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姐,早上好”酒店的自助早餐开到十点,我与张雅娜起得很晚,吃早餐不是我的必须,无论是在出来做事的日子还是在学校打怪的岁月,废寝忘食是最常见的事情,但张雅娜是少不了早餐的,一阵软磨硬泡后我被拖了起来。绝大多数的游客都是需要赶早去景点的,餐厅就餐的人已经不多,大师姐的出现让我猝不及防,我没有办法装作看不见,只好硬着头皮迎了上去。
“唐家宁呀,你也这么晚没有出发呀?”大师姐随口应了一声,大师姐是我的师傅,刚进入公司时,给我们上课和带我跟团的都是她,大师姐快言快语,后来我发现,快言快语基本就是这个行业从业人员的普遍写照,每个人一旦开腔就仿佛机关枪的点射,一扣扳机就是一梭子子弹飞出去了,天上人间、海角天涯。没有他不知道的。
能给新人做培训都是公司的业务骨干,我做梦都想有一天更赶超她的水平。我没特别仔细地观察过大师姐的长相,很适合做间谍的一张脸,长得漂亮是一种资源,比如我的同事朱晓丽,她出团只要站在那里笑笑就好,再东哥南哥地嗲一通,一群大老爷们满意得不得了,各种买单自然是少不了,所以公司每每有男人很多的团都会首先安排朱晓丽上团。
但在这个行业里真要做到顶尖级别,没几个是特别漂亮的,特别漂亮的女孩子容易端着,好些时候反而下不来脸,只有大师姐这种长相特别普通的,她们知道所有的收获都必须靠自己的努力才能得到,从一开始就知道刻苦钻研业务知识,琢磨着如何去揣摩客人心理,引导客人消费。
我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大师姐走,内心极为纠结地从张雅娜身旁走过。
“小唐,坐我这里来,我有事要问你”张雅娜把我叫住。
“大师姐,我客人找我有事呢,我先过去了”我对大师姐说。
“你去忙你的,一会我也送机场了”大师姐很是善解人意,也许,在她心中,这根本不算事。
“娜姐,找我有事?”我傻傻地坐下,傻傻地问。
“我就想问你到底想和谁坐在一起?”张雅娜直截了当。
“当然是和你呀”我老实地回答。
“那干嘛要跟着别人走?”
“她叫我过去,我又不知道怎么拒绝”
“出来做事,先要学会拒绝,自己不想做的事情就不要去做,你可以找一万个不过去的理由来给对方下台阶,实在想不出就实话实说,说你要来陪我就是,何必让自己那么为难?”张雅娜说这些的时候与我大师姐给我们培训的时候表情是一样的。最大的区别是,张雅娜是我的女人,但大师姐只是窝边的草。
在我居住的这个城市,旅游资源丰富,导游们大多以当地接待为主,又恰好这里夏天特别长,整天被太阳暴晒,所有人皮肤都特别不好,加上事情多,熬夜多,多好的底子几年下来就耗光了,要找漂亮的这难度非常大。后来我有一次和一群同事喝多了,说起这事,让每个在座的男人都认真想想,选一个自己看得上的去××,我说这是皇帝的权利呢,但即便这样,真要让我在这里选一个,我还是选择做太监的待遇。
张雅娜见我不说话,补了句:真是个傻孩子!
我也觉得自己特别傻,只是很奇怪,这么傻的我,张雅娜怎么会看得上?我问张雅娜。
“就是看上你傻得天真呢,其实我不喜欢你现在的愚笨,这种混法在这个社会是立不住脚的,但我更害怕你八面玲珑的将来,那时的你阅人无数,和所有人打交道都左右逢源,游刃有余,”
“那你说要我怎么做?”
