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请勿转载】红尘冉冉之女设计师的万种风情

  下午13:17
  Julie:干嘛呢?
  虻:吃饭。
  Julie:又这么晚吃饭?昨晚加班还是玩去了?
  虻:加班了。
  Julie:谁知道你
  虻:除了手游,偶尔和朋友喝喝酒,我不玩的。
  Julie:那你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女人也不碰的?
  虻:也碰的。

  梅心的咖啡差点洒在键盘上。

  Julie:啧啧,碰谁啊。
  虻:有段时间yp还挺多的。
  Julie:哟,没看出来啊,本事挺大啊。
  虻:最近很久没有了。
  Julie:是最近呢?还是很久呢?
  虻:很久。
  Julie:那多不好。
  Julie:那么久。
  虻:?
  Julie:该约还约呗,又没事的。
  虻:不约了
  Julie:为啥呢?
  虻:没兴趣了。

  梅心是真心想将咖啡整个都泼在键盘上——你有胆跟我说你以前那乱七八糟的事情也就算了,可合着你现在不yp了跟我就没一毛钱关系?

  Julie:那你现在应该是无欲无求了吧。
  虻:没有啊。
  Julie:这不是没兴趣了嘛。
  虻:也不完全是。
  Julie:那到底是有兴趣还是没兴趣呢?
  虻:不知道,顺其自然吧。

  下午13:29
  虻:晚上你加班吗?
  虻:一道吃晚饭?

  下午13:37
  虻:?

  梅心一进电梯,邵淮秋的电话就过来了。她看了看电梯里有没有熟人,就接起了电话:“喂。”
  “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邵淮秋在电话那头问。
  “哦?”梅心敷衍着说,“有吗?”
  “是拉黑了。”
  “哦,我一会儿看看,可能是手误了。”
  “哦。”
  “没事我挂了。”
  “我刚问你一起吃晚饭吗?”
  电梯门已经开了,梅心走进底层大堂:“我现在有事,回头再说。”

  “你在南京有公司?”封杜意珊有点惊讶。
  “有公司怎么了?”卓鸺笑笑,“前面往右,那边可以下地库。”
  “就在这儿?”封杜意珊顺着卓鸺说的方向往地库开。
  “是。下去后右拐,有专用车位的。”
  “你有多少家公司?”封杜意珊一边倒车入库,一边问。
  “目前我名下的有九家。”
  “都是干什么的?”封杜意珊笑着问,“有设计公司吗?”
  “没有。”卓鸺摇摇头,“设计这个行业你又不是不了解,开这种公司挣不到多少钱的。”
  “我看我们万董事长就挣的不少。”封杜意珊停稳了车。
  卓鸺打开车门,随口来了一句:“你觉得他手脚干净吗?”
  封杜意珊若有所思的说:“够呛。”
  两个人一道下了车,进了电梯,卓鸺摁了“18”。封杜意珊却用手挽住了卓鸺的胳膊,低头笑了。
  “怎么了?”卓鸺从电梯门的镜面里看到了封杜意珊的浅笑。
  “我在想,以你这种条件,离婚了,自由了,完全没必要再用婚姻来束缚自己。不是吗?”封杜意珊仰头看着卓鸺,此时,她感到对方真的好高大,“而且,你要找个,找一堆漂亮女孩容易的很,不是吗?”
  卓鸺皱了皱眉头:“你是觉得我和你的节奏太快了,我没有考虑清楚是吧。”
  “是啊。”封杜意珊点点头,“不是吗?你公司那么多,那么理性,这点都没想到吗?”
  卓鸺却对着封杜意珊笑了,随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Michell,你不是我,你不能明白我对你的感觉。”
  这一刻,封杜意珊的感觉是缺钙,因为,腿上的所有关节都是软的。
  而就在下一刻,电梯门开了,她挽着卓鸺的胳膊,轻飘飘的往右一拐,看到了一张精致、流线型、颇具设计感的前台,前台后面的女孩亭亭玉立,容貌清秀,短外套里是一件薄毛衣,领子还是略低的。她清脆的喊了一声:“卓总。”
  卓鸺点点头,也不说什么,就往里走,封杜意珊的手挽的更紧了,自然,她也感受到了前台偷瞥的目光。而卓鸺经过之处,员工都会站起来致意,卓鸺倒显得很随意,客客气气的和大家打招呼,封杜意珊则觉着是从未有过的风光。
  进了卓鸺的办公室,又有一个女孩进来为他们沏茶,封杜意珊注意到这女孩长得也极其端正,穿着修身的职业套装,看上去最多二十一、二,听卓鸺与她交流的言语,应该是这里的行政经理。封杜意珊回想那个露了一点小胸的前台,又看看这个裙子包得已不能再紧的行政,心里觉着不舒服,便转过身站在落地窗边看南部新城的风景。
  “卓总,您好久没来了。”
  “嗯,有快三个月了。乔总在就行了,我过来也就是打打酱油。”
  “那不能这么说的,乔总是总经理,您是老板,老板多来,我们心里踏实一点。”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担心公司关门?”
  “那是,现在靠谱的工作不好找,像您这样靠谱的老板更不好找。”
  卓鸺笑了:“这马屁拍的。”
  封杜意珊忍不住了,背对着卓鸺与行政感叹了一句:“这里风景可真好啊。”
  行政愣了一小下,似乎明白了两三分:“哦——是啊,卓总这个房间风景特别好。卓总,我先去忙了。这……”她对着封杜意珊的后背向卓鸺做了一个眼神的交流。
  卓鸺很大方的说:“Michell,我女朋友。”
  “哦,哦。”行政慌不迭的往外走,“你们聊。”
  封杜意珊心里在笑,嘴上在笑,脸上也在笑,抱着胳膊,却已没有任何缺钙的感觉了。通过玻璃窗淡淡的反光,看着、等着、任着卓鸺靠近了自己的后背,卓鸺的双手绕过封杜意珊细腰的两侧,汇合在她的身前。
  “你刚才跟那美女说我是你女朋友?”封杜意珊还在笑。
  “来都来了,何必躲闪?”卓鸺的脸蹭到了封杜意珊的耳边。
  “我看你这边美女不少。”封杜意珊缓缓的收起了笑容,“都是你招的?”
  “这边的总经理招的,跟我没关系。”
  “我不信。”封杜意珊嘴上怎么说,双眼却在温柔的阳光下陶醉的闭上了眼,“你看她们,长得都比我漂亮,又年轻……”
  封杜意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卓鸺已经开始轻吻她敏感的耳垂。

