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好赤条条穿过客厅,来到卧室,走过张雅娜身边的时候,我居然故意在她面前晃悠了两下,张雅娜说:“不害臊,快回去休息一下吧”
卧室并不大,这是我和张雅娜在一起时最小的一个空间了,但比起酒店来它更能让我舒坦,屋子里一股女人特有的脂粉香味,这种味道需要长时间的浸淫,光一种廉价货高价的香水或者胭脂花粉都没有办法临时取得的,广木特别舒服,比起酒店那种特别柔软的广木垫不同,张雅娜的广木软硬适度,但被子和其他布草柔和贴身,酒店的被子浆洗得太新太硬,触感在对比之下还是差了许多,而香味是那种千篇一律的淡淡的洗涤剂的味道,我一丝不挂地躺在铺上,最能感受到这里的一切带来的舒适度,比起我的宿舍里的条件实在是好太多,人说,每个人在广木上的时间占据了三分之一,有什么理由不把广木弄舒服点呢?我等张雅娜回房间,张雅娜却跑到隔壁书房忙活去了。
我叫:“娜姐,怎么还不睡觉呀?”
张雅娜回我:“我先做点事,去看你几天,堆了好多事了,几个账目要我核对签字,等和客户结账呢”
回到北京就开始忙起来,连小男友都不顾了。
我明知叫不动张雅娜,自己不免无聊,想想离开了小胖他们一天了,一下子从B城来到了京城,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便给小胖发了个短信,问问他怎么样了。
小胖问我过得好吗?习惯吗?不习惯就早点回来,我们还一起做快乐简单的导游。
我说,这里一切都很好,张雅娜帮我把所有的东西都安排好了,我没有那么快回去。
小胖突然话锋一转,说了句:我好惨,今天被一个老女人睡了。
我一下子来了精神,这年头还有男人不愿意被女人睡的?
我说你小子捡到狗屎运了,居然也有女人肯要你了?
小子说他不稀罕这种桃花运,都是烂桃花,这可是两个老女人。年纪比我妈都大,皱纹都可以夹起我的卵了。不像你那北京大妞,人又漂亮对你还好。说出去也风光。
我说小子你别吃醋,有能耐自己去找一个又漂亮又对你好的。我有点小得意。对自己好的女人或许会有,但要长得比张雅娜更漂亮是件很困难的事情。她是顶级的那种美。
小胖说,你要救救我,帮我想想办法,这事还没完呢。
我问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有女人强行对待男人?这如果没有男人的配合,完成不了动作呀,
小胖述说他今天的遭遇,说是接了两个散客,对方明显就是来找吃的,两个人住一间房就好了,可她们偏偏要了两间,下午休息的时候,其中一个就打电话说有事,要求他去到客房里解决。
这一去不打紧,喝了她一杯水,人就迷迷糊糊了,这后面恍恍惚惚地都不知道干了什么,只知道自己吃亏了。
我说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人家主动你还怎么样?又没需要你花钱。
小胖看起来是真急眼了,这要传出去我都别想在这个圈子里混了,大家都会说我口味重的,那么又老又丑的女人。
我说你这都是自找的,上课培训的时候,大师姐多次提醒过大家不要轻易一个人上客人的房间,无论是男人还是女人,这都是前人多少血和泪总结出来的经验,你当别人开玩笑呢?你今天是被老女人睡而已,改天被诡异男爆菊才恐怖。那时,你想死的心都有了吧。
小胖说,我没想到人是这么可怕的,亏我一直都认为客人都是有素质的人。
我说你幼稚,其实说这话时我也是没底气,这事也只是因为是小胖先遇到,如果是我,我也不会把客人往这么坏的方面想的,也更不会担心大白天被客人下药。可是我现在有资本骂他猪头一个。尽管我也心有余悸。
小胖说他现在没办法脱身,想甩团找不到理由,总不能说被女人吓得甩团吧,更不能告她们强行对待了我,我就是愿意说,也没有人愿意信呀。再说什么证据都拿不到,惹急了反过来告我我才更麻烦。
我说你就当痧气太重,解解痧气吧,总好比你半夜跑到卫生间打手枪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什么去了。
小胖说你小子这个你都偷窥,我们两个友尽了,这么损人的朋友不交也罢。
我本来想说我也经常这样来着,想想以后我再也不需要这样子折腾五姑娘了,心想还是给自己留个光辉形象吧,于是我说我只是猜猜,你就经不得套。谁稀罕看你与五姑娘决斗的场景,打开电脑,苍老师张姑娘谁不比你好看百倍?
