了,看不到什么东西。”
“烧这么大火肯定得有人!”三毛说:“有人就可能有感染者,要不我们干脆长驱直入?”
“别急,”我拉住三毛:“还是先等等,现在天还亮,就这么进去目标太大。”
“阿源说的没错,”孙正文从树上跳下来说:“现在大伙也累了,我们休息一下,吃点东西,等天黑了再进去。”
一个月的野外抓捕行动下来,我们对这些事情早已轻车熟路,猴子迅速上了树开始瞭望,其他人叮叮当当的准备吃的,食物都很简单,主食是厨房特意为搜索队准备的硬的能砸死人的干馍,配上一些咸菜,一点肉干,我们前几天找到了一家汽车用品店,从里面拿到了几个车载加热水杯,起码可以保证有热水可以喝。
我们就着热水啃完干馍,又休息了几分钟之后太阳便下山了,我们把车子做了一些伪装,又留了曹语轩、杨世杰和C罗看守车辆,之后趁着西北边还有一丝似灭没灭的天光,赶紧徒步上路。
刚进入镇区范围,我们便闻到一股浓烈的臭味,像是塑料燃烧后产生的刺鼻气味。大街上空无一人,跟我们到过的其他被丧尸侵袭过的城市一样,地上到处都是垃圾,大量的机器、电器、家具被当成街垒堆在马路上,上面洒满了已经凝成暗黑色的血迹,可以想象尸潮入侵时这里的人们经过了一场怎样热血而又绝望的战斗。
这镇子不大,前后一条贯穿市区的商业主街,着火点看起来应该就在镇中央。我们分成两组分别由三毛和孙正文带队,戴着夜视仪在主街两侧蹑手蹑脚的分头行进,在接近镇中心区域时,走在我前面的三毛突然举起握成拳的右手。
我们都停下脚步,半蹲下来,我看了看马路对面,孙正文带的小组也停了下来。三毛转过身朝我们做了一个等待的手势,又转向孙正文那边比划了几下,最后二人一起猫着腰往前走,我看着他们消失在前面的拐角处,不一会之后二人匆匆而回。
“前面有动静!”三毛招呼我们围到他身边,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丧尸吗?”张依玲问。
“看不清楚,”三毛摇摇头说:“从街上过去目标太大,我跟老孙看了,旁边还有一条小路,我们绕过去看看,都小心点,别发出声音。”
我们都点头,三毛转过身当先走去,转入前方的一条巷子,孙正文小队也跟了上来,两队并做了一队。
这条小巷在以前似乎是一条饮食街,路旁都是各种脏兮兮的小饭店,挂着一些“惠民小吃”、“胖子烧饼”、“妯娌米线”之类的招牌,现在路上扔满了各种锅碗瓢盆,好几次我们都不小心踢到这些垃圾,在黑夜中发出刺耳的响声,吓得我心脏扑扑乱跳。
空气中塑料燃烧的味道越来越重,明显有如实质的黑烟在这条小巷中飘荡,在夜视镜中看起来就像浮在空中的幽灵。小巷不长,我们很快走到了尽头,再往前就是三毛说的广场,不时有叮叮当当的声音从那头传过来。
三毛又停住脚步,我们左右看了看,巷子最靠近广场的一头,有一座规模较大的建筑,横跨了巷子两头,建筑大门上面竖着几个低劣的,已经摇摇欲坠的吸塑大字——“宏方市场。”三毛朝我扬了扬下巴,又指了指建筑里面,我知道他是要找一个既隐蔽又高的视野,便朝他点了点头,又朝身后的队友招招手,跟着他朝市场里面走去。
这是一个典型的四五线小城镇都有的小百货市场,市场极大,里面像蜂巢般被乱糟糟的分隔成一排排狭窄、逼仄的小店面,中间的通道只能供两人并排同行,歪七扭八,复杂的就像个迷宫一样,也不知道以前是怎么通过消防审批的。一楼是卖服装的,显然这场灾难来的太突然,商贩们没来得及把货物收走,后来一定是又被暴徒哄抢了一通,现在各种衣物鞋包扔的到处都是,破烂的服装模特像是倒毙的尸体一样随处可见,总在不经意间突然吓人一跳。
我们在角落里找到一座楼梯,三毛带着我们上到二楼,二楼也是一样的格局,但卖的东西不一样,都是一些锅碗瓢盆、针头线脑之类的小五金百货,我们辩了辩方向之后往广场方向摸过去,那边有一排装了防盗网的玻璃窗,我凑近窗户往下看去,只见楼下的广场中间烧着一堆篝火,烟柱在夜视仪中像是绿龙一般直冲上天,但火堆四周孤零零的,空无一人。
“哇哦……”我突然听到猴子一声兴奋的轻呼,转头一看,只见他抬头看着另一条通道发呆,我顺着他的视线一看,看到通道上面挂了四个字——“宏方电脑市场。”通道两侧同样是那种逼仄的店面,但并看不到多少电脑或其他的电子设备,到处散落的是一盒盒的光碟!我看到三毛和杨宇凡已经忙不迭的往里面钻了。
16、断
这是捕尸队的额外福利,在捕猎丧尸的途中我们可以夹带一些私活,而现在基地里虽然食物还是短缺,但总算饿不死,相比起来,反而是那种深入骨髓的无聊更让人难以忍受,基地里又严令不能饮酒吸毒,于是在私下交易的黑市中,除了香烟以外,就属电影电视和游戏光碟最受欢迎了。
我看了看孙正文,他无奈的朝我偏了偏头,我兴奋的拍了拍他的肩膀,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一句:“一会我来替你。”
“给我找张《辐射4》。”孙正文摇摇头,轻声回答了一句,我点点头,搓着手走了进去。
简直有一种阿里巴巴找到藏宝洞的感觉,这些小隔间里面存放着大量城市里已经不多见的DVD光盘,猴子三毛等人正在里面小心翼翼的翻箱倒柜。
“给老孙找找有没有辐射4。”我压低了声音对他们说道。
“还念叨这个呢?”猴子笑着说了一句。
我点点头,自顾自走到最近的一个大框前翻找起来,基地里现在最紧俏的是《老友记》、《生活大爆炸》甚至《小时代》这种能让人放松,又能缅怀过去的文明时代繁华美好的片子。
我一张张的往下翻,都是什么《行尸走肉全集》、《惊变二十八天》、《丧尸围城》、《冰与火之歌》……
“晦气!”我暗骂了一声,难怪其他人都不翻这一框,看来都是丧尸题材影视剧,全是现在大家避之唯恐不及的东西。
一旁的猴子突然那手肘碰了碰我,递过一张光碟,封面上是一个搔首弄姿的半裸美女,下面写着《欲海情波》四个字,我刚想接过,不料身后伸过一只手把光碟一把抄走,我们俩转身一看,张依玲气鼓鼓的把光碟折成了两半,几个男人同时抽了一口冷气。
突然一阵嘈杂的声音传来,我们下意识的端起枪冲了出去,孙正文站在窗边左右四顾。
“好像从那边传来的!”杨宇凡指着一边说道。
“过去看看。”孙正文挥挥手说。
我们贴这边往声音来源的方向摸过去,在通道的尽头被一道锁住的防火卷帘门挡住去路,卷帘门后面是一条宽大的走廊,走廊另一头也是一道卷帘门,但并没有锁死,而是拉了大半,最下面留了一条不到一米的空隙,走廊后面是一个空荡荡的大空间,除了一根根柱子外空无一物,大概是这个市场的二期建筑,还没有完成招商投入使用。
嘈杂的脚步声伴着惊呼从这些柱子另一头一阵阵的传过来,我们端着枪严阵以对,不一会,两个人影踉跄着跑上了楼梯,在空荡荡的房子里左右四顾了一会之后,又朝我们这边冲了过来,没跑几步楼梯上又冲上来一群人影,在夜视仪里没有丝毫的代表热量的发光,显然是丧尸无疑。
这两人朝我们这边越跑越近,面目渐渐清晰,我看清楚二人的脸之后不禁大吃一惊。
“狼爷?”旁边的三毛在耳边嘀咕了一声,我点点头,这两人可不就是狼爷和他的跟班黄毛嘛!
两人显然已经体力不支,而且都受了伤,狼爷好像伤到了腿,靠在黄毛身上,两人手里都提了一把砍刀,靠在一起踉跄而行,慢慢接近了我们对面那道拉了一半的卷帘门,但后面的丧尸眼看着就要追上了。
“狼爷你先走!”黄毛突然大吼一声,挣脱狼爷的手,推了他一把,转过身横过刀面对丧尸。
“黄毛你他妈的干什么?”狼爷被黄毛一推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马上用刀驻地强行站起来吼道:“快走!”
“我反正被咬了,走了也是死路一条!”黄毛摇摇头说:“还不如跟他们拼了!”
“操NM!”狼爷嘶吼道:“你死了,我怎么过?”
黄毛转过头盯着狼爷平静的说道:“快走,你不走我就白死了。”
“操!”狼爷骂了一声之后转过身就走,我透过夜视仪,看到他脸上一片亮晶晶的,应该是刚流出的眼泪。
这时丧尸追兵已经近在咫尺,黄毛绝望的大吼一声,把砍刀高高举起迎了上去,第一刀劈掉了最前面一个丧尸的半个脑袋,第二刀把另一个丧尸的脖子砍的只剩一层皮连着,但两刀过后便被丧尸团团围住,被三四个丧尸抓住了手臂,挂在他身上不住撕咬,黄毛发出让人毛骨悚然的惨叫声。
狼爷听到黄毛的惨叫浑身一颤,脸都扭曲了,但他始终没有回头看,还是一瘸一拐的朝这边小跑。
丧尸们在黄毛身上咬了几口之后便把他扔下,又朝狼爷追过来,狼爷听到声音,咬着牙想跑的快一点,但他显然受伤不轻,伤腿每一次落地都疼得龇牙咧嘴,最后只能抬起伤腿,单脚落地跳着往前走,后面的丧尸越追越近,眼看着就要抓住他的后心。
“啊!”千钧一发之际,狼爷嘶吼着往前一个鱼跃,在地上横过身子滚了两圈滚进了卷帘门里面,后面的丧尸咣当一声撞在了卷帘门上,把金属卷帘门撞的向内高高的凸起。狼爷马上翻身而起,左手伸过卷帘门的空洞往下按,但不幸的是刚好一个丧尸被后面不断堆积的同伴按低了身子,一口咬在了狼爷的手背上!
狼爷一声惨叫,但还是把卷闸门关了下来,抽回手时,手背上已经是一片血肉模糊,他重重的喘息了几声,用砍刀驻着地又一次站了起来,四下张望了一下,走到一个被推倒在地的木制迎宾台前面,费力的把木台子竖了起来。
正在我纳闷的不知道他要干什么的时候,狼爷把自己受伤的左手放到了台子上面,右手砍刀高高扬起,猛地一刀齐腕砍断了自己的左手。
“啊……!”在我们的目瞪口呆之中,狼爷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嚎,然后浑身一软,摔倒在地,昏了过去。
17、舍
我和三毛对视一眼,都想不到幸福来的这么突然,正想瞌睡呢就有人给送枕头。
“快开锁!”三毛愣了一会激动的朝我喊。
我连忙点头,从腰包里掏出老吕留给我的钥匙串,开始挨个寻找适合开这道卷帘门的钥匙,但一来我不如老吕对各种门锁都非常熟悉,加上透过夜视仪看不真切,我接连试了几把,都插不进锁孔。
这时对面的卷帘门传来一阵巨大的轰鸣,随着丧尸群的不断推挤,卷帘门不停的向内凸起,眼看着就要破门而入。
“阿源你起开!”大力一声怒吼,端着他的霰弹枪瞄准锁孔,我连忙想旁边一步跳开。
“不要……!”还没等我说出口,大力已经扣动扳机,轰的一声巨响之后,门锁带着一大片卷帘门被弹丸轰整个轰飞,卷帘门上留下一个巨大的半圆形窟窿。
“……开枪……”我愣愣的吐出后面半句话:“打门锁没用,卷帘门的卡子在两边……”
“不早说!”大力又开始找左右两边的锁扣。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把对面的丧尸给惊动了,它们发现我们的存在,更加喧嚣起来,把门推的咣咣作响。
“都退后!”大力很快找到了锁扣,端起枪就是“轰……轰……”两枪,石屑金属四溅,卷帘门两头又被轰出两个大洞。
“快!”大力一把拽起卷帘门在头顶上托住。
我和三毛赶紧钻过去,狼爷这是头朝下躺在地上,断臂伤口的鲜血喷的到处都是,这时候我也顾不上给他包扎,跟三毛二人一人一边把他扶起来,三毛把他的枪交给我,一只手绕过狼爷的胯下,另一只手抓住狼爷完好的手腕,猛一使劲,像背沙包一样把狼爷背了起来。
“快!快!”张依玲在门外面紧张的朝我们招手,我回头看了一眼,卷帘门已经被丧尸挤的两边已经脱出了轨道,一个丧尸已经把自己的头硬是从缝隙中挤了半个进来,脸上的皮肉像是被钢丝刷刷过一样,露出一片白森森的颅骨。
我和三毛拔腿就跑,大力等我们跑出门外,刷的一下把已经破了三个大洞的卷帘门拉下。
“小兵小兵……快把车开到镇口接应我们!”孙正文在最前面开路,一边拿步话机联络留守的曹语轩。
“小兵明白,小兵明白!”步话机里传出曹语轩焦急的声音,中间还夹杂着几声C罗仓惶的吠声。
我们刚跑进楼梯便听见身后咣当一声巨响,紧接着又是砰砰砰的连续撞击声,这应该是丧尸已经突破了第一道卷帘门撞上第二道门的声音,我知道这第二道门已经被大力轰的破烂不堪,肯定阻挡不了丧尸几分钟,心下焦急,对背着狼爷的三毛连胜催促。
一群人仓惶的冲出市场来到外面的弄堂,这时大力主动接过狼爷,队伍换成孙正文和张依玲在前面开路,大力背着狼爷在中间,我和三毛、猴子、杨宇凡四人断后,我们不断的把弄堂两边的杂物垃圾推倒挡在路中间,以期拖慢丧尸的速度,我们刚跑出弄堂口,丧尸群便从市场中冲了出来,我们制造的低矮街垒并没有阻挡它们多久,冲在前面的丧尸不断的摔倒,成为后面同伴的垫脚石,街垒就像是遇到洪水一样稍作抵抗便被冲垮。
我们断后的四人在主街上组成防线,面对追来的尸群且战且退,杨宇凡和猴子的81式步枪率先开火,三发点射,专找丧尸的下三路,跑的快的丧尸纷纷被子弹击中腿脚,像失蹄的奔马般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操你大爷!”尸群越逼越紧,三毛把霰弹枪端在胸前,不退反进,朝着尸群迈了一步扣动了扳机,18.4毫米口径的枪管喷射出一团火焰,二十二颗铅弹喷涌而出,跑在最前面的丧尸被近距离击中,脑袋顿时被轰飞了一半。
我拿着大力的霰弹枪有样学样,随便瞄了瞄便扣动了扳机,“轰”的一声巨响,我只觉得手上一股巨力撞来,抵住枪托的肩膀像是被铁锤重重一击,枪管剧烈的跳动,险些脱手飞出去。
我定睛一看,发现自己瞄准的丧尸安然无恙,它旁边的丧尸却被散布的弹丸击中脑袋摔倒在地。
“哈!”我不禁笑出声来,又朝那个幸运的丧尸补了一枪,这次加大了压住枪口的力道,大部分弹丸击中了丧尸的腰腹部,整个肚子连带着脊椎被轰掉了一半,只剩一边的皮肉还连着,丧尸失去了支撑,顿时委顿倒地,只会双手拖着身体爬行了,第三枪我瞄准了稍远一点的目标,扣动扳机后竟然同时击中了两个丧尸的脑袋。
三发子弹打完,枪膛已经空了,在三毛的掩护下,我从弹舱下方的快速装填器中取下六发子弹重新装填,等六发子弹再次打空时,我和三毛竟然把十几个丧尸打的失去了行动能力!
