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
最终的结果,江户川选择变回工藤新一,灰原和玛丽则保持原状,不过她们拿走了属于自己的药物,以备不时之需。灰原考虑到侦探团的孩子们,以及变回志保以后她不好找地方住,反正组织也以为她已经死了,她也就继续留在博士家里。玛丽也有同样的想法,她认为小孩子的身体比较方便,但她想见识一下新药的作用,于是就把目光转向了江户川。而江户川则耸了耸肩膀,抱起高中生的衣服就走进了里屋,而有希子跟着走了进去,作为他的贴身保护。
“感觉怎么样,工藤君?”等到工藤新一恢复真身之后,安室对着他开口问了。
“我好像稍微睡了一下,”新一回答,“不过似乎比刚变小时的感觉要好得多,至少心脏没有那么痛了……”
“这些小家伙们可是熟睡了两个多小时,”安室指了指笼子里的白鼠和兔子,“看来对于人体来讲,它的昏睡效果只有十几分钟……你现在感觉有哪里不对的地方吗?”
“目前没有。”新一摇头。
安室微微地松了口气,又看向不远处的灰原与玛丽,而她们都把眼神放在工藤新一身上,一直对着他目不转睛。随即灰原走上前去,表示要对工藤进行体检,后面的几天也要保持检查,以防止药物的效果反弹。这算是这种药物的第一次人体实验,带有不确定性以及不稳定性,即使先前安室用过第二代小白鼠做过很多次实验,他也无法完全确认它在人体里的作用。他带来了专门的测量仪和温度计,嘱咐工藤要按时进行各种数值的测量,而公安会接收这些数据,来弥补和完善自己的研究。
“总之,你先留在这里等待一天,明天我会再过来一次,在确认你的状态稳定之后,再跟你一起回去事务所……”安室知道明天是工藤的生日,也知道他想回去见毛利兰,而他所要做的就是看清情况,随即帮助工藤进行圆谎。工藤与江户川的生日在同一天,然而江户川已经消失,他在前两个月就已经被“母亲”给接走,说是突然要移民美国。既然江户川已走,他的身份也就不需要找人假扮,至于灰原则留在这里,作为小兰、园子与侦探团的缓冲。等到时机成熟的时候,灰原也会以相似的理由离开众人,到那时其他人也会逐渐接受,不会受到很大的冲击。
“这次真的非常感谢您,安室先生……”在与众人打过招呼以后,安室又带着动物们回到了公安的研究所,他们目前已经不需要使用实验体,因此就把它们单独看护起来。他回想着这几个月的忙碌,突然感到有些感慨,终于有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在今天完全尘埃落定。在一年还是两年前,他从没想过自己竟然会研究药物,他甚至专门搭建了一个研究所,专门负责处理这种药物的情况。他此次会醉心于研究,或许是因为另外一个人的影响,那个人每天都穿着白大褂,对于他来讲就是一种言传身教。
“波本!你快点回来啦!”安室的手机突然响了,对面的人果然是白兰地。
“我刚忙完工作……公司里怎么了吗?”安室在总部的走廊里压低了声音。
“我想你了!以及公司里的确有事情要做!”白兰地的语调气鼓鼓的,“两个月了!这两个月你都没有理过我!”
“所以我说了我刚忙完工作啊……”安室抬手揉了揉脑袋。
APTX的解药顺利完工,的确解决了安室的一件心事,然而白兰地那边甚至组织里,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完成。他捶了捶有些酸疼的脊背,想着过两天还是找个时间锻炼,一连几个月都闷在研究室里,他也感觉到有些不太习惯。他首先去了本部长的办公室,向他汇报了工藤新一的情况,随即他又一路驱车,回到了白兰地的研究所。白兰地原本想要发火,结果看到安室满脸倦容,他不由得有些心软,又没有了对他生气的理由。
“你怎么不休息一晚上再回来……”白兰地赶忙伸手,将他搂进自己的怀抱。
“不是你叫我回来的吗?”安室微微地皱起了眉。
“我错了,我不该对你那么说话……”白兰地轻轻地吻着他的额头。
“然而我现在也已经回来了啊……”安室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白兰地的确感到有些歉意,于是带着安室去了位于楼上的按摩室,他让安室在那里冲了个澡,又吩咐按摩师仔细地帮其按摩全身。安室直接趴在按摩椅上睡着了,他的呼吸稍微有些沉重,而白兰地从旁边拿来一块薄毯,小心地裹住了他的全身。
“帮他找个房间,让他在里面睡一会儿吧……”在空房准备妥当之后,白兰地直接把安室给抱了进去,而周围的人早就知道他俩的关系,因此都很心知肚明。安室足足地睡了一个长觉,就仿佛发泄出了两个月的疲惫,而白兰地不语撩拨着他的刘海,一直沉默地坐在他的旁边。
[一百九十]
工藤新一的回归十分隐蔽,并没有引起太大的波澜,唯一不同的就是江户川柯南的消失,完全在众人眼前没有了踪影。他虽然时常能与小兰见面,但是次数却并不频繁,他告诉小兰他仍旧需要调查案件,可能无法留在她的身边太久。小兰问他以后有什么打算,毕竟工藤所面临的是高中无法毕业,日本是个讲究学历和文凭的国家,这样无疑对工藤的发展很不利。然而工藤表示不用担心,他会想办法解决这件事情,他的身边有强有力的帮手,可以为他解决一切困难。
那个帮手自然是安室——早在江户川变回工藤之前,安室就已经对他说过自己的想法,他想让工藤进入公安,学习各种知识和技能。高中乃至大学的学历资格,他都可以让其在短时间内拿到手,以及工藤所喜欢的侦查方面,也可以得到进一步的深化。还有各种道具和武装能力,也是工藤需要加强的部分,安室会亲自作为他的教练,以锻炼他目前的体能。当工藤变得强大之时,也就是组织的毁灭之日,他可以在公安里自由地伸展拳脚,对组织进行有力的打击。
除了工藤本人以外,安室也将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他的父母,他承诺会照顾好工藤,对其进行必要的保护。工藤夫妇表示十分感谢,他们在与工藤本人讨论之后,同意了安室的想法,而工藤从此以后就要改头换面,正式进入警方的范围。
安室带工藤来到公安的时间,是在其回归的一个月以后,而在之前,安室每天都呆在白兰地的公司里,负责一些必要的工作。他预感到以后不会很轻松,可能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谈恋爱,因此他在离开之前,就给白兰地打好了预防针。
“你到底在查什么案子啊,这么麻烦……”白兰地撇着嘴巴问了。
“有些大型案件叠加在一起,需要处理各种后续问题。”说起来,城岛实的案子已经进入了诉讼期。
“所以我早就跟你说过,不要再做那些啦,一直跟着我不就好了,”白兰地直接对着他翻起了白眼,“我看你每次都累到睡着,这种工作简直是得不偿失!”
“不行哦,不可以。”而安室露出了比较灿烂的笑脸。
白兰地不知道他的笑容的含义,他只知道安室相当顽固,只要是他所认定的事情,就肯定会去做绝不食言。他明白自己无法拦住安室,只能默默地为其建立庇护所,一旦他受伤或者疼了累了,还有个地方可以得到期盼。
“你这个白痴,傻瓜,蠢材,笨蛋,”因此两人在床上的时候,白兰地也会满脸不高兴地咬他的耳垂,“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简直就是在虐待自己……”
“好痛,你轻一点……”对方则夹紧了白兰地的腰间,“那些可都是工作啊……”
“什么工作?你总是好了伤疤忘了疼!”白兰地故意挺了挺腰身,“私家侦探的任务有这么忙吗?你简直都可以去当警察了!”