  梅心快步走进了集团领导办公的老宅院,往左一转,准备去霍熙的办公室碰郑州项目概念方案的事情,但她站住了。因为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梅影,你觉得这里怎么样?”
  梅心仔细回了一下味:“是梅影,不是梅心。”但她仍然被吸引了,于是她后退两步,悄悄的朝天井的方向望去,她看到了三个身影,同时又听到了属于万一仁的声音:
  “这边住住肯定是舒服的,否则我们也不会把总经办整个都留在这里。”万一仁朝东指去,“那边我还给自己留了一张床,尤其是夏天,我经常就在这里过夜,睡着舒服。来,游总,咱们往这边看看。”
  梅心看到了一个娇小的背影,那女孩穿了一身浅蓝色的羽绒服和白色的牛仔裤,看起来是比较休闲的。另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穿的也很休闲,黑色的羽绒服,深蓝色的牛仔裤,他跟在那女人的身后,随着万一仁朝里走。这时,那个叫“梅影”的女孩说话了:
  “这宅子好大。”
  “后面还有一个大院子了。”万一仁得意的说。
  梅影忽然一转身,等那男人跟上来,说了一句话,声音很轻,但宅院实在是太静了,梅心居然听到了这句话:
  “游牧尘,你真的要买这宅子?”
  游牧尘站住了,扫视了一圈这前院,说:“是啊。这宅子应该还会增值的。”
  梅影也学游牧尘的样子,扫视了一圈前院,问:“那买下来干嘛呢?”
  “你用。”
  “我用?”梅影彻底懵了,“我用来干嘛?游牧尘,你又想用钱砸我?”
  游牧尘摇摇头,淡淡的说:“你来经营,我给你发工资,总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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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心一进霍熙的办公室,就惊呼一声:“哇——这么漂亮的幽兰啊。”说着就往沙发上一坐,仔细瞅着那小小的方盆里的小小的枝叶上的淡粉中嵌着紫的轻巧的花瓣。
  “这花可都开了,人家送的?”梅心问。
  “我自己种的。”霍熙拿了个纸杯子给梅心倒水,一边说,“它之前在我上海的公寓里,我可是捧着它坐高铁带过来的哦。”
  “哇。”梅心接过了霍熙递过来的水,“康奈尔的就是讲究啊。”
  霍熙眨眨眼睛:“清华这个学校也还可以。”
  梅心则用手指点点霍熙,满脸严肃的说:“你这种话要是在清华园里说,会被踩死的。”随后话锋一转,“但是,我觉得你说的有道理。”
  一说完,两个人都“哈哈”笑起来了。来到AEW,霍熙面临着诸多的不适应,有对她友好的,也有充满敌意的,企业文化、交流方式都和原来的外企有很大的不同,北京这个地方又比上海、广州更讲人情,言语之间看似热情亲切,实际上是很多需要把握分寸的地方的,霍熙往往不是说少了,就是偶尔多说一句又说错了。同时又发生了有人用万一仁的邮箱散布攻击她的舆论的群发邮件事件。在这个极其困难的节点,丁培衷站了出来,不仅帮她度过了现实的难关,情感方面,也在她这堆干柴上添了一把烈火。丁培衷之后,是梅心。霍熙认为,自己在AEW是一个格格不入的人,但她没想到在AEW又有这么一位特殊的女设计师,她活跃、敬业、聪明、勇敢,而且在AEW里干的风生水起,她俩很有共同语言,设计方式、工作理念、性格、价值观,包括穿着上的审美(这点很重要)相似度都很高,而且,都单身,所以,只是在郑州一起做了一个概念方案,两人就走的的很近了。刚好霍熙也需要能力较强的设计师同自己搭来推进TOD等新的业务板块,而梅心显然对霍熙的这些新的板块、新的逻辑、新的手法很感兴趣,所以今天,她一受召唤就赶过来了。