但后面的丧尸还是源源不断的涌上来,几个人都打光了枪膛里的子弹,再次装填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转身就跑。这时主街的远处突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轮胎摩擦地面的声音,一道强烈的光线从远处飞速而来,“陆地巡洋舰”不断的把挡路的垃圾撞开,不顾一切的朝我们冲过来。
“哈哈哈……小兵你总算来了!”我们都欢呼起来,向着我们的救命车狂奔而去。孙正文和张依玲率先截住车头,车子停下后C罗从车窗中蹿出来,围着孙正文的脚直打转,孙正文拉开后车门,先把大力背着的狼爷塞了进去,然后跟张依玲一起回身端起枪掩护我们。
我的肾上腺素不断的分泌,心脏疯狂的跳动,双腿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狂奔,离车只有十余米了,胜利曙光将近!
“阿源当心!”这时孙正文突然瞪着我身后惊恐的朝我大喊,我转头一看,只见一个丧尸凌空跳起正朝我扑过来,我下意识的横过手里的霰弹枪挡在胸前,丧尸重重的撞上来,巨大的冲击力把我撞的仰天倒地,丧尸张开大嘴朝我喉咙咬来,我只能举起枪死死的抵住它的喉咙。
“阿源!”我听到我的同伴纷纷惊呼,但压着我的丧尸力量极大,我的手臂像撕裂般疼痛起来,在巨力的压迫下慢慢向后弯。
这时突然一声狗吠,一道黑影从斜侧里冲出来,重重的撞在了丧尸身上,把它从我身上撞了出去,正是C罗!我不顾一切的翻身而起,跑到车跟前拉着猴子伸出的手跳上了车。
“快开车!”孙正文拍着车身大喊。
“C罗呢?上车了没有?”开车的曹语轩回头大声问。
“别管了,快开车!”孙正文猛地一砸前面的座位吼道。
曹语轩无声的张了张嘴。孙正平又是大吼一声:“快开车,愣着干什么?”
曹语轩无奈的回过头,用力的踩下油门,车胎发出一阵尖啸,飞速的冲了出去。
我回头扒着车窗盯着后面,期盼着C罗会冲出丧尸堆追上来,但直到我们开出镇区范围也没有看到它的影子。
18、不离
“抑制剂一号第一次人体试验……”李瑾用一支索尼PCM录音笔做实验记录,他面前躺着被牢牢的绑在病床上并且全身上下插满管子和传感器的狼爷:“一号患者,男,年龄35左右,体温:38.7度,血压:82/126,心率:116,呼吸急促,深度昏迷,处于丧尸病毒发作第三阶段,病毒感染时长:八小时二十五分钟,感染部位:左手手背,病人在感染后自行第一时间从腕部切除手掌,造成大量失血,有效减少了侵入体内的病毒数量,加上上臂止血带的作用,病毒在体内复制的速度大幅减缓。”
“现在静脉注射五毫升阻断剂一号……”李瑾用一支一次性针筒在一个玻璃试管内抽取了一点略微泛黄的液体,直接从连着狼爷手掌的输液器中注入。
狼爷的病床前围了一圈人,除了李瑾以外,还有康乐、三土、王教授以及刚刚过来担任李瑾助手的萧洁。我和孙正文被留下来,防备随时可能尸变的狼爷。
“注射后三分钟……”李瑾看着自己的手表继续记录:“血压心率稳定无变化,体温继续攀升至39.2度,持续性深度昏迷,伴偶发性抽搐,呈现典型的尸变临界状态……咦?体温下降了0.1度……”
“起作用了?”康乐伸着脖子期盼的问道。
“不一定,也许是传感器误差。”李瑾盯着监测仪的屏幕说道,但她话音刚落,屏幕上显示温度的数字又往下掉了0.1度,紧接着又掉了0.1度。
“耶!”一旁的萧洁高兴的蹦了起来。
“注射后四分钟……”李瑾的声音也打起颤来:“患者体温持续下降,呼吸趋向平稳……”
监视仪突然发出一阵不详的蜂鸣,接着病床上的狼爷突然大幅度的颤抖起来,抖了一阵子之后,脑袋像个王八似的突然抬起,牙关紧闭,四肢僵硬的伸直,全身肌肉收缩,背部向上拱起,手指抽的像只鸡爪似的并在一起。
我以为尸变了,连忙跟孙正文一起抢上前去按住狼爷的肩膀。
“患者出现强直性痉挛……”李瑾放下手里的录音笔,把狼爷的衣服敞开,狼爷的头不住的颤抖,嘴里发出可怕的抽气声,嘴唇马上变成紫青色,代表心跳的滴滴声像是催命的铃声一样越来越快。
“小萧,给他注射两毫升苯巴比妥,”李瑾把狼爷的头歪向一边,检查了一下狼爷嘴里有没有分泌物。
“康教授,帮我拿一个喉镜,一根气管插管。”
康乐连声应了,小跑着在柜子里翻找了一阵,拿了李瑾要的东西递给她。
李瑾接过器具,麻利的打开,我还没怎么看清楚她的动作,她就把管子插好了,狼爷的呼吸总算顺过气来,那种令人浑身起鸡皮疙瘩的抽起声不见了,但全身的痉挛还在继续。
“李姐,病人心跳超过一百九了……”萧洁慌张的说道。
“去准备除颤器,”李瑾头也不回的说道:“这样下去很快就会心脏衰竭的。”
仿佛听到她的话一般,滴滴滴的心跳声突然变成了一声长鸣,显示屏上的心电图也变成了一条直线,原本向上拱起成一张反弓状的狼爷突然像失去电力的玩具一样,砰的摔了下来。
“能量200J。”李瑾不慌不忙的往两块电极板上涂上导电胶:“充电!”
萧洁按动开关,除颤器发出嗡嗡的声音,李瑾把两块电极紧紧贴住狼爷的胸膛,除颤器发出滴的一声轻响,李瑾按下电极上的开关,“啪”的一声,狼爷被电的整个人向上弹起,李瑾转头盯着显示器,代表心跳的线条跳动了两下随即又恢复成一条直线。
“加到300J。”李瑾的声音冷的像是刚从冰箱里拿出来:“充电!”
第二次电击把狼爷弹起更高,但他的心脏还是只跳动了几下就归于平静,我发现自己的手掌握的太紧,指甲深深的掐进了掌心的肉里。
“400J!”李瑾又一次冷静的命令:“充电!”
“啪!”一声电击过后,屏幕上还是一条直线。
“这是最大能量了……”萧洁呐呐的说道。
“我知道……”李瑾这时才显出一丝无奈,颓然的放下手里的电极板。
“滴……滴……滴……”心脏监视器突然发出清晰而缓慢的声响,我们纷纷抬头,只见显示屏上的线条开始缓慢的跳动。
我们都盯着那条代表生命的线条,仿佛寒夜中划亮的最后一根火柴。
“滴……滴……滴……滴……”心跳声越来越快,线条跳动的越来越规律。
“心率上升到65,血压56/88,体温36.7度,病人呼吸正常,丧尸化症状有所消退……”李瑾舒了一口气,又开始记录。
“耶!”我们发出一声欢呼,兴奋的相互击掌。
“这下应该算起作用了吧?”康乐一边笑一边擦着额头的汗问道。
“嗯……”李瑾点点头,又看了看手表:“已经过了感染后最长的发病时限。”
“太好了!”我大叫着说:“以后被咬了打一针就行了!”
“不是那样的……”李瑾摇摇头:“这种药只能暂时产生一种对中枢神经的功能抑制,只是起一个延缓剂的功效,药效最多只能维持八到十二小时。”
“但现在至少能证明这个方向是对的,”康乐插话道:“如果能把药效延长到二十四小时以上,那或许真的可以让人带毒存活。”
“嗯,”李瑾也略显兴奋的点点头:“而且它能给我们带来一个最大的,最不可思议的收获!”
“是什么?”我忍不住问道。
“就是我们总算能第一次分离出索拉姆病毒的毒株了!”
这时病床方向传来几声轻轻的呻吟,我回头一看,只见狼爷的眼皮微微蠕动了几下,然后缓缓的睁开。
19、灾变
狼爷在看清楚周围的情况之后眼神猛地一缩,接着手臂用力挣扎了几下,在发现自己被牢牢的绑住之后,马上便放松下来,视线只是略微扫了一圈,便连看也不看我们一眼了,让我不禁佩服起他的冷静起来,试想要是换成我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被五花大绑,喉咙里还插了一根管子,不知道该吓成什么样子。
“别动……”旁边站着的萧洁按住他的肩头:“李姐,病人醒了,是不是把插管拔了?”
李瑾瞄了一眼心脏监视仪说:“生命体征还没有完全稳定,先别动。”说完又转过头对着我们说:“大家先出去吧,给病人一点空间,让他放松下来。”
“哦……好好,”康乐连声答应,张着手像是老鹰抓小鸡一样把我们往外面赶:“都出去,都出去。”完了自己却还留在病房里。
“康教授,要不您也……”萧洁笑盈盈的对着正想关门的康乐说。
“啊?好好,我也出去,我也出去……”康乐举起双手做投降状,一边转身出了门,在关门之前,我看到李瑾俯下身对着狼爷说:“现在我要问你几个问题,是的话轻轻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你现在意识清醒吗……”
康乐带上门,我们一群人围在病房外面隔着玻璃隔断看李瑾和萧洁在里面忙碌。
“康教授,”孙正文面露焦急的说:“我看这儿没我们什么事了,是不是让我和陈源先撤啊?”
“那不行!”康乐马上否决:“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这人突然尸变怎么办?我们这一群……书生可对付不了。”
孙正文听了也只能皱皱眉头,不敢争辩什么,我在这儿呆了一个多月,现在明白这位康乐教授是基地里的实权人物,除了头号领导张紫光和负责管理民政的董瑞勇之外,他差不多就是第三号人物,统管包括军火制造在内的所有科研项目,而且张紫光也非常器重他,因此在基地里有着超出他职务范围的权威,虽然孙正文在基地里职位、人缘都不差,但还是只能乖乖听他的话。
“稍安勿躁,小孙……”康乐双手环胸:“有你在我才安心,别人我都不放心。”
孙正文无奈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在担心没跟着回来的C罗,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三毛他们一定会回去去找C罗的。”
“对了,康教授,”三土突然转过身看着康乐问道:“刚才李医生说咱们终于能分离出索拉姆的病毒毒株是什么意思?我记得早就有毒株培养了啊?”