“我才……不……是……!”安室猛地咬紧了牙关,连话语都被他的动作打断。
最终安室独自起身,拿起了白兰地给他的新衣服,他对着镜子整理衬衣的高领,以遮住脖颈上新鲜的痕迹。他刚要转头走出研究所,白兰地就从后面把他叫住,他双手缠绕着安室的肩膀,对着他的耳边说出了低沉的话语。
“我不要求你每天都要打电话,只是希望在有任务的时候你能够回来,以及……你不要太累了,我会感到很心疼的。”他亲吻着安室的耳廓,引来了一阵酥麻的触感。
“那么,路上开车小心。”他随后放开了自己的手臂,目送着眼前的人走出门去。
安室驾驶着马自达,首先来到了工藤宅门口,穿着普通服饰的高中生正在那里等他,在脑袋上戴着一顶棒球帽子。安室抬手邀请他上车,对方也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随即马自达驶出巷口,向着既定的目标而去。
那是工藤新一进入公安总部的第一天。
他即将在那里迎接一段新的日月。
[一百九十一]
安室在带工藤进入公安之前,就已经帮他做好了任何准备工作,他亲自写了一封推荐信,与工藤的保护申请一起交给本部长审批。他亲自负责保护工藤,以及教给他自己所知道的任何东西,他试图将其培养成自己的接班人,因此丝毫不留余力。工藤暂时没有获得警衔,他只是被安插在降谷小队里,他随时都要跟随安室,却并不负责各种任务。安室打算在一年之内,尽可能地让工藤转正,他也将其带回自己的公寓,每天保持与自己一样的作息。
“托了你的福,我也可以回到以前的状态了……”安室开口如是说着。
“与那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不行吗?”工藤转过眼来看着他的脸。
“他可没有什么时间观念,”安室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那家伙可是会把晨昏颠倒的,没什么特殊品味,生活也没有规律……”
“……是这样啊。”听了他的话,工藤若有所思。
爱情对于安室来讲,既有好处也有其局限性,他需要随时改变自己的状态,以应对各种不同的情况。工藤并非不理解他的感情,他只是单纯对同性保有偏见,不过只要安室能够保持原样,他也就没有必要过多打扰。在工藤开始参与学习的时候,安室一直陪在他的旁边,他丝毫没有联络任何不相关的人,仅仅将目光放在工藤一个人的身上。工藤想要进入公安并不容易,安室也对他相当认真,他相信工藤能以自己的实力,获得令所有人都满足的成绩。
“安室先生会在工作的时候想起其他的事情吗?”在偶尔的闲暇里,工藤也会对着安室发问。
“会啊,总是在不经意间就想到了,”安室透说,“只不过不能想得太多,不能让自己分心。”
“安室先生平时会怎样保持自己的本心呢?”工藤又问道。
“多找点事情做,不要考虑太多,剩下的就靠自己的意志力了。”安室也很平稳地给出了回答。
工藤在演技方面还不如安室,因此安室不会强迫他迅速做出反应,他只是不断地加以引导,在各种事例中进行潜移默化。安室有时会在辅导之余,带领工藤出门观察不同的情况,他告诉工藤公安应该如何去做,如何最大限度地隐藏自己。他暂时没有让工藤去打工,只是告诉他自己的行为方式,他希望工藤可以举一反三,寻找出适合他本人的做法。他带领工藤走了很多地方,见过了不同领域里的人,他在让工藤认清楚整个社会的同时,也以自己的力量提供保护。
“你现在的身体不同于以往,你不能仅仅凭借麻醉枪等装备,然而你眼下没有任何格斗功底,所以我尝试教给你一些拳击的基本技巧。目前我不需要你练到登峰造极,只是希望你可以用它来保护自己,能够从其他人眼前逃脱也是一门学问,我希望我的每一个同伴都可以平安……”
工藤似乎突然明白,为什么安室之前那么怀恨赤井,因为他夺走了很亲密的同伴,令其很长时间都无法释怀。安室对所有人都有一种无法言明的爱,那种爱来源于他的内心深处,一旦有人在他的眼前受到伤害,那就相当于是让他的心里滴血。安室在任何领域的人缘都很好,哪怕是如今的赤井,他知道自己应该首先去做什么,从而可以暂且放下仇恨。也就是因此其他人都很愿意帮他,其中就包括他曾经憎恨的赤井,他尽了最大的努力来拥抱整个世界,这个世界上也应该有想要拥抱他的人。
我明白您的心意,安室先生……工藤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每一个像安室这样的人,都应该得到来自世界的祝福。
[一百九十二]
夏天是观赏花火的季节,通过已经是大学生的园子的邀请,少年侦探团以及博士、世良、冲矢以及安室、甚至是工藤还有小兰,都应邀前往观赏烟花的现场。玛丽被世良鼓吹着一起前来,世良谎称是认识的婆婆让她帮忙带着的孩子,而安室提前送给她易容工具,不让不知情的人看出端倪。工藤被特许拥有假期,可以趁机与女朋友约会,而安室专门带他去买了浴衣,为他们的见面做好准备。安室也有自己的浴衣,那是白兰地在很久之前送给他的,他一直以来都没有机会穿,这次就算是等到了合适的时间。
哪怕是浴衣也要很华丽——这是白兰地的一贯理念,他打破了传统男性浴衣的灰暗底色,以最柔美的方式来表现出安室的气场。浅褐色的底料上勾勒着金线,展示出了一点枫叶的形状,那些枫叶在夜晚的衬托下,隐隐反射出一点幽光。园子是识货的人,她的脸上有一点惊喜,而安室摆了摆手,让她不要太过声张。他的浴衣不具有大块鲜亮的色彩,却与他本人的气质相符合,他背对着五彩的灯火,任其映照出自己身体的轮廓。
世良的身边有玛丽,博士的周围有三个小鬼,而安室对着灰原伸手,随后成功地得到了她的回应。冲矢就仿佛二人的保镖,脸色很平稳地跟在后面,他看着兄妹两人牵手向前,露出了一如既往的表情。安室对灰原有很特别的宠溺,无论是她的外表体型还是身世背景,作为长辈以及表兄,他可以为她做到任何事情。他给灰原买各种想要的东西,周围的其他人自然也跟着沾了光,尤其是侦探团的小鬼们,不免对两个人产生了格外的羡慕。
“哀酱真狡猾!竟然一个人坐在安室哥哥的肩膀上!”这种兄妹的优势,同样在放烟花的时候有所体现。
“不可以吗?”灰原并没有说出口,只是有些得意地翘起了嘴角。
“元太,这样不可以哦,灰原毕竟是女孩子……”光彦煞有介事地抬起了食指。
“可是步美也是女孩子啊!”元太握紧了拳头,“我爸爸说过,每一个女孩子都是需要爱护的!”
