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一十八)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杨金水疯归疯,可对赵贞吉说的却都是实在话,事实证明杨公公也确实是诸神呵护,哪怕是毁堤淹田的事有他一份儿,也没人能带的走他,即使是海老爷亲自出手也不行。如果不是后面陈洪从中作梗、故意找茬,杨公公装疯的这一出也未必就能受多少罪,无非是到了北京觐见道长,两个人对几句暗号,等事情交待清楚了,杨公公就可以直接去蓝神仙那里保外就医了。杨金水说让赵贞吉、何茂才离他远点,此言一出后面果然就应验了,赵巡抚留在杭州,杨公公则去了北京;等赵巡抚去了北京,杨公公又跑南京去了,两人之间永远隔着几千里路;何茂才就更别说了,何大人和杨金水以后就算是天人永隔了,那离的可真是要多远,就有多远,所以说杨公公这张嘴才是真的诸神呵护,堪比预言帝。
赵贞吉一脸凝重、眉头紧锁,目不转睛地盯着杨金水,两个人你来我往、一唱一和、各说各话的沟通了半天,这基本就算是在打明牌了。赵巡抚的意思是,杨公公你这病一时半会怕是好不了了,浙江的事情你也就别再操心了,安心养病就好;杨公公的意思是,老子后台硬的很,拉人下水之前赵巡抚麻烦你掂量清楚,顺便说一句杭州本地的医疗条件实在是不给力,我打算过两天去北京那边找几个外科大夫老中医给自己开颅看看脑子,希望到时候赵巡抚不要刻意阻拦。大家都是成年人,话既然都说开了,也就没必要再把气氛搞的那么剑拔弩张了,此时朱七赶紧跳出来和稀泥、打圆场,“赵大人,看来杨公公真的是疯了!杨公公,您老好好歇息,我们走了。”杨公公自己不肯说的话最后还是让朱七给说了,朱七本以为今天探病的事可以到此为止、皆大欢喜了,没想到临出门前还被杨金水补了一枪,“告诉老祖宗,告诉皇上,今年那五十万匹丝绸,我准定卖到西洋去,新来的赵贞吉可不是个善茬,你们得防着点。”
实话实说,就不用剧透后面的剧情,看到这一幕基本就可以100%确定,杨金水他压根儿就没疯,人家可是清醒得很呢。一个马上要去北京保外就医的疯子,心心念的还是如何完成年底考核任务的事儿,杨公公真不愧是爱岗敬业的模范标兵,难怪不到4年,沈一石就能把织机从两千架干到三千架,杨金水简直就是绩效考核的鬼才。顺便插一句,得罪谁也别得罪宫务员,这帮人嘴实在是太损,前面占人家赵贞吉的便宜也就算了,这会又当面说人家赵巡抚不是善茬,还让大家都提防着点,这不是当着矬人尽说矮话吗,这里又不是《吐槽大会》,何况《吐槽大会》也只敢隔靴搔痒、明贬暗褒、顺便帮明星洗地,杨公公你这么说话,真的合适吗?