“那是丧尸病毒……”康乐点点头回答:“之前我们不清楚丧尸病毒其实跟索拉姆病毒是分开的,索拉姆只是造成丧尸病毒爆发的一个药引子或者说是一个信号……那天小孙他们带来乙醚可以对丧尸起作用的消息之后,我们一直在尝试分离索拉姆病毒,但一直没有成功。”
“哦?这是为什么呢?”王教授王屺怀搭腔问道。
“因为它根本不能细胞培养……之前你们应该听李医生说过,丧尸病毒有个特性,就是能无限迭代繁殖,就像癌细胞一样,但索拉姆却不是,它刚好相反,在人工培育环境之下,它连第二代都繁殖不出来,它的生命周期非常短,稍纵即逝,我们根本来不及捕捉、分离,就死亡了。但这次的阻断剂如果有用的话,很可能可以大幅降低索拉姆病毒的代谢速度,让我们第一次分离出完整的毒株。”
“这东西,好像存在的唯一目的就是唤醒我们体内的丧尸病毒?就像一根引爆炸弹的导火索……”王屺怀喃喃自语。
“对,就是导火索。”康乐点头同意。
“只是这个炸弹是怎么来的呢?”三土伸出手指指自己的胸膛:“是谁,又是出于什么目的埋进我们的身体里面的?”
“谁知道,”康乐耸了耸肩说:“也许就是上帝,他在创造人类的同时,在我们身上种下一个反制手段,以便控制我们,甚至随时能毁灭我们,就像《圣经.启示录》里说的审判日一样,好人上天堂,坏人入地狱。”
“那我是不是要从现在开始信教?”孙正文试图开一句玩笑,但说完却一个人也没笑。
“也许……真的应该尝试一下。”三土目光呆滞的嘟哝道。
“什么样的上帝才会制造这么恐怖的东西?”王屺怀抚了抚眼睛说:“我倒有另外一种推测。”
“哦?什么推测?趁现在闲着说来听听……”康乐看了看玻璃门里面,李瑾正在从狼爷喉咙里拔出气管插管,长长的管子像是附身体内的异形一样被一节节的抽出来,狼爷开始抑制不住的咳嗽。
“那天陈源说的点金石给了我灵感……”王屺怀继续说道:“后来我研究了一下,进化史上类似卵生动物进化到哺乳动物的转折性事件发生了不止一次,而且,每一次都伴随着一次物种大灾难。”
“比如说最远的一次,大概七万年前,我们人类的祖先智人还处在原始人阶段,而且当时地球上的人类并不只有我们这一个亚种……”
“还有尼安德特人……”我想起道长在地下棺椁里跟我说过的故事,不禁轻声嘟哝道。
王屺怀赞许的看了我一眼,点点头说:“对,那时候人类这个物种远比现在要繁荣,除了智人以外,还有尼安德特人、丹尼索瓦人、佛罗勒斯人……它们长得比较矮小,就像指环王电影里的霍比特人……等等等等……根据现在出土的化石研究发现,这些亚种在生物学上并不比当时的智人要差,甚至更出色,比如尼安德特人的体格就比我们要高大强壮的多,霍比特人的脑容量则比我们更高,在智力上更有优势,但为什么这么多的亚种会在短短几千年之间就全部灭绝了,只剩下我们智人一支?”
“那是为什么呢?”孙正文被王屺怀的讲诉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好奇的追问。
-_-|| ……不知道有啥敏感词,只能拆成这么零碎发了。
20、突进
“灾变?”我们异口同声的发出疑问。
王屺怀点点头继续说:“对,根据现在的地质勘探,包括南极的冰芯样本都证明了,在七万年前,现在已知的世界第二超级火山,位于印度尼西亚的多巴火山发生了一次大喷发,火山喷出的火山灰遮蔽了一些地区的阳光,导致一次持续很多年的局部火山冬天……”
“造成了其他人种的大灭绝?”康乐接话问道。
“恰恰相反……”王屺怀大摇其头:“霍比特人确实居住在印尼附近,受到火山喷发的直接影响,但除了它们以外,尼安德特人大部分居住在欧洲,受到火山的影响不大,而我们智人则大部生活在受到影响最大的非洲北部,现在有研究证明,在火山喷发后,智人的数量急剧减少,减少到只有大约一万人,甚至更少!”
“什么?我们人类曾经只剩一万人?”我惊奇的叫了出来。
“对……”王屺怀点头同意:“我们曾经站在了灭绝边缘……而且遗传学上已经有这方面的证据,现在科学界的共识是——在这个星球上,除了非洲人以外,其他的所有人类,身上的基因都指向五万年前走出非洲的一个男人,我们所有人都拥有一个共同的祖先!”
“亚当?”三土咕哝了一声。
“生物学上,我们称他为Y染色体亚当……”康乐点点头结果话题。
“对!”王屺怀略有些激动的继续说:“正是这个全人类共同的祖先,给人类带来了智慧之光,让人类得到了一次爆炸式的突变进化,从而在竞争中击败了尼安德特人,占领了地球,但至于这次突变是怎么发生的,为什么会在这位我们共同的祖先身上发生,一直是科学界最大的一个谜团,而我现在认为,这位第一个走出非洲的男人,可能是获得了……”
“点金石……”我喃喃自语。
“对!”王屺怀挥挥手表示认同。
“这怎么可能?”康乐有些惊愕的说:“点金石只是一个虚无缥缈的传说罢了……”
王屺怀大幅度的摇着头表示否认:“我说的点金石并不是一块真正的有形有质的石头,而是代表一种变化,嗯……类似于一次神启,一次开示……我刚才还没说完,其实那次火山喷发造成的人口锐减,并不是直接的火山冬天造成的,而是一次超级大瘟疫!”
“现在通过化石研究可以确定,当时的智人几乎有一半是死于当时爆发的瘟疫,但以当时的人类的社会规模,部落和部落之间的居住地非常遥远,根本不可能造成这么大规模的病毒传染,所以我们有理由相信,这种致命的瘟疫应该是通过飘荡在空中的火山灰传播的!”
“火山灰?”我匪夷所思的问了一句。
“对!”王屺怀非常肯定的说:“不然无可解释大瘟疫是怎么发生的!”
“而且通过这几天康教授和李医生的发现,我得出一个结论……”王屺怀竖起一根手指头指着天:“当时火山灰带去的病毒是不是也是类似于索拉姆一样,也是一种唤起人类身体里的内源性逆转录病毒的导火索!”
“正是这次瘟疫爆发,造成大部分智人的丧生,但也带来了一次关键性的进化,从逆转录病毒中得到了类似于生成胎盘的合胞素一样的关键物质,就像得到点金石一样,人类得以凤凰涅槃。”
我们听得眼睛都直了,连话也说不出来,只能瞠目结舌的听着王屺怀往下说。
“不仅是这样,后来屡次的瘟疫大灾难,都非常的诡异——公园535年,查士丁尼大瘟疫,是人类有历史记录以来最可怕的瘟疫,造成地中海沿岸超过三分之一的人死亡,当时强盛的东罗马帝国首都君士坦丁堡人口从五十万直接下降到不到十万,简介造成了东罗马帝国的奔溃,最终成了拜占庭帝国,东罗马从此一蹶不振,整个欧洲进入黑暗、愚昧的中世纪,当时地中海沿岸已经有了非常繁盛的商业文明,瘟疫通过商路不断传播、扩散,但瘟疫的源头,至今难以追查……但在这场大瘟疫之前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吗?”
“多巴火山再一次喷发!”王屺怀自问自答,引起我们一片抽冷气的声音。
“而瘟疫引起的长达一千年的黑暗时代,却是另一场瘟疫来宣告结束——十四世纪的黑死病!在这场世纪大瘟疫造成超过2500万人丧生,欧洲三分之一人口死于非命,后来传到中国,间接造成了明朝的灭亡,但在这次瘟疫之后,欧洲进入了人类现代文明的曙光时期——也就是文艺复兴!”
“接下去是1665年,伦敦大瘟疫,紧紧一个伦敦死亡人数超过十万,当时在剑桥大学学习的牛顿来到乡下躲避瘟疫,第二年他便发明了微积分、发现了万有引力定律、完成了光谱分析,一举奠定了人类的基础科学,从而使人类社会从农耕社会开始向工业社会转折……”
“你是说,这些人类历史的转折点,都……都是瘟疫带来的?”三土激动的有些结巴了。
“嗯,”王屺怀点头:“我的想法是,我们的身体里都潜藏这一把锁,里面藏着能让人类大跨步进步的关键,可能是生物学上的,一种关键蛋白质或者基因片段,也可能是能让人类文明突飞猛进的知识,这种锁以内源性病毒的形式存在,平时我们根本感觉不到它,但一旦它喷到钥匙——也就是一种外来性病毒,它就可能做出激烈的反应,绝大部分人根本不能承受这种反应,只能死路一条,但极少数人个别人,他们可以熬过瘟疫,并且获得这种关键突变,也就是点金石……而且瘟疫规模越大,突变的级别也越大!”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丧尸也是一次突变的开始?”三土吞了一口唾沫,喃喃的道。
“应该是!”王屺怀很有信心的点头。
@闲云野鹤1964 2020-08-11 20:17:56
是啦,楼主绝对是好有知识,文章写的也好。赞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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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红脸红,大学没读完
21、人造病毒
“一次类似于从卵生动物进化到哺乳动物的突变!”王屺怀有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嘟哝了一句:“对整个生物界来说,是一次大进化,但对恐龙来说却是一次灭顶之灾。”
其他人都愣愣的半晌说不出话。我的视线穿过玻璃隔断,看到李瑾从狼爷手肘上抽出一罐血液递给萧洁,萧洁拿着血样打开门,伸手递给康乐说:
“康教授,李姐让您分析一下血样……”
“好好……”康乐忙不迭的接过血样,拿到一边忙活起来,我跟着大伙旁观了一会儿,但根本看不懂他在干什么,于是无聊起来,加上昨天一晚上都在赶路,人已经极度困乏,便在实验室里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打起盹来。
“我就知道!”
我正睡得昏天黑地欲罢不能的时候,突然听到康乐一声大吼,我迅速从睡梦中惊醒,以为狼爷尸变了,下意识的拔出手枪冲了过去。
但病房里狼爷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只有萧洁坐在他旁边盯着心脏监视仪,其他人都围在实验室一角,一台我根本叫不出名字的大型机器旁边,康乐正在激动的喊叫:
“我就知道!索拉姆病毒就是一种制造出来的假病毒!”
我好奇的走过去,视线越过他们的肩头,看到那台机器的显示屏上满屏我看不懂的数字和符号,康乐坐在频幕前面,双手止不住的颤抖,头发凌乱,双目赤红。
“什么假病毒?”三土纳闷的问道:“难道它连病毒都不是?”
“不是这个意思……”李瑾也显得非常激动,但比康乐情绪控制的好得多:“假病毒是生物学上的一个术语,是相对于真病毒来说的,一般的病毒是一段被自身的蛋白质外壳包裹的DNA片段,一种病毒穿上它自己的蛋白质外壳,就叫做真病毒,而假病毒是非病毒的DNA穿上了与病毒外型相同的蛋白质外壳……”
“这些术语可能有点难懂……”李瑾沉吟了一会,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打个比方,假病毒就好比是特洛伊木马,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一匹马,但内里却是做了伪装的别的东西……”
“这种特性只会在人造病毒上出现!”情绪激动的康乐接过话茬嘶哑的说道:“用一种已知病毒的外壳,装上别的DNA,自然界不可能出现这种怪物!”
“嗯,”李瑾表示同意康乐的判断:“假病毒一般用在治疗疾病的研究上,因为科研人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按照自己的意愿修改病毒模式,让它更安全、目标更明确、也更容易检测同时具有针对性……比如非典的时候,我们就制造过一种假病毒用以研究疫苗,用SARS病毒的外壳装上无害的DNA,这种病毒会在进入人体后马上死亡,所以没有危害。”
“也就是说,人们既然能制造无害的病毒,也就意味着能制造危害性更大的病毒!”康乐捏紧了拳头,带着巨大的恨意说道:“有些人毫无底线的肆意修改病毒DNA信息,让病毒的传染性更高,致死率更强,甚至用来制造生化武器……”
“丧尸病毒刚零星爆发的时候我们就注意到了……”康乐继续激动的说:“索拉姆病毒虽然传染性并不是最强,但它的标靶相当明确,就是只会传染给人类,其他的动物一概不会感染,当时我们就怀疑这是一种专门针对人类特意开发的病毒武器!而且制造病毒的人对潜藏在我们DNA中的内源性病毒非常熟悉,索拉姆病毒毫无致命性,甚至连感冒都不会引起,而且相当脆弱,很容易便被我们的免疫系统控制,它唯一的使命便是引发以内源性逆转录病毒——存在于我们DNA之中的丧尸病毒。”
“那为什么像我们这样对索拉姆病毒免疫的人,在死亡之后还是会变成丧尸呢?”我忍不住出声问道。
康乐撇了我一眼,摇摇头说:“我们不是对索拉姆病毒免疫,而是成了病毒携带者,就像大部分乙肝病毒携带者一样,其实是终身不发病的。”
“索拉姆病毒也是一样,”康乐继续说道:“它能伪装成我们体内温和无害的共生病毒,从而骗过免疫系统存活下来,但在人体死亡之后,免疫系统宣告失效的同时,它便露出狰狞的本质,唤醒丧尸病毒,从而把人体变成一具行尸走肉。”
“是什么样的人才会如此丧心病狂……”王屺怀低声喃喃自语。
“也许就像你说的,为了促成一次进化史上的大突变,制造一种新的物种取代人类。”康乐摇着头回答。
“难道是外星人?”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孙正文突然异想天开的说道,见别人都傻傻的看着他,就差没从脑门上冒出三条黑线了,他才有些难为情的挠挠头说:“也有可能啊,不然谁会对整个人类有这么大的仇恨?”