小胖说,你不帮我想出办法来一样友尽,一会我就要去接他们了,晚上她们不是更寂寞难耐,抓住我的把柄还找我怎么办?还有一个没露出真面目呢。
我说我一定会尽快给你想出办法的。
“娜姐,女人出去偷吃最怕什么?”我朝书房问了一句。
“怕被老公抓到,声名扫地家破人亡呗”张雅娜马上回我。
“除了这个还怕什么?”能出来的才不怕这个,说不定就是老姑婆,没人在意她们的。
“除了这个就是怕病呀,现在艾滋病这么多,一旦倒霉一辈子都毁了”张雅娜的这个解答给了我启示,为朋友两肋插刀说不上,分点忧还是应该的,谁叫我遇到这么一个智商堪忧的极品?
我说,你小子一会见到人后就不停地挠小蛋蛋的地方,挠痒痒那样,动作越频繁越好,但不要一次太久让别人怀疑你故意而为之。无论她们问或者不问,找个机会把这句话说给她们听,说你前些日子去了桑拿房回来后一直都这样,奇痒难耐。保证她们吓得离你远远的,说不定要给钱给你看病。
小胖说你这人怎么歪点子这么多,以前怎么没看出来?
我说士别一日当刮目相看了。我现在可是在大北京,这人也该长点能耐吧?
小胖的事我算是帮解决了,我自己的问题来了。我觉得我也是被女人睡了,只是这个女人我愿意而已。
我问张雅娜:“娜姐,你当初是不是就只看见我干净了?要不不会对我有兴趣的吧?”
“是呀,至少是第一条件,我可不拿自己的健康开玩笑,如果不干净,你帅成画我也不会搭理你”张雅娜放下工作,到客厅倒了杯水。
要求别人干净,你自己干净不?我心里想,其实我不是担心她是否干净,我只是吃醋她以前的男人了。
“这里以前有其他男人来过吗?”我问。
我问得太突然,张雅娜显然没做好准备,她一时愣住了,不知道怎么回答。
张雅娜的这个表现我看在眼里,当然明白了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我只是继任者,这是我给自己打的标签。但我除了嫉妒,一点也没有减少对张雅娜的感情。
“我可是干净的,我上任和你一样是干净的”张雅娜语无伦次地说。这与她的气场很不相符。
我赌气不理她,心里绞痛,想到这个床上曾经躺过的另一个男人。
“好了,不生气了,这都过去了,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人”张雅娜走过来安慰我。
我心里依然很痛,张雅娜 吻我,我也开始慢慢回应她,不管曾经谁在这里,现在我才是这里的主人,这样一想,一种异样的感觉侵袭了我的全身,我猛地一把把张雅娜拉上广木,她都来不及解下拖鞋。那次的我,像是猛虎下山,从来不哼过的张雅娜一直胡乱地叫唤着,后来见识多了,我才了解,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叫广木,和小电影还是有区别的。
当我气喘吁吁地总算停下来时,张雅娜说:“唐家宁,你今天太粗鲁”
我说:“我不管,谁叫你让我心痛了”我抱紧张雅娜,“娜姐,我不许你再让其他的男人碰你”
“不会的,只要你在我身边,我不需要其他男人”张雅娜哄着我。但我喜欢听。
“你嫁给我,帮我生个宝宝吧”我天生对婚姻有期待,更知道有传宗接代的责任,或者这是我这种生活在小地方的人最落后的观点。
“娜姐不要结婚,一张纸而已,只有对自己没有信心的人才需要那张纸来保障一段感情,我更不要生宝宝,我不喜欢生宝宝,以后你就是我的宝宝”尽管早就知道张雅娜仍然会是这样的观念,但这回答当然不能令我满意。
爱一个男人就和这个男人结婚,为这个男人生孩子,这是我对感情的理解。但张雅娜不是,这里很多的女人都不是,活出自己的精彩比任何人的精彩都重要。这情形是越来越严重了,我身边现在大多数优秀的女人都是一个人过日子的,也许结婚在她们眼里是平庸的代名词。自信的女人有自己的男人,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也或者养在家里一段时间,直到厌倦,比如我现在这样。
张雅娜继续回去做她的账,大城市的人工作起来都挺拼的,不管身处何种职位,都有很大的压力,况且越是做得高越忙碌,像张雅娜这样的,一个人基本上就是半个公司了,请的其他职员很多时候都插不上手,对方客户只认同她,有事直接和她对话,张雅娜叫我来,也是为了有个可以充分信任的自己人,不仅可以毫无怨言地工作,还可以尽可能放心地交付业务。