“听天由命,看你的造化吧,我不能因为你可能会变坏就不去爱你现在的纯情”张雅娜又一副伤感的表情。仿佛我已经变成了一个她不喜欢的样子。
“无论什么时候,我都会爱你,你是我碰到的最好的女人”我感觉自己在讨好张雅娜时很自然也很能说了。
“下午我们去爬山吧,我想在每一个地方都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张雅娜看着我喝完粥。“答应我一件事,以后都要保持吃早餐,不管多忙多累,这个不难做到,只需要坚持就好”我说我保证做到,不需要监督,我只是怎么也不明白,那么喜欢我单纯的张雅娜在可以控制和约束我的时候,没让我赌咒发誓地保证不去招惹其他女人。
或许她根本就知道,坚持吃早餐容易做到,保证洁身自好很难吧。
景区的山坡并不是很高,我们沿着一条荒凉的小道往山顶走,这是一个看瀑布为主的景点,正逢夏天,丰水季节,瀑布的水流很大,一条硕大的白龙从与邻国接壤的山腰里喷薄而出,三级跌落在下面的深潭,悬挂成一条造型好看的白练。
游客们乘着竹排从下游漂到深潭,水花溅上所有人的身子,打湿了大家的衣物,在盛夏的中午更让人觉得凉爽无比,所有的客人都大声尖叫和欢呼,而他们的声音尽管已经很卖力了,在轰隆隆的瀑布声里被淹没的没了声息。竹排有次序地一趟接着一趟穿行在水面上,几条单人小排追逐和跟踪着游客,兜售着他们的小商品,这是邻国的山民看着我们的商机来挣人民币了,一个个笑逐颜开,说着并不难听懂的中国话,这画面特别温馨和喜悦。
我与张雅娜走得是一条摄影发烧友的路线,摄影发烧友的路线和常人的路线往往是不同的,他们需要的角度和拿着自拍杆信手就几张的人也是大不相同的,景区在山顶建了一个摄影棚,有一条石板路一直通到上面,因为人走的少,显得有些荒凉。
摄影发烧友们对光线的要求也是极为苛刻的,往往会为取得一个心中理想的光线,不惜等上几个小时。而摄影发烧友喜欢的大致都是在早晨和傍晚,这时是下午,山道上没有一个人,张雅娜换了平底的运动鞋,白色的运动短裙和一件白色的运动衫,一个红色的发带把头发拢在一起,这样装扮的张雅娜看起来精神抖擞,英气逼人。宽松的运动衫释放着两只小兔子,张雅娜只是轻轻一迈开步子,两只小兔子就欢快地跳跃起来。
几百米的小山坡对于我这种刚退出现役的人来说,一点挑战性都没有,我说:我让你先走五分钟,我再追上你。面对这种运动项目,我争强好胜的习惯本能地跳出来。
“我才不要跟你比赛,我说过我只是来留记忆的”张雅娜说:“背我上山”
张雅娜站在第一个台阶边,一动不动,张开手作势等我背。
背她上山,这真是个很特别的注意,没有人可以享受这种待遇的,也没有几个男人可以背一个大女人走到山顶的,但我可以,我想我可以的。
张雅娜并不是一个娇小的女孩,都说美女不过百,但张雅娜的体重总该有一百一十,这也不影响她作为一个特别漂亮的女人存在。关于身材和体重的注重其实都是本末倒置的行为,一个女人没有一副好看的脸蛋,没有白皙的皮肤,每天在减肥减肥,这方向就错了。
我下蹲,让张雅娜趴在我的背上,虽然早已有了肌肤之亲,但此时此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么亲密接触,仍然然我有点小紧张,尤其是我的背上的感觉,那软绵绵的两只小兔子正被我们两人挤在在前胸和后背之间。这让我有点羞涩。脸红了,也或许是用力憋红了。
我开始往上走,张雅娜在我耳朵边数数,一、二、三……
道路越来越陡峭,感觉到背上的张雅娜越来越重。我的呼吸也开始变得粗重。
“加油,小伙子,”张雅娜在给我鼓劲,“不到山顶我是不会下来的”
“我一定能把你背到山顶的,这算不了什么,想起骨干轮训队时,每次五公里越野结束,球场上的三百个俯卧撑,”我自信满满地说,现在才刚到考验体力的阶段还没到考验毅力的时候。
我把箍着张雅娜两条腿的手往上抬了抬,让张雅娜的身子更舒服地趴在我的背上。
“没有力气我可以给你加油”张雅娜在我脸上亲了一口问:“有力气了吗?”