冲矢缓缓地笑了一笑,对着步美伸出了手臂,而世良也坏笑着看着玛丽,问她也要不要骑在自己的肩膀上。玛丽自然表示拒绝,而步美却笑开了花,一行人又恢复了先前的和谐,继续欣赏天空里美丽的风景。工藤表现得比较开心,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小兰,也因为能看到所有人的表情,都露出了比较舒心的笑脸。至少在他的身边,每个人都能袒露真实的心性,即使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此时也不需要完全认清。
“我说啊……你很快又要走吗?兰可是一直在等着你呢?”在看完烟火之后,园子叉着腰堵在了工藤面前。
“园子……”小兰赶忙拽住她的手臂。
“是的,但是这次不会像以前一样了……”工藤带有一点平稳的语调。
“……诶?”园子反而有些摸不着头脑。
在跟随着安室的那段时间里,工藤一直在模仿他的处事方式,或许是因为潜移默化,令他有了一点安室的感觉。众人都发觉工藤与安室走得很近,不过他们并没有产生怀疑,不知道的人以为是侦探之间的合作,知道的人也刻意为其保守着秘密。
不过……
远处有喧闹的人声响起,似乎发生了什么事情,有警笛声随后传来,有些尖锐地环绕在耳边。工藤听着周围的人议论纷纷,看起来是突然的袭击案件,警方已经封锁了一部分区域,不让闲杂人等进来。他回头看一眼安室,用目光暗暗地表示询问,虽然他正在为进入公安而学习,但是他的骨子里仍旧是个侦探。只要哪里发生了事件,他就情不自禁地想要过去看看,这是他血脉里的冲动,也是他作为侦探的本能。
“去吧,名侦探。”他听见安室开口说着,对方并没有阻止他的血性,而是很自然地把事情交付给他。安室不认为工藤无法办案,只是需要他在人前保持低调,而其他的事情无可厚非,他没有理由强加阻止。工藤的脸上不由大喜,直接转身飞奔而去,小兰、园子和侦探团立马紧随其后,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的另一边。博士由于跑得慢而没有追上,只能与其他人站在一起,而冲矢、安室以及世良都停留在原地,脸上都带有一点了然的笑容。
“小鬼果然长大了啊……”冲矢故意使用了赤井的语调。
“你在想念柯南君吗?”安室挑眉,“不行哦,他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的确已经有些像你了……”冲矢发出了一点感慨。
“你这是在嫉妒吗?”而安室露出了得意的表情。
冲矢翘起嘴角笑了一声,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而安室也不再开口,只是抬手撩起了自己的刘海。他们远远看着工藤的背影,就好像看着自己的孩子,那个曾经的17岁的少年,已经在他们的注视之下不断地成长起来。
[一百九十三]
“我这段时间不在公寓,你可以暂时回到你家里去住。”某天的体能与枪支训练结束之后,安室看着工藤的脸说。
“是工作吗?”工藤开口问道。
“嗯,”安室点头,“在组织那边有点事情……我会把你拜托给我的部下,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去找他们问。”
“好的,我知道了。”工藤同样表示回应。
在不知不觉中,工藤已经跟着安室超过四个月,他从夏天开始就一直在接受培训,如今已然来到了深秋。十月上旬,安室再一次因为任务而离开总部,工藤原本以为他只是照常与某个人见面,可是过了不久他就得知了事情的原委。
“降谷先生以前从来没在总部里呆过这么长的时间……”日比野仍旧端着他的咖啡杯。
“他这八个月出现在总部的时间,比以前所有加在一起的天数还要多。”神户收起了他的镜子。
“因此很多人以前都不知道他是公安。”大久保推了推脸上的眼镜。
“所以说都是为了培养你啦……说起来,你要吃吗?”山下拍了拍工藤的肩膀,随即又开始兜售自己的甜甜圈。
工藤抬手婉言拒绝,比起甜甜圈他更喜欢柠檬派,山下也不说什么,径自拿起一个甜甜圈就吃了起来。等到差不多来到下班时间,工藤就收拾自己的物品准备回去,他很有礼节地向众人开口道别,随后从后门离开了公安总部。
“久等了,昴先生!”因为工藤没有车子,所以提前打了电话让冲矢来接他。
“辛苦了。”冲矢点头,随即让工藤坐上副驾驶座。
“安室先生这次似乎要离开很久……”工藤戴上了自己的墨镜。
“是的。”冲矢回应一句,目光平视着前方。
工藤即使身处公安,也被要求熟知各种国家大事,而近期发生的一件事情,引起了国际的广泛关注。去年年底,在新的美国总统上任之后,他的政党内部就有些不太平,而就在他任满一年之际,他就遭到了一些反对派代表的谋杀。对方雇佣了三名杀手,在一次公开活动上投掷燃烧弹,然而那次只将保镖炸成重伤,总统本人则毫发无损。警方当场击毙了三人中的两人,还有一人不知所踪,政党方面也控制了那群反对派,并且命令FBI限期抓捕。FBI经过仔细追踪,发现那人乘坐飞机来到了日本,他的护照虽然仍旧在使用,却并没有再次出境的记录。因此FBI总部认为,这名杀手仍旧在日本境内,他们立即向日方提出要求,要派人来到日本进行调查。
“不过安室先生似乎不负责处理这件事情,”工藤沉默了半晌开口,“他对我说是组织里的任务……”
“毕竟公安里不只有他一个人。”冲矢回答。
“昴先生知道安室先生要做些什么吧?”工藤对着他转过了眼神。
“是的。”冲矢再次点头。
赤井至今在窃听安室的手机,因此能够得到所有的信息,安室也没打算隐瞒他,于是一直都不动声色。安室确实在负责组织相关的事情,只不过仍旧通过白兰地,那个人作为军火贩子,跟不同国家的商贩做着暗地交易。
“这次又是哪里的人呢?”