拿着大堆客户资料就离职的员工频频出现,今天接待着你好不容易争取过来的游客,那边她悄悄地去告诉客人,换个地方参团可以少收你三百元,一百个人三万元的好处费就是你的了,这样的挖墙脚对任何旅行社都是个大伤害。所以但凡是高端或核心的客户,主要对接上是不给其他职员出面的。
我打开电视看了会,肚子开始闹意见了。
“娜姐,晚上吃什么?”我问张雅娜。
“冰箱我买有菜,你找点出来煮吧”张雅娜没有停下自己手上的活。
“我两个刚出飞机下车,一路上我都和你在一起,你什么时候去买菜了”我很奇怪。
“去看你的时候就买好了呀在北京这种地方你还想天天买菜做饭呀?”张雅娜随口这么一说,我这才知道,原来,买菜不是每天都要去的,有地方是买一次吃一个星期或者半个月的,、我开始翻箱倒柜找吃的。
拉开冰箱柜门,我的乖乖,一冰箱食物。这真够我们吃一个星期的,鸡蛋、牛肉、大白菜、火腿肠……居然还有啤酒。这和我和小胖他们的生活差不多,一箱方便面也可以吃好几天的。
“炒点牛肉喝啤酒吧”这个我拿手,随便可以煎一个鸡蛋。
两个人在一起的柴米油盐生活其实是件最考验人的事情,我喜欢在一个屋檐下,和张雅娜一起吃简单的食物和喝点小酒,“以后你炒菜我洗碗”张雅娜吃一块牛肉,赞扬着我的手艺:“厨房就交给你了”
做出来的东西有人认可和欣赏最能满足一点点虚荣心,我给张雅娜倒满一杯啤酒:“只要你喜欢我天天做个你吃”
“我才不要你天天做饭,我们的生活不能沉迷在一日三餐的平庸上,家里卫生每个星期有保洁阿姨来做一次,我们在外面吃,不想出门时再做一次调节一下”张雅娜应该不是在心疼我,这是她长期的生活习惯。
“那多浪费钱,”想起我一屋子的方便面,对于张雅娜的消费观念我本能地觉得浪费。
“多浓烈的感情都会被生活琐碎的事情消磨殆尽,我们挣钱就是为了自由地花,否则我们这么努力干嘛?”张雅娜讲着她的道理。我似懂非懂。
“这以后你的工作就是帮我做报价和核算账单,你娜姐我要弄点时间出来逛街逛美容院”张雅娜打开电脑,翻开身边一堆资料“先熟悉一下行程报价的格式和内容,回头我再告诉你注意事项”
“你原来的员工呢?”我不怕自己学不会这些东西,做过几天的导游也算入行了,耳闻目染也大概知道点眉目。
组团社和地接社工作性质不过是组团社负责帮客人采购适合的旅游,也就是旅游线路,包括这一路上发生的用房用餐用车以及景点门票,并负责帮助客户监督地接社按合同完成行程。而我以前呆的地接社作为旅游产品供应商,既要把产品卖掉还要谋取最高的利润。
张雅娜说我的理解很准确,所以我们在做报价时需要得到地接社的准确信息,既不能让他们以次充好也不能让他们漫天要价。
我说我们地接社面对你们时都战战兢兢,哪敢糊弄的?漫天要价的还想不想接到你们的单?
张雅娜提醒我注意立场,什么我们你们的,还把娜姐当你们,什么叫吃里扒外?这就是。
我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荒唐,都没在那里呆几天,怎么就对那里有了认同感。
我说我习惯了,一时没改过来。
张雅娜说我要尽快换位思考,我们如果没有拿到有竞争力的价格,哪怕关系再硬,久而久之都会被客户抛弃的。
大公司的斗争都很厉害的,一把手找人做个报价给出去的钱,二把手一定悄悄去找另一家再要一个报价,对比价格呢,随时作为攻击的手段或者留下弹药以备将来反击而用。
我说长期合作还是以信任为主才好。
张雅娜说这原则没错,但不能大大咧咧地任由别人牵着鼻子,随时知道他们挣了我们多少钱,这个钱是不是他该挣的,无商不奸,就拿这两次我与你们公司合作的事情来说,我要一个业务素质好的导游,并且按照一等导游的服务收费给的导游费,他们就给了我你这样的新手。我付出的是一天三百元的价格,采购到的是六十元一天的产品。
经张雅娜这么一说,我算是悟出了很多东西,做旅游的都是人精呀!在接待张雅娜这件事情上,既不能砸团又想要最省钱的方法就是找我这样的导游,如果是小胖,砸团的可能性增加一倍,如果是大师姐,花出去的钱多了五倍,细思极恐的套路。
我问张雅娜明知道这样了,干嘛不找他们理论?