“不管是什么人,外星人也好,反人类组织也好,起码我们知道了这次丧尸危机是背后有人在操纵的!”李瑾说:“如果我们能找到他,并且拿到原始病毒的DNA信息,我们或许能制造出针对索拉姆病毒的免疫球蛋白,把潜伏在我们体内的病毒给杀死,没了这根导火索,炸弹就不会爆炸了。”
“可上哪儿去找这人啊?”孙正文长叹一声说。
“找周令武!”我下意识的说道,其他人都刷的转头看我。
“就是那个免疫者……”我结结巴巴的说道,接下去我把丧尸爆发之前怎么碰到周令文尸变,怎么追查到军事基地,又是怎么碰到周令武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只是略过了点金石没说。
“根据我们的推断,周令武应该就是索拉姆病毒的0号病人,不知道什么人把病毒给了他,让他把病毒带到了我们国内,第一个传染给了他哥哥周令文……”
“你这家伙!”康乐听完我的话怒气冲冲的站起来,面红耳赤的指着我:“你你你……你怎么不早说?”
22、停电
“行了行了……”三土替我打圆场,他把康乐拉住:“现在知道的也不晚。”
“我说康教授,您不是一直是国家流行病学权威嘛,那架飞机明显是上面有人尸变了,当时应该请您参与了这件事吧?”王屺怀突然皱着眉头说道。
康乐脸上露出一丝尴尬,沉吟了一会之后,挥挥手似乎下定决心:“反正现在也没什么保密的需要了,对,我确实参与了这件事。”
“当时我正在上海参加一个研讨会……”康乐有些泄劲的跌坐在椅子上,拿一块毛巾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我记得就是个关于怎么用病毒克制病毒的会议,会议刚开始呢,我还没轮到发言,就接到一个电话,是军方的高级领导打来的,说某个地方出现了一种未知的传染病,让我能不能赶过去看看,口气虽然很客气,但根本由不得人拒绝,当然,我也不可能去拒绝这么大领导的请求,于是便让他告诉我地址,说我马上赶过去,但对方却说不用,让我到会场隔壁的某个大楼,直升机已经在上面等了。”
“我知道事情肯定非同小可,于是马上离开了会场,很快找到了直升机,他们一刻也没停留,马上升空,把我送到了……嗯,就是你说的那个秘密军事基地。”康乐指了指我,然后又低下头陷入回忆:“到了基地以后,我先是被接到了政委办公室,基地的政委先是给我宣读了一通保密条例,让我一定要严守秘密,所有在基地里看到的听到的,绝对不能外泄。我当时非常震惊,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东西,而且我从那个表面上看起来非常镇定威严的政委眼神里,看到了一丝他竭力想掩饰的慌张,还有……深深的恐惧。我问他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摇头,一再的重复保密纪律。”
“哼,一架全世界人都以为已经坠毁的飞机,出现在一个荒山野岭的基地,当然要保密了。”三土撇撇嘴有些不屑的说。
“不不不……”康乐大幅度的摇头:“我一开始压根没看到飞机。在给我做完保密宣讲之后,我被带到了那座蛋形建筑的二楼,当时飞机是用隔离气囊整个包起来的,我根本看不到。”
“首先让我心惊胆战的是,所有在路上碰到的人,不管是科研人员还是士兵,全都面露惊恐,看起来都吓坏了,他们说话小声,声音颤抖,我看到有几个人还在向天祈祷,我当时的第一反应是——难道是埃博拉病毒传过来了?”
“他们让我穿上了整套防护服,把我带到病房里,一间非常宽敞的房间里躺了大约二十多个病人。我走到最近的一张病床旁边,上面躺了一个三十多岁的妇女,已经陷入深度昏迷,体温达到了40.5度,浑身发抖,不是发出像是梦呓般的咯咯声响,我问里面的其他科研人员这个病人的感染源是什么,他们给我指了指她的手臂,那里有一个伤口,清晰的显示出是一个成年人的咬痕!”
“我的第一反应是通过人咬传染的狂犬病毒,虽然这种病例非常少见,但也不是没有先例,但这屋子里躺了二十多个病人,难道都是被咬了以后感染发病的?我问了心里的疑问,他们又把我带到另外的一个房间,这间房有一扇很沉的大铁门,并且用一把大锁锁住,推开门之后,我便听到了那种让人心里发毛的低吼声,房间里面躺了大约不到十个人,每个人都被很粗的铁链子绑在铁床上,束缚的地方皮肤都磨光了,铁链深深的嵌入了肌肉里,有些甚至连骨头都露了出来,但伤口上却没有流血,它们的皮肤都变成了灰色,我进去以后,它们开始疯狂的挣扎、扭动,弓起身子,把铁床撞的砰砰作响……”
“我强忍着恶心和恐惧检查了离门最近的一个病人,一个六十岁左右的老年男子,它已经没有了脉搏,没有心跳,身体像水泥地一样冰冷,它的眼眶里眼珠已经消失,整个眼睛变成一个浑浊的玻璃体,但看起来却像是野兽般狰狞无比,在我检查的过程中,这双恐怖的眼睛一直盯着我,我试图抽取一罐血样,但从它静脉里抽出来的,只有一种粘稠的、黑褐色的液体……”
“可想而知我当时被吓得有多厉害,所以当他们像我展示那架本不应该出现的飞机的时候,我已经没那么惊讶了,我已经被完全吓懵了。后来他们告诉我这架飞机刚飞过国境线便向地面求救,说发生了紧急疫情,几名乘客突然暴起咬人,地面指挥人员启动了输入性恶性传染病紧急预案,引导飞机直接降落到这个基地,我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当时飞机上有差不多五分之一的人或直接发病,或被咬伤感染,其余健康的人则被统一隔离了起来……因为当局怕引起社会恐慌,所以一直对外保密。”
“你有没有见到周令武?”我听完后问了一句。
康乐摇摇头:“当时我主要负责尽快确认病人是受到了哪种病毒的感染,那些没感染病毒的人我基本没有接触,后来钱潮市爆发了一起尸变……就是你一开始接触的那起车祸,那个周令文……所以我又被调到了回去,去总部研究大规模爆发疫情的隔离方案,所以幸运的躲过了那座基地的大爆发。”康乐说完又拿毛巾擦了擦满头的汗。
我也觉得燥热非常,掀起衣服扑扇了几下:“那现在怎么办?”
“当务之急,就是找到周令武!”三土拿起桌子上的一叠文件当成蒲扇呼呼的往自己身上扇风。
“让我们去吧,我们捕尸小队悄悄绕过丧尸聚集地,还有全总的防线,找到周令武,逼他说出是谁给的他病毒!”孙正文解开一个扣子,又烦躁的说道:“他妈的怎么这么热?”
“空调怎么停了?”李瑾抬头看了看空调的出风口,实验室里存放着各种试剂和样本,对温度都有严格的要求,所以一年四季都开着恒温空调,但不知道什么时候,空调已经停了。
“怎么回事!”康乐不满的摇头,一边拿起桌上的电话。
但他刚把话筒拿到唇边,还没开始讲话,所有的电灯突然全部熄灭,房间里顿时一片漆黑。
23、领导
一阵刺耳的防空警报声从外面传来。
“出什么事了?”黑暗中传出李瑾慌张的声音。
“可能是基地被袭击了。”孙正文沉声说道:“我们要赶紧疏散。”
“嗯,大家都赶紧出去。”康乐附和道。
“不行,”李瑾突然出声反对:“病人还在呢,如果不给他注射阻断剂,他会在十几个小时内尸变的,他是很重要的试验样本,可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我和老孙把他弄出去。”我辩了辩方向,朝病房方向摸去,这时突然响起“啪”的一声,我们头顶上亮起两盏朦胧的红灯,把室内的人和瓶瓶罐罐照的一片血红,应该是应急电源启动了。
我和孙正文进到病房,我站到狼爷跟前,俯身问他:“现在我要救你出去,你不会反抗吧?”
狼爷点了点头。
我把捆绑他的皮带一节一节解开,在解最后一条的时候,我朝孙正文使了个眼色,看到他暗暗握住腰间的手枪抢把,我才解开扣子。
但狼爷没有丝毫反抗,只是缓慢的翻身而起,我放下心来,把他的手绕过我的肩膀,扶着他站起来往外走,狼爷非常的顺从,不反抗也不说话,只是虚弱的靠在我身上。
“小萧,戴上所有的阻断剂。”李瑾一边收拾自己的东西,把重要的文件和样本装到一个箱子里带上,一边大声吩咐萧洁。
我和孙正文驾着狼爷,跟在康乐他们身后往外走,外面的一些科研人员也在乱纷纷的往外撤离,我们好不容易挤上了楼梯,经过一番你推我挤之后终于走出了地下研究室。
出乎我的所料,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我们把狼爷送到实验室的时候,天才刚刚破晓,没想到不知不觉间又是晚上了。
“小李!小李!”康乐站在门口大喊。
“康教授!”我看到那天领我进来的那位少校一边答应一边飞奔而来。
“什么情况?”康乐大声问。
“我也不清楚……”少校跑到康乐面前,扑哧扑哧的直喘气:“一开始是电压不稳,后来干脆停电了,跟总部的通讯也都断了,我们正在启动备用电台。”
“给我备一辆车去码头。”康乐命令道,完了又指了指我们扶着的狼爷:“把他带到乐山馆去。”
“好。”少校赶忙答应,又招过两个卫兵,从我们手里接过狼爷。
“记住,到地方后,把他的四肢全绑住,要二十时小时一刻不停的有人盯着他。”康乐继续吩咐。
“小萧,你跟着去,记住只要他体温升高到39度以上,就给他注射一针阻断剂。”李瑾拉过萧洁对着她说道。
萧洁点点头,也坐上球车,跟着一起去了。
“你们都跟我来!”康乐挥了挥手当先走去。
康乐带着我们往大堂方向一路小跑着走去,到了大堂外面,我往岛外湖面上眺望了一眼,只见整个湖上已经一片漆黑,黑魆魆的小岛像是一只只趴在黑色中的巨兽,远处原本每到晚上便光芒大盛的大坝此刻也没有丝毫光亮,只有刺耳的警报声在水库上空盘旋。
一阵犬吠声由远及近。
“C罗!”孙正文激动的大喊一声,一道黑影闪电般扑过来,一头扎到他怀里,不停的摇头摆尾,发出“呜呜”的呜咽声。
“我拉都拉不住……”三毛等人从黑暗中跑出来。
孙正文紧紧的抱着C罗,不停的搓揉它的脑袋脖子,好一会之后才抬头问:“你们是什么地方找到它的?”
“嗨,不是我们找到的,是它自己回来的,我们刚开出没二里地就发现它了。带回岛上以后它连饭也不吃,自己闻着味就来这儿了,一直在门口等着你呢!”三毛看着亲热的一人一狗嘿嘿笑着说。
“好小子!”孙正文用力的搓了搓C罗的脑袋:“想爸爸了是不是?”
C罗发出一声轻微的吠声,像是真的在回答孙正文的话一样,惹的我们一阵低笑。
这时少校驾着一辆高尔夫球车驶入大堂外的车道,还没停下就朝康乐大喊:“康教授,联系上总部了,张将军让您马上去总部开会!”
康乐点了点头,转头看看还在打闹的孙正文,皱了皱眉头咳嗽了一声:“小孙,你和李医生也一起来,我们给张将军汇报一下我们的发现。”
孙正文和李瑾连忙答应了,孙正文把C罗交给三毛,在它耳边吩咐了几声,C罗不满的呜咽了一通,但还是乖乖的跟着三毛去了。
“对了,还有你……”正在朝球车走去的康乐突然转过身指着我:“你也一起来。”
“我?”我诧异的重复了一句。
“对,”康乐皱着眉头说:“你刚才说的事,也要向张将军汇报。”
我只好无奈的跟上。几人同时坐上高尔夫球车,还是少校驾车,把我们送到密山岛的栈道码头上,那边早已有一艘汽艇等着,我们上去以后,便直扑大坝而去。
一路上我是又忐忑又好奇,既怕自己的多嘴会给同伴们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刚过上衣食无忧的日子,可不想再出什么幺蛾子了,可心里又对千山湖基地的最高领导层好奇不已,虽然以前经常在电视上见到这位张将军,但却从来没机会亲眼目睹。
我没想到基地的总部竟然是设在大坝底部的水电站里面,康乐带着我们穿过一排排高大的机器设备,里面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守卫森严,而且这里的照明虽然也略显阴暗,但却远比实验室要亮堂的多,想必是有一个更强劲的备用电源。
我们跟着康乐来到电厂的办公区,刚巧这时一群人从办公区的二楼快步而下,当先走在中间的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我仔细一看才认出来此人正是张紫光,他现在可比电视上显得苍老多了,以前是一头茂密的黑发,虽然一看就是染的,但好歹显得年轻精神,到哪儿都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而现在却是满脸憔悴,身形也比过去消瘦了很多,眉宇间还有一股凝重的忧色。
“康教授来了,”张紫光老远就对康乐招手:“正好,我们一块去看看。”
“出什么事了?”康乐迎上去,走到张紫光身边问道。
“让倪站长给你解释一下。”张紫光指了指自己另一边一位身穿灰色带四个兜工作服,戴着一副厚厚的眼睛,头发凌乱的中年男子。
24、阻塞
“他MD!”张紫光身后一个大块头男子大声骂了一句,敢在张紫光面前如此放肆的,只有基地主管民政的二把手董瑞勇了,这人性格粗豪,颇有人格魅力,我曾经远远的见过两次……只听他继续喝骂道:“这些狗杂种,这个把月来我们已经清理掉起码十万了,竟然还有这么多!”