刚才杨金水说“没有我,哪有你”的时候,赵贞吉就差点急眼了,赵巡抚这会人都走到门口了,杨公公还在不依不饶地说着垃圾话,嘲讽挑衅意味相当地浓厚。赵贞吉停下脚步,伫立在门口,不动声色地把心中的怒火压了又压,方才迈步出了门。人都走到院子里了,赵巡抚还是有些意难平,对着杨金水的贴身太监高公公问道“请大夫了吗”,高公公答道。“敬一堂的大夫们这几天都来了,开了各种药,可药一送上来就被摔了碗”。海老爷告诉我们地牢里的饭不能随便吃,一个不小心说不定就能把自己给吃死了;杨公公则告诉我们,大夫开的药也不能随便喝,这药没准喝几个疗程,就真能把自己给喝疯了,特殊时期凡事小心谨慎些总没错。赵贞吉恶狠狠地吩咐了一句,“多几个人抓住他,灌药!”,高公公迟疑着不敢接话瞟了一眼旁边的朱七,朱七意有所指地说,“按赵大人说的做,这是为杨公公好。”
闻所闻而来,见所见而去,赵巡抚探病的事总算是圆满结束了,镜头一转,只见海老爷与王用汲二人正朝着驿站大门走去,两个人边走边聊,海老爷不以为然地问了一句,“真疯怎么样,假疯又怎么样?”不由得长叹一声,杨公公明明已经是用尽生命去表演了,奈何这些观众老爷们一个个儿的比猴都精,赵贞吉这种老狐狸就不说了,最后连两个七品的鸟知县也没糊弄过去。杨公公如此精湛的演技,满打满算也就只能忽悠忽悠敬一堂的庸医、蹲在门口踩点的王书办还有自己那几个不成器的干儿子罢了。
(二百一十九)只缘妖雾又重来(上)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看着海老爷不以为意的样子,王用汲不由得郑重其事地提醒了一句,“他要是真疯,你捅了天大的娄子了;他要是装疯,你也捅了天大的娄子了。”海老爷你可长点心吧,人家王润莲又不是在和你讨论杨金水的病情,杨公公虽然只是道长派到浙江来的一条狗,可那也是一只诸神呵护的狗。海老爷你下手也忒的没轻没重了,好好一条狗,一个晚上就被你给虐疯了,不说道长、吕芳了,大明官场里那么多的爱狗人士,哪里还能容的下你呢?再联想一下《西游记》的故事情节,西天取经这一路,除了地痞流氓、山贼强盗、喽啰小妖这样的NPC,有名有姓的妖怪,人家孙大圣真正肯下杀手的才有几个?那些佛祖、神仙、菩萨的坐骑(司机)、童子(秘书)、远方亲戚(金翅大鹏鸟)还有能吐三昧真火的私生子(红孩儿)一类的关系户,就算把这泼猴折腾的再惨,孙悟空可也是不敢下重手去打击报复的,不吹不黑,海老爷你这情商还特么的不如一只猴呢。
“就算把天捅个窟窿,我干的,不干你的事”,一人做事一人担,遇上再大的事儿也绝不连累朋友,海老爷这人情商低归低,但做人却颇有担当。“哎,这是怎么说的,你把天捅破了窟窿,能不干我的事吗?”王用汲淡定地任由海老爷上下打量着自己,沉吟片刻后说,“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这个案子必须要彻查下去。”海老爷和王用汲之间的关系其实很纯粹,就是战友加知己,法律上来说两个都是完全行为能力人,给毁堤淹田上秤的事儿,只要王用汲不主动参与,自然不会被牵连。可自从赴任浙江开始,两个人便是同吃、同睡、同战斗,不仅背景相似而且理念也极为接近,浙江官场暗流涌动、风高浪急,二人同乘一叶孤舟,每一天都是朝不保夕。海老爷在淳安举步维艰,王用汲在建德同样处境艰难,事未经历不知难,正因为彼此的境遇相同才能真正的互相理解,也只有真正的互相理解才越发知道彼此的难能可贵,这二位是真正经历过生死考验的人,这种在一个战壕扛过枪的战友情,虽然只有几个月却远比二十年的知交要可靠的多。