“有力气了,再来一下力气会更大”我醒悟过来。
精神的力量是无穷的,我得到张雅娜的亲吻后体力又恢复过来了。
三百六十一、三百六十二、三百六十三……
三百六十开始的后半程台阶,基本就是靠毅力来坚持的,我走两步停一步,骨干轮训时,我们一帮军事素质特别好的几十人被抽调在一起,进行魔鬼般的训练,三个月训练结束后我们就各自回到连队做班长或等候做班长,三百个俯卧撑过去后,队长的话是这样的:顶住,再加二十个,最后的二十个基本算是人的极限了,那情形就是现在一样,靠的是毅力,不放弃的毅力。
虽然腿肚有些发抖,但我的手却把张雅娜箍得更紧,就算摔倒,我也不能让她受伤,张雅娜给取下脖子上的毛巾,给我擦汗,安静下来了,不说话,任由我一步一步朝山顶挪,直到我的脚板踏上摄影棚的水泥地板上,张雅娜从我的背上滑落下来,扶着我坐到石板凳上,我一头倒下呼着粗气,相较于以往的体力运动,今天的表现是比较糟糕的一次,我找不到原因,后来越来越多的经历过后,我才知道,造成气短体虚的原因就是那几个夜晚的连续战斗,要不是身体的底子厚,爬到半坡就不错了。
我闭上眼睛躺着不动,体力的恢复需要时间。
张雅娜蹲到我身边,继续给我擦汗。见我不动,说:我来给我家小男人做人工呼吸吧。说着就凑了过来,人工呼吸的动作很是不标准,我说:你的技术是医院开救护车的司机教的吧?
“管它谁教的,活过来就好了”张雅娜继续在我的嘴上下功夫。
我必须感谢部队几年的锻炼,我的身体在张雅娜的刺激下很快就恢复了体力,可糗的是我除了手脚有力气了,伴之而来是血气充斥了我的大脑,我哪里还会放开张雅娜,我挺起身,一把把张雅娜抱在怀里。
“不许乱来大白天的”张雅娜紧张地要推开我。
“我才不管,谁叫你招惹我,”我把张雅娜抱得比刚才上台阶还要紧。
“不要,你个疯子”张雅娜嘴里嚷着,她一定在为自己刚才的行动后悔了,她意识到了我会干什么坏事。但这个时候的现场力大则强。应了那句我的地盘我做主。
我说:“瀑布好美”张雅娜循着声音看向半山腰的瀑布,这里是俯瞰瀑布全景最好的位置。
“这个角度确实比在下面看好看”张雅娜分神的一会。我的眼神却停留在她的头发,这是一道黑色的瀑布,我的手就在张雅娜分神的那一刻,飞速地穿过白色裙摆。
吓得张雅娜大声叫骂:“混蛋,不许胡来,再胡来娜姐生气了”张雅娜花容失色。
“你说过要在这所有的地方留下更多的更美的记忆的”我用她的话怼着她,此刻的我并没有刻意地算计,哪怕瀑布倒流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色胆包天说得就是我当时那种情况了。
不知道是不是这句话刺激到了她,还是我手上的动作刺激到了她,张雅娜手上推我的动作已经开始动摇,没有了刚才那么坚决。
瀑布正急流而下,张雅娜的呼吸声大得盖过了山风吹过的啸鸣
我们一起俯瞰着瀑布和上山顶的道路,一切有惊无险。
张雅娜说:“这个地方,谁也不可以带来”
我答应着:“娜姐,我发誓,除你之外,我不会带任何人上这里”这么多年,我信守着对张雅娜的这个承诺。这也是难得的一份坚持,与其说我为了张雅娜,不如说是我自己留念这最后的乐土,不愿它被亵渎和破坏。
傍晚的瀑布景区,一条彩虹凌空正好横跨整个瀑布,美得让人心悸,夏季的山区,暴雨常有,雨后最容易有彩虹,只要角度合适,总能拍到瀑布和彩虹的联袂出境,几个早有准备的摄影者来到了山顶,架好了长枪短炮,张雅娜恢复了平静,现场也没有任何异样,张雅娜说:“今天我得到的比预想到要多很多。”
张雅娜的话我总觉得深奥,凭我那时那点情商,和我对男女之间感情的领悟,我是没有办法理解到这话的精髓的,很长一段时间后,当我对着别的女人说这句话时,我才知道,不是每一句真诚的从心里迸发出来的谢谢你都有机会说出口,能碰到是缘分是福气,是得之我幸不得我命的造化。是只可遇不可求的老天的赏赐。
我问张雅娜还需要我背她下山吗?张雅娜摇头,满脸爱怜地说:“我舍不得这么用你,你已经给了不能忘记的经历。”
于是我们下山,我的双脚轻飘飘的,如果真要背一个人下山,我不知道我是否还能做到?
