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庄子一书是中国古典道家哲学思想的其中一顶皇冠,那么齐物论一篇就是皇冠上的最大一颗明珠。仅仅一个篇名,就有两解,有人说是齐物之论。就是论如何把万事万物都看的差不多。也有人说是把物论齐掉。就是如何把各种是非观念统一起来。哪种说法对呢?各有各的道理。大概后世学者觉得道德经那么简约,如果看不懂,有歧义,也就罢了。南华经写的这么详细生动,如果再有歧义,就说不过去了。可是,深浅,针对性暂且不论,对于南华经理解的分歧,至少三分之二集中在齐物论一篇。
我想,除了专门研究过庄子,已经形成了属于自己的齐物论观的人之外,大家看到前面的这么一大段原文,基本上就蒙了。然后等着看我下面的粗略翻译。其实,我也蒙了。所以我觉得这一段我没法翻译。我没法写出一篇我自己心里过的去,还能让大家能看懂的译文。所以你们去网上或者书上找译文吧。译文是否看的懂也不重要,说的是否对,也不重要,因为如果你看一篇译文,觉得自己懂了,那么你看三篇不同的译文,就又会不懂了。然后看十篇不同的译文,就又蒙了。
我们现在解读,翻译庄子,以今人解古人意,其实解的未必是庄子这个古人之意,能呈现在我们面前的庄子,至少有三个人的贡献是巨大的,一个是庄子本人,一个是第一个把战国大篆版的庄子改写成隶书的人,第三个是作注的郭象。对于现代普通人来说,可能还要加上句读标点的人。孔子一句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断句不同,意义迥异,也不妨碍传诵千年。我不愿意翻译这一段文字,也不影响借此讲修仙。甚至大家不去看原文,不去找译文,直接看我下面都不影响。这一大段,甚至整个齐物论,我可以总结成六个字,丧我,去智,不辩。按从易到难的程度,应该是不辩,去智,丧我。因为无法把这一大段的文意分开,我只好合在一起讲,又因为下面接着的就是尧问舜,所以我还是从丧我开始讲。
开篇讲的是南郭子綦跟徒弟讲人籁,地籁和天籁。人籁很好理解,就是人演奏的音乐。地籁也不难,无非就是风声,天籁是什么呢?从大知闲闲,小知间间。到最后的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理论上全都是在说天籁。可是这不是等于没说么。是的,天籁不好直接说,这个道理就如同不能说什么是道,只能说什么不是道一样。但是毕竟还不是道,所以我斗胆解释一下。
人籁我们所有人都可以听到,地籁不一定,一般人能听到的只不过是风声,去让他描述风声,无非是呜呜呜,呼呼呼就完了。为什么南郭子綦能讲出那么一大堆东西来,为什么他听到的和别人不一样。那么天籁呢?我的理解是,人心在人内,能听到人籁,人心在人外,能听到地籁,人心无内无外,天人合一,即是丧我,才能听到天籁,其实天籁,就是心籁。
人籁就不说,说说地籁。我们小时候都有这样的经历,脑子里想着一件事,或者在做一件事的时候,进入了出神的状态,等自己醒过来的时候一看,啊时间已经过去了好久,可是这一段时间自己在想什么呢,完全不知道。越是小时候,越容易,越经常出现这种情况,长大了之后,就会越来越少。所以有人说看到小孩子在发呆的时候,千万不要惊动他,那可能是他一生最美好的时候。这种状态,就接近于能听到地籁的状态。道家讲专气致柔,复归于婴儿,就是把成年人通过修炼,回到小孩的状态,回到可以轻易出神的状态也是其一。我们继续以地籁风声打比方,如果你坐在一个纯自然的环境下,安静的听风声,就会从一开始的单纯的风声,听到风吹树的声音,风吹石头的声音,风吹草的声音,再往后甚至可以听出风吹这一片距离自己比较近的树叶的声音,和那一片距离自己较远的树叶的声音的区别。这时候,心已经不在躯壳之内,而在躯壳之外了,何以见得,如果在这个过程中,自己身上有些什么疼痛,这时候我们肯定会把疼痛忘记了,感觉不到了。我说的这些还都是在大家可以想象的范畴。我认为这里的三籁只是比喻,所以单纯靠听风声,是不能反过来达到修炼的目的的。而如果到了把自己的躯壳忘记,与大自然,大宇宙合而为一的状态,宇宙就是自己的身体,自己的身体有与没有,在与不在,已经没有意义,那时候能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神,而风声草木声只不过是自己的心脏跳动,血管搏动而已。所以说天籁,就是心籁。
我们都知道天人合一,天人感应。怎么叫合一,怎么才能感应?把人的身体忘记掉,才能和天合一,当宇宙就是自己的身体的时候,才能和天感应。到了这个境界,可以像南郭子綦一样,面如死灰,形如枯槁,因为身体就如同现在人身体的脚趾甲一样,剪了就剪了,无所谓的。那么他这算是最高境界么?还不算,他和至人的区别,在于他是能跳起来摸到篮球架的篮筐,而至人就坐在篮筐上。
