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怪不知道巫王跟谁说话呢,但躺在地上的葫芦却心领神会,得到了巫王的指令,向河怪发出一剂麻醉烟雾,河怪闻到麻醉剂,晕晕乎乎倒在地上。
胖青蛙立马跑过去,抱住了瘦青蛙,喊道:“弟弟。”
瘦青蛙的眼泪还没有流干,看着胖青蛙,说道:“哥哥,我以为我死了。”
胖青蛙为弟弟擦去眼泪,说道:“你不会死的,你没看到有两位医仙吗?”
巫王解开了绑在他自己身上的绳索,从石柱上走下来,捡起地上的葫芦,抱在怀里,说道:“老朋友,我以为这辈子都见不到你了。”
“只是酒瓶已经碎了。”药王抱着妹妹,从天上走下来,走到巫王面前,说道:“你的牺牲很大啊。”
巫王还没开口说话,百草已经跪在他面前,请求道:“前辈,如今时间不多了,很快就到夜晚,还望前辈解除我妹妹的诅咒,让我妹妹能睁开眼睛。”
玲珑放下皮鞭,同样跪在巫王面前,说道:“爷爷,请你一定救救妹妹。”
胖青蛙和瘦青蛙也走过来,跪在巫王面前,说道:“巫王,请救救妹妹。”
巫王看着孩子们,经历蟾蜍犯乱这场风波,他哪里还那么铁石心肠,叹了一口气,扶起百草,说道:“百草,实不相瞒,解除巫王之咒已经远超我的能力了。”
“啊?”百草听到这句话,心口加速疼痛,问道:“怎么回事?”
巫王摇摇头,说道:“巫王之咒是我毕生杰作,算是我此生最强的毒药吧,可是巫王之咒虽然是我研发出来的,但并非完全由我控制,而是由施咒的人控制。”
“到底怎么解?”百草情绪非常低落,事情看起来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心脏好像也无法承载更多的坏消息,加速萎靡,加速侵蚀,让他寒冷、虚脱,但作为一名医者,他强忍表情,没有让两位医仙看出他的病态。
“如果施咒者本人不给你解药,那么妹妹永远不会苏醒。”巫王说道。
玲珑和胖瘦青蛙咋舌,问道:“您的意思是说妹妹身上的巫王之咒只有河怪能解?”
巫王点点头,说道:“这就是巫王之咒的绝妙之处,假如就算我自己中了自己的诅咒,若非没有施咒者本人给解药,我也会死去。”
“这不叫绝妙,这叫恶毒。”药王接连摇头,指着巫王骂道:“师弟,为什么从小到大你都喜欢走偏门搞歪道呢?”
巫王也很自责,低着头,什么都没有说,玲珑恨不得这老头不是自己的爷爷,她有点受不了,连看他一眼的兴致都没有。
16,亲爱的妹妹
“哈哈——”神医堂外阴暗的角落,刚刚被麻醉的河怪听到巫王的话从地上晃晃悠悠地站起来,说道:“我以为这次我彻底完了,我躺在地上假装被麻醉,不敢乱动,我害怕自己乱动会被你们抓住,拿去实验室疯狂实验。”
“但谁也没想到,我没有完,也不会完,我还掌握着百草的命脉,如果我不给百草解药,百草妹妹将永远睁不开眼睛,永远沉睡,乃至死去。
“这是上天对我的眷顾,让我还掌握别人的把柄,让你们不敢伤害我,让我畅行自由,让我活。如今我不需要什么人质,你们也要放我走,对吗?”
“你这个卑鄙的畜生。”玲珑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河怪身后,用皮鞭锁住了他的脖子。
河怪紧紧抓住皮鞭,跪在地上,喊道:“女王饶命。”
“让我饶你的命也可以,你把解药拿出来。”玲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获得河怪的解药,但是河怪的狡猾岂是一般人能学会的,河怪反而大笑道:“好啊,你杀我啊,打我啊,杀了我,打死我,你们就能获得解药了吗?”
“你这个无赖!”玲珑一脚踹在河怪身上,将河怪踢到百草面前。河怪还没站稳,就跪在百草面前求饶:“百草,看在我这么可怜的份上饶了我吧。”
百草万念俱灰,眼睛通红,他不知道现在该怎么面对河怪,是打?是骂?还是怎样?他都不知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他不想将自己与河怪的恩怨连累到妹妹,于是“噗通”一声跪在河怪面前,这让河怪也很震惊。百草说道:“河怪,请你饶了我妹妹吧,你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河怪突然不哭也不闹,看着居然给自己磕头的百草,又露出诡异的微笑,说道:“你说我怎么对你都可以吗?”