这里插一嘴题外话,什么人可以一起做生意,只有经过钱才能知道;什么人可以一起做事情,只有经过事才能知道;什么人可以交心,也只有通过时间才能知道。真正要做事情,相比那些喜欢对瓶吹白酒、满腔豪言壮语、四处称兄道弟的爽快汉子,楼主更喜欢那些一开始就把账算得清清楚楚、把话讲的明明白白,丁是丁、卯是卯的精细人。熙熙攘攘皆为利往,亲兄弟尚且要明算账,何况大家本就是萍水相逢,在商言商,丑话说在前面才是真爽快。最后奉劝诸位一句,萍水相逢也好、同学也好、朋友也好、亲戚也好,该抵押的要抵押、该质押的要质押、该担保的要担保、该上法院的要上法院,尤其是那些常年不走动的同学、朋友和亲戚如果突然联系你,无论是请客吃饭、喝酒还是桑拿洗浴,能推就推,最好是不要去见面。
听了王用汲的话,海老爷多少有些意外却不禁心头一暖,“这可不像你那天晚上说的话。”王用汲面带微笑地冲着海老爷娓娓道来,“那天你要是听我的,不去提审郑泌昌、何茂才,你有退路,我也有退路。可这一提审,把他逼疯了,这个案子要是不彻查下去,他们会以诬陷织造局的罪名,反过来对付你。现在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只能背水一战了。”此一时也彼一时也,当初如果海老爷听了王用汲那番投鼠忌器的道理,一门心思的把火往严世蕃头上引,眼下也不会是这个局面。
当初王用汲苦口婆心劝海老爷小事不糊涂,大事要糊涂,半夜去找赵贞吉让他拦着海老爷查案,为的是救海老爷一命;如今木已成舟,王用汲坚持要背水一战,把案子一查到底,为的还是救海老爷一命。郑泌昌有二十年的老刑名何茂才,老刑名最终成了猪队友;胡宗宪有二十年的知交赵贞吉,理学之臣却忙着在卖队友;道长有二十年的手套兼背锅侠严嵩,结果手套派心腹南下去巡盐,底下人私分了二百万两才给道长一百万两,还上疏给自己表功让道长感谢他们。所以说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能够结交王用汲这样的知己,海老爷你这就算是人品爆棚了。
(二百二十)只缘妖雾又重来(中)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在大明这部剧里,按照杨金水的说法,“做官做人就算七分想自己,也得有两分想着朝廷,剩下那一分再替别人想想”,能做到这一点,那都算是官场上的老实人、大公无私的好同志了。按照杨金水的标准去评判,王用汲绝对算得上清流之中名副其实的一股清流,倒不是说王润莲的道德水平有多么的高,主要还是身边这些同行衬托的好。听完王用汲的一番话,海老爷不禁有些动容,慨叹了一句,“识人难哪,润莲,你知道那天晚上我是怎样看你的吗?”王用汲微笑着问道,“怎么看我的?”海老爷故作严肃的用手指点着,揶揄地说了句,“事故!”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中那几分龃龉也随之烟消云散。
走进驿站房间,海老爷收起了脸上的微笑,郑重其事地对王用汲说,“润莲,我求你件事。”海老爷主动开口求人,连王用汲也有些怔住了,内心忐忑地问了句,“什么事?”海老爷笃定地说“下面的案子,你就不要过问了。”王用汲是真心想把浙江的案子彻查到底的,见海老爷这个时候还要把自己撇下,一个人上去炸碉堡,不由地埋怨道,“什么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海老爷把乌纱帽轻轻放在桌上,转过身招呼王用汲坐在身旁,分外真诚地说道,“我说的是真心话,孔子曰:交友无不如己者。我海瑞半生无友,说句大言,实在是无可交之人!这次到浙江我十分幸运,交上了两个远胜于己的朋友。一个是李时珍李先生,再有一个就是你——王润莲!你和李先生都可以寄心腹托死生!”