“巴西。”
“等等,说到巴西……”
“嗯,是毒贩的老窝。”
巴西作为一个很神奇的国家,其经济在发展中国家里算是名列前茅,然而近几年因为严重的通货膨胀,它的发展也受到了很大的打压。其首都里约被封为“上帝之城”,它的真相却是无法无天,抢劫等犯罪行为比比皆是,给社会治安带来了毁灭性的影响。
“安室先生要去美洲吗?”工藤的话语有些不安,“那里还是有些太危险了……”
“这次是对方过来,他们留在日本作为货源。”冲矢回答。
“太好了……”工藤缓缓地松了口气。
“你看来一直对他很担心呢。”冲矢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工藤没有作出否认,他的确很担心安室,两年前他躺在病房里的样子,至今令他难以忘怀。安室曾经无数次面对死亡,他好像相当容易受到伤害,即使他本身有一定的实力,也抵不过太多敌人的重压。安室把工藤当做继承人,将自己所有的本领都教给了他,只要有一天工藤能够成材,他也就可以很坦然地面对一切。安室其人过于完美主义,他一心想要把事情做到极致,这在某一方面也在加速他的毁灭,总有一天会轰然倒塌。
您可不能离我们而去啊……工藤在心里暗暗地说着。
有一种忧伤的情愫,开始不断地升腾起来。
[一百九十四]
以前安室不来总部的时候,许多人都感觉他在其他方面的工作太多,然而当他真的每天都呆在总部之后,人们又突然打消了这个念头。安室无论在哪里都很忙碌,就仿佛高速旋转的马达,只是这马达总是运转过度,不免令人有些担心。就算安室是当时最年轻的卧底,他现在也有了31岁,加上他每次都把自己逼近死亡,他的身体也逐渐有些承受不住。他不惜花费很大的代价,费尽心思挖来了工藤新一,或许他知道自己的体力大不如前,于是就想找后辈来接班。不仅是风见与降谷小队,甚至连本部长也希望他能够减少工作,只是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至少在组织毁灭以前都没有机会。令组织迅速瓦解的难度很大,或许要赌上安室的一生,他已经将青春全部奉献在这里,燃烧掉了他最有活力的年华。
有时候本部长感到很庆幸,安室好歹还拥有白兰地,那个人总是会以公司有事情为借口,让安室暂时放下公安里的工作。白兰地虽然是组织成员,但他对安室真的相当不错,他花费几年时间打动了安室的心,令他可以体验到爱情。安室只听白兰地一个人的话,毕竟他在公司里是总裁的秘书,以及他欠过白兰地的人情,于是就对其相当顺从。白兰地也的确可以保护他,至少可以抚慰他的内心,他可以无所顾忌地将其抱在怀里,侧耳倾听他的心跳的声音。
有时候真想就让他这么去谈恋爱好了……本部长作为父亲,他十分关心自己的儿子,他不想让安室劳累成疾,那将会成为他最大的遗憾。他曾经不止一次让安室停止工作,去哪里休假放松心情,只是安室什么都没有听进去,仍旧一门心思地做着他的事情。如果白兰地不是组织成员,本部长宁可把儿子交给他,他对安室的感情太过纯粹,几乎找不到任何反驳的理由。如果安室能够从他那里获取幸福,就这么令其交往也未尝不可,毕竟在死亡与灾难面前,爱情无疑更能被人所接受。
情况也的确如此——只要白兰地打来电话,这就相当于给安室放假,因为白兰地不会给他太多任务,最多只是参与一些大型会议。哪怕是组织相关的工作,白兰地也负责亲自与对方交涉,安室只需要扮演秘书的角色,垂手站在旁边保持沉默。军方与安室的交流较少,即使大岛狩真有时会约安室出去玩,不过狩真所能给予的东西,远远没有白兰地所能给的多。狩真对于安室来讲只是朋友,白兰地却是他唯一的恋人,就算白兰地无法随时得知安室的想法,他也能够想尽办法满足他的感情。
如今的白兰地,已经成为安室的精神支柱之一,另外一个则是赤井,理由早就已经心知肚明。然而有些东西赤井没有办法给他,譬如随时的爱抚以及拥抱,因为赤井只对他实行保护,并没有涉入他的情感。白兰地则完全不同,他可以毫不犹豫地表达自己的内心,他的直爽就仿佛锋利的长矛,直接刺痛了安室的神秘主义。安室在身体与工作压力之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期待爱情,而白兰地正好弥补了空缺,占领了他心里最主要的位置。
在安室选择交出自己的时候,他就已经决定好了自己的后路,他要尽快培养一个后辈,让他可以继续完成剩余的任务。这样一来,假如他有一天死在白兰地的手上,他也不用感到万般后悔,毕竟是自己的运气糟糕,怪不了身边的其他人。他开始沉溺在对方的爱里,就仿佛鸳鸯一般难舍难分,他就如同飞蛾扑火一般,向往着心里最炽热的光芒。他与对方一起在床头翻滚,那种感觉就仿佛毒药,他感觉自己已经毒入骨髓,令整个身体都有些麻痹。
哪怕是死,我也不后悔曾经拥有过爱情。他在心里暗暗地说着。
他抚摸着胸口留下的清晰的痕迹,又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一百九十五]
当安室醒来的时候,房间里还有些昏暗,有深色的窗帘遮挡了光线,令他无法分辨眼下的时间。他尝试着挪动自己的身体,却发现自己陷入在另一个人的手臂中,而那个人搂着他的肩膀,轻轻地抚摸着他的头发。
“睡得好吗?”白兰地其实早就已经清醒,只是一直在等待安室醒来。
“……嗯。”安室点头,他甚至连腰都不怎么痛。
“太好了……每次我都很害怕把你搞伤。”白兰地故意松了口气。
“你又不是在打仗……”安室则露出了一点不满的表情。
白兰地嘿嘿一笑,又抬手把安室压倒在床上,他亲吻着对方的脖颈,不断摩擦着他的脸颊。两个人的躯体没有衣物的遮挡,就那么紧紧地贴在一起,皮肤与肌肉细细骚动,带来了一点微秒的触感。
“几点了?”在被对方所爱抚的途中,安室有些模糊地开口问了。
“十点多。”白兰地舔了舔他的耳垂。
“是晚上吗?”安室紧接着问了一句。
“怎么可能?!”白兰地点了一下他的鼻尖。
哼……安室用鼻孔出气,脸上的表情有些得意,而白兰地虽然被他给摆了一道,却也咧开嘴巴笑了起来。他想要进行一些小小的报复,于是扯起了手边的被单,他把两个人都隐藏在被单下面,形成了一道不透明的屏障。随后又是一点激烈的响动,伴随着有些沉闷的低呼,两人的手臂彼此搂抱,一直紧紧地无法松开。最终他们再次大汗淋漓,甚至连刘海都贴在了一起,那床被单在被扭成奇怪的形状之后,终于又恢复到原本的模样。
“你太坏了……”安室带有一点疲惫的语气。
“你不是也很喜欢吗?”白兰地搂住了他的腰间。
“我已经……有些上瘾了……”安室的眼神有些迷蒙。
“那不正好表明你需要我吗?”白兰地则笑得大大咧咧。
安室接受了白兰地的感情,也一并接受了对方的搂抱,如今他可以允许对方,做一些危害性不大的动作。然而仅仅是很轻微的程度,他有时也会被刺激到忘我,他的体质相当敏感,无法承受太过强烈的打击。白兰地摸清了他的喜好,于是也十分小心地呵护他,只要安室有任何反应,那都算是对他本人的肯定。他会给对方的体表留下痕迹,却并不急于挖掘其体内的空间,他谨慎地掌控着身体的力道,让双方都能够得到适当的满足。
这次两人所在的地方,是位于东京附近的一家温泉旅馆,因为白兰地想让安室进行放松,于是就亲自驱车带他来到了这里。这是他们在工作之前最后的休暇,他们很快就要与来自巴西的客人见面,对方与组织有一些合作关系,比如定期购买相应的武器与电子产品。
“你放心,他们跟毒品没有关系,”白兰地曾经这么抚慰安室,“如果有半点关系的话,我也就不会让你特意过来陪我了。”
“……嗯。”安室点头。
“我一定会好好地保护你的……”白兰地俯身凑近了安室的嘴唇。
“……嗯。”而安室缓缓地阖上了眼睛。
眼下发生在两人之间的,是一段无比奇妙的感情,虽然还有些若即若离,却已经足够刻骨铭心。如果不是因为立场不同,他们肯定会成为一对很好的恋人,很少有人能够像他俩那般贴心,在彼此的身上留下自己的痕迹。
然而,最后的时刻还没有到来。