百草一直跪在地上,额头挨着地面,说道:“都可以。”
河怪大喜,深藏于他心中的复仇之火再次点燃,他想要当场掐死百草,然后再掐死妹妹,可是当他伸出两条长须的时候,没想到空中遇到了玲珑的皮鞭,皮鞭抽打在他的长须上,他“啊”的一声惨叫,迅速将长须缩回。玲珑大骂道:“你这个可恶的河怪,你以为你杀了百草能离开这里吗?”
河怪只能掩盖心中的仇恨,露出诡异的微笑,说道:“我,我只是想摸一摸百草。”
百草泪流满面,抬起头,望着河怪,请求道:“我的生死无所谓,只希望你大发慈悲,拿出解药,救救我妹妹。”
“这,这可是你说的,你的生死无所谓?!”河怪试探性问百草。
“如果我的命可以换回妹妹的性命,我也心甘情愿。”百草毫无畏惧,他当然知道河怪要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河怪一会儿笑,一会儿严肃,一会儿看看巫王,一会儿看看药王,一会儿看看玲珑,说道:“这,这可是百草自己说的,我可什么都没说。”
“你——”玲珑试图再次用皮鞭威胁河怪赶紧将解药拿出来,但是却被百草拦下了。玲珑喊道:“百草,你千万不要听河怪的胡言乱语。”
百草没有理会玲珑,却一直坚定地盯着河怪,说道:“我们的恩怨迟早都要清的,你说对吗?”
河怪反而不知道该说什么。
“如果我把心脏给你,你愿不愿意放了我的妹妹?”百草眼睛都不曾眨一下,但是世界好像突然宁静了。
“你, 你说的?”河怪试探性问道。
“我说的。”百草从未退却。
“当,当真?”河怪再次试探性问道。
“千真万确。”百草不曾动摇自己的决心。
“你,你们都听到了。”河怪望着脸色凝重的药王和巫王,还有半晌的玲珑,说道:“只要百草说到做到,把他的心脏交给我,我一定会答应百草的。”河怪窃喜,如果能杀掉百草,而自己又能活着,那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这个弱小的妹妹,随时都可以杀掉,完美,简直完美。
百草捡起广场上锋利的匕首,玲珑跑过来拉住百草的手,哀求道:“百草,不可以。”
百草微笑着看着玲珑,说道:“玲珑,谢谢你这段时间对我和妹妹的关照,谢谢你。”
玲珑拉不住百草必死的决心,锋利的匕首刺入百草的心口,鲜血溅在玲珑的脸上,百草那颗原本一直在被侵蚀的心脏落在了地上。
可恶的河怪,他没有丝毫同情,看着地上这颗比小拇指还小的心脏,对着百草骂道:“你这个骗子,心脏不是有拳头那么大吗?怎么你的心脏只有小拇指那么大?”
百草脸色苍白,嘴唇干燥,抬起头,看着河怪,说道:“我已经把心脏给你了,快给我解药。”
“你这个骗子,骗子,骗子。”河怪突然之间丧失了理智,从地上站起来,像一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撞,撞在一颗石柱上,口吐白沫,倒在地上。
百草再也支撑不住,眼前一黑,也倒在了地上。
“百草,百草——”玲珑抱起昏厥过去的百草,眼睛早就哭肿了,看着药王和爷爷,喊道:“救救百草啊。”
巫王正要上前为百草治病,却被药王拉住了,说道:“让他休息一下就没事的。”
“怎么可能没事?你这个老糊涂,百草的心脏都挖出来了,没心脏人会死的。”巫王骂道。
但是药王并不生气,对玲珑说道:“玲珑,你再看下百草心口的伤口是不是已经愈合了?”
玲珑当真摸了摸百草的心口,没想到伤口真的愈合了,一脸疑惑,问药王:“这到底怎么回事?”
“你们可知道什么是回旋草?”药王问道。
“那好像是药王谷的神草,据说只要吃下回旋草,回旋草就能带他到最想去的地方,但同时回旋草将侵蚀他的心脏,让他活不过三天。”
“师弟,虽然你离开药王谷很久,但好像对药王谷的草药并未遗忘,师兄感到非常高兴。”
巫王不跟药王耍嘴皮子,若有所悟,反问道:“难道这孩子是吃了回旋草到的彩虹岛?”