一定有人会问了,这种境界怎么来修炼呢,打坐?调息?吐纳?能练成么?我只能说,我不否认这些功法能练成,但是庄子讲的不是这一套,所以问我这些,就如同问我基督徒天天喊哈利路亚能达到这个境界么?我也不好说。庄子讲的修炼方法是通过去智,不辩来达到的,如果觉得这些都太难,太高不可攀,不妨先从后面庄生晓梦迷蝴蝶时候讲的破我执开始。天人合一,虽然遥远,却也是破除我执之后的逻辑必然。
讲如何去智,为何要去智。在上古时代,知和智是不分的,那么智如何解,包含知识,又不局限于知识。在原文中说天籁的一段中,庄子用大规模的篇幅,其实是在讲惠子和公孙龙子所代表的名家。名家以辩论著称,其实他们是中国古代的逻辑学家,讲求的是万事万物,每一个概念,都有一个名,那么这些东西之间,这些概念之间,是不可以有关系的。最著名的两个论题,以马喻马之非马,不若以非马喻马之非马也。彼非所明而明之,故以坚白之昧终。说的就是白马论和坚白论。马是一种东西,白马是另外一种东西,所以白马不是马。一块石头,可以是硬的,那么就是一块硬石头,也可以是白的,那么就是一块白石头,而不能是一块又白又硬的石头,因为白和硬是两种东西,一种是看到的,一种是摸到的,不能同时存在。这些看起来非常扯淡的言论,其实在逻辑上是严谨的。这种严谨的逻辑过于早慧了,所以其价值长期没有被发现。历朝历代的中国人,境界低的看不懂,境界高的直接研究道家去了,就把它给无视掉了。直到二十世纪,名家的重要性和深刻性才被学贯中西的冯友兰发现,他懂西方逻辑学,所以才知道名家的存在在世界哲学史上的地位。
庄子是强烈反对名家的,因为名家这种研究方法,事实上是在否认内在规律的存在,也就是反对强名曰道的那个道的存在,反对理的存在。强调一物一理,严禁举一反三。论语中有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就是说学东西要有举一反三的能力,那么就意味着物与物之间必然有内在的联系。这个联系,就是我们所说的道理,庄子主张我们重视万物之间的道理,而不要被每一种事物本身的特质所羁绊。打个比方,我们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但是我们都是中国人,中国人和外国人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是人,人和其他动物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是动物,动物和植物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是生物,生物和石油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是有机混合物。
我需要解释的是,我给人的印象是重视逻辑的,强调知识的,既然庄子的主张是这样的,我又该如何自圆其说。我记得前面有人说过,逻辑一定要有一个落脚点,就是要有一个无需证明的必然,没有落脚点的逻辑最终会陷入自说自话的循环论证。讲不辩的时候,我也会顺带讲讲如何辩,如何辩永远不会输。直接悟不辩还是有点困难,简单的方法是辩烦了就不辩了。就好像小孩沉迷网络游戏,讲道理,上强制措施效果都不好,家长帮他代练,把这个游戏迅速玩到头,自然就不玩了。言归正传。我的这一套逻辑,落脚点就是老庄,就是庄子中讲的这些境界确实存在,道的普遍性和唯一性确实存在。我只是以此为逻辑原点,反过来去证道教和其他宗教以及万事万物的理而已。如果有人跟我说,庄子中这些都是瞎说的,或者这个世界上有好几种道,佛教的道,基督教的道和道教的道,和道家的道都不一样。那我就没法说了,也无力用逻辑证明了。所以我再次重复一句话,逻辑是寻找修仙方法的方法,但是逻辑不是修仙的方法。如果一个人生活简单到没有听说过任何宗教的教理教义,也没有任何现实生活中的烦恼牵挂,他完全没有必要懂得逻辑,也完全没有必要掌握知识,直接去智,悟道就是了。但是,这种人不存在,至少存在也不是我的文章受众,所以我还是在讲,要逻辑和知识,去消化现有的知识和生活的困惑。消化掉了,也不再需要这些东西了,可以去智了。就好比我已经觉得几年前的法航空难,死了几个中国人,和刚刚发生的死了上百个中国人的马航失联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别人再跟我说这其实不一样,我就不用理他了。