海老爷这番真心话需要仔细拆解一番,先从孔圣人这句说起,“君子不重则不威,学则不固。主忠信,无友不如己者,过则勿惮改。”语出《论语》,结合当代社会现实,孔圣人这句话就是要告诉诸位朋友,交朋友一定要结交那些有权有势的,要么比自己有钱、要么比自己有权、要么比自己有名、哪怕是交个女朋友也得是颜值显著高于自己的,跟娱乐圈一样,谁红就跟谁做朋友,孔老夫子此言诚不欺我也!当然孔夫子这话如果仔细推敲,逻辑上也是有硬伤的,若人人都信奉“无友不如己者”这一条,那些强过你的人,又凭啥要和你做朋友呢。尽信书不如无书,哪怕是圣人的话也得辩证地听,其实交朋友这事儿就跟女性逛淘宝一样,甭管眼下有用没用,只要看着顺眼,啥玩意都先买点,囤在家里,说不准哪天就用上了不是。海老爷说自己“半生无友”多少还是有点保守了,不吹不黑,就海老爷您这性格、脾气还有情商,这辈子怕是很难有朋友了。
朋友圈里没朋友,这也不能全怪海老爷,把这部剧里有台词儿的角色挑出来放一起,无论是理学之臣、衣冠禽兽、官场婊子还是万寿帝君,哪怕单纯做个酒肉朋友,都得多个心眼提防着点,有多少酒局上失言、失德的事,不都是被这路朋友偷偷放到网上去的吗。海老爷说自己这趟来浙江十分幸运交了两个好朋友,一个是解决了自己中老年不孕不育问题的李时珍,还有一个就是始终站在身边支持自己的王用汲了。诸位注意,此处海老爷可是对谭伦只字未提的,哪怕二人相识多年、哪怕谭大人于海瑞有知遇之恩、哪怕谭大人位高权重、哪怕海老爷给谭大人提过鞋子,在海老爷心中他谭子理终归是个不可交之人。大明朝几千里中几无一尺净土,满朝文武中几无一个可交之人,所以胡宗宪才会感慨,官场之上无朋友阿;古来圣贤皆寂寞,唯有淫者留其名,所以道长才会感慨,好汉才娶九妻呢!
王用汲也没想到,自己还能戴上海老爷亲手送的高帽子,这运气简直是逆天了,随即喜上眉梢、两眼放光,乐呵呵地说,“刚峰兄,你太高看我了,要我干什么尽管说。”礼下于人必有所求,高帽子也不是白送的,海老爷是真有事儿找王用汲帮忙,既然是朋友也就直说了,“请你照顾家母和我的家人”。讲道理,本来海老爷也用不着托妻献子的,怪就怪谭伦这人心眼儿太坏,把海老爷一家老小都给接到淳安来了,如今浙江斗争形势异常复杂,海老爷自己壮烈捐躯无所谓,但总要为家人留一条后路的。前方战士流血,后方亲人流泪,所以说职场上做事,只问值不值,不问该不该。
(二百二十一)只缘妖雾又重来(下)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托妻献子这种事,要么找王用汲这种人品过硬的,要么找杨金水这种身体过硬的,方才能避免出现于谦老师那样的人间惨剧。前文也说过,追查赃款只不过是捎带手的事儿,海老爷的真正计划是通过打脸的方式,给道长他老人家狠狠滴上一课,不惹下泼天大祸,又怎么能让道长注意到自己这个七品县令呢。变卖沈一石家产的事儿,顶多算个花絮,海老爷真正的杀手锏是要给毁堤淹田上秤,替天行道强行收割一波人头。只不过是疯了一个杨金水而已,根本算不上什么“天大的篓子”,海老爷有自己的打算,而给自己的家人安排后路,也仅仅是其中一环而已。