谁叫我一眼就喜欢上你了,虽然做事嫩点,但服务态度真诚,许多时候态度比能力重要,况且好不好没有太明显的界定,我又没有抓到你违规或者服务品质低下的把柄。当然,最主要的是客人接受你,穆莎也说你很好的,给你的评价是优秀。
我说那是看在娜姐你的面子上吧,我脑子里闪过穆莎的样子,还有她真的有点老的老公。我在对比张雅娜和穆莎两个人的生活,到底谁更幸福些?
小胖的夜来得比B城早了些,窗外昏暗下来的时候我和张雅娜躺沙发上看电视,一直到半夜,小胖发来短信,我这才想起小胖事情,这家伙怎么样了?我教他的方法有用吗?
小胖说玩砸了。对方是老江湖了。
我把事情和张雅娜说了,一起分析怎么会是这个结果。
张雅娜问你同事出来做事多久了?
我说和我一起出道的,就是那天在酒店大堂咋呼咋呼的那个。
“你那招数没错,错的是演员演技太差,一定是演过了,露马脚了”张雅娜分析说。
我问小胖把我告诉你的招数都用上了吗?
小胖说,都用过了,可被揭穿了,我下午在酒店大堂接到他们时就不停地挠。她们果然问我了,我也按照事先想好的说了,可是到了餐厅吃饭时。他们提醒我忘记挠痒了,好久都没挠了。
我说人生如戏全靠演技,你演技这么差怎么混江湖。我真是恨铁不成钢。但对他的遭遇还是倍感同情。
我说不行你就果断弃团呀,不能这样委屈自己的。
小胖不争气的说,我其实还是很舒服的,除开人老点,感觉是一样的,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我又没试过你的北京大妞。
可悲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这小胖居然打着我北京大妞的主意。我实在没心思理会他了。
小胖在两个老女人的眼里就是一只待宰的羔羊。说是猎物都是抬举了他。猎物都会跑,他不会跑,因为他迷恋上猎人了,估计还有猎人的钱,这个我打死都不会在小胖这里得到真相了。
“你还想回去带团吗?怕不怕遇到这种老女人?”张雅娜吓唬我。笑得非常邪恶。我没有办法从张雅娜不停转换的形象中做出合适的回应。这个一时是美少女,一时是霸道富婆,一时是高级白领,一时是受气小全陪,一会弱女子一会老辣职场人的女子,我那个时候的阅历浅得就像一张没有上色的素描。
我说我要不在北京呆了我就回去,做导游一直是我的一个梦想呢。
你要回去做导游了我就不要你了。
我说是你不要我我才回去做导游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张雅娜对这个行业有这么深的成见。这不是国家宣传的民间大使,城市名片吗?到了她这里这么不受待见。
再次见到穆萨是我意料中的事,因为张雅娜和她是闺蜜呀,闺蜜在一起玩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事实上,张雅娜和穆莎的交集还是很多的,她们在同一个美容会所做美容,喜欢去同一家餐厅用餐,一个星期还至少有一次约了去逛街。
穆莎对我的出现好像也是一点都不惊讶,或许,这事两闺蜜之间也早已交流过了,但我不知道我是否能得穆莎的认可,我听说,一个女人要想接受一个男朋友最先征求意见的往往都是身边的闺蜜。
到北京的第二天的晚餐,张雅娜说带我出去吃饭,司机老杨早早守候在楼下,当我和张雅娜同时出现在他面前的时候,他仍然是充满了惊奇。昨天回来的时候我的大包小包以及各种亲密动作虽然也已经表明了我和他老板的关系,但今天又一起从住所下来还是有点唐突的,毕竟,看起来我只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伙子,这么强悍和漂亮的女老板应该和一个成熟有钱的成功男人在一起方显得气场和谐。
“去哪里?”