齐物论这一段话,用大量的篇幅,引征名家的言论,其实在说一个道理,用名家的方法去研究世界,世界是研究不完的。那个时代的世界尚且研究不完,更不要说现在的世界了。而用道家的方法,掌握其中的道,其中的理,万事万物都了然于心。道德经说不出户,知天下,不窥牖,见天道,其出弥远,其知弥少,是以圣人不行而至,不见而名,不为而成。说的是一样的意思。虽然你们看我好像读过很多书的样子,虽然我远不敢以圣人自居,但是我知道很多书是可以不读而懂的。因为道理在那放着,我用道理往上套就行了。现实生活中也是,经常出现一个我完全没接触过的领域,随便跟人家发表一通言论,都会让对方觉得我是行家里手,深不可测,其实我也鞭长莫及。只要略有慧根,按庄子的方法修炼,谁都可以做到的。这不是修仙,这是修仙的副产品而已。
让我讲天地一指也,万物一马也。我讲不了。虽然这一句很有名,但是讲明白这一句就要把公孙龙子的指物论,白马论讲明白。没有这本事,也没有必要。我讲讲下面猴子朝三暮四的故事吧。不用翻译了吧。其实这猴子是很聪明的,因为它们至少识数,至少能识一二三四。但是之所以闹笑话,是因为它们不会加法。如果它们明白三加四等于四加三等于七,就应该不会有这样的反应了。我们人类都懂得加法,但是在真正遇到问题的时候和猴子的表现也差不多。就好比很多人都主张提高社会福利水平,完善社会保障,努力建设像北欧那样的福利国家。可是难道他们就不知道么,国家用于福利的钱,每一分都是来源于纳税人的税收,提高福利就意味着加税,国家从你手里拿走钱,然后因为管理成本消耗掉了一部分,把剩下的部分,以教育,医疗,公共交通等方式还给你,你有什么好高兴的?而且福利社会一定是一个对穷人的损害比对富人的损害更大的社会,因为税收从穷人的收入中剥夺的部分的边际效益要大于从富人手中剥夺的。举个例子,年收入一百万的人,收他五十万的税,无非他本来能买游艇的,买不了了。而收入五千元的农民,如果你收他一千的税,他就从吃的饱变成吃不饱了。请注意,我们国家税收的大头不是所得税等直接税,而是增值税等间接税。所以只要买东西,都会被收税。再比如,如果我们学西方一些国家对烟草课以重税,每包烟无论价格,直接收三十元的税,所有烟售价提高三十,你觉得因此抽不起烟的会是本来抽六十元软中华的人,还是抽五元最便宜烟的人呢?你要是说收别人税别收我的税,国家福利不给穷人不给富人都给我的制度才是好制度。那么你研究的不是经济学,你研究的是论我是祖师爷的亲儿子所有人都应该供养我经济学。赶紧看下面的内容,先破了我执再说。懂得这些需要读庇古么,需要懂得什么叫帕累托最优么?不需要的,懂得黄老之道,然后反着推就是了。
最后强调一点,去智这项修炼,其实层级很高的,在齐物论的篇幅中,至少要过了不辩这一关才可以开始。而且去智也不是从此大脑不再接收任何东西,而是不不再接收所有修仙用不着的知识。如果可以一辈子不和钱打交道,就不必懂经济学,如果可以一辈子不穿衣服,就不必了解什么是棉,什么是麻,什么是化纤。如果不行,还是明白一点好,免得被骗之后徒增烦恼。例如我就几乎不看任何小说,因为我知道对我来说修仙用不着,这也叫去智。但是如果对道家文化毫无概念,去读读一些靠谱的修仙小说,也没什么不好。总之,因人而异,重在火候。我看一些熟悉道藏的道人写文章,如狂蜂浪蝶,旁征博引,整篇里面也没几句自己的话。其实他们的目的是引人悟道么?他们的目的其实是,看我懂的这么多,这么有文化,赶紧都来崇拜我,供养我吧。能用自己的话说明白的,干吗要引经据典?要是自己的话说不明白,那引经据典有什么用。
再举一个去智的例子吧。我小时候看天龙八部电视剧,看到逍遥派的那些人物,也没有什么感觉,通过剧情我知道大概苏星河是好人,丁春秋是坏人,可是长大了读过庄子了再看到无崖子,李秋水,苏星河,丁春秋这些名字,心完全就醉了。连坏人也因为有个带典的名字,变得可爱多了。其实剧情还是那个剧情,人还是那些人,变的不是天龙八部,变的是我因为有了新的知识产生了新的情绪。如果他们本身的属性好比是道,他们的事迹好比是理,那么我这些读了庄子带来的知识对于领悟道理起的作用就是负面的。如果要真正理解这些人,就要抛开他们的名字的含义,这个过程,就是去智。再比如,我们看到牛二这个名字,和看到纳兰容若这个名字,内心起的情绪是不是不一样的?我们要做的,就是仅仅看到名字的时候不动任何情绪,不做任何联想,不进行任何默认设定。叫杨国忠,贾似道,魏忠贤的也可能名不副实,日本有个叫小野妹子的人,大家不妨百度一下,它是干什么的。如果觉得去智太遥远,我们也可以从简单的皮毛练起,当听到高富帅的和矮穷丑的情话时,是否可以认为它们一样动听。当听到导弹专家讨论食品安全问题的时候,是否可以默认他这方面是个普通人。当别人跟你说话的时候,是否可以完全忽略掉对方说话的态度和情绪,只思考说话的内容。当别人对你表达一个观点的时候,是否可以抛开这个观点是否对自己有利,是否对对方有利,而只思考这个观点命题的真伪对错。如果这些都能做到,那心力的提升是显而易见的。