  但梅心想的,未必同霍熙完全一样,因为,在她俩的关系中,多了一个丁培衷。“平板事件”中,丁培衷表现的实在是太烂,令梅心极度失望,也令梅心暗暗庆幸,能够很快的放下这个人。但霍熙,这个令她欣赏,甚至有些崇拜的同行前辈,显然已经与丁培衷之间有了说不清的粘连,在她看来,这种粘连是很不值当的,可她又不好说什么。所以,和霍熙在一起,梅心不是没有故意拉近距离的考虑,而更多的是,判断、确定霍熙与丁培衷之间的关系,甚至在合适的时机用合适的方式点醒对方——这很有难度,但在梅心看来,她却是有这个义务的,自己吃过的亏,不能再让无辜者去承受,尽管,她知道,在类似问题上,女人往往是不接受这种“义举”的。“那能怎么办,走着看呗。”梅心就是这么想的。
  女人,就是这样,不管各自在想什么,她们都容易快速进入所谓的“姐妹”状态。梅心接过水杯,霍熙就贴着梅心坐下了,轻声问:“你刚才进来看见那一对男女了吗?”
  “是啊。”梅心点点头,又看看霍熙,她惊讶的在对方的脸上居然看到了“八卦”两个字。
  “世界真小,那个男的我认识。”霍熙一脸神秘。
  “哦?”梅心顿时也来了兴趣,毕竟听刚才人家的对话,是要买下这宅院的气势,身边又带了一个“小秘”,应该是“小秘”吧,还说要买下这宅子给她用,要命了,整个AEW领导班子加起来的办公待遇都赶不上人家一个小姑娘。
  霍熙的语感忽然变差,开头两句全往粤语的方向走,她调整了两下才回到“正道”上:“他是我在香港的闺蜜的闺蜜的老公。”
  “老公?”梅心更感兴趣了,“他老婆是香港人。”
  “是啊。而且他老婆家里还是很有钱的。但我知道,他们游家更有钱。”
  “他是叫游,游牧尘?”梅心记起来刚才那个“小秘”是这样叫这个男的的。
  “是啊,游牧尘。他们家族是在福建的,但他父亲年轻时是在南洋做过很多生意的,听说在马来西亚、新加坡、澳门、香港都有很多生意场上的朋友。这个游牧尘和我闺蜜的闺蜜的婚姻应该就是两家老人做的主了。”霍熙眉飞色舞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是一个具有国际级水平的一流设计师,“我是有一次放假回香港的一次酒会上通过我的闺蜜认识他们两夫妻的,看上去还蛮相亲相爱的。结果,大约五年前吧,游的老婆,就是我闺蜜的闺蜜,突然就被狗仔队曝出和一个知名的摄影师出轨了。当然,很快,背后的两个家族发力把舆论就压下去了。”
  “然后呢?”梅心急着抓住了霍熙的手,“然后然后呢?”
  “然后我闺蜜的闺蜜就失踪了。”
  “失踪了?”
  “而且到现在都没找到哦。”霍熙一脸肃然,“警察也一直查,一直找,可就是找不到。”
  “天呐,还有这种事……”梅心已经很久没有听到这么狗血却又真实的故事了,“难道……”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霍熙就像姐姐一样用手指点点梅心的鼻尖,“不光你这么想,很多人也会这么想,包括警察,最重要的是,我闺蜜的闺蜜的家里也这么想,会不会是——”说到这里,霍熙停住了,她似乎也觉得狗血到这个程度也该到极限了,下面的话有些说不出口了。可梅心却迫不及待的跟上了:
  “会不会是游牧尘杀了他老婆?”话一出口,自己都吓了自己一跳。想想自己刚刚在前院里看到的那个男人有可能是个杀妻嫌疑犯,不禁吓出一身冷汗。
  “查了,没有证据啊。但是他老婆这五年就一直没出现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你让娘家人怎么想?”霍熙说,“不管游牧尘怎么自我澄清,反正人家总不能完全信他,自己老婆失踪了,老公一点信息都没有,多少也是有点责任的。从此,两家就疏远了,游牧尘从此也极为低调,很少抛头露面。没想到,今天,在这里碰到他了。”
  梅心皱着眉头说:“我看他和他今天带来的这个女孩的关系不一般,还说要把咱们这宅子买下来给这女孩用。感觉,他应该是已经忘了他老婆了吧。”
  “呵呵,男人不都这样?尤其是生意人。”霍熙感慨的说,下一刻又马上转了向,“搞专业会好一点。”
  “呵呵。”梅心摇摇头,“你这么觉得?”
  霍熙顿时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虽然她觉得丁培衷不错,但毕竟自己之前也是被设计公司那些所谓的“搞专业”的骚扰过,人某些阴暗的本质是不会随着行业的转移而转移的。她尴尬的一笑:“相对会好一点。”
  梅心则轻轻冷冷的说:“我看够呛。”