“方庄”。张雅娜告诉老杨。
我名正言顺地坐和张雅娜坐在后排的座位上。
张雅娜说:“有个熟人想见你。”
“熟人?我在北京怎么会有熟人?穆莎?”我脑子一转,除了这个人不会有其他人,我又熟悉张雅娜又认识的,只有她了。
“是心有灵犀还是你一直都想着她呀?”张雅娜没想到我会一下猜出来。
“是分析出来的”我说。
方庄位于北京南二环,是北京一个整体规划的住宅区域,也是北京当时最有名的富人区,一条著名的食街蒲方路每日里吸引了全北京的食客都往这里跑,著名的全聚德、都一处、金鼎轩、肯德基、必胜客等大大小小的中西餐厅都聚集在这里,今晚我们用餐的地方是海底捞,因为不是严格意义上的朝九晚五族,我们可以错峰赶路,也可以赶在就餐人群密集出现前找到位置,北京稍微好些的餐厅拿牌排队等候是件特平常的事情,这在我们B城是不可能发生的,这家不行那家,同品质同价位的餐厅多着呢,小地方根本不需要你的营销和广告,都口口相传,食客间的沟通和交流最为常见。
郭晓岚还蹲在床边,我摸索着解开郭晓岚身上的布料,拉着她上了床,铁架床在木板楼上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
郭晓岚稳住身体,让响声停了下来。
特别小心地褪掉郭晓岚最后一寸布料,我睁开眼睛,手机的亮光照着蚊帐里的两个人。
郭晓岚见我睁开眼睛。将食指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缓缓地抬脚跨骑在我的身上。
我只一抬臀部,将自己和郭晓岚连接成了一体。
为了减轻声响,我们都不动,静静地体验着彼此的体温,而我,终于再也忍不住了,火山爆发了。
一场短兵相接的男女混合双打是年轻时候最好的晨运,张雅娜的气色特别红润,所谓爱情的滋润除了心情愉快便是这生理的愉悦了,我们吃早餐去,张雅娜已经化好妆,眉眼带笑。多么美好的一个早晨!
楼下的早餐真多,肉夹馍,包子、馒头、油条,炒肝,豆汁、所有的人都吃得津津有味,而我这个一碗米粉可以吃完早餐吃午餐偷个懒晚餐还可以是它的南蛮子,拒绝了二十年的面食,今天一股脑地来到我门前来报复我来了。
“我们喝豆汁去,”张雅娜看着不远处的豆汁店,豆汁就是豆浆吧,这个我倒是喜欢的。
可这是什么豆汁呀?哪里有奶白色豆浆的影子?灰绿色的品相,看他们吃起来是很浓稠的,我皱了皱眉头,硬着头皮跟着张雅娜找了个矮 凳子坐下来。
“很地道的北京豆汁,你看看它的食客都是爷爷辈的,每人两碗起”张雅娜顺着早上的好心情继续介绍着这碗令人恐惧的豆汁。
我浅浅地抿了一口,酸涩、难咽。像家里留过夜已经发酸变质的老火汤,我忍住没有吐出来,只是一小口,我强迫吞了下去,这要吐出来一定会让身边人不舒服的,我说“娜姐我不吃了,我去买个馒头吧”对于面食,部队的大馒头是我最留念的一种。
“你这打开的方式不对,你用焦圈沾了豆汁吃,”张雅娜微笑着看着我:“要尽快适应北京的生活”
“再适应我也不能成为他们这样的北京人”我看着那些满脸幸福的老头们,舌头永远没有捋直地说话,张口就必说“您”,我说我怕是学不来的。
“明天我带你去吃桂林米粉吧”张雅娜总是这么通情达理。
“再适应我也不能成为他们这样的北京人”我看着那些满脸幸福的老头们,舌头永远没有捋直地说话,张口就必说“您”,我说我怕是学不来的。