不辩,是庄子这一套修炼方法中比较初级的。要点只有两个,第一,知道世界上绝大多数概念都是相对的,而不是绝对的,是可以众说纷纭的,外延是可能无限拓展的。第二,承认自己永远都是片面的。
夫天下莫大于秋豪之末,而太山为小;莫寿乎殇子,而彭祖为夭。这句话是说如果我们把秋天兔子身上的毫毛作为大这个概念的话,泰山,或者大山,的属性就叫做小了。如果把刚出生就死掉的小孩叫做长寿的话,那么活了八百岁的彭祖就叫做夭折了。这个例子非常极端,极端到不可思议,但是其中的道理是很明白的,这些概念,都是人设定的,那么它就有局限性,局限性就是人,或者说,就是大多数人。我举个例子,世界上女性色盲的比例是0.5%,男性色盲的比例是7-8%,综合平均世界上有4%的人是色盲,他们的世界中是没有红色和绿色这两个概念的。他们对这两种颜色的理解和我对巴赫音乐中的秩序一样,永远都不会知道到底是什么玩意。但是假如我们把这个比例反过来,假如人类中有96%都是色盲,另外分得出红色和绿色的4%的人,如何理解和描述他们所看到的颜色呢?因为人数太少,所以任何语言中都不可能有红色和绿色两个词,他们既无法描述,也无法说服别人,无法让其他人理解他们在说什么。他们唯一能知道的是,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其实很多西方画家,他们的视觉都是和大多数人不一样的,有的人更强,例如伦勃朗,他对光影的把握,四百年依然无人能出其右。而有些人比正常人更差,例如晚年的莫奈,画的画用色诡异,快要从印象派变成想象派了。正常人,本来就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指的不是具体什么样的人,而是指大多数人,那么剩下的小部分人就叫有病了。比如行为思想和别人不一样,就叫各种精神病。我相信修仙的人,多了不说,至少在我境界之上的人比例已经远远比4%要小了,所以当我们描述一些事情和道理的时候,别人不理解,不接受,或者脑子里从来没有这样的概念,是一个多么正常的事啊。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况,自然用不着跟他们争辩了。还好世界上有道德经和南华经两本书,如果没有这两本书,我的这一切话语都要变成无源之水无本之木,恐怕我再持这样的想法,就要被家人关进精神病医院了。虽然理论上没有这两本书我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逻辑上并没有必然的联系,如果真的在一个平行宇宙中,没有流传下来这两本书,却有人天赋英才,脑子里想出了我这样的想法,难道说他的话就由于所有人都没有读过道德经和南华经,就变得没有道理了么?答案是否定的。有没有道理,和别人是什么境界,没有任何关系。同样的原理也可以用于理解那些灵异人物,虽然不能排除他是骗子,但是我必须知道,有可能因为他所经验到的事情,我没有经验到,而导致我无法理解他,所以在这种情况下我对他作判断,或者和他争辩,是没有道理的。这个话题先说到这,后面讲到啮缺问乎王倪的时候继续展开。
我再提出一句来解读。六合之外,圣人存而不论;六合之内,圣人论而不议;春秋经世先王之志,圣人议而不辩。意思是宇宙之外的事情,圣人知道存在,但是从来不发表自己的观点。宇宙之内的事情,圣人发表自己的观点,但是不对别人的观点进行评议,历史上的人物故事,圣人可以对别人的观点进行评议,但是不跟别人辩论。所以有学者说庄子不承认人不会死。是没有道理的,庄子说的很明白,存而不论,他知道,但是不说而已,因为我前面论证过,逻辑上是无法证明一个人不会死的,只有等他死了才知道。
这一段话,在我的解读,叫做,圣人知道自己的局限性。宇宙之外之所以圣人不发表观点,因为圣人知道他拿不出任何论据让别人相信。宇宙之内之所以不对别人的观点进行评议,因为圣人知道自己没有没有把握说明别人一定是错的。例如我上面讲的理解灵异人物这样的事情。历史上的人物故事,圣人之所以不跟别人辩论,因为他知道自己理解的概念未必和对方理解的概念是一致的概念,比如,什么叫明君,什么叫贤臣。总之,圣人知道自己能干什么,不能干什么。打个盲人摸象的比方,一群瞎子,摸到大象的局部,就在争辩不休。我们可以假设,怎么样才能停止他们的争辩呢?来个长眼的人看看大象到底什么样,告诉他们,让他们知道自己的局限性,一切就都解决了。