我知道在我们不断追捕丧尸的这个月里,基地在组织了大量渔船,甚至让很多等在外面排队甄别的难民加入,清理从上游冲到湖里的丧尸,但是人力还是有限,只能清理那些被水浪冲上岸的,被养殖网箱缠住的丧尸,千山湖的水深超过一百米,沉在水底的丧尸根本没法处理。
“我们初步估计……”倪佩翔回答:“这段时间冲到湖里的丧尸数量在30万到50万之间,相当于一个中等规模县城的人口了。”
我听到队伍中有人嘶嘶的抽冷气。
说话间我们跟着队伍走入了电厂深处,来到一个类似于中控室的大房间,里面放了一长排电脑,倪佩翔引着我们来到其中一台前面,坐在电脑前的一个年轻小伙子忙不迭的站起来,面色慌张手足无措。
“小李,把我们的水下监控画面调出来让张将军他们看看。”倪佩翔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
小李连忙答应,点了几下鼠标,他的电脑频幕上马上显示出一副明显处于水下的昏暗画面,画面一侧有一排暗绿色的黑影,一些像是水藻一样的东西附着在上面,随着水流慢慢飘动。
一开始我没觉得这画面有什么特殊的地方,但随着小李把镜头慢慢朝着黑影推进,黑影在显示器中渐渐清晰起来,我听到一片抽冷气的声音,原来那片黑影就是水电进水口的防污网,而那些水藻似的东西,竟然全是丧尸,它们密密麻麻的缠在防污网上,对着手指粗的钢筋又抓又咬。
“好像并没有被全部阻塞嘛,起码还有三分之一的空间是可以进水的……”康乐指着电脑屏幕说道。
“这些只是一小部分,只要我们把进水闸门打开,水底的丧尸就会被巨大的吸力卷上来,甚至能在防污网上堆上好几层。”倪佩翔解释道。
“它们这么又抓又咬的,这防污网受得了吗?会不会被撕破?”董瑞勇问。
“暂时不会,”倪佩翔回答:“防污网刚刚在去年更换过,还是比较牢固的,但时间长了也不一定,保不齐被它们弄松一个螺丝什么的,那麻烦就大了。”
“可以派潜水员下去吗?”张紫光面色凝重的问。
“往常我们碰上无法自动排出的垃圾,都是派潜水员下去清理,可是现在这种情况,没人敢去啊,再说基地里只有不到十套干式潜水服,就算全部用上,也只能勉强让一台机组间歇性的开动……”
“一台足够了!”张紫光挥挥手打断倪佩翔的话,转过身对跟着他的一个士兵说:“去告诉甄别组长张锦之,让他从外面排队的人里面招募志愿者,就说只要肯下水,全家老小都能免甄别进基地,而且享受部队待遇。”
士兵大声答应,转身小跑着去了。
“没电,不知道会出什么幺蛾子事情。”张紫光像是喃喃自语般嘟哝了一句。
“报告!”这时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大喊,一个士兵匆匆忙忙的从门口闯进来。
“什么事?”张紫光不满的皱了皱眉头。
“报告……周营长来电,说全总那边有异动,先头部队至少向我方推进了二公里!”
“他妈的趁火打劫!”话音刚落,董瑞勇便忍不住开始咒骂。
“报告!”又是一声大喊,刚刚被张紫光派出去招募志愿者的那名卫兵慌慌张张的冲进来说:“张组长来电,说因为断电,基地门口有部分难民开始骚乱,有部分暴民冲击防线。”
“他妈的!”我听到身边的康乐低声骂了一句。
张紫光眉头紧蹙,沉吟了一会之后说:“告诉周华刚,让他密切注意全总动向,只要有一丝轻举妄动就率先开火,不要像上次一样贻误战机。”
“还有,通知谷影,让他从北方防线抽调两个营到基地维持秩序,告诉张锦之,对冲击防线的暴民可以第一时间击毙!”
两个士兵又领命而去,张紫光转身对倪佩翔说:“老倪,你赶紧拿出一套可行的维修方案出来。”
“好……好……”倪佩翔支支吾吾的又说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能排出这些丧尸。”
25、洪水
“有什么吞吞吐吐的?快说!”张紫光也有些沉不住气,恼火的低吼了一句。
“开闸泄洪!”倪佩翔像是下定决心一样迸出四个字,然后又解释道:“我们把九个泄洪口全打开,只要排出水库库容的三分之一,沉在水底的丧尸肯定会被卷起,然后从巨大的泄洪口中随水流排出。”
“那还等什么?快干啊!”董瑞勇像是嘶吼一般叫喊。
“可……可是……”倪佩翔结结巴巴的说:“千山湖水库有足足二百多亿立方米的库容量,如果开闸泄洪,下游可就要变成一片泽国……水库建成以后,除了一次试泄洪以外,从来都没有开过九孔泄洪,最多的一次就是11年有过一次八孔泄洪,而且那一次造成了我省历史上最严重的一次洪灾,别的不说,光咱么门口那一百多万的难民,就得全淹了……”
话音一落,满场寂静。好一会之后,才有人轻声嘀咕:“就算我们不开闸,那一百多万难民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对,而且下游都是丧尸和全总,淹了正好……”有人轻声附和。
张紫光一言不发,脸上阴晴不定。
我把康乐拉到一边,在他耳旁说道:“康教授,我们要找的那个周令武,可就是在水库下游。”
康乐听了一愣,低头琢磨了一会后,走到张紫光旁边,在他耳边轻声说道:“张将军,我们在实验室里有个重大发现要向您汇报一下。”
张紫光从思忖中抬起头来,带着“现在跟我说这个干什么”的迷茫眼神看了康乐一眼,但马上便反应过来:“哦,那我们去那边谈。”
康乐和张紫光二人并肩走到角落的一间小办公室里,关上了门。他们俩一走,这边就炸开了锅,针对刚才倪佩翔关于开闸泄洪的建议,一群人分成了两派开始激烈争论。
“开闸!为什么不开闸?”开闸派的领袖是一个满脸络腮胡的粗豪军官,我曾经跟着孙正文见过一次,但却不知道这人是什么职务,叫什么名字。
“现在是什么时代?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哪顾得上那么多?”络腮胡高声叫嚣。
“对!”有人马上附和:“反正下游都是全总的地盘,开闸淹死那帮王八蛋才好!”
“王占营你说话负点责任行不行?”反开闸派则是以董瑞勇为头,他伸出一根食指,指着络腮胡,手指都快戳到他眼睛里去了:“下游住的都是全总的人?那可是人口密集区域,几千万人口!你一句话,说淹就给淹了?”
“就是……”董瑞勇也有自己的拥趸,马上赞同道:“我们是人民军队,又不是土匪!”
“哼,妇人之仁!”开闸派有人应战道:“为了保全大局,该做的牺牲还是要做的,难道眼睁睁的看着丧尸攻进来?看着全总打进来?”
“没有电,我们难道不能战而胜之了?”有人反驳道。
“说的轻巧,那要额外付出多大代价?多牺牲多少兄弟?就是门口那百来万难民也够咱们喝一壶的了。”
“要我说,这开闸放水也没那么夸张,一点洪水而已,就算淹了,死伤也有限……”有人试图把开闸合理化。
“放你娘的臭狗屁!”董瑞勇暴怒的跳了起来:“你有没有点常识?光是水库里那几十万丧尸,冲下去就要害死多少人?你问问老倪,这洪水有多可怕!”
倪佩翔像是不小心放出了潘多拉魔盒中的魔鬼一样,吓得满脸苍白,嘴唇无声的开合,就是不知道怎么回答。
这时小房间的门打开,从里面推门而出的康乐解了他的围,康乐一手扶着门把手,一手指着我说:“那谁,你来一趟!”
到现在都不知道我的名字!我心里暗骂了一句,但也不敢耽搁,小跑着走了过去,到了门口,康乐让出身位让我进去,然后又关上了门。
我一进屋,就看到张紫光大喇喇的坐在一张办公桌后面,正冷冷的看着我。我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打招呼,只好傻愣愣的站住了。
“小伙子,你叫什么名字?”张紫光面无表情的盯着我。
“啊……我叫陈源……”我心里一阵紧张,结结巴巴的回答。
“康教授说你在浒丘的军事基地见过那架飞机?还有丧尸?”张紫光又问
“呃……是的。”我回答。
“还遇到了那个免疫者……周令武?”
“对……”
“那你有没有在基地里看到其他奇怪的东西?”张紫光的眼神像两把锥子一样上下扫视着我。
我心里懵然一惊,差点把那地下棺椁和衔尾蛇玉环的事脱口而出,但随即想到陈市长交给张志军的那封信——“万不能落入恶徒之手”——那是陈市长在生命最后发出的警告,虽然我不知道这些刻了衔尾蛇的东西到底是什么,但也知道那必定是非常重要的物品,况且所有的衔尾蛇都让Maggie Q给拿走了,我如果现在和盘托出,万一张紫光想要追查,那不是给我自己和Maggie Q找麻烦吗?
这些念头在我心中电光火石般一闪,迅速权衡了一下利弊之后,我开口反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张紫光又上下端详了我两眼,垂下眼帘自顾自的摇了摇头,嘴里含混的嘟哝了一声:“怎么可能这么容易找到……”
“什么?”我以为他是跟我说话,追问了一句。
张紫光抬起头,眼睛里逼人的神采已经消失,又换回原来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摇摇头说:“没什么,你去把孙正文叫来。”
我如释重负,连忙行了个礼夺门而出,跑去喊了孙正文。
孙正文在小办公室里呆了不到两分钟便走了出来,一看到我便挥手喊:“快走!”
“去哪儿啊?”我跟上他的脚步纳闷的问。
“去找周令武!”孙正文一边大步流星的往外走,一边说道:“张将军只给了我们三天时间,三天内必须找到周令武,不然他要下命令开闸泄洪了!”
26、夜空
“这是到哪儿了?”我睁开眼睛,看着窗外呼啸而过的密林问道。
张紫光下命令的当天晚上我们就出发了,还是两辆车,九人一狗,只不过这次带的是梅西不是C罗。我跟孙正文自从把狼爷送到基地以后就没睡过觉,出发的路上一直在蒙头大睡。
“还在安徽境内,快到江西了……”三毛转头看了我一眼说。
“操!”我低声咒骂了一句,三毛说的地方离基地不过百余公里,我看看天色,已近正午,这意味着我们走了七、八个小时,才挪了这么点路。
“没办法……”三毛扶着方向盘无奈的说:“很多路都不通,好几次走到一半又绕回去了。”
由于基地的东面是丧尸,南面是全总的防线,我们不得不选择从西面绕一个大圈子去浒丘,但这些地方都不是张紫光部队控制的范围,道路不熟悉不说,还到处都是堵塞,有的道路被山民们自发堵死,有的则塞满了各种逃难的,半路没了油的汽车。好在山区道路曲折,总能找到某条人迹罕至的小路绕过障碍。而且幸运的是,这边没有受到大规模尸潮的攻击,加上地广人稀,没有出现大规模的饥荒,所以人们对陌生人不是那么充满敌意,我们一路过来,遇到几个山村和灾民聚集地,但至少没有发生朝我们打黑枪的事情,一些孩童还在路边朝我们挥手,跟在车后面一路嬉笑着奔跑。
“要是前面的路况一直这样,我们连赶到浒丘都不可能,更别说把周令武给带回来了。”后座的猴子把一截干草放在嘴里咀嚼,然后呸的一声吐出窗外。
这点动静把孙正文给惊醒了,他随眼惺忪的抬起头四处转头看看,然后问了跟我一模一样的话:“这是到哪儿了?”
三毛给了一模一样的答案。
“操!”孙正文也咒骂了一声。
我们又陷入了沉默,猴子又开始嚼干草,我又开始打迷糊。不知道过了多久,汽车进入了一道峡谷,峡谷极窄,双向两车道,两边的高山像是要倒下一般挤过来,压得仰头看它的人喘不过气来,山上丛林密布,各种藤蔓、灌木纠缠在一起,几块从山上滚落的山石躺在路上,三毛不得不左右蛇行规避,柏油路面被落石砸出很多裂缝,绿色的杂草在缝隙间长出,有些还开出非常美丽的小黄花。阳光被高山挡住,峡谷中一片昏暗,像是进入了另一个世界。
车子在峡谷中行进了两三公里,突然被一堆乱石挡住了去路。
“妈的!”三毛恼怒的用力拍着方向盘:“这里走不通,回去又得耽搁一天,三天时间,怎么都不可能赶到浒丘!”
“说不定刚到那儿,洪水就过来了。”猴子不冷不热的说了一句。
“老孙,你说怎么办吧?你拿主意!”三毛转过头朝孙正文说道。
孙正文呆呆的看了一会眼前的乱石堆,然后开口道:“出了这里,是什么地方?”