他们注定还要接受时间的考验。
[一百九十六]
过了两天之后,安室与白兰地一起,以组织成员的身份与巴西的客人见面,这次他没有打着秘书的旗号,而是与白兰地保持平级。不过按照以往的惯例,白兰地仍旧给他准备了礼服,这次使用了墨绿的底色,将其化身成一条苍龙。龙是具有威慑性的动物,可以对其余人进行警示,而安室也利用自己的资质,散发出比较有力的气场。在白兰地进行交涉的时候,他会在旁边仔细听着,不过偶尔他也会突然插嘴,直直将话语射入靶心。
其实安室的心里明白,他现在所做的事情都违反了法律,携带枪支或者走私交易,都不被当前的规定所认同。然而他有时候必须去做,并且还要完成得不留痕迹,他就仿佛真正的犯罪者一般,随时要对警方进行提防。他不能让组织的人发现端倪,也不能把身份暴露给警方,只要他在组织里露馅,他的卧底生涯也就到此结束。警方有时并不是得力的帮手,甚至会将自己推入死局,因此为了能够保住秘密,他需要看到每个人最真实的表情。
“数量和价格都谈拢了,最后还要去军队里取一批货……”组织与军方有过合作,而这就是合作的结果,白兰地负责给军方提供技术,而军方则以相应的武器作为交换。琴酒等人所使用的装备和直升机,有一部分就是来自日本军方,偶尔会有一些美国的货色,来给他们换点口味。白兰地作为中间人,一直在交易的两头来去,他因此结识了世界各地的武装组织,自然也与大岛非常熟悉。大岛接收了他的经费,将命令传达到相应的兵工厂,随后白兰地拿到那批装备,再秘密对第三方进行转交。
“以前你一直不在我身边,所以这些事情一直都是由我自己来干,”白兰地在休暇之余,对着安室开口说道,“现在我就得随时带着你啦……不过说老实话,我不想再让你去军队了,总是有人在旁边盯着你看……”
“你又在吃什么醋啊……”安室挑眉。
“你好歹是我的人嘛,我不想让你被那个小鬼给盯着看嘛……”白兰地可怜巴巴地垂下了耳朵。
“你的意思是不信任我喽?”安室故意对着他撇了撇嘴。
白兰地自然很信任安室,他只是毫不犹豫地表现出对爱情的自私,因此对于任何假想敌,他都不由自主地保持着一点仇视。幸好工藤新一还没有被其发现,不然他就肯定又要别扭一通,他连灰原哀都可以吃醋,更别提可能夺走安室的其他人。
“你给我一点奖励,我就信任你。”白兰地用指尖碰了碰他的脸。
“你每天都在向我要奖励,”安室斜眼,“你的次数好像越来越频繁了……”
“不够……那还不够……”白兰地一把抓住了他的肩膀。
“等等,你现在就又要……?!”安室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白兰地的确对安室很温柔,但他也有自己的渴望,他趁着与对方在一起的时候,完全展示出自己的实力。他知道只要组织的任务完成,安室就又会离开他的身边,他不知道他会去哪里,以及在忙些什么事情。因此他抓紧一分一秒,享受两个人的短暂时光,他在安室的体能允许的条件下,将他完全纳入自己的管辖范围。安室有些颤抖的微喘声,在他看来就是很柔美的背景音乐,只要对方还在自己的怀里,他就能感觉到一种安全感。
“我好想用枕头打你……”安室在他的耳边低声说道,“你最近可是越来越离谱了……”
“那么你就打我嘛……”白兰地故意挺了挺腰身。
“等等,不要碰……!”安室猛地弓起了脊背,“你稍微……等一下……”
“啊,抱歉……”白兰地则露出了一点狡猾的眼神。
一旦安室浑身瘫软,他就只能躺在原地动弹不得,他只能抓紧白兰地的肩膀,将腿部锁在他的腰间。他每次都会被弄到满头大汗,为了忍受来自下半身的抖动,然而他却越发享受那种感觉,哪怕是疼痛也会令其倍感喜悦。
这也是……所谓的爱么?他不免想要继续渴求,那传遍身体每一寸的电流,他的头脑有些空白,却仍旧不想放手离开。身体的痕迹也好、细密的亲吻也罢,都是另一个人给他的爱的证明,他想要与对方搂抱在一起,仿佛烈火一般直直冲上天际。
我,爱你。他在心里缓缓地说着。
我也爱你。而他很快也就取得了回应。
[一百九十七]
“轩尼诗给我发了邮件,说最近还是要注意一下FBI方面的情况,”在去见大岛兄弟的前一天,白兰地对着安室开口说着,“那些家伙近期的动作比较大,把整个东京都给惊动了……”
“还不是要日本的警察帮他们收拾残局,”只要一提到FBI,安室就没有半点好脸色,“不把非可燃性垃圾留在美国境内,非要跑到日本来搅浑水……”
“非可燃性垃圾?”白兰地没忍住笑出了声音,“那个杀手听到了可是要哭的!”
“他哭不哭关我什么事。”安室对着他撇了撇嘴。
在经过一段时间的休憩之后,安室的精神明显比之前好了许多,又或许是因为爱情的滋润,令他整个人都变得明朗起来。白兰地感到非常高兴,他发现安室的笑容增加了不少,虽然他在说话方面有些毒舌,但是仍旧掩盖不了由内而外的可爱。安室在精神恢复以后,他就开始主动放飞自我,有些平日里很少做的事情,他都在进行大胆的尝试。比如现在他穿着一件半透明的衬衣,光着腿站在旅馆的窗前喝咖啡,据他所说这是以前用来色诱的技能,在当时引了好几个人上了钩。
“所以你现在是想勾引我喽?”白兰地挑眉,“虽然现在屋里不算太冷,但是你好歹也多穿一点……”
“我只是想起当时执行任务的时候了,”安室抿了一口咖啡,随后说,“因为我的年龄最小,所以被那几个家伙推去色诱,当时我穿得比现在还少……”
“所以?你那会儿没受伤吧?”白兰地眨了眨眼睛,道一声,“你那时看起来相当危险啊……”
“不,”安室回头看着他的脸说,“他们全都死了。”
白兰地默默地点了点头,他知道那是安室的第一次正式任务,他当时杀了足足七八个人,全部都是对组织有二心的叛徒。也就是在那次任务之后,BOSS为了奖励他,当即授予了他波本的代号,从此安室就成为了神秘主义者,在组织里来无影去无踪。然而那次对于安室来讲,是尤为可怕的一次经历,他被人扒到一丝不挂,咬牙忍受一群男人的抚摸。而在他下手连杀多人之后,他对着厕所里的马桶呕吐了很久,最终还是苏格兰劝好了他,帮他把带来的衣服给换上。
“……波本?”白兰地发现他走神了。
“啊……没事。”安室握紧了手中的咖啡杯。
“所以你不会就是因为那次,才很害怕有同性接近你吧?”白兰地毫不自觉地提到了重点。
“……嗯。”而安室沉默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
白兰地走上前去,从背后搂住了安室的胸口,他抬手撩起安室的衬衣,一个一个地帮他把纽扣给系好。安室放下手中的咖啡杯,握住了白兰地的一只手臂,他将他的手背向上拉起,缓缓地凑近了自己的嘴唇。白兰地不语看着他的脸,他感觉到他轻轻地吻着自己的指尖,从指甲盖开始到指节和血管,都被他小心地亲吻了一遍。安室一直闭着眼睛,就仿佛在进行神秘的祭典,随后他凑过自己的脸颊,微微地蹭了蹭白兰地的手心。白兰地不免百感交集,他直接扳过了安室的肩膀,他将其紧紧地搂在怀里,不断抚摸着他的发丝。安室的身体有些颤抖,他从喉咙里发出了一点呜咽,他用指尖拽住了白兰地的衣角,将目光埋在了他的胸口。
“不要怕……对不起……”白兰地突然感觉到莫名的悔恨,“我还是太不了解你了……”
“别离开我……别离开我!”安室猛地爆发出一声哭泣。
“我不走,我不走,”白兰地小心翼翼地安慰着他,“我在这里,我永远都在这里……”
“对不起……但是我喜欢你……!”安室撕心裂肺地喊了起来。
即使在跟白兰地上床的时候,安室也没有这样哭过,白兰地不免有些慌神,赶忙使出浑身解数进行抚慰。安室在他的怀里哭了好久,似乎永远都不会停下来一般,他就仿佛流干了将近三十年的眼泪,将所有的难过全部吐出。白兰地小心地将其抱起,放在床上裹在被子里,他听着安室的哭声越来越小,却仍旧没有要停止的欲望。他感到有些五味杂陈,他很高兴安室终于说出他喜欢自己,然而安室好像也顶着无穷的压力,就仿佛深陷在黑暗的谷底。白兰地托起安室的脸颊,仔细地抹掉他的眼泪,随即他凑近自己的唇吻,紧紧地吸附住对方的嘴唇。安室整个人瘫软在他的怀中,他的眼睛却没有睁开,他任凭白兰地托着他的后脑,将自己融化在有些苦涩的爱意里。