这个段子告诉我们,如果我们能在潜在的争论中,做那个长眼的人,最好,如果不能,如果我们也是瞎子,至少我们摸到大象腿的时候,要有自知之明的告诉自己,我至少可以确定,大象拥有长得像柱子的一部分,仅此而已。其实现实中,真正长眼的人往往懒得跟瞎子争论,就好比我如果见了国家总理,跟他讲我们的经济政策应该是怎么怎么怎么样的,总理肯定保持礼貌的微笑,然后心里骂我是傻子。因为那么多经济指标和数据,他知道,我不知道,那么多内参,他读过我没读过,那么多智囊,会跟他聊不会跟我聊,讨论经济问题的时候,我在他面前就是个瞎子。当然讨论修仙,或者我家狗的健康问题的时候,瞎子就未必是我了,总理也有局限性的,理论上所有人都是瞎子。这个段落,在后面瞿鹊子问乎长梧子的时候再展开。
我答应说辩论不会输的办法,很简单,不要暴露自己的观点,不停用问句拓展或者缩小对方观点的外延,直到对方露出破绽为止,再提出自己的观点,打击对方的观点,一击必胜。鸡贼的是,在你问的过程中,你脑海里的观点,是允许变化的。最后你的观点,会是那个站在对方破绽对立面的观点,当然会赢了。如果对方说了半天毫无破绽怎么办?那就放弃呗,反正自己也没有输,因为自己根本没有观点。所以我说这是一个不会输的办法,而不是一个必胜的办法。
如果觉得这也挺难,那么至少先从下面几条开始练起。第一,不要跟别人争辩这个世界上没有绝对证据的事情。例如恐龙是如何灭绝的。只要对方不想被你说服,你就赢不了。第二,不要跟别人争辩很快,或者很容易就能知道唯一正确答案的问题,比如某部电影的主演到底是谁。有争辩的时间查查就是了。再比如两个人在看球的过程中争辩这场比赛到底谁会赢,都闭上嘴,等待几十分钟,结果就出来了,毫无意义。第三个稍微难一点,不要跟别人争辩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事情,比如朋友劈腿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其实理论上,上面的例子都是跟自己毫无关系的。
关于练习不辩,是有终极大招的,但是不好练,要和庄子其他篇目讲的联系起来练。我只点一下,那就是,其实这个世界上几乎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分歧,别人所有的看法和意见,对于我自己修仙来说,都不关我的事。所以用不着辩论,完了。做到这一点,就具备达到宋荣子的境界的基础,可以在庄子这本书里,成为被拿来对比和嘲笑的对象了。
最后解一下我所讲的这一大段原文的最后一句话。注焉而不满,酌焉而不竭,而不知其所由来,此之谓葆光。这是讲我们修仙的人,要像一个这样的杯子,往里倒水永远也倒不满,从中取水也永远取不完,也不知道水都去哪了,也不知道水是从哪来的,这就叫葆光。
说到葆光这个词,这简直就是道家文化,乃至中华文化的核心中的核心,精髓中的精髓。一般理解什么叫葆光。就是隐含在内部的光芒。这个概念是中国特有的,比如我们的宣德炉,紫砂壶,包括瓷器,木头珠子,什么叫好呢?不是灯一照就反光的叫好,那叫浮光,属于下品,上品是能从内部反射出来光的,打个不恰当的比方就好像镜子蒙了一块半透明硫酸纸之后反射的光一样。做人也是一样,张牙舞爪气场在外的不是高人,含蓄内敛,气场收在里面的才是有道。而现在太多的人就好像装满水的杯子一样,你往里倒多少水,他就会溢出来多少水,还有一部分傻子就如同漏底的杯子一样,你倒多少水,他就会漏掉多少水,这两种人,是永远不可能被说服的,所以,不要跟他们辩论,不要跟他们讲道理,不要理他们。
齐物论二
故昔者尧问于舜曰:"我欲伐宗脍、胥、敖,南面而不释然。其故何也?"舜曰:"夫三子者,犹存乎蓬艾之间。若不释然何哉!昔者十日并出,万物皆照,而况德之进乎日者乎!"
啮缺问乎王倪曰:"子知物之所同是乎?"曰:"吾恶乎知之!""子知子之所不知邪?"曰:"吾恶乎知之!""然则物无知邪?"曰:"吾恶乎知之!虽然,尝试言之:庸讵知吾所谓知之非不知邪?庸讵知吾所谓不知之非知邪?且吾尝试问乎女:民湿寝则腰疾偏死,鳅然乎哉?木处则惴栗恂惧,猨猴然乎哉?三者孰知正处?民食刍豢,麋鹿食荐,虮蛆甘带,鸱鸦耆鼠,四者孰知正味?猿猶狙以为雌,麋与鹿交,鳅与鱼游。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自我观之,仁义之端,是非之涂,樊然淆乱,吾恶能知其辩!"啮缺曰:"子不利害,则至人固不知利害乎?"王倪曰:"至人神矣!大泽焚而不能热,河汉冱而不能寒,疾雷破山、飘风振海而不能惊。若然者,乘云气,骑日月,而游乎四海之外,死生无变于己,而况利害之端乎!"