山道两边开着许多小花,白色的、红色的、粉色的正是盛开的季节。上山时没顾得着欣赏,现在我却是有大把的机会采摘了,我摘下几朵便送给张雅娜,当我们走到山脚的时候,张雅娜的手里已经满满地捧了一大把了。
所有的女人都是爱花的吧,捧着一大把野花的张雅娜笑得特别灿烂,说:这是我收到过的最漂亮的花,从此我的生命里再不需要别人赠送花了。
我不知道娜姐说的每一句话都是认真的,女人都是感性多些的,一感动说些过头的话当不了真,直到后来我按照公司接待贵宾的标准买了一大捧鲜花去接张雅娜的飞机时,张雅娜随手把它们扔进垃圾桶的那一刻我才知道这女人说的话每一句都是认真和有深意的。
后期的我与张雅娜之间更多的是工作关系,每次她过来,接待的依然是我,只是都走公司的正常渠道,她是公司的重要客户,而我成了她的过客。我想,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会重新选择我的职业。让一切顺着张雅娜的安排进行。
张雅娜对我说:“跟我走,去北京,我需要你”
“我说我没想好,我喜欢做导游,我喜欢这座城市”我很想很想张雅娜,她是我生命中第一个女人,也是我唯一的女人,我怎么能不想和她在一起呢?
但我内心里对于职业的憧憬牵绊着我做决定。
“失去我或者失去一份工作,你自己选择吧”张雅娜思路非常清晰。一招直接到要点。
“我不能失去娜姐,”我说:“工作可以再找,世上没有第二个娜姐”这是我这辈子最英明的一个决定。
张雅娜说:“我会对你负责的,你的工作就是先跟着我做事就好了”
我不是说自己多么有气魄,但当时的我只想着和我喜欢的女人在一起,关于前途和命运我是没有去衡量得失。
我说我回宿舍收拾一下就过去,张雅娜说就你那点行李就什么都不要要了,个人资料让你同事帮收拾了寄过来就好,我不会让你回宿舍的,我不要发生任何意外。”张雅娜的话好不霸气,但我那时是受用的,被一个女人这样在乎,这是一种无与伦比的幸福。
我给公司老总打了个电话请假,其实算是霸王假或者友情假都是可以的,人都走了再请假当然是霸王假了,而我们做导游这个行业的,和旅行社的关系用合作更为恰当些,因为它不像其他单位那样给你发工资买保险,我们之间只是一种临时的雇佣关系,有任务了通知我们过来,然后给我们发相应天数的补助,没事时大家各自安好,所以请假只是为了大家保持联系好相处罢了,不请假的话,来电话不接就好了,公司也就知道你没空了,自然会有其他的人出现。所以请假算是友情假。通报一声而已。
小胖也接到我的电话,很狐疑我怎么就这么上北京了,要上也带上他好有个伴呀,在那山高路远皇帝近的,没有个自己兄弟始终有些不妥。
我说我有个好姐姐,比兄弟强一百倍的姐姐,像你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我说的话很是伤人,但却是我当时的心里话。有娜万事足,没有呛小胖的意思。
小胖说,你走了也好,少一个抢食的了。顺便问一下,你怎么突然冒出了一个在北京的姐姐。
我说你见过的,在酒店。
我说:“我哪里需要什么反悔?我是多么想天天在娜姐身边”
张雅娜说:她在我的背上时就已经做了决定要带我走,一个男人负重前行的时候最能打动女人。
飞机徐徐降落在首都机场,我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么?