药王点点头。
“可是要如何医治呢?”巫王问道。
“唯一治疗回旋草之毒的就是挖去心脏。”药王说道。
“什么?”在场所有的人无可置信,这个世界所有的人没有了心脏就会死去,但是百草是一个另类,没有心脏,他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不是河怪咄咄逼人,要把百草逼上死路,百草也没有挖心的决心和勇气,在这里,我们必须感谢河怪,是河怪挽救天底下一位最优秀的医者。”
药王走到河怪的尸体面前,给河怪鞠躬,河怪的身子在慢慢变小,最后变成一只小章鱼。小章鱼正要逃跑,但是肚子闹得慌。肚子里面好像有一个什么东西一直消化不了,左窜右跳的让他跪地呕吐,居然吐出了一条红色的小鱼儿。
药王变幻出一颗七彩气泡,小鱼儿立刻跳入气泡,游到昏迷的妹妹面前,泪流满面,说道:“亲爱的妹妹,让你受苦了。不过很快你就能睁开眼睛了。”
小鱼儿亲吻妹妹的额头,妹妹神奇般的苏醒。她从地上爬起来,走到亲爱的哥哥身边,呼唤着哥哥的名字:“哥哥,哥哥,你醒醒啊。”
百草躺在玲珑的怀里,听到了妹妹的呼唤,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刹那,妹妹欢喜不已,泪流满面:“哥哥——”
“妹妹——”
“哥哥——”妹妹哭着倒在百草的怀抱,百草紧紧抱着妹妹,那时彩霞依然弥漫着天空,很美,很美。
亲爱的妹妹,从此以后,哥哥都不会离开你了,从此以后,哥哥都会把你留在身边。
亲爱的妹妹,我爱你。
17,再见,亲爱的朋友
药王的眼角也湿润了,他回忆起自己与百草相逢于大海的情形,第一次见面,百草就跟自己说,他一定会救回妹妹,他一定会找到小船桨。当时药王以为百草都是骗自己的,但是百草都做到了。
这孩子,该怎么评论他呢?也许无需评论,也许——但不管怎样,百草,亲爱的孩子,我会一直在你身边,我会看着你慢慢成长,成长为天下第一的医者。解决世间痛苦,维系天地平衡。
药王抬头看了一眼天空,时间也不早了,他想他应该早点回去了。
巫王见药王正要走,问道:“你要去哪里?”
“回我那药王谷。”药王说的很随意,但是巫王却非常认真,跪在药王面前,请求道:“师兄,请带我回去继续修炼吧。”
药王站在原地,用小手指扣了扣耳朵,说道:“呵呵,我可没这个本事带你回去,要不然你又会像上次一样抢走我的小船桨。”
巫王哭得像个泪人,说道:“师兄,当年我妄自尊大,以为自己就是世界第一的医者,于是没有听你的劝回去继续修行,反而抢走了你的小船桨恩将仇报,直到刚才,当我再次看见你神一般的医术,我才彻底明白,我距离医仙还差很远。请带我回去继续修行吧,师兄。”
“可是修行是一件很苦的事情。你真的愿意舍弃彩虹岛的繁荣跟我一同回那枯燥无味的药王谷吗?”
巫王磕头,虔诚地说道:“我愿意。”
“那好吧,跟我走吧。”
见爷爷就要跟药王走了,虽然玲珑在内心深处恨爷爷一万次,但是这一次她却无比想要爷爷留下来。
“爷爷。”玲珑哭着喊道。
巫王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孙女,他有多久没这么近距离看过自己的孙女了,他不想多说什么告别的话,他害怕多说一句自己的眼泪就会流下来。
玲珑,是爷爷不对,爷爷该向你道歉的。
但是他又不能这么说,强忍着自己的眼泪,笑道:“玲珑,我亲爱的小孙女,从此以后彩虹岛就是你的了。”
没等玲珑开口,爷爷随着巫王已经远去了。
百草一只手托着小鱼儿,一只手拉着妹妹,他在老远的地方已经看见药王和巫王已经走了,虽然没有说再见,但是他深知两位前辈的爱。
他们走到玲珑和胖瘦青蛙跟前,说道:“玲珑,我想我们也该回去了。”
玲珑看着百草,刚刚与爷爷分别时流下的眼泪还没干,这会儿又要与百草道别,这让她非常心痛。
“百草,你还会回来吗?”玲珑问道。
百草点点头,说道:“来日方长,我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玲珑姐姐,我也会跟哥哥一起来看你的。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和哥哥的关照,谢谢你。”妹妹非常懂礼貌,向玲珑鞠躬。
玲珑终于忍不住,抱着妹妹,亲吻妹妹的额头,再次放声大哭,说道:“妹妹,你们说话要算数的,说好了会跟哥哥一起来看我的,一定要来的。”
妹妹为玲珑擦拭眼泪,笑着点点头,说道:“玲珑姐姐,我们一定还会再来的。”
百草带着妹妹登上了回大森林的船,玲珑一直站在港口目送,一直看着那船消失在地平线。
亲爱的百草,再见要怎么说出口。
百草站在甲板一直望着彩虹岛的方向,当彩虹岛消失在夜幕中的时候,他摸了摸心口,为何没有了心脏心口还会疼痛呢?
他抱起了跟他一样一直站在甲板上的妹妹,问道:“妹妹,为什么你没有进船舱休息?”
“因为我要像哥哥一样告别。”
“哦?你在向谁告别?”
“玲珑姐姐。”
妹妹双手放在嘴边,面朝大海,高喊:“再见,玲珑姐姐,哥哥一定会回来看你的。”
那声音清脆,穿透整座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