“明天我带你去吃桂林米粉吧”张雅娜总是这么通情达理。
在我们吃早点的功夫,司机老杨已经把车开来等着我们了,二十分钟的时间,我们到达张雅娜位于南三环内的公司所在地。办公室位于写字楼的12层,昌华大厦1209是娜莎旅行社了。偌大的一间房子里四五张办公桌井然有序地摆放着。每个人的桌面上摆满各种文件,门口处一台传真机不时地自动接收各种报价和各地驻京办同行线路广告。
“唐助理,你们的新同事”张雅娜向大家宣布。与现在这些90后的小伙子小姑娘动则炒老板鱿鱼不一样,那时的员工对于老板是非常尊敬的,只怕饭碗不保。张雅娜进来的时候大家都热情地向老板问好。
“唐助理哪个学校毕业的,学什么专业呀?”一个小姑娘冒冒失失地问我。
这正好问到了我的痛处,我家门口的高中毕业的,专业,如果打枪也算的话,我就射击专业的,成绩不算太高,勉强毕业吧。
“小林,二外英文系,刚毕业来这里没半年呢”张雅娜向我介绍眼前这个姑娘。
“唐助理的学校比你那不入流的强多了,别问了,干活去,把你旁边那张办公桌搬到我办公室去”张雅娜说我的学校比她的学校强,这让我很开心,可不,与部队这所大学校相比,所有的学校被秒成渣。
“比二外还牛,那一定是清华或者北大也或者是人大”小林自言自语地走开去整理桌面上的文件,清空了文件的空桌子,我一个人就轻松地搬进了里间单独隔开的大办公室。
“唐助理神力”几个小姑娘哪里见过这么大力气的男人,这屋里从来都是女人的天下,平日里搬桶水都要两人合力,这回来个男人还这么神力,以后的重活累活也就有人担了,这心情一高兴,对我的赞美也就真心的了。
欧阳萱、郑云彤、黄奇丹,几个老员工自报家门,大家就算见过面了,除了欧阳萱看起来比我们稍大一些外,我们几个看起来都一般模样,旅游原本是年轻人的事业,当然如果是坐在办公室里,年纪大些也没有什么障碍。
清一色的只做组团的旅行社,工作性质会简单一些,负责联系客户,为客户采购旅游产品,为客户解决交通,组团社是直接对客户负责的。
办公室的小姑娘除了应付手上的客人,有些时候也会应客户要求,陪着客户出到外地的旅游景点,这种身份的人,旅游界把她叫全陪,这些人中有专职导游,也有办公室文员,客户来头大些的就需要老总亲自出马了,比如我第一次接张雅娜那次。
张雅娜的办公室桌面很干净,一盆扁兰长得正茂,桌面上没有太多的文件,这与外面小姑娘们的桌面形成鲜明对比,一个超大的密码保险柜最是与众不同,抢眼得很。
我的文件都在保险柜,这里的东西不能给外人看,包括外面的同事。张雅娜一本正经地说。
左边的文件柜里有咖啡豆,手冲壶在外面的饮水机桌子上,冲好咖啡后放外面给她们洗。我们的办公室不许邀请其他人进来,会客一律安排在茶水间旁边的沙发。
张雅娜一股脑把一些原则性的东西说给我听,办公室的同事也不能进这个办公室,而我却被她安排在一起用这个办公室。这是完全不把我当外人了。
我问她我怎么可以在里面办公?
张雅娜说,我相信你的忠诚,我在部队大院长大,所以我了解你。张雅娜笑笑,当然,如果我看错你,我认。
这里没有人在一个地方干上几年的,稍微上手一点,手上有客户资源后都会走,或者与你讨价还价。我希望你能一直在我身边。这样我会轻松很多,我会给你我的所有。除了不嫁给你,我说过,我不嫁人,如果你要结婚了,或者你有其他女人了,你就走。
我说,不嫁就不嫁呗,一张纸而已,有信心的女人都是蔑视那张纸的。我也不在意。