[一百九十八]
虽然安室哭了很久,但是他释放出了积郁已久的感情,在被白兰地好好地哄过之后,他就又重新回到了原本的状态。白兰地给他换了一身新衣服,让他看起来更加年轻一些,随后他带着安室走出旅馆,到附近的街道上散步游玩。安室好像恢复了小孩子的心性,与他哭泣时的表情有巨大的反差,他在深秋的阳光下疯跑,似乎在追寻看不见的人影。白兰地一直跟在他的身后,满足他所有的要求,无论是要背要抱还是双手举高,他都表现得十分乐意。
“你果然还是活泼起来最好了……”白兰地开口评论一句。
“我觉得也是。”安室表示附和。
“你居然不跟我对着干了,很不错嘛!”白兰地挑眉。
“因为一直对着干很累啊……”安室使用了有些无奈的语调。
由于明天还有任务,白兰地就暂且放过了安室,他只是又给了他一套小西装,让他在明天见面的时候穿上。这次的西装主题是孔雀,在衣摆和裤腿上勾勒出五彩的翎毛,甚至连衣领和纽扣上也装饰着绿宝石,看起来比较尊贵华美。安室看起来很喜欢这套衣服,把它小心地挂在了衣柜里,而当晚他与白兰地相拥而睡,很平稳地度过了一夜。第二天上午,白兰地把安室轻轻拍醒,与他一起换衣洗漱吃过早饭,随后他们离开了旅馆,前往与大岛兄弟所约定的地点。
“你身上的衣服还真是每次都不一样。”大岛狩成给出了这样的评价。
“您太过奖了……”安室回答。
“我们去那边谈吧,关于交货的时间和地点……”狩成将目光转向了白兰地。
“也行!”白兰地倒是十分干脆。
白兰地原本以为安室也要跟着去,却没想到他竟然留在了原地,他只好表示速战速决,跟着狩成走到了一个隐蔽的房间里。安室看着白兰地走开,随即缓缓地松了口气,而狩真也换了另一副表情,同时改变了自己的语调。
“您的气色看起来好多了。”狩真还记得安室入院的事情。
“好歹也过了几个月……”安室对着他笑了笑说。
“您最近没有负责那边的任务?”狩真指的是美国的杀手跑来日本的事情。
“我有其他的工作,目前一直与他在一起。”安室摇了摇头。
狩真以前调查过安室,他也猜到他与白兰地在谈恋爱,不过既然安室不想谈及,他也不好刻意提起。他感觉这两个人比较微妙,在公共场合不会引人注意,然而他们的眼神偶尔会传递讯息,直接暴露两人之间的秘密。
“您很辛苦,要一直待在这样一个组织里……”狩真开口如是说着。
“我已经在这里呆了好几年了。”安室回答。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狩真的语调有些犹豫。
“我也很期待能等到那一天。”安室露出了一点坚定的表情。
狩真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于是点了点头不再作声,而安室默默垂眼,又推了推自己的眼镜。他们两人的谈话并不长久,很快就失去了共同的话题,而白兰地与狩成也很快就从房间里出来,再次回到了两人的身边。
[一百九十九]
“你跟那个小鬼今天话不投机呢。”在告别大岛兄弟之后,白兰地开车与安室向着东京市区返回。
“这不就是你所希望的么?”安室挑眉。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好像对你没有那么感兴趣了……”白兰地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
“大概是对我的看法改变了吧……”安室对着他摇了摇头。
白兰地表示不太明白,于是继续开着车子,而安室仍旧坐在后座,抬手撑脸看着窗外。他们原计划直接回到公司,然而途中遭遇了交通管制,安室按下车窗的按钮,将脑袋伸出窗口去看。
“很危险啊……把头缩回来!”白兰地感觉自己在教训小孩。
“我好像看到了熟人……”安室开口喃喃地说着。
“喂,你去哪里?!”白兰地见他打开了门栓。
“我去前面看一下!”安室头也不回地走下了车子。
安室仍旧穿着孔雀礼服,脚步迅速地走过停在前面的车流,他看着不远处摆放着的路障,又走向了不远处停放的警车。有警察拿着信号灯拦住他,说他不能再进入这片区域,里面是嫌犯的所在地,警方正在对其实施抓捕。安室想要问一些具体细节,然而那名警察拒绝相告,他以安室是非相关人员为由,让他赶紧离开这里。安室正打算转身回去,有人却突然开口叫住了他,那个人仍旧穿着灰色的制服,戴着白色的手套。
“他是我的熟人,现在由我来负责。”高木对着那名警察如是说着。
“是。”那名警察鞠了个躬,又继续前去疏通道路。
“没想到您竟然在这里,安室先生……”高木仍旧喊着安室的假名。
“我也一样。”安室点头。
随后,高木十分详细地告诉安室这里的情况,据说FBI与公安双管齐下,开始对那名杀手进行捕捉。警视厅这次没有发挥什么作用,只是在区域的外围负责疏散群众,他们只能借助直升机,从空中对抓捕的过程实行监控。
“我本来以为您也在负责这个任务,”高木微微地压低了嗓音,“只是我好像想错了……”
“我还有其他的事情要做。”安室回答。
“那么,您现在的话……?”安室的语调有些犹豫。
“我就是来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安室透说,“我很快就要回去了。”
高木还想问些什么,然而他终究没有问出口,他只是看着安室穿着孔雀礼服,重新向着车流的方向返回。安室走到道路的尽头,找到了已经调头的车子,他拉开车门坐进车里,看到了正在等待着他的白兰地。
“我们应该听听新闻的,”白兰地指了指已经打开的广播,“里面刚刚报导了这里的情况……”
“一大堆公安,以及FBI,”安室缓缓地皱起了眉头,“这里不宜久留,快点回去吧。”
“你别担心,他们目前还抓不到我们……”白兰地发动了车子的马达。
“但愿如此。”安室的语气没有改变。
白兰地笑了一下,随即驾驶车子离开,而安室不语回过头去,看着身后的道路越来越远。广播里的声音还在继续,于是他也竖起耳朵听着,有一点不安的情愫,一直郁结在他的心里。
[二百]
由于平时走的道路遭到管制,于是白兰地只能选择绕远路,而安室也利用广播和网络,了解如今所发生的情况。他用手机发送邮件,直接向本部长发出询问,而在等待回复的时候,他就有些凌厉了眼神。在两人回到公司之后,本部长才给他发回讯息,说所有的任务都已经完成,让他暂且不要担心。安室不语叹了口气,抬手把邮件给删掉,他把手机放在一边,随即又微微地阖上了眼。
“我要出去一趟,我的委托人临时有事情找我……”由于一直心神不宁,安室最终选择离开公司,他甚至连西装都来不及换,就一路驱车赶到了公安总部门口。有其他的公安也在返回途中,他们看见白色的马自达首先一愣,而当他们认出安室之后,就露出了有些兴奋的表情。
“安室先生!”说着话的人是工藤新一,他正与风见等人站在一起。
“你们去了哪里?”安室挑眉。
“我们可是赢得了一场大仗呢……”工藤带有一点胜利的笑容。
“……是吗?”安室反而停顿了一下。
随后在办公室里,风见等人将详情告诉了安室,他们把这段时间的所有事情,都一一向他做出了汇报。安室原本有些担心,可很快他就变成了惊喜,他转头看着工藤的脸,不由自主地扬起了语调。
“你是说真的吗?你跟FBI合伙抓到了那个家伙?”安室的眼里仿佛在闪光。
“算是吧,”工藤点头,“赤井先生帮了我很大的忙,因为他住在我家里,所以我可以直接找他商量对策……”
“不过这小子也太大胆了,竟然主动去给那个杀手当诱饵,”风见使用了一点平淡的语气,“不过还好,所有的计划都进行得很成功,除了这个小子有些不听调令以外……”
“工藤君——?”安室笑着抬起了嘴角。
工藤暂且没有回答,只是对着他干笑了两声,而随后本部长打电话来,将所有人的话题打断。风见首先接起了电话,没过多久又将其转给了安室,而安室眨了眨眼睛,抬手接过他递来的话筒。
“你回来得还挺快的,”本部长说,“所有的事情都知道了吗?”