“张总,回公司还是回家”一个牛高马大的男人很客气地问张雅娜。
“去国贸”张雅娜简短地回答。
黑色奥迪车离开机场停车场,那么大的一个停车场,那么长的车龙,回市区的路显得拥挤不堪,车子不时变换车道超过前方的车。
这是我第一回来到北京,只知道北京是个大城市,却不想会到这个程度。当然,如果见识现在这个规模,现在的北京都七环了,我也不会刘姥姥进大观园那样的表情了。
那时的四环还在建设中,我们行走在三环的道路上。两边的高楼大厦巍峨而壮观,充满了现代化的气息,我几乎搜索了一遍我所知道的能够拿来形容高楼的词语。
“第一回来北京吧,小兄弟”牛高马大的男人正开着车,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张雅娜也没有要介绍的意思,我也懒得猜,反正需要我知道的时候我自然就知道了。
有一次我问张雅娜,我那时是不是看起来特别单纯?
张雅娜笑笑说,不单蠢,还坏。
只要看起来不像是她男朋友就好。看他那么毕恭毕敬地叫她张总,基本可以排除这个可能,再说,看外表也不像,这么漂亮和贵气的张雅娜和他之间是格格不入的。我那时可没想过我自己,我估计我比老杨更不像她男朋友,我那时就一个土不拉几的一个小城市的大男孩。
“老杨,他叫唐家宁,我新找的助理,”张雅娜这个时候说话。
上车的时候张雅娜把我拉着和她一起坐在后座,所以我感觉到了张雅娜是有意要让他知道我的身份似的。
“唐助理,北京繁华吧?”老杨应该是看出了张雅娜对我的态度,语气里极客气。
“老杨,公司的专职司机,这几天你想去哪里就让他带你好好转转”张雅娜转过来给我介绍老杨。
“是挺繁华的,可车太多,没有我们那里方便,刚找车子都走了十分钟”我实话实说。
“北京就是人多车多,皇城根下,没办法,全国的精英都往这里挤”老杨仿佛在炫耀自己也是精英里的一员。
“也有好多人喜欢小城市的,我就喜欢小城市”我没顺着老杨的话恭维一番,这在当时也是可以理解的,我只是个涉世不深情商不高的人,要说,顺着别人的话来几句恭维的话,没有任何问题呀,恭维的也只是这个城市而已。
“唐助理是哪里人?”老杨问我。
“我B城的,”我后来知道,按照老杨那个年纪的修为,应该从我的口中一下就能分辨出我是哪里人的,为什么这样一问,也只是出于礼貌而已。
“就是那个最近很火的B城,那么小点的地方,比我们一个区都小了一大半”老杨继续在我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着北京。
“大有什么好?”我听不惯别人贬损B城,更看不惯老杨一副极具优越感的表情。愣头愣脑地说。
“老杨,一会你在车上等着我们就好了”张雅娜看着我们聊得不是很投机,把话题岔开。
“好的,张总”老杨不再说话,专心开车。
我与老杨的第一次对话,以一种不太和谐的方式结束了,这仿佛也暗示了我与这个城市的不和谐。
“我们先去买几件衣服”下了车,张雅娜和我说,老杨自己去停车。
我被眼前的气象弄晕了,根本找不到方向,我后来知道了国贸原来是北京最繁华的地方,这里是奢侈品聚集的地方。
我觉得张雅娜来到这里符合她的身份,这里的一切都是为了她这样的人准备的,而我,一文不名的刚出道的小男孩,我明显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局促。
“你去买衣服,我和老杨在这里等你吧”我可没有陪女人逛街买衣服的经验,再说,我当时真是怕陪在张雅娜身边,我从未有过的自卑油然而生。
“帮你买衣服,你不去怎么行”张雅娜说。
“帮我买衣服干吗?”我这穿得好好的,改天我自己去看就好了。我虽然和张雅娜身体上都已经不再有距离。但在物质上,我仍然没想过叫一个女人帮我花钱。
“和你娜姐见外呢?都是我没让你回家拿行李,当然是我帮你先买着了,要不今晚怎么换洗衣服?”娜姐找了个我能接受的理由。
“那我也不能叫你花钱买衣服,我自己买吧”我底气不足地说,兜里真没几个钱。我感觉这个地方的消费应该不会便宜,但也应该有便宜点吧,我暗想。