所以,以前尧问舜,我像讨伐宗脍、胥、敖,这三个小部落,处在君主的位置上思考,又觉得有些纠结,这是为什么呢?舜说,这三个小部落就好像在野草中一样,这还有什么好纠结的。以前十个太阳一起出来,就能普照万物,更何况比阳光更强烈的道德的力量呢。
第一个字,故,不是以前,而是所以,因为后面有昔者,是以前的意思。那么这个故,说明是紧密承接上文的。那么这两句简短的对话,或者勉强可以叫辩论的话,是什么意思呢?舜似乎也没有正面回答尧,说些没有营养的类似于拍马屁的话而已。
其实这两句话,揭示了道家修炼的一个难点。不与别人争辩容易,不与自己争辩困难。
尧就处于与自己争辩的纠结状态,一方面觉得这三个部落国小力微,文化落后,讨伐他们就是解救他们,一方面又觉得以武力攻取而非文化感召,似乎有些不合于道,所以才会纠结。内心中有两个小人,一个国王小人和一个道德小人在打架。而舜没有告诉尧应该攻打这些部落的十条理由,而是告诉尧,只要觉得自己的道德足够,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
我们这些人又何尝不是经常出于自我矛盾,自我纠结的状况呢?大到工作,配偶,学业的选择,小到晚上吃什么,减肥是从今天开始还是从明天开始。这些情况,其实都是自己在和自己辩论。而自己和自己辩论,除非有新的情报出现,否则是谁也战胜不了谁的,往往是允许选择的时间到了,勉强选了一个,就好像拳击比赛,十二回合到了,谁都没有打倒谁,裁判只好判看起来比较厉害的人获胜,美其名曰,点数取胜。这样选择的后果是什么?是经常会过后后悔。有些人看起来一辈子与世无争的样子,但是或许他一生都处在和自己辩论的纠结和后悔之中,只不过别人看不到而已。
道家的修炼功夫,一半是别人能看到和感受到的,一半是别人看不到的。假如说十级是最高境界,一级是最低境界吧。在网上交谈,我可能能分别对方是一级还是十级,如果见面聊天,我能分别他是三级还是八级,现实交往几年,大概能分别他是六级还是九级。但是一个人究竟是九级还是十级,恐怕我就算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也分辨不出来。遇到一件事,自己的第一反应是怎么样的,只有他自己知道。所以道不在显,因为显不出来。
不跟自己辩论的功夫如何修炼?这就要靠自信心了,有自信心是心力强大的一种表现,至于这种自信是自信,还是刚愎自用,甚至是自负,那只是他的客观能力在这个世界上和其他人对比的结果。是一个相对属性。并不影响他拥有这一项美德。
啮缺问王倪说,你知道事物被认同为,是,的标准么?王倪说我怎么知道呢。啮缺说,你知道你所不知道的事物么?王倪说我怎么知道呢?啮缺说,既然如此,难道事物都没有被认识的可能么?王倪说,我怎么知道呢?尽管如此,我尝试说说看。怎么知道我所知道的不是不知道呢,怎么知道我所不知道的不是知道呢,我问你,人在潮湿的地方睡觉会腰痛瘫痪,泥鳅会么?人在树上待着会惊慌害怕,猿猴会吗?这三种动物谁算是知道什么是合适的居所?人吃肉,麋鹿吃草,蜈蚣爱吃蛇,猛禽吃老鼠,这四种动物谁算是知道美味呢?猴子和猴子交配,麋和鹿交配,泥鳅和鱼一起玩,人类觉得毛嫱和丽姬是美女,但是鱼见到他们就游走了,鸟见她们就飞走了,麋鹿见到她们就逃跑了,这四种动物谁算是知道什么是美色呢?在我看来,仁义是非都是这样乱七八糟的概念,我怎么知道他们的区别。
啮缺问,你不知道好和坏,那么至人也不知道好坏么?