“就是江西境内了,”三毛回答:“而且出了这峡谷就没那么高的山了,换成以前,也就几个小时的车程,就算是按现在的速度,我估计也就顶多两天能赶到浒丘了。”
“嗯……”孙正平又沉吟了一会,打开车门下了车,走到乱石堆跟前,仰着头看了一会,拍了拍石头回头道:“猴子,你上去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好嘞!”猴子从车上下来,把他嚼了一路的干草扔到地上,往掌心吐了两口唾沫,只抬头看了两眼,便伸手攀着长满青苔的岩石翻了上去。
这堆乱石并不高,大约只有五六米的样子,看样子是从右侧的崖壁上炸下来的,即便是一般人,爬上去也不成问题,对于猴子这种攀爬高手来说更是手到擒来,他只花了不到两分钟便登了顶。
“前面有一座城市……”猴子手搭凉棚望了一通道:“看起来还不小。”
“是吗?”孙正文思忖了一会,也开始攀住岩石向上爬去:“还是我自己上去看一看吧。”
我也好奇起来,忍不住也跟着爬了上去。上到石堆顶端极目远眺,就像三毛说的,峡谷外面已经出了山区,此时正是黄昏,残阳如血,一片长长的下坡之后,远处是笼罩在一片薄薄的雾霭之中的房屋。
“怎么样?我说吧,这边的路还都好好的。”三毛也爬了上来,他指着像是一条白色的带子般绕着小城而过的高速公路说道。
孙正文不置可否的嘟哝了一声,继续出神的看了一会,之后像是下定决心似得点点头说:“咱们弃车!”
“弃车?”三毛不解的问:“没车怎么办?咱走着去?那不得十天半个月的?黄花菜都凉了。”
“车去下面找。”孙正文一转身,一步一步的爬下石堆。
“下面应该是全总的势力范围……”孙正文跳到地上,招呼大家都下车围拢在一起,继续说道:“起码是一个县级市,这么大的地方,不可能找不到一辆车,咱们把油桶带上,下去了随便找辆扔在路边的柴油车,点着火就能开了。”
我们都觉得这计划可行,纷纷点头。
“那还是先宿营,等天黑了生一堆火,吃点热乎的东西,先睡一觉,到凌晨时分再进去。”孙正文继续吩咐。
等他说完我们便分头行动,今天天晴,气温怡人,不用麻烦搭帐篷,张依玲、曹语轩和杨世杰负责把防潮垫和睡袋铺好,其他人则分头去拣干柴,我和三毛二人选了一颗从山崖上横生出来,看起来像是被去年的严寒冻死的不知名的小树,齐根砍断了,拖回营地。
天很快黑了,峡谷提供了天然的庇护,不怕火光外露,黑夜中也看不清腾起的烟柱,可以放心大胆的生火。大力很快砍了一些小树的枝桠,地下放上一捧干透的松针,把打火机点着往里面一凑,黑烟就升腾起来,他又鼓起腮帮子吹了两口,很快一蓬明火便冒了出来。
我用三根长树枝搭了个架子,把一口行军锅挂在上面,倒了点冷水,把几块鱼干和肉干切碎了扔进去,又扔了一点晒干的萝卜片和蕨菜干,一点盐和酱油膏,炖到出香味之后,再把硬的能当武器砸人的干馍掰碎了和进汤里,再煮上几分钟,便是一锅热乎乎的肉汤泡馍了。
我们吸吸溜溜的吃完,大家围着火堆躺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这一夜我们照例调侃了杨世杰和他的表侄女的故事,还有孙正文在危机前的二十二次相亲,说他是中国最后一个处男,张依玲挨着个的数了她以前在博物馆工作时去吃的那些好馆子,三毛则开始数落自己约过的那些姑娘……直到篝火渐暗,我把手枕在头下仰天躺着,感觉黑色的山峰像是巨人一样低头看着我,四周的山把峡谷围的像一口深井,我盯着井上那块四方的天空,在火光熄灭的瞬间,繁星像是宝石般闪烁起来,大家都沉默下来,只有篝火的余烬还在发出毕波的声响,除此之外便是一片寂静,耳边响起一阵只有在极静时才能感觉到的细响,像是贴着海螺时听到的呜咽。
“陈源,你相信外星人吗?”这时孙正文突然幽幽的说了一句。
“啊?”我不知道孙正文为什么突然提起这茬,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王教授说的那些要是真的……”孙正文一边摸着梅西的脑袋,一边轻声嘟哝:“我们身体里真有那么个定时炸弹,那个把我们变成丧尸的什么内源性病毒……那到底是谁放的?”
“你们在说什么?”三毛抬起头问:“什么病毒?我们身体里有丧尸病毒?”
我想起实验室严格的保密条例,连忙摇头道:“没什么,别瞎打听。”
“不要紧……”孙正文摆摆手说:“自家兄弟,去他妈的保密条例……。”
“呃……”我先是犹豫了一下,但既然孙正文同意,我更是没意见,于是便整理了一下思绪,把从实验室里听来的王屺怀、康乐他们的推论完整的复述了一遍。
几个人听完之后都瞠目结舌,惊骇莫名。三毛不住的拿手在自己身上上下摸索:“操,阿源你说的是真的吗?我身体里也有这玩意儿?”
“恐怕是的……”我回答。
“你是说这种病毒从古至今一直存在?”杨宇凡坐起身,张大了嘴问道。
“应该是从我们还是原始人时代就存在了。”我回答。
“这怎么可能……”杨宇凡喃喃的自言自语。
“所以我说是外星人!”孙正文也倏地坐起来,有些咬牙切齿的说道:“有科学研究说我们人类就是外星人的后代,我们身体里就有外星人的基因,说不定丧尸病毒就是他们故意放的。”
“陈源,你读书多,你觉得有没有外星人?”孙正文又朝着我问。
“嗯……”我思忖了好一会,想起以前在网上看的一个帖子来,便开口问道:“你们听说过费米悖论吗?”
27、废墟
“我们的银河系中大约有四千亿颗恒星……”我仰头看着满天繁星开始讲述:“而整个宇宙中,差不多也有对应数量的星系,也就是说,宇宙中的恒星数量大约是四千亿乘以四千亿颗,也就是十的二十二次方……而我们地球上的沙子只有大约十的十八次方粒,也就是说相对应沙子,地球上的每一粒沙子,相对应的宇宙中就有十万个恒星!”
“而这些恒星中大约有百分之五会拥有类似我们地球一样的行星,就算以最保守的估计,百分之一来计算,那么宇宙中也有十的二十次方个类地行星,还是拿沙子做比喻,地球上的每一颗沙子,相对应的就有一百颗和地球相似的类地行星!”
“就算这些行星中,只有百分之一出现了生命,这百分之一中,又只有百分之一进化出了高等文明,那么整个宇宙中,可能存在的高等文明起码有一百万亿个!仅算银河系中,也会有至少十万个高等文明。”
“这十万个高等文明中,就算只有少部分发展出类似我们人类的无线电或者激光束传输科技,那么太空中应该存在数不清的射电信号……地球上有各种官方的、半官方的外星文明搜索组织,建造了大型的阵列雷达天线来监听这些信号,但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收听到相应的信号,一次也没有!”
“所以费米悖论的意思就是——宇宙本该非常此拥挤,而我们人类却如此孤独……”我像是梦呓一般说出最后一句。
“那你的意思是,没有外星人?”孙正文有些失望的嘟哝。
“不,”我回头看着他:“按照概率来算,宇宙中有其他的文明几乎是肯定的,关于费米悖论,后来也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其中最被认可的理论是大过滤器论。”
“这个理论是说,也许这个宇宙中有个魔咒,每当文明发展到某一个阶段,就会碰到一个大劫难,就像是一个过滤器或者漏斗一样,冲过去的才能成为跨星际的文明,冲不过去的,就只能灭绝……就是不知道人类现在是处在这个过滤器的哪一端……”
“还能是哪一端?这他妈咱不就是正在上面吗?”三毛大声说了一句,惹得梅西倏地抬头四处张望。
“行了,说这些也没什么用,睡吧,明天还得赶路呢。”张依玲裹了裹身上的睡袋说。
我们都闭了嘴,我仰头躺着,看着天上的繁星慢慢的连成一片,渐渐的也沉入了梦里。
第二天凌晨,天色最黑暗的时候,我们被孙正文小声喊醒,众人纷纷起来,也不做饭了,随便就着咸菜啃了几口干馍,喝了点热水便开始上路。我们扛了两个三十升的大油桶,柴油车油耗低,路况理想的话,足够我们来回消耗了。
翻出乱石堆之后便是一片缓坡,我们戴着夜视仪,在坡上小心翼翼的寻路而下,此时已是初夏,微风拂面,坡道上长满青草和野花,如果不是轮到背那两只沉重的大油桶,这趟徒步之旅就像春游一样让人心旷神怡。
我注意到坡道上只有杂草,连稍大一点的灌木从都看不见,荒草底下有一根根发白的断茬,应该是在去年秋冬时被人砍去当柴火烧了。
按照昨夜的计划,我们不必冒险进城,只需要在城外的道路上随便找一辆废弃的车,灌上柴油开走了事,但中国之前极度缺少柴油版小车的状况坏了我们的事,我们在高速入口处搜寻了几公里,路上有很多废弃的车辆,大多数甚至连车钥匙都没被拔走,但直到天色渐渐发白,也只找到几辆路虎、两三辆江淮皮卡和一辆全顺面包车是烧柴油的,但它们或因为电池耗尽,或因为油路堵塞,无法发动。
“看来一定要进城一趟了。”孙正文回头看看远处渐渐从晨曦中隐隐显形的城市。
我们从一段被暴力冲破的护栏穿出高速公路,接近城市的郊区,以我们往常的经验,这个时候城市里的人会涌出已经完全不适宜生存的市中心,集中在他们原本看不起的城乡结合部,草草搭建一些随时要倒塌的窝棚,像是几万年以前的穴居人一样群居在一起。
但这座城市的郊区却看不到任何这种迹象,我们一开始以还以为是我们进入的方向并不临河的原因,但随着我们渐渐深入,却越发觉得诡异起来,这座城市就像是一座死城,没有丝毫生气。
“都把眼睛放亮点……”孙正文把猴子和三毛二人派到前面去当探路尖兵,但还是不放心的连连交待:“找一家汽车4s店,新车油路不会有问题,最好是全顺、依维柯之类的大车,能把我们一车全拉走,要手动挡,推一下就能发动。”
我们沿着进入市区的主干道一直往里走,天色渐渐亮起来,我把夜视仪收回背囊,借着朦胧的晨光四处张望。
入城口有一座发电厂,四座巨大的冷凝塔高高矗立,看起来就像是随时会冒出白烟一样,但当我们继续往前走,来到冷凝塔的另一面,却发现其中两座的一半已经坍塌,乱转碎石崩了一地。
“这里也打过仗……”孙正文压低了嗓音说道:“至少被130以上的重炮打中才会出现这样的效果。”
再往里走仿佛是在印证孙正文的话一样,这一边的城市像是被巨大的铁锤爆锤过一遍,建筑几乎全被夷为平地,各种碎砖、钢筋、水泥块和玻璃像是被砸烂的核桃一样粉碎一地,已经分不清哪里是路面,哪里是建筑,就像是一锅混乱的粥,五颜六色,狰狞夺目。
“可能老百姓因为打仗都逃走了……”杨世杰做出一个合理的推测。
“还是小心点……”孙正文皱着眉头指着这片废墟后面尚且屹立不倒的几栋高楼:“上那边看看去。”
28、病
废墟非常难走,各种建筑垃圾相互纠缠,中间充满空隙和空洞,很容易像陷阱一样让人一脚踩空,被裸露的钢筋戳伤小腿,我们必须十分小心,每走一步都要试探好一会,直到确认安全才把身体重心挪过去。
钢筋水泥下面掩盖了数量众多的尸体,大多已经完全腐烂,成为枯骨,我们试了好几个,都没有活动的迹象,看来这里最起码没有受到索拉姆病毒的感染。其中有几具枯骨头上戴着破烂的红头巾,看来应该是全总的人。
我们艰难的趟过这片废墟时,太阳已经完全升起,那两栋高楼大概是这座小城的地标性建筑,它们属于同一个房产楼盘,底下有一座巨大的裙楼,之前应该是一座大型的购物中心,上面的霓虹灯招牌已经残破脱落,灯管像是丧尸苍白的眼珠一般裸露在外,字迹已经不复可认,只有后面依稀是“广场”两个字,一群乌鸦在上面筑起了巢,看见我们走过,便呼的飞起,嘎嘎叫着在空中上下盘旋。
“看来是真没有人……”三毛从购物中心里面走出来,耸了耸肩说。
“这里没有水,”我指指周围:“人没法在这里生活,加上打了一通,这里的人一定是迁走了。”
“怎么办?看起来也找不到车子啊。”猴子说道。
孙正文挠了挠头,左右四顾,似乎也打不定主意。
这时梅西突然发出一阵低声的咆哮,它蹲低了身子,脖子间的毛根根竖起,警惕的看着广场一侧的道路。
“有情况,快隐蔽!”孙正文低吼了一声。
我们迅速的散开,我和老搭档杨宇凡冲进购物中心临街的一扇已经破碎的玻璃门,靠着一个倒下的不锈钢展柜蹲了下来。
不一会,我也听到从那个方向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声音,就像是有人在不断开合一扇已经老旧生锈的门。
我稍稍扬起头,探出半个头看向声音来源的方向,片刻之后,一辆牛车渐渐从道路尽头现出身形,一个穿着一身黑袍,连脑袋也包的像个穆斯林妇女似的人在前面牵着牛,他不时停下脚步,从路边的废墟里翻翻找找,扒拉出什么东西丢到车上。
牛车吱嘎吱嘎的越走越近。
“是不是出去问问?”杨宇凡在我耳旁耳语。
“等等。”我稍微扬起头寻找找孙正文等人,但他们都隐蔽的很好,我只看到在我们的斜对面,三毛躲一个广告架后面,猴子则爬在广告架上面,把身子缩成一团,夹在两层喷绘中间,看见我抬头看他,他还冲我得意的笑了笑。
牛车慢慢的走到广场前面,大概是想进入购物中心,转了个弯直冲我们而来。
我正想不管三七二十一跳出去再说,却看见街对面的一架小吃店里,孙正文和曹语轩从窗口跳出来,端着枪飞速的冲过来。我见如此,连忙拉了一把杨宇凡,大步绕过展柜,拦到牛车前面,其他同伴们也从各自隐藏的地方冲出来,把牛车团团围住,拿枪指着赶车者,梅西也跳到他前面,半蹲着对着他低声咆哮,龇牙咧嘴。
那赶车的人一见这阵势,吓的向后一大跳,但却没有转身就跑,而是下意识的双手捂住了口鼻。这人全身上下连同脑袋都被黑袍裹住,只露出一双眼睛,他身材消瘦,肩膀上的骨头像是衣架似的戳住黑袍,眼窝深陷,眼珠子像是灯泡般向外凸起,从他眼眶周围密布的皱纹和色斑来看,应该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
“别出声!”我厉声低喝。
那人还是捂着嘴,慌张的摇摇头,喉咙里发出了“呜呜”几声。
“别害怕,我们不是坏人……”张依玲一边把我的枪口往下按,一边出声安抚。
也许是女性轻柔的声音带给他稍许的安全感,老者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
“没事,老伯,”张依玲继续低声安慰,她向前走了一步道:“就是想找您打听点事。”
没想到这一靠近让老者重新紧张起来,他一只手还是捂着嘴,另一只手伸在胸前,像是在阻挡一辆撞向他的汽车,一边嘴里念念有声,一边连连后退,最后重重的撞到了自己的牛车上,撞得车里面的东西一阵咣咣的响,我看了一眼,见车上都是些碎木条、塑料袋之类的垃圾。
张依玲连忙收住脚步,我们也都收了枪,生怕再吓到他。
“远……远点……”老者靠在自己的牛车上,眼神慌张的像是被打了一棍的野狗,飞快的说了一连串话,但说的都是方言,我们谁都听不懂,只能从他的手势和几个勉强能听明白的词里理解,大概意思是想让我们退后离他远点。
“这家伙在说啥?”老家苏北的孙正文更是一个字也听不懂。
“嗯……”我凝神细听,慢慢的听出了点意思:“他说什么瘟疫……林山县……都死绝了……”
“是在说丧尸吗?”孙正文直嘬牙花子:“大爷,您放心,我们身上没有病毒……”
那老者还是不理,更加拼命的挥手,让我们远离他。
我们没法,只好慢慢退开,但还是在他的牛车周围围成一个圈,防止他突然逃走。
老者总算安稳下来,他靠着牛车喘了一会气,然后操着口音浓重的普通话说:“你们别过来,我身上有瘟疫……”然后他慢慢摘下了包在脸上的黑布。
我们不约而同的抽了一口冷气,齐齐的向后退了一步。只见这人皮肤上到处布满成片的暗红色丘疹,很多已经化脓、结痂,脸上就像开了个染料铺,红的黑的黄的层层叠叠,看起来甚至比某些支离破碎的丧尸还要恶心的多。
“这这这……”曹语轩声音都吓的颤抖了:“这是麻风病吗?”