海老爷郑重其事地说完,王用汲先是怔了片刻,方才小心翼翼地答道,“事情应该不止于此吧。织造局打着宫里的牌子,干的好些事情比郑泌昌、何茂才还要坏,这个我知道。跟他们斗,我们就一起斗,还有赵中丞,只要我们三个人彻底查下去,胜败也在未定之间呐。”这里先问诸位一个问题,王用汲口中要彻查下去的案子,跟海老爷心中想要查的案子,那是一个案子吗?织造局私自变卖沈一石家产的事儿,是王用汲亲口透露给海老爷的,所以才有了后面海老爷大半夜跑出去提审犯人这一出,王用汲口中的案子自然指的是这事儿。自私变卖国有资产虽然牵涉织造局,但说穿了也就是个经济案件,这趟浑水王润莲同志还是趟的起的。追查沈一石的家产只不过是瞒天过海,海老爷真正要查的是毁堤淹田的案子,这是一个被道长亲自定性为河工失修,牵涉到严嵩、吕芳、严世蕃、胡宗宪等人的惊天大案,性质等同于反人类罪行,这案情要真是上了秤,绝对会动摇国本,这趟浑水王润莲同志你可是万万趟不得的阿。王用汲不明就里,摆出一副为朋友上刀山下火海、两肋插刀的样子,可海老爷却心知肚明,所以才明确的表示下面的案子不需要王用汲再参与了。
说清楚这一层,再来看王用汲这段话就颇有几分意思了,杨公公做人只有七分想自己,郑泌昌、何茂才做人想自己想到十足赤金,硬要说杨金水比郑、何这两位官场婊子还要坏,确实是有些言过其实了。后面的话就纯属魔幻现实主义了,“跟他们斗,我们就一起斗”还扬言要拉上赵巡抚一起,王润莲同志,你在这儿扯犊子呢。所谓“他们”可不只是杨金水、郑泌昌、何茂才而已,还要加上谭伦、赵贞吉、吕芳、徐阶、严嵩、道长一干大佬,你确定要陪着海老爷跟这伙人死磕吗?还说什么“只要我们三个人彻底查下去,胜败也在未定之间呐。”首先要提醒一句,这里没有“我们三个人”,只有你和海老爷两个人而已,毁堤淹田的供词赵巡抚压根就不会署名;变卖沈一石家产的合同,赵巡抚自己也签字盖了章,人家赵贞吉是个啥态度,王大人你心里难道没有点哔数吗。彻查是别想了,郑、何二位大人马上就要改口供翻案了,什么叫胜败也在未定之间,王润莲同志你自己都没啥信心,还在这里说些片儿汤话粉饰太平,有意思吗?
海老爷不以为然地反问了一句,“赵中丞会彻查吗?”自己扯得谎,再离谱也只能圆下去,王用汲硬着头皮违心地说,“应该会,他毕竟是理学中人,而且是徐阁老的学生。”快别提“理学中人”这几个字了,熟读《阳明心学》的流氓那不还是流氓吗,何况理学之臣比流氓可坏多了。徐阁老的学生又如何,胡宗宪他还是严嵩的学生呢,你看胡总督哪一点随他老师了;别说学生了,严世蕃还是严嵩的儿子呢,你看小阁老哪一点随他爹了,所以说王用汲这番话纯属扯淡,不值一驳。
海老爷不置可否地看着王用汲,揶揄地说了声,“润莲,你还是太书生了。”这句话是语带双关,一层意思是说王用汲对赵贞吉的看法是书生之见,赵巡抚这个理学中人其实坏得很,跟咱们不可能是一路人;另一层意思是说,王用汲你这社会阅历还是太浅,编瞎话都如此的不走心,你搁我这儿糊弄鬼呢。王用汲自嘲地一笑,随后补了一句,“书生自有崚嶒骨!赵中丞也是书生。”赵巡抚要是书生那芸娘就得是贞洁烈女了,王用汲在这边睁着眼鬼扯,说穿了还是为了维护清流队伍的团结稳定,一切为了革命工作需要,也只能如此了。
(二百二十二)只缘妖雾又重来(终)
本篇参考剧情第二十一集
浙江本是严党的大本营,在胡宗宪、郑泌昌多年经营下,早已是铜墙铁壁般,借着改稻为桑失败的契机,好不容易让裕王逮到了个掺沙子的机会。清流在浙江掺了四颗沙子,巡抚赵贞吉、参军谭伦、知县海瑞、王用汲,谭大人最近一直藏在幕后不肯露面,站在台前的就剩下一个理学之臣外加两个刺头儿知县了。清流鹰派原本的部署是,尽最大可能争取鸽派赵贞吉的支持与配合,在不牵扯道长的前提下,罗织罪名、借题发挥,对着严世蕃含沙射影、指桑骂槐,给自下而上的倒严运动造势。只可惜这计划赶不上变化,一向无组织无纪律的海老爷不听指挥擅自行动,到了杭州趁人不备,一个闪现接大招偷袭,直接就把悲催的杨金水给干疯了,这一手估计把谭大人也给整懵了,我不是安排好的先倒严吗,这海瑞怕不是失了智吧,怎么直接就冲着织造局就动手了。