“喜欢喝咖啡吗?我冲咖啡给你,”
我说随便,我以前喝过咖啡,甜甜的很腻,不好喝也不讨厌。
“不要说随便,态度要明确,你要还是不要,如果自己都不知道,别人怎么来适应你”
我说“知道了,来两包,”张雅娜在我职业生涯的开始阶段,起着启蒙的导师作用。
张雅娜拉开左边文件柜,取出一罐塑料盒装好的黑色豆子,不是我想象的三合一咖啡。
“你帮我研磨咖啡豆,一勺一杯,你要两杯,我一杯。”张雅娜指着桌子上一个带木盒的小磨豆机对我说。
随着噶几噶几的声音,咖啡粉浓郁的香味弥漫在办公室的每个角落,张雅娜已经把滤纸铺好在手冲壶的上座,然后把磨好的咖啡粉放进去。
“先放热水发酵一分钟,”张雅娜用一个细嘴的铁壶缓缓地倒出开水,把咖啡粉全部浇透。
“这是什么豆子,这么香”
“苏门答腊豆,印尼的一个小岛,”张雅娜回答我后又端起铁壶:“再把水注满,等所有的开水都滤干了,一杯咖啡就出来了”
“你先喝这杯,喝完我再给你冲一杯”张雅娜把第一杯咖啡端给我。然后继续按刚才的样子给自己冲了一杯。
“香,好苦,”我说。
“我这里没有糖也没有奶。我喜欢清咖,不喜欢看见别人放糖和奶在我面前”张雅娜的意思很清楚,这件事我只能适应她,她是不会将就我的。
“我喜欢这个味道”我居然从苦中找到一种不同寻常的味道。既然那么多人喜欢必定有它的道理,而我只是没有习惯而已。与其觉得难喝不如换个心态,学着接受。
“这里还有一杯是你的”张雅娜把最后一杯咖啡豆倒给我。“咖啡粉研磨了多少就一定要用完它,它吸水份和异味特别厉害,过一会整个咖啡的味道都会变差”
“知道了,这是一杯来自印尼小岛的苏门答腊清咖,每次咖啡豆用一勺,既磨既用,咖啡壶用完后放外面给她们洗,”我一口气把几点她强调过的东西说完。
“自己说的话要算数,哪怕说错了,后果要自己承担”张雅娜说。
我说我知道了,娜姐。
张雅娜问,你知道什么了?脸上的笑容有点邪气。
我迷惑地看着她,一定会有我的理解和她的所指不在同一范畴的东西。
“第一次喝咖啡,你什么情况都不了解,你说要两杯,所以多苦也要自己喝下去,咖啡因因人而异,但绝大部分人喝完后会提神,如果一下子喝了两杯的量,对于第一次喝的人,极有可能一晚失眠,这都是我说的后果自负”张老师真是好好地又给我上了一课。
这一个早上学到的东西比我在原来的旅行社里培训几个月的东西都多了,真应了那句话,要想会,跟师傅睡。睡过以后的老师才会毫无保留,因材施教呀。
我今晚要失眠我就一次又一次地要。我吓唬张雅娜。
那今晚我们就在这里加班,一次都别想。张雅娜嘴角一扬,仍然似笑非笑。
大家好像都不是特别忙呀,为什么要加班?还一个晚上。
“我今天需要整理客户资料,一个晚上都不一定做得完”张雅娜说。
现在还是早上呢,就想晚上的事情了。我不以为然。
“你刚才不是也想着晚上的事情?”张雅娜的话总是令人冷不及防,透着暧 昧。
“娜姐,你好污”我说。
从早上到中午我和张雅娜一直在办公室里呆着,张雅娜拿了一些旅行社的各种报价和行程给我看,做团的注意事项你看几遍对比一下自己感觉,看看哪些地方是以后需要留意的。
我发现同一个行程往往可以收到几张报价单,而价格几乎都有区别,从几十元到几百元都有,如果是酒店一样,用车一样,景点又一样的,价格高的当然没有竞争力,但有时偏偏被选择了,我对这个不是特别理解,我问娜姐,为什么要找个价格高的?