王倪说,至人可神通了,再热也不觉得热,再冷也不觉得冷,出现任何情况他也不知道害怕,像他这样的人,能腾云驾雾,骑跨日月,遨游四海,生和死对他来说都没有意义,何况好坏的概念呢。
这一段的对话,直接将一切相对的概念,从人的范围扩展出去了。王倪比啮缺的境界高,所以王倪面对这些问题,能回答的只有,不知道。在动物的范围中,我们意识形态中的好坏,都变得不确定,甚至不存在了。这个逻辑可以无限往内收,也可以往外放,境界在家庭中,于是防邻居就跟防贼一样,境界在国家中,就会看日本啊菲律宾啊如同仇雠。境界如果超出人类的范畴,就会出现文中讲的那样的状态,这时候,回头再看仁义是非,哪还有什么公理可言,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东西持有的理念而已。那么这种境界升到极点,达到至人的境界是什么样呢?这里的至人,依然没有名字,连个豁牙这样的名字都没有。
至人的境界,不但超出了人类,超出了动物,甚至感觉连没有生命的物体都可以包含进去了。所以不知道热,不知道冷,更不知道害怕。的确对于铁块木头这些东西来说,什么叫冷热也很难讲。甚至至人可以超越生死,本来就没有生命的东西,自然无所谓生死,对于很多植物来说,生死的概念也不太明确。前一段不是还有千年莲子发芽的新闻么?所以至人就更不知道什么叫好坏了。
所以,我们应该认识到,我们每个人事实上都有一个境界,我们所有的观念都存在在这个境界的基础之上。往简单处说,我们看到年轻人一惊一乍的,老年人普遍处乱不惊,就是观念和境界的区别。我理解这种境界没法直接修炼,这是能证不能修的部分,只有通过其他方面的修炼,境界提升了,回过头来看这一部分,证明自己修炼的方向,和呈现的现象是靠谱的,不是脑子里进水了。而已。
齐物论三
瞿鹊子问乎长梧子曰:"吾闻诸夫子:圣人不从事于务,不就利,不违害,不喜求,不缘道,无谓有谓,有谓无谓,而游乎尘垢之外。夫子以为孟浪之言,而我以为妙道之行也。吾子以为奚若?"
长梧子曰:"是皇帝之所听荧也,而丘也何足以知之!且女亦大早计,见卵而求时夜,见弹而求鸮炙。予尝为女妄言之,女以妄听之。奚旁日月,挟宇宙,为其吻合,置其滑涽,以隶相尊?众人役役,圣人愚钝,参万岁而一成纯。万物尽然,而以是相蕴。予恶乎知说生之非惑邪!予恶乎知恶死之非弱丧而不知归者邪!
丽之姬,艾封人之子也。晋国之始得之也,涕泣沾襟。及其至于王所,与王同筐床,食刍豢,而后悔其泣也。予恶乎知夫死者不悔其始之蕲生乎?梦饮酒者,旦而哭泣;梦哭泣者,旦而田猎。方其梦也,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且有大觉而后知此其大梦也,而愚者自以为觉,窃窃然知之。"君乎!牧乎!"固哉!丘也与女皆梦也,予谓女梦亦梦也。是其言也,其名为吊诡。万世之后而一遇大圣知其解者,是旦暮遇之也。
既使我与若辩矣,若胜我,我不若胜,若果是也?我果非也邪?我胜若,若不吾胜,我果是也?而果非也邪?其或是也?其或非也邪?其俱是也?其俱非也邪?我与若不能相知也。则人固受其黮闇,吾谁使正之?使同乎若者正之,既与若同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者正之,既同乎我矣,恶能正之?使异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异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使同乎我与若者正之,既同乎我与若矣,恶能正之?然则我与若与人俱不能相知也,而待彼也邪?"
何谓和之以天倪?
曰:"是不是,然不然。是若果是也,则是之异乎不是也亦无辩;然若果然也,则然之异乎不然也亦无辩。化声之相待,若其不相待。和之以天倪,因之以曼衍,所以穷年也。忘年忘义,振于无竟,故寓诸无竟。"
瞿鹊子问长梧子说,我听到孔夫子说,圣人不从事尘世事物,不谋私利,不逃避祸害,不喜欢强求,不追求道术,说有言却无言,说无言却有言,遨游于尘世之外。孔夫子认为这都是胡说八道,但是我却认为这正合乎妙道。你怎么看?
长梧子说,这些话连黄帝听到了都会感到困惑,更别说孔丘了。而且你也知道的太早了,你现在知道这些就好像看到鸡蛋就想到打鸣的公鸡,看到弹弓就想吃烧烤了。我跟你瞎说一通,你也就瞎听着吧。为什么圣人能遨游于尘世之外呢,因为他能和万物合为一体,一切是非混乱都置之不理,无论贵贱都同样对待,众人都辛苦忙碌,圣人却浑浑沌沌,将一切置之度外,他能把千秋万世和一瞬间看成是一样的,以这样一种态度把万事万物都包容起来。我怎么知道珍惜生命的人是不是糊涂,怕死的人是不是像从小就离开家的孩子不知道回家呢。丽姬是偏远地方小头领的女儿,晋国把她夺走作为王妃的时候,她哭的很伤心,等到王宫里发现丈夫很好,生活也很好的时候才后悔当时的哭泣不应该。我怎么知道死了的人是不是也后悔活着的时候怕死呢?