  聊了半个小时,梅心从霍熙的办公室里出来,走了个十来步,正准备往右一转出大门,却听见有男人说话的声音:
  “汤总,这边。对了,不用我说,您上次来过。”
  那是方泽崇的声音,梅心便站住了。
  “游总已经到了?”这声音不能算特别熟悉,但梅心却能判断的出,那应该是“老汤”。她想转身往回走,方泽崇与老汤已经走了进来,只不过是侧面对着梅心。梅心只好站在原处不动,希望这俩人没看到她。这完全是有可能的,梅心站在暗处,而且方泽崇是靠近自己的,老汤要看到梅心还得隔着方泽崇,今天是个阴天,宅子里光线也不充分,眼看着,这两个人就要从她面前走过去了,而老汤却毫无征兆的站住了,方泽崇并没有准备,多走了两步,梅心便清清楚楚的看到老汤扭过头来,看着自己,目光中全是微笑。
  这个男人,似乎是很喜欢羊毛衬衫搭羊绒衫的。而且每次见面时穿搭的颜色都不同,第一次在他的别墅,是浅蓝色的羊毛衬衫搭着灰白色的羊绒背心;第二次在AEW的户内,是黑色的羊毛衬衫搭着深蓝色的羊绒衫;今天穿着长外套,却能看到是紫色的羊毛衬衫搭着配有黑条边的白色羊绒衫。梅心发现,自己居然还是很在意老汤的穿着的,虽然她对他缺少好感,但从衣着上的品味看,这个男人还是有些特点的,甚至是有些吸引力的,起码,他拥有成功男人的那种自信。
  在老汤的眼里,每次看到的梅心却是一样的:是幽兰,昂贵的幽兰。从叶到瓣,都是纤细的;从色到香,都是清透的;她对他从没笑过,就像兰花在一般人家是难得绽开。
  “梅总。”老汤说,“又见面了。”
  梅心的心中全是苦笑,嘴上也没笑出来,只是很平静的说:“是啊,汤总,又见面了。”
  方泽崇站住了,看看梅心,又看看老汤,这一刻,他忽然想到了封杜意珊与卓鸺,他灵机一动:
  “梅心,你也到万董那边坐坐?”
  老汤赞许的点点头:“一道吧,你看,平时我们也没见面的机会,难得不是。”
  “我——我还要回去——”
  “签图?”老汤的话马上就赶上来了,“上次就是这么说的。”
  梅心忍不住笑了,老汤眼中的幽兰开了,除了心里舒爽,竟也觉得自己也不再是个普通的有钱人了,而是一个有品位、有能力摆脱低级趣味的有钱人了。
  “可我今天真的要签图。”梅心笑完了还是坚持说。
  “梅——”方泽崇看到老汤立起了手掌,就没再往下说了。
  “算了,签图重要。”老汤大度的说,他冲着梅影摇了摇手,“梅总,回头见。”
  “谢谢汤总。”梅心赶紧溜,三步两步就出了宅院。