“不是麻风病……”老者颤颤巍巍的摇头:“是天花……”
29、天花
“天花?”这两个字似乎对我们太遥远了,大家都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杨宇凡嘟哝道:“那不是早就灭绝了吗?”
直到我们慢慢冷静下来,隔着老远跟老者你一句我一句交流了半天,才总算大致弄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这座城市名叫谷口市,是谷口县的县政府所在地,一年前钱潮市崩溃的消息传来,各地马上陷入了无政府状态,但谷口县幸运的是有一支规模不小的驻军存在,而且当地部队的领导非常有能力,当时就实行了军管,并且想办法封闭了东面进城的各处道路,而且谷口县人少地多,县里山林、水系都不缺,还有一个小型煤矿,资源丰富。他们甚至还恢复了城里唯一的火力发电站,保持了基础的电力供应,所以谷口县在危机前夕受到的冲击并不是非常大。但正是因为他们维持了基础的温饱,成了远近最富庶的地区,才造成了后面的莫大悲剧。
谷口县的东北部是大片山区,只有几条道路想通,很容易便能堵死守住,但西南却是大片开阔地。冬天来临的时候,大量的难民从东南涌入。一开始谷口县还能从自己嘴里抠一点口粮设一些粥棚施舍给灾民,但随着逃难的人越来越多,他们实在不堪重负,再这么下去只能自己也跟着饿死,于是爆发了当地人和灾民的大冲突,两边原本都是近邻,相互之间很多都是关系亲密的亲友,但为了生存完全陷入了你死我活的争斗,两边血流成河,最终拥有正规军助阵的谷口县军民取得了胜利,把灾民们都赶出了界。
而回到家乡的灾民因为人口的锐减,反而获得了生存的机会,虽然粮食极度匮乏,但还是有部分人挣扎着活了下来,而这些人却成了全总传播他们那套末世理论的温床,处于对谷口县的刻骨仇恨,他们很快被全总煽动起来,大量的青壮年加入了全总,充当他们攻击谷口县的先锋。但谷口县毕竟有正规军驻扎,军备和训练情况根本不是这些初次接触武器的村民能比的,放开手攻打的情况下,更是实力悬殊,全总的围攻一次次落败,谷口县的人民也渐渐麻痹起来,觉得全总不过如此,根本不可能攻得进来。
“大概是快过年的时候……”老者早已把黑布重新包上,声音听起来有些瓮声瓮气:“他们又发动了一次进攻,从南面的洛驿河里开了两艘军舰上来,咚咚咚一阵炮,把我们县城整个城东都炸塌了……不过那也没什么,反正城里也没人住,两艘军舰马上被我们的火箭炮给打掉了,可是他们最后打了几发炮弹进来,掉在地上也不爆炸,光冒黄烟,我们以为是臭弹呢,也不在意,可是几天之后,就有人开始发病了,医生们看了好久,才确定是天花,这下人心全散了,当兵的也开始往外逃,领导也弹压不住,逃出去的人又把天花带了出去,现在临近的几个县,包括全总的那些地盘,全都发起来了,全总的人眼见控制不住,又都撤了出去,留下我们这些人在这儿自生自灭……”
“生化武器啊……”三毛咕咚一声咽下一大口口水喃喃说道。
“大爷,那这里的人呢?”我纳闷的问,我知道虽然天花是一种非常恐怖的传染病,但跟丧尸比起来就是绝对的小儿科,致死率应该不会超过50%,显然不可能把一整个县的人都杀死。
“谷口这边已经没人敢住了,全总走了以后,我们几个县的人又重新团结起来了,反正也不剩几个人,粮食就不是问题了,现在大家自发的隔离,有病的住林山县,没病的住洛河县……”
“那大爷你上这儿干嘛来了?”我又问。
“哦……前阵子啊,从全总那边来了个活菩萨,能请仙咧,他有神仙发的仙药,吃了病就好了,连丧尸病都能治好呢!现在在林山那边开了道场,只要我们入教,再献上一些财物,就有希望被选上,活菩萨会赐下神药,吃了以后百毒不侵呢!我老汉没别的东西了,就这头牛,我寻思着有些不够,今天又来这里找找,看能不能找点值钱的东西带回去,献给菩萨,好让他把神药赐给我……”
我和三毛等人对视一眼,都眼珠子瞪得老大,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周令武?!”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了,但我们兴奋过后,又面对了一个难题,林山县是天花疫区,我们要是不加防护的进去,染上天花可不是闹着玩的。
其实我们身上都带了防毒面具,但如果我们全副武装再戴上防毒面具进去,就未免太显眼了,可能没接触到周令武便被天花病人围攻了。
我们七嘴八舌的讨论了一些方案,但推演后都觉得不可行一时间大家都没了主意,索性各自找了地方休息一下。猴子又登上了那块广告牌,那着望远镜四处张望,三毛则点上一支烟,靠着广告牌上悠闲的不时抽上一口。我看了看那位老者,没我们的同意,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离我们远远的站在他的牛车旁边,眼神一个劲的往四处地上乱瞟。我注意到他身上穿的黑袍其实是一大块黑色布料乱七八糟的缝制而成,连袖子领子也不分,基本上就是一整块布胡乱缠了一下,有点类似印度女人穿的纱丽。
“嘿,我说老孙……”猴子蹲在广告架上,指着他脚下说:“当初你要舍得给你对象买一这个,指定不要相22次亲了。”我看那喷绘广告上,一片纯黑的背景中间,一个风姿卓越的少妇眼神低垂,一只手伸到胸前,无名指上一颗硕大的钻石发出璀璨的光芒,下面写着一行小字——“钻石恒久远,一颗永流传。”
“整那些虚的干嘛?”孙正文无奈的摇摇头道:“贪图这些的女人能好好居家过日子?”
“我算是明白你为什么是中国最后一个处男的原因了”三毛把烟屁股抽到紧贴黄色的过滤嘴,然后中指一弹,烟头在空中画出一条抛物线,撞到少妇脸上,蹦出一溜火星以后跌落在地。
我心里一动,看看这幅巨大的广告牌,又转头瞅了瞅黑袍老者,突然计上心来……
30、祭坛
黄昏时分,我们走在被太阳晒的热烘烘的乡间小道上。我盯着走在我前面三毛的“黑袍”下摆,那里有几条白色的细线条,那是钻石射出的光芒。那块喷绘布的黑色部分大小仅够我们四人遮体,所以只有孙正文、三毛、猴子和我跟着老者进入山林县,其余人则在山林、谷口交界处等着接应。
张依玲用猴子的内衣做了四个口罩,把防毒面具里的过滤盒拿出来绑在口罩上,做了个简单的过滤器,虽然缠上黑布以后看起来还是有些鼓鼓囊囊,但好歹不像个鸟嘴那样让人侧目。只是这口罩固定不牢,老是左右晃荡,我们要非常小心才能让它不掉下来,有时候甚至不得不张嘴咬住它才行。
牛车还是发出吱嘎吱嘎的摩擦声,单调的让人昏昏欲睡,那头老牛不时停下脚步啃两口路上的青草,直到它的主人扬起鞭子催促,才摇头晃脑的重新上路。我们四人远远的缀着老者,在一个多小时的步行之后,终于到达山林县的县城。
县城依山而建,外面绕着一条不小的河流,应该就是老者说的洛驿河,河上所有现代桥梁都被炸毁,只剩一座据说是北宋年间建造的古桥,我们到达桥边时,那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人,都在等待过桥。
太阳已经完全落下,只有西边还剩一丝余晖。这座古桥在以前是一个旅游景点,桥头有一座庙宇,庙前一座巨大的人物雕像,现在肩膀以上已经不见了,露着一个黑乎乎的断茬。神庙一面已经坍塌,里面的神像也倒在地上碎了一地,从断口看好像是新近刚被推到的。
行人都挤在神庙前面的小广场上,排着队往桥上走。大多数人都像我们一样蒙头盖脸的披着长袍,我们问过老者以后得知,这是因为得了天花以后,暴露在外面的皮肤在受到暴晒和风吹以后,会产生让人难以忍受的剧痛和刺痒。
虽然人数众多,但却非常安静,除了零星的一两声咳嗽外,整个广场几乎完全寂静无声。根本没人在意我们,这些人相互之间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像是《指环王》中正在迁往不死之地的精灵,麻木、诡异而又井然有序。
我把过滤盒牢牢的咬住,跟在牛车后面往人堆里挤去,一想到四周全是天花病人,我就忍不住浑身起鸡皮疙瘩,好在牛车给我们隔出了一小块空间,让我们不至于跟别人摩肩擦踵。好不容易挤过桥头拥挤的口子,进入长桥,空间才总算宽敞了一点。
长桥起始处有一块铭牌,上面写着:“洛驿桥,建于公元1057年”。桥上到处都是过火的痕迹,石雕护栏上每隔几步都有一个精美的雕像,但现在大都被砸烂、损毁,成为碎石散落在地。这些石雕从北宋年间修建以来,渡过了无数次的天灾人祸,历经洪水地震,躲过了文革戕害,却在这个时候毁于一旦。
我们随着人流沉默的向前挪动,到达长桥另一端时天已经全黑。市区道路也像别的城市一样,荒凉、破败、杂草丛生。我们沿着河岸行走,不断的有人流汇入其中,几乎所有的人都在向一个方向挪动,前进的速度有如龟行,我们跟着牛车夹在其中,感觉自己有如顺河漂流的浮木。
我们从老者处得知,这些人都是在赶往周令武的布道场。教徒们会在入夜时分点燃篝火,然后周令武会登场布道,并且在仪式最后选中可以得到“神药”的信徒——还是在浒丘时玩的老一套。
河边也有成片像浒丘那样草草搭就的窝棚,但此刻每一间窝棚中都空无一人,路边污水横流,一堆堆热烘烘的粪便随处可见,成群的苍蝇在空中嗡嗡飞舞,在粪便上踌躇,又在人脸上停留,我很庆幸此刻不用闻到那股味道。
又过了几个街口,我们来到一个巨大的河边广场,远远的我们就看到冲天的火焰正在熊熊燃烧,一个有五六层楼高的盘龙雕像耸立在河岸边,雕像的龙头也已经消失不见,但即便如此,那漆黑的龙身在金红色篝火的掩映下还是显得威风凛凛。
再往前走,渐渐的听到了声音,一种低沉的嗡嗡声,像是庙里的和尚在早课上念经一样,我看到了那堆巨大的篝火,光是柴火就搭了有四、五米高。人群正在围着篝火转圈,声音是从他们嘴里发出来的,似乎是在低声祈祷。
人们一边围着篝火转圈,一边从自己的长袍下面拿出一些柴火丢在上面,这情景像极了我曾经在西藏看到的围着布达拉宫转经的信徒。
在篝火和盘龙雕像之间,有一个高大的祭坛,上面铺了猩红色的地毯,四支火把固定在祭坛四角,现在祭坛上空无一人。一旁的三毛用肩膀顶了顶我,又朝一个方向抬了抬头,我顺着方向一瞧,只见在祭坛下面的阴影里停了一辆卡车,车顶上架着一挺机枪,后面有两个人却没有穿遮面长袍,露出的脸上坑坑洼洼,一脸麻子,但却没有像老者那样的红丘疹,他们的额头上都绑着一根红布条,眼神锐利的在人群中扫来扫去。
“全总……”三毛含糊不清的说道。
我点了点头,继续举目四顾,又在几个角落里发现了全总的人,这些人全是麻子大花脸,应该都是出过天花以后痊愈的,对天花终生免疫,所以不怕传染。
人群突然起了一阵骚动,靠近祭坛的一些人纷纷惊叫起来。我踮起脚尖一看,只见三个人手里各拿一根长杆对着中心一个人影,三人围成一个圈,三根杆子像是套马杆一样顶在中间那人脖子上,小心翼翼的把他拖上了台,然后用铁链从三个角度把他锁,最后拿了一只燃烧的火把擦在这人影前面,火光照亮他的脸庞,这人对着台下的人狰狞的大张了嘴,不住的咆哮挣扎,赫然竟是一只丧尸!