晚上梦见饮酒作乐的人白天可能很伤心,晚上梦见很伤心的人白天也许会愉快的打猎。人在做梦的时候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的,总之和人生比,晚上是做梦,和最高的境界比也许人生也是一场大梦,只有大彻大悟的时候才知道人生如梦,明白富贵尊卑等级地位都没有意义。孔丘和你在梦中,我也在做梦。我现在这一番话,感觉是奇谈怪论,一万年后如果有大圣人知道答案的时候,也是很偶然难得的。
既然这件事让你跟我辩论,如果你赢了我输了,就说明你是我非么?如果我赢了你输了,就说明我是你非么?咱俩是有一个是,还是都是还是都非呢?咱俩都不知道,而别人被咱俩的辩论迷惑了,就更不知道了。那么我们请谁来评判是非?和你意见相同的人既然和你相同了就不能判定,和我相同的人也一样。和你我都不同的人,既然都不同,也无法判定,和你我都相同的人既然都相同也不用判定了。所以你我和别人都不能互相理解,只好等待别人了么?
什么叫做按照自然的分际来调和是非之争呢,我觉得是就是非,对就是错。是如果真的是,不同与不是。对如果真的对,不同于不对,那就不用争辩了。是非之辩相互对立又不对立,那么就顺其自然吧。这就是享尽天年的办法。忘掉生死,抛弃是非,遨游在这没有止境的境界中了。
这一大段的核心,是说圣人是没有是非观念的。至于这个圣人是不是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的那个圣人,我觉得不是,因为这个圣人是孔子说的。我觉得如果能到这个境界,至少应该在圣人和神人之间了。方便叙述,我还是直接说圣人吧。
圣人之所以没有是非观念,是因为圣人知道没有绝对的是非观念。任何观念都是相对的。而且没有人能拥有绝对完全完整的知识能认知六合之内和六合之外,所以当圣人面对自己不知道或者没有经历过的事情的时候,产生任何观念都有可能想嫁了晋王的丽姬一样先哭然后后悔。圣人如此,普通人更是如此,且不说我们的确没有人死过,我们都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死了一定不如活着好。也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一定比活着好。我很久之前说过一句话,当我放下修仙的执着,不再想成仙的时候,可能就距离成仙更近一些了。因为我也没有成过仙,我也没有绝对的证据证明成仙一定比做人好。那么我的执着就是没有道理的。当我到了这个境界,不做没有道理,没有意义的事,也没有这样的想法的时候,岂不是距离成仙又近了一些么。
总之,这里的道理,前文和刚才已经阐述了,到了能做这些的时候,也完全用不着我讲解了,而如果没有相应的修行,直接按照字面意思学这些,纯属东施效颦,邯郸学步,仙成不了,恐怕人也不会做了。我讲这些,只是体系的一部分,庄子不按照从易到难编排,我也没办法。但是千万要不得看了我写一章,就赶紧按照这一章的内容练,第二天我写了新的,又练新的去了。这是老年人养生最容易犯的错误,今天叩齿,明天搓脸,后天敲胆经。还不如任选一样,坚持二十年试试。有人问握固好不好。当然好了。但是,恐怕要握半辈子才能看出好在哪吧。我看我讲了不辩,大家连回复都少了很多,这样也没必要吧。
难的学不了,这一节中可以学一点简单的。就是不要好高骛远。圣人的境界,连黄帝都迷惑,别说孔丘和瞿鹊子了。那一般人比孔丘如何?所以这些听听也就听听就好。我看到大家回复,虽然很多还是在用清静丹法那一套逻辑往我身上套,也看的出来一些已经登堂入室,行文有方。另外一些明显还没有摸到全真道的庙门往哪边开呢,问的问题又有深度,就像瞿鹊子一样。我这一套东西,只要信,只要能看懂,就能开始修仙悟道,一行一坐,一思一念,一茶一饭,都能修行,当然也总是要坚持些什么的。但是清静丹法不一样,一要坚持,二要师承,三还要有一定天赋,四要喜欢这个。恐怕光读书,哪怕遍阅丹经,诵经万遍,信仰再虔诚,和最后能否修炼成仙也没有直接因果必然联系。论这些,比陈撄宁先生如何,比易心莹道长又如何呢。作为普通人来说,如果想练清静丹法,先确定自己每天都能找出连续的两个小时安静打坐,坚持一年,能坐得住人,收的住心,再发愿立誓拜师也不迟。因为我这一套没有什么具体事可供坚持,当年为了磨练自己的毅力,专门在某社交网站种了整整两年菜,天天签到,一天不卯。而且我只种24小时收割一次的土豆这一种东西。一开始别人都比我快,到了后来,我就成第一了,因为别人都不玩了。游戏这样,修仙也是如此。直至今日,我也以相在尔室尚不愧于屋漏为铭。假如说现在家里就我一个人了,我进行一个骂街的发泄吧,这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