“嗯,大胜利。”安室回答。
“以及我们刚刚才决定的事情,”本部长故意停顿了少许,“你想知道吗?”
“什么啊……故作玄虚。”安室微微地撇了撇嘴。
在场的其他人早就知道一切,因此都隐瞒着没有作声,而安室听着本部长的话语,他就突然改变了表情。他猛地转头看向工藤,目光里有些难以置信,而工藤已经猜到了什么,于是抬手耸了耸肩膀。
“骗人的吧?”安室有些喜不自禁,“这也太快了一点……”
“好歹一直是你在带着他,以及他的天分本来就很好……”本部长回答。
“我知道了,我尊重总部的决定。”安室缓缓地松了口气。
“这是你应得的……”本部长在对面也露出了笑容。
在放下话筒之后,安室重新转回头来,他走到工藤新一面前,露出了一点欣慰的脸色。他首先什么也没说,只是抬手为其整理有些褶皱的衬衫,而工藤回望着他的眼睛,不免有些百感交集。
“你又长高了,工藤君,”安室开口如是说着,“你的个头已经要超过我了……”
“……”工藤想要说些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不听其他人的调令四处乱跑,这可是一个很危险的选择,”安室仿佛在看着以前的自己,“不过恭喜你,你成功了,你用你的方式赢得了其他人的认可……”
“安室先生……”工藤微微地握起了自己的手心。
工藤新一在进入总部之初,就已经被内定成为警方的一员,这都要归功于安室的推荐信,给他提高了被选中的机会。随后在将近四个月的时间里,安室亲自负责工藤的各项基础课程,而工藤也十分争气,凭借自身的优势完成了任务。工藤原本就被称为日本警察的救世主,曾经为警视厅破获过很多案件,以及他的成绩相当优异,这就获得了总部高层们的认同。而这次他与赤井秀一联手,将那名杀手抓捕归案,这无疑是很高的荣誉,也给公安立下了大功。
“总之,你被破格录取了,”安室的眼睛眯成了两条线,“恭喜你……工藤君。”
“不……要是没有安室先生的话……”工藤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如果不是你想要来到这里的话,就算我做得再多也没有用处,”安室直接开口打断了他,“那些都是你本人的成绩,与我毫无关系。”
“……”工藤思索了半晌,最终选择保持沉默。
安室抬起嘴角笑了笑,又拍了拍工藤的肩膀,而降谷小队也蠢蠢欲动,用各自的方式来欢迎他的加入。然而这种喜悦的气氛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安室就表示要离开,工藤与众人的表情一愣,不禁想要对他进行挽留。
“抱歉,我还有任务没有完成,”安室的语气有些无奈,“我必须得回去……以及帮我跟那个FBI问好,我这几天还得留在那边……”
“那么,在您临走之前,就再听我说一句话吧。”工藤开口表示妥协。
“嗯?”安室感到有些好奇。
“今天的安室先生很漂亮。”工藤推了推并不存在的眼镜。
安室不免哑然失笑,他看了看身上的孔雀礼服,他回想起某个小鬼曾经说过的话语,随即露出了一点了然的脸色。他迈步走到工藤面前,抬手用指尖弹他的脑门,他看着对方吃痛的表情,又微微地扬起了一点笑脸。
“我不是说过了吗?少用漂亮这种词语来形容男性,”他拿出手机确认了眼下的时间,“我必须得走了……在你正式成为公安的那一天,我会回来参加你的入队仪式。”
“加油啊,安室先生!”工藤对着他的背影大声说着。
“谢谢,你也是。”安室抛给他一个温暖的笑容。
“我会的。”工藤缓缓地握起了指尖。
工藤正式成为公安,安室也对自己的目标有了信心,他突然感觉到有了底气,整个人都变得明朗起来。其余的人目送着他离开,他们的脸上都带有很类似的表情,然而他们的眼神没有改变,仍旧闪烁着十分坚定的光辉。
[二百零二]
这种休闲的日子,又再度持续了将近一个星期,白兰地在等到FBI们离开日本之后,才重新开始进行货物的交接。而在这一个星期里,他不遗余力地与安室发展关系,而安室在享受这段时光的同时,也在白兰地的公司里进行帮忙。公司里的员工倒是很熟悉这种模式,毕竟他们已经听过很多八卦,他们感觉安室的笑容增多,不再在人前表现出冷漠。看起来他们的总裁,的确把秘书关照得很好,听说他们先前一起去哪里度假,哪怕回来以后也一直同居一室。
没错,自从工藤新一获许转正,安室就治好了一大心病,原本笼罩在内心深处的阴霾,都被突然的阳光迅速吹散。以及在白兰地的引导下,他也逐渐变得有些乐天,只要没有发生什么大事,他就可以随时都保持着笑容。他开始很大方地直面感情,享受着对方给予的亲昵,但他同时也坚持着自己的信仰,戴着他所必需的假面。白兰地表示没有发现什么端倪,只是很高兴安室终于对他敞开心扉,除了唯一一件事情以外,他可以将任何的喜悦与自己分享。
“告诉我吧?你一直在担心的那件事情……”白兰地曾经看着他的脸问。
“……不要。”对方摇头。
“但是我很害怕啊,万一那件事情真的发生了的话……”白兰地的话还没有说完。
“……不要。”对方表示一口回绝。
在被白兰地问到烦的时候,安室也会凑上前去堵他的嘴,他不介意用自己的亲吻,令对方暂时忘记眼前的事情。他有时会相当主动,直接把白兰地压倒在床上,虽然他本人仍旧是受方,但他已经完全掌握了主导权。
“你好像变得魅惑了不少,”白兰地有时也会感到纳闷,“就好像小恶魔一样……”
“我本来就是啊。”野猫对着他翘起了嘴角。
“你冷静点,你这样下去会很累的……”白兰地比较担心他的身体状况。
“你已经打算投降了吗?”安室的表情缓缓加深。
白兰地不在乎自己的情况,只要安室想玩他自然可以奉陪,只是对方索要的次数不断增加,这对他本人的身体来讲是极大的负担。白兰地在谨慎考虑之下,终于下定决心制约安室,让他太过放浪也不是办法,他只想令其好好地跟自己在一起。白兰地是个科学高手,他知道应该使用哪些方法,他尽量使用没有痛苦的方式,让安室适当地恢复正常。他决定用轻微电击,在睡眠中对安室的大脑进行按摩,那种仪器原本就被用作医疗,所以没有任何的安全隐患。只是,在使用电击的当晚,白兰地就发现了问题,安室好像非常难过,甚至发出了并不连贯的哭泣声。即使白兰地把仪器取下来,他整个人也浑身发抖,他把自己瑟缩在角落里,无意识地咬紧了牙关。