这种时候我们考虑的是对方的实力和口碑,那种恶性抢团的,或许是亏本在接你的团,然后等客人到了本地后,各种想办法挣你的钱。
我们的客户都是不能有任何差池的主,所以虽然贵点,却是我们长期合作的供应商,至于为什么要多几份报价,一来是给其他人机会,二来不能一棵树吊死,万一哪天闹翻了,下家也能迅速找到。况且对方知道我们和其他人有接触,做事的时候会更尽心。再不济,我们可以拿别人的低价来打低他的价格,除非他给出合适的解释。
就是说,其实交给谁做,早已经决定了的,其他人的报价其实就是陪跑的,机会不会轻易到他们身上,这个很悲催的。
也有主子不争气的呀,万一跑着跑着主子摔跤了,陪跑的机会就来了,人生谁不是在有意无意地变成一个陪跑的人。
我接下刘总的单以前也陪跑了一段时间呀,那时的穆莎还只是穆莎,刘太太另有其人。后来刘太太换成穆莎了,变成了别人陪我跑了。
张雅娜爆料穆莎的事情让我对穆莎那晚的表现有了个大抵的了解,豪门阔太其实有豪门阔太的悲哀。
中午的午餐,北京的白领们大多是在办公室解决的,有定好外卖的,有公司请煮饭阿姨的,娜莎旅行社人员并不多,请阿姨做饭很是划不来,大家都是订了外卖解决。
张雅娜说:“别担心,我们有东西吃,我爸很疼我的,只要我在北京,他都会想尽一切办法给我弄上一顿饭。”
我说我当然不怕,跟娜姐在一起我只怕自己不够好,其他的都不怕,有娜姐呢。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说话有了油嘴滑舌的感觉。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滑稽了。
十二点整,外面小林、欧阳她们陆续接收外卖的当口,一个老头走进我们的办公室,居然敢进娜姐的办公室,要知道这是没人敢进的,再加上张雅娜说过她的父亲会做好饭所送过来,所以我判断此人是娜姐的父亲。
“张伯父是吗?”我抢在张雅娜前面与这个老人打了招呼。
“诶,小伙子快过来吃饭”老头身板很硬朗,声音更是洪亮,见了我眼睛发光,不断地上下打量,我明白过来,这活成了精的老人当然从我在里面的姿态看出了我与他女儿的关系。
“小伙子,哪里人呀?”老头开始了盘问……
我不是个特别能接受这种模式的人,我只回答了个B城,然后就直接把话岔开了,我说“伯父的身体真好,腰板那么直,不愧是老革命”话语权有时是别人给的,有时是自己争取的。这话题正好打动了老头的心思。在部队里呆了一辈子的人,最喜欢提的当然是他的峥嵘岁月,我有过一段这样的经历,自然了解他的心理。
“是啊,部队锻炼人呀……”老头有一搭没一搭说着自己辉煌的历史,原来老头以前也是个师级干部呢,虽说在北京,最不缺的就是官级,但老头已经是我见过的最大官级的人,虽说是曾经了,但我还是由衷的尊敬。我一边吃饭一边抽空回他一句。
老头等我们吃完饭,收拾好餐具离开办公室。我看出他意犹未尽。
“行呀,你,把老头哄得挺开心的呀,这回你死了,他认定你就是他未来女婿了,明天还会来”张雅娜不知道是在夸我还是在说一件很严重的事情。
“再来也好呀,多好吃的排骨,比在外面吃到得东西好吃多了”
“你不嫌老人烦呀?”
“老人是啰嗦呀,突然没人听他们唠叨了,人是需要倾诉的动物。我们就做他们的听众呗,做这点有什么烦的?”
“下次该问你几岁啦?你可要报大点,比我不能小这么多,小太多了他会不放心,不踏实了,生怕我嫁不掉似的,有空就催婚”
“我都想好了,下次来我就问他排骨怎么做的,这个话题也够他讲一个中午了”
“你很贼的,这把嘴这套心思天生就是做导游的料”张雅娜第一次说我坏话。
“我也觉得我是块做导游的料”
张雅娜显然是脱口而出说出这句话,发现不对,立马打住。“做人多点真诚,少点套路的好”
我说那好吧,下次他来我就实话实说,说你不愿意嫁给我。
张雅娜说:“这么快学会找帮手来欺负娜姐了,这个我可没有教你”
下午时光,事情不多,我又和小胖聊起了短信,小胖告诉我公司里两个师哥被警察带走了,这两个师哥平时就很不检点,到公司没多久,关于他们睡客人睡全陪的事情就一直疯传,旅游圈这点事,从来都不是什么秘密,每每一点风吹草动,一个早上就传得满城风雨,只说这次这两人又故伎重演,以请全陪玩为由,到了酒吧,偷偷地在人家酒里下药。
晚上居然就两人把人家轮了,传说中这早都不是他们首次作案了,许多女孩子都暗自认栽,为自己的贪玩付出了代价,但这次的小姑娘却是个硬角色,醒来后立马报警。
我说这都是什么人渣,连哄一下女人的耐心都没有了,直接下药,太卑鄙了。我都愤怒了。
“这是这个行业的特色,没有不坏的,只有谁更坏得没有底线”张雅娜说。
“一颗老鼠屎坏一锅汤”我说。
“是天下乌鸦一般黑,谁也好不到哪里去,知道我为什么一定不让你作导游了吗?”
“我不会,就算做这行,我也能够洁身自好”我嘴硬,人在没有坏之前都会坚信自己是那个道德高尚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