理学之臣是个什么德行,王用汲可是有切身体会的,只不过眼下还是以顾全大局为重,赵贞吉再不是个东西,审案这个当口,清流三人众还是应该同舟共济、以和为贵的,这才叫真正的办事老成。好良言难劝该死的鬼,海老爷不听劝,放着眼前的严党不去倒,非要拿织造局开刀,这王用汲也就忍了,还义薄云天地表示要陪着海老爷把案子彻查到底;如今眼瞅着海老爷要拳打江南织造局,脚踢巡抚赵贞吉了,你让王用汲怎么办,大明朝一共就仨山头,总不能由着海老爷把它们挨个得罪个遍吧。理学之臣固然不是书生,可他谭伦就是书生吗,没事的时候都未必找的见人,真遇到事儿了,难道还能指望谭大人出来给撑腰吗,捅了娄子最后肯定是两个鸟知县自己吃不了兜着走。
王用汲当初劝海老爷对宫里的事儿投鼠忌器,如今劝海老爷跟赵贞吉和同舟共济,好话说尽是操碎了心,可惜完全是对牛弹琴。海老爷一脸笃定地说,“错了,官做大了便没有书生。这件事我要彻查下去,最后能置我死地的不是织造局,而是赵贞吉!”海老爷说王用汲是书生,又说“官做大了便没有书生”,分明是在提醒王用汲,赵贞吉和谭伦和他不是一路人,自己以后要多长个心眼。毁堤淹田的案子海老爷肯定是要彻查到底的,织造局的杨公公这会自顾都不暇了,又怎么可能再出来害人,现在浙江能名正言顺收拾海老爷的,也就剩下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赵贞吉了。讲道理,在搞垮杨金水这件事儿上,海老爷和赵贞吉算是极为默契地合作了一把,赵巡抚后面也只是想让海老爷去背逼疯杨公公这口锅而已,至少现在并没有下死手的打算,当然前提是海老爷不再搞些别的幺蛾子出来,很明显这是不可能的事。
海老爷彻底摊了牌,王用汲紧皱眉头,深色凝重地问道,“你怎么会这么想?”该来的终归是要来,杨金水这才疯了没几天,海老爷就准备对赵贞吉动手了,要想跟海老爷做朋友,读《阳明心学》没用,还是要多研究研究《庄子》,这个时候王用汲也只好“知其不可奈何而安之若命,德之至也”。海老爷一脸严肃地坦然说道,“因为赵贞吉要干的就是没有郑泌昌的郑泌昌那一套!”海老爷这话虽然有些绕口,意思却很简单,屁股决定脑袋,管它什么严党、清流、理学之臣、官场婊子,谁座在浙江巡抚这个位置上,都注定是要去再苦一苦百姓的。
除了正常的税收任务外,年底前赵贞吉还要完成额外500万两的创利指标,把沈一石的家产卖给徽商,赵巡抚最后才拿到50万两银子,这眼瞅都快到四季度了,全年任务才完成了10%,这换谁来都得急眼不是。苍蝇再小也是肉,严党这些贪官身上多少还能有些油水可刮,可这剩下的差额也只好靠浙江的父老乡亲们来补足了,羊毛出在羊身上这才是唯一的办法,除了海老爷这样的,谁来当这个巡抚都一样。所以才说海老爷其人过于不近人情,连道长都知道大家都难,只能各自勉为其难的道理,偏偏是海老爷揣着明白装糊涂,赵巡抚怎么捞钱补亏空他不管,但只要敢打浙江老百姓的主意,海老爷就要举着政治正确的大旗跟你死磕,遇到海老爷这种认死理的下属,也只能算他赵贞吉倒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