“你的钱先留着自己花吧,这次我先送给你,当你到北京娜姐送你的礼物了”一边说着我们进入了商场。
精美的橱窗里挂着各式衣服,皮鞋,灯光的照耀下每一件都看起来精致别仑。各式品牌的店名我也不认识,如果我当时具备一点奢侈品知识。能认出那些奢侈品的标志或名称,那时的我是绝对不敢进去逛的。即便有张雅娜在身边。
“试试那件”张雅娜让化着淡妆的售货员给我取来一件浅蓝色的T恤,连售货员都这么漂亮,虽然售货员与张雅娜比还是差了一个档次,但也已经让我惊叹不已,一路上走过一排又一排的店家,每一个售货员都气质形象俱佳,比起B城的任何行业的从业人员都强太多,我心里已经对老杨刚才说的‘全国的精英都挤到这里来了’有了认同感。
在女人面前试衣服我是不习惯的,哪怕隔了换衣间,上一次这样的情景估计得追溯到十几年前我母亲带我买衣服的少年时光了,长大点后我的衣服都是自己和同学们一起买的,在部队的那几年每天穿着统一制服,更没有这样去买过衣服。
“很合身,看起来好看”张雅娜笑着说,眼光好的人买东西都是八九不离十,选起来比较精准,不需要太多试穿。我很顺利就挑好了三件T恤和两条裤子。一件蓝色的,一件紫色的还有一件是我最喜欢的白色。
张雅娜后来告诉我,当天买那件白色衣服的时候她是看着我喜欢的样子才买的,她说穿白色衣服的人消极,这也影响到了我以后的衣品,我再没买过白色T恤。人是需要积极点的。
自从进入大厦,我一直在恍恍惚惚中配合着张雅娜的指令,没有机会去在意衣服的价位,张雅娜去收银台付款的时候,我看了看价格牌,吓了我一跳,确认小数点没有点错后,我不敢说话了,这种情形下,抢着自己付款会闹更大的笑话,而放下不买我面子下不来,张雅娜也不会同意的,我只好心里想着,以后再还钱给张雅娜了。
但这个数字还是让我很难接受,这么多年我都一直穿着两位数价格的T恤,也一直觉得很舒服很得体,来到北京就要买这些四位数价格衣服,这可不是我可以消费得起的呢,我担心我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有钱还给张雅娜。
“娜姐,干嘛买这么贵的衣服给我,我要挣多久才有钱还给你”我提着大包小包的衣服问张雅娜。
张雅娜说:“我刚才就说过,这是娜姐送给你的礼物,不要再说还钱的事情,花在你身上我开心,我就要看你帅帅的样子”
张雅娜的家在比三环更小一环的地方,两居室的一个公寓房,房间的布置很温馨,一个大广木间和一个书房,书房里放着各种办公用品,传真机和电话机都摆在书桌上,这阵势,看来是常在家里办公的,回头想想,这么小的房子我当时应该好好轻视她一下,在我B城的朋友家,房子都是大房子,很少住这么小的公寓的,凭她的心气和当时的财力一口气买个三四套,或者再付个十套八套的首付,那么到今天该是个大富人家了,现在的二环,在当时房价的数字上乘了三五倍后再加个零,这个时候抛出去该是多么惬意。这或许还能让我对她的内疚减少一些些。对于张雅娜我是怀着深深的歉意的。
张雅娜说房间有住就好了,她父母那边还有房,她不愿意和老人住一起所以才自己买了这套离两位老人近些的房。
“娜姐,办公室离这里远吗?”我问张雅娜。
“车程二十分钟而已你不用天天去办公室的,我去的时候就带上你,我很多时候都是在家里办公的。”张雅娜甩甩湿漉漉的头发:“过来帮娜姐吹干头发。”
张雅娜坐在沙发上,我拿着吹风筒在她的头顶肆意地转圈,一个不小心我又看见了张雅娜的领口。我将吹风筒风口对准领口,把领口吹了起来……
我坏笑。张雅娜说:“你再坏就别怪我收拾你了”
我说我去洗澡,憋了一天,到了陌生的环境难免兴奋,与其一会匆匆忙忙,还不如自觉地先把身体洗好。”
洗澡结束后我陷入了小麻烦,大包小包买了那么多东西,居然没想到买一条内板。我心里想这个问题:
“娜姐,我没办法出来了”我很无奈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