  “其实,签图没那么重要。设计师,不明白这些。”方泽崇看老汤的目光还恋恋不舍的被梅心牵引着,便说句话打打圆场。
  老汤却说:“今天这话题,梅总也不适合旁听不是。”
  “也是。”方泽崇点点头,“今晚吃饭,我把梅心叫过来?”
  老汤淡淡的问:“没有更好的方式了吗?”

  而离开了老汤视线的梅心,却开始纠结要不要恢复微信里邵淮秋的好友资格,这是一个比较纠结的问题。恢复很容易,但是不是需要更有仪式感一些,起码当面求求自己,表个态啥的吧,可问题是,就他那样,你让他表什么态?他知道什么叫表态吗?
  她想着想着,就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有些心不在焉的走向自己的办公桌,突然,她眼睛一直——有个人正坐在她的办公椅上,台机的显示器遮住了那人的脸,而那正在敲打键盘的手指看起来却十分熟悉。她快走两步便看清了那人的脸,没错,就是邵淮秋。


  今天又跑了一天项目上,写好就发上来了~现在去吃饭~你们要多多留言哦~
  梅影也更新了~大家晚安~
  稍后就更~
  此刻,梅心说不清楚是高兴还是不高兴,但匪夷所思是必然的。但很快的扫视了一下周边,发现大家都在各忙各的,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关心到有这样一个陌生人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这似乎也不是很正常,好歹自己还是一个室主任了,别人不管,自己室里这几位应该有个态度吧,就任由这么一个长得鬼鬼祟祟的人明目张胆的操作自己的台机——而且,她离开工位的时候,台机应该是没开的,他是怎么进去的?肯定又是溜门撬锁那一套。哼哼……
  当她站到邵淮秋边上时,邵淮秋也看到她了,他抬起头,很平静的问:“你回来了?”
  “还回来了?这你家啊。”梅心心里这么想,嘴巴上又不好说,于是压低声音问,“你怎么在这里?”
  邵淮秋正要回答,却听到有人从办公室的另一个方向叫道:“邵儿!”
  梅心顺着声音的方向一瞧,一个身高不足一米六五的大光头正匆匆忙忙的冲着他俩赶过来。梅心眼睛看着大光头,嘴上却还在问邵淮秋:
  “你在这儿干嘛?”
  “完善一下安全配置,装个插件。”
  “那光头是谁?”
  “老许,你们公司新的IT维护。”
  梅心一瞪邵淮秋:“那你就可以擅自进我的系统了?”
  “邵儿。”老许走到梅心面前,只做了一个眼神交流,就直接跟邵淮秋说,“那边行政说,趁着他们公司几个领导都在,就先去总经办那边把他们的那几台电脑搞一下。”
  邵淮秋显然是不太想走:“这事儿不用我过去了吧,你那个兄弟过去装一下不就好了。”
  老许显然是心里不是特别有底:“你也过去看看呗。何况,你在这儿干嘛啊?我看你对着这台机器半天了,有什么状况吗?”
  邵淮秋瞅瞅老许,又看看梅心,随口说了一句:“没什么状况,我就是借这台机器,仔细看看内网系统,包括他们的OA。”
  梅心看着邵淮秋,心说:“瞎话张嘴就来啊。”
  老许看看梅心,又对邵淮秋说:“人家都回来了,你就别占着坐了,咱们过去吧,抓紧点,我还指望你跟他们信息部的人谈谈呢。”
  邵淮秋淡淡的说:“五分钟。五分钟我去找你。”
  老许又看看梅心,梅心也瞅瞅老许。
  “这个……”老许正准备对梅心说点什么。
  “没事。我不急。”梅心说,“刚好让他帮我把机子的安全系数再提高提高呗。”
  老许悻悻的走开了。
  梅心抱起了胳膊,问:“他叫你过来帮忙的?”
  “我自己要来的。”邵淮秋一边盯着电脑,一边说,“他的事情,我一般很少出面的,除非出了很大的问题。”
  “那你为什么要来?”梅心问。
  “来看看你啊。”邵淮秋的眼睛还是没离开电脑,“刚好老许跟我说你们公司安防升级的事情,我就说我到现场来看看了。”
  “然后,你就又一次侵入我的电脑?”梅心冷笑着问。
  邵淮秋还是没