31、布道
“看那!”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像炸雷般爆响:“地狱的恶魔已经复活!”
周令武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器从祭坛后面像是一堵肉山一样缓缓走上来。
“看那!”周令武走到哪丧尸面前,几乎是贴着它的脸站住,那丧尸却跟没看见他一样,一点反应也没有,周令武转过身继续大吼:“启示录中的预言已经一一应验!”
“看那!”周令武把一只手放到丧尸头顶,底下的人群发出一声齐齐的惊呼,丧尸却浑然未绝,还是不停的对着台下龇牙咧嘴。
“邪恶势力正在觉醒!”周令武振臂大呼:“它们席卷神州!”
“今天!是审判之日!”周令武猛地一跺脚:“耶稣基督将要对世人进行末日审判!”
“今天!是救赎之日!只有信上帝者,把自己全身心的献给上帝者,才能升入天堂!”
“今天!是清算之日!所有的渎神者、异教徒、不可救赎者,都将坠入无边地狱!”
“你们信神吗?”周令武张开双臂嘶吼。
“信!”人潮有如洪水般轰鸣。
“你们想要得到救赎吗?”周令武继续嘶吼。
“想!”人声如雷般炸响。
“你们要这邪恶的生物灰飞烟灭吗?”周令武从助手手中接过一把银色的宝剑。
“要!”人群如癫狂般狂舞。
周令武双手高举宝剑,重重的斫在丧尸脖颈上,把丧尸砍了个趔趄,脖子的异端露出一个大口子,皮肉像是嘴唇般翻出来,周令武第二剑又重重的劈下,丧尸的颈椎被砍断,头颅歪向一边,第三剑接着砍下,丧尸的脑袋才总算跟身体分家。
周令武抓着头发把头颅拎起来,丧尸的嘴巴还在不断的开合,他慢慢把宝剑从丧尸黑乎乎的断颈插进去,一直插到脑部,丧尸才两眼一白停止了动弹,周令武高高举起宝剑,像火炬般擎着带着丧尸头颅在头顶不停画圈。
台下的声浪达到鼎沸的高潮,许多人嚎啕大哭,垂首顿足,像是中邪般不明所以的嘶吼。
“来吧!”周令武把插着头颅的宝剑指向祭坛一边:“把你的一切献给上帝!全知、全能的上帝将搭救你逃出苦海!”
人群疯了一般向那边涌去,我只来得及跟三毛交换了一个眼神,便被人潮裹住,不由自主的往前走。
祭坛一侧有一座圆形的三层建筑,之前大概是一座酒楼,现在门口排了几排铁栏杆,像是春运的火车售票处一样,隔出了一道仅供一个人通行的蛇形通道,我奋力挤了进去,有几个信徒试图翻过栏杆进入通道,但被守在一旁戴着红头巾的全总打手抓住,掀翻在地,拿着木棍满头满脸的猛揍。
队伍缓慢的向前蠕动,我左右四顾,试图寻找三毛等人,但四周都是长袍蒙面的人,根本分辨不出谁是谁,我心里一下失去了倚仗,想起四周挨着我的全是天花病人,忍不住一阵毛骨悚然,连隔着顾虑盒的呼吸都觉得不畅起来。
好在进入通道以后的人都自觉的隔开了一段距离,大概是因为彼此的触碰会引起皮肤的剧痛。我定了定心神,心道既来之则安之,现在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跟着往前走。
队伍前行的速度很慢,大约排了一个多小时,我才挪到最前一排,前面有一排长桌,五个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手套,打扮的像是要进手术室的一声一样的人坐在桌子后面。而他们身后,则是一排头戴红头巾的大麻子,手里都荷枪实弹,我看到几支跟我们一样的八一式步枪,但更多的则是更老的五六式半自动步枪。
我暗道一声糟糕,视线在那五人脸上扫来扫去,却始终无法确定哪个是我要找的人。
最前方又放出五个人,我排到了队伍第二,眼见下一波就要轮到了。我盯着那五个“白大褂”心里焦急万分。
前面进去的五名信徒在长桌前站定,每人都对着一个“白大褂”,我看到他们从怀里掏出财物递过去,交流几句之后,“白大褂”在纸上记录几笔,然后递给信徒一块塑料牌子,程序动作都一模一样,压根无法分辨。
“下一组!”无名信徒都拿了牌子正准备往外走,站在前面的全总打手高呼一声,然后一挥手,示意我们向前走。
“啊哟!”突然一个刚刚拿到牌子正准备转身的信徒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绊了一跤,手里的塑料牌脱手而出,正好掉在了第一个长桌下面,这一跤还摔的不轻,那人吭吭哧哧半天没站起来。
因为出了情况,负责放行的全总打手又伸手把我拦住。
那长桌后面的“白大褂”皱了皱眉头,俯下身子把牌子捡了上来,我看到他手腕上光芒一闪,我心里大喜。
马上后面两个全总的人冲过来,把地上的人架起来,像是拖一只死掉的野狗一样拖了出去,那人嘴里大喊:“牌子,我的牌子!”但拖他的人不仅没理他,还朝他背上重重打了两棍,然后像扔一袋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走。”前面的全总又挥了挥手。
排在我前面的那人忙不迭的向第一桌跑去,我连忙快跑,用肩膀撞了他一下,把他撞了个趔趄,趁着这个机会,我跑到了第一桌前面。
那“白大褂”连看也不看我一眼,自顾自的低着头,用笔把笔记本上的一个名字划掉,他左手腕上一只“万国”手表在火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今天给主献上什么来赎你得罪?”他还是没抬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语调拉长了嗓音问道。
我把那块翡翠观音递上去。
他见到翡翠观音,先是一愣,然后倏地抬头,疑惑的看着我。
“顾先生……”我低声轻唤。
32、求救
顾先生连忙轻轻摇头,挤眉弄眼的朝我使了几个眼色,又微微转头朝着全总的人比了比。我马上反应过来,连忙收住嘴。
“叫什么名字?”顾先生又斯条慢理的问。
“陈源。”我老实回答。
“感谢你的诚心,主会看到的……”顾先生拿出一块圆形的塑料牌递给我:“领了牌子在外面等,如果有缘,你会受到教主召见的。”
“多谢先生……”我接过号牌,顾先生装作不经意的在我手上捏了捏。
我微微点头,低头看了看牌子,上面几个大字写了128,下面还有一行小字——胖子油爆虾请您耐心等位。
刚走出栏杆外面,三个穿着黑袍的人马上围了过来,我知道是三毛等人,连忙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走到盘龙雕像下面的角落里,看看四下没人注意这边才停下。
“怎么样?”孙正文急着问。
“接上线了,等叫号……”我扬了扬手里的号牌:“是老熟人,顾先生。”
三毛和猴子二人自然是知道顾先生,又跟孙正文略微解释了几句,几个人都放下心来,转过身看着那群疯狂的想给周令武送财物的人群,不一会,一个头缠红头巾的大麻子越众而出,挥舞着双手大喊:“今天两百号已经放完,都散了,明天再来!”
人群爆发出一阵叹息,有人抱怨了几句,又被全总的人拖出来一阵拳打脚踢,其余人见等着无望,开始慢慢散去,只剩下两百个拿了号的。
我们继续等了一会,看到一个“白大褂”手里拿了一张纸从酒楼门里快步出来,走下台阶后,他把白纸端到眼前,开始大声叫唤:“今天,有幸被教主选中的有缘人是……”
“9号!”
“是我是我!”一个人影高声答应着跳起来,一溜小跑着朝“白大褂”冲过去。
“46号、59号、97号……”白大褂挨个往下报号,每报一个,都要上演类似的欢天喜地的戏码,我正纳闷怎么还没到我呢,猜测会不会是顾先生过河拆桥的时候,白大褂顿了顿说:“最后一个……128号!”
我松了一口气,朝三毛等人使了个眼色,提醒他们注意之后也跟着走了过去。白大褂验过我们的号牌后,点点头,转身领着我们往里走。
这座酒楼在以前大概是一间高级会所,两扇大门被造成古代皇宫的式样,猩红质地,上面点缀着黄铜门钉,两侧各有一个被狮子咬在嘴里的门环,门口的两个全总看守等我们走到门前,才一起拉动门环,吱呀一声把门打开。
里面各处都点了蜡烛,迎着大门是一匹树脂骏马雕像,绕过之后,是一个长吧台,几个红头巾麻子正在吧台后面端着酒杯喝酒,轻声聊天。吧台前有一些座椅,几乎每张桌子每把椅子款式都不一样,一些椅背上还画着色彩夸张的色彩和图案,吧台后面有一道螺旋形台阶,台阶全用玻璃筑成,我们跟在白大褂身后拾阶而上,感觉自己就像行走在无依无凭的空中,我抬头看看头顶,发现这里的天花板没有吊顶,而是用很多油画悬空吊着,彼此之间高低错落,像是悬在空中的鬼影,当中一副圣母圣灵图,在烛光的掩映下,圣母和圣灵的眼神显得如恶灵般诡异、恐怖。
我们直上三楼,这一层楼就是一整个包厢,同样的油画铺顶,四周全是绘着繁杂图案的纱幔,几面金色包边的大镜子随意的搁着,反射着各种花纹图案,形成光怪陆离的空间错乱感。房子中间摆着一条纯白色的真皮长沙发,大的起码可以坐下六七个人,但现在只有一个大胖子端坐中间。胖子身后还站了一个白大褂,两个红头巾大麻子。
“活菩萨……!”
“教主……!”
“上帝……!”
我身边的几人看见沙发上的周令武,便激动的语无伦次的大喊着扑上去,纷纷跪倒在他前面的地毯上,要不是中间还有个茶几隔着,我怀疑他们一定会冲上去亲吻周令武的脚趾头。我见如此,也不敢露出马脚,只得嘴里跟着嘟哝了几声,跟着跪了下去。
“起来起来……”周令武像是菩提老祖一样敞着怀,呵呵大笑:“都起来,我知道你们都是善男子善女子,一心向主,到此不必拘礼……”
我跪着左右看了看,见其他人还是跪着不起,只好也不起身,周令武又催促了几句之后,才有人唯唯诺诺的站起来,我马上顺势站起,因为嘴里还衔着一个过滤盒,只能装作惶恐的低着头。周令武比上次在浒丘时似乎更胖了,两条大腿粗的如同盛满水的水囊,左手搭在大腿上面,五根手指粗的像五条蠕虫,其中一根食指神经质似的不停抽搐。
“诸位有缘人……”周令武继续开腔说道:“今天诸位来,所求何事啊?”
话音刚落,其他几人又扑通一声跪下不停的磕头,嘴里大喊:“求教主赐药,求教主赐下灵药!”我一见又只剩我一人孤零零的站着了,只好也跟着跪下磕头,一边磕,一边心里暗骂:“磕死你个胖子,也不怕折寿!”
“诶!快请起快请起……”周令武一手虚抬,左手还是搭在大腿上,食指还在抽搐。
妈的,胖子吃出帕金森综合症了吧!我又暗骂一句,看看左右,还是跪着,只是不磕头了,嘴里还在不停恳求。
“来,拿药来……”周令武举起右手吩咐道,他的左手还是搁在大腿上……还在抽搐……?
我不禁皱了皱眉头,仔细盯着他的手指看了看……他的食指微微翘起不停的扣击自己的大腿……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三短三长——SO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