“你不可以……不要……!”安室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哭叫。
“你醒醒……波本,是我啊!”白兰地发现他并没有认出自己。
“我……不是……卧底……”安室有些咬牙切齿,“就算……你这么做……我也……”
“……你都在说些什么呀?!”白兰地突然感觉到有些不对了。
只要白兰地触碰安室的身体,安室就会条件反射般地跳起,他就仿佛真的被电击一般,整个人都有些抽搐起来。最终他猛地一声惨叫,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天花板,他的眼眶里已经涌出了泪水,一路顺着脸颊流向耳廓。
“我……怎么了?”他这时才看清楚了白兰地的脸。
“你好像做了噩梦……”白兰地一边说着,一边偷偷地把仪器藏了起来。
“我好像快要死了……我还不能……”安室甚至无法说出完整的语句。
“乖,不要怕……你没事了……”白兰地不免感到一阵心痛,又伸手将对方搂入怀中。
就算已经过去了很久,有些事情也一直留存在安室的记忆里,他当时被大摩羽等人严刑审讯,至今令其感到十分害怕。安室不敢再遭遇第二次电击,那将会变成他终身的阴影,身体的伤痛伴随着恐惧,令他迟迟无法忘怀。
“我还不想死……我好痛啊……”安室的语调带有呜咽。
“告诉我,谁欺负你了?”白兰地搂住了他的肩膀。
“我不会说……我死也不会说的……!”安室猛然间又焦躁起来。
“波本……你冷静,你冷静!”白兰地直接吻在了他的唇边。
或许是因为那个吻的作用,让安室重新恢复了理智,他紧紧地靠在白兰地的怀里,将眼神埋在他的胸口。白兰地抚摸着他的头发,他感觉到他仍旧抖若筛糠,他总觉得发生过什么事情,才能让对方恐惧到这个地步。
“你不要怕,抱紧我……”他对着安室的耳边如是说着。
他的心里有一点不好的预感,有什么可怕的情况即将来临。
[二百零三]
由于安室仍旧一丝不挂,白兰地就首先把他裹回被子里,随后他穿好自己的衣服,起身给安室泡了一杯奶茶。即使房间里并不算太冷,喝点热饮也有助于保持平静,没过多久,白兰地就小心地捧着杯子,回到了安室所在的床前。他让安室靠在自己身上,帮其托着奶茶的杯壁,而安室握住杯子的把手,默默地将杯口凑在嘴边。他一点一点地喝着奶茶,他的手臂仍旧有些微微颤抖,白兰地则握紧他的手腕,直到他把一杯奶茶喝完。
“感觉好一点了吗?”他隔着被子搂着安室的肩膀。
“好多了……谢谢。”安室的声音恢复了底气。
“你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有人拿东西电你了?”白兰地眼下毫无睡意,他一心想要得知安室的情况。
“……我可以选择不说吗?”安室却缓缓地扭过头去。
两个人僵持了好一会儿,白兰地才勉强问出事情的原委,据安室说是他被人怀疑成卧底,随即被拖到郊外的仓库里忍受私刑。他首先在水里差点淹死,后来又被接上电线浑身通电,那次他险些一命呜呼,也因此留下了可怕的后遗症。
“是谁干的?他的代号是什么?!”白兰地已经开始有些生气了,“他竟然敢这么对你,是不是不把我们放在眼里?!”
“他没有代号……他是警察里的卧底……”安室低声地回答。
“一个卧底敢设私刑来审问你?!”白兰地似乎理解反了意思,“简直是不想活了!”
“他已经死了……你找不到他了……”安室微微地阖上了眼睛。
白兰地隐约意识到,这就是安室所担忧的事情,他怕被警察或者卧底扒出身份,从而被关进牢里接受审讯。组织里的所有成员都逃不过一劫,只要被抓住就是终身死刑,而安室的潜意识里也比较怕死,即使他表面看起来很不屑一顾。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被他们抓到的。”白兰地以前曾经做过安室被警察带走的噩梦。
“你又在夸海口……你能够躲到哪里去?”安室吐出了一点微弱的嗓音。
“我可以救你,我可以保护你,我可以直接带你远走高飞……”白兰地的话语还没有说完。
“笨蛋……”安室摇头打断了他,“在你远走高飞之前,你就已经被琴酒给杀死了……”
白兰地暂且没有言语,他知道安室所说的都是真的,一旦组织里的成员有二心,BOSS就会直接委派琴酒去杀人。哪怕是安室本人,也有被琴酒捆在铁架上的记录,只是后来都化险为夷,没有发生很严重的事情。白兰地不会拳脚,唯一拿手的只有枪法,然而要与琴酒比速度,他还没有任何把握。琴酒简直就是尽职尽责的代表,死在他手里的人没有半百也有几十,只要他发现自己想要逃走,自己肯定就是他的下一个目标。
“好吧,我承认我打不过他,”白兰地有些懊恼地敲打着脑袋,“我真没用,就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安室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对不起,原谅我……”白兰地握紧了他的指尖,“但是只要我找到机会的话,我肯定就……”
“……”安室缓缓地翘起嘴角笑了起来。
白兰地看着安室的表情,心里不免有些五味杂陈,他小心地把对方搂在怀里,轻轻地拍打着他的脊背。安室默默地阖上眼睛,他感觉到了一股很浓重的深情,他在经过了半晌之后,又对着白兰地开口了。
“你以后……不要再用那种东西来电我了……”他已经发现了白兰地的小动作。
“……咦?”白兰地转头,他看见了角落里没有藏好的仪器。
“我好像做了很过分的事情……”安室使用了有些担忧的语气,“但是,我很害怕……所以,请不要再……”
“好好好,我什么都听你的,”白兰地抚摸着他的头发,“我不会再那样对你了,绝对不会了,因为你很乖,你比其他任何人都要听话……”
安室得到了想要的答案,于是很满足地放松下来,白兰地把他放回到床上,又仔细地帮他掖好被角。然而直到白兰地再次关灯之前,安室都一直握着他的手臂,他就仿佛找到了依靠一般,很久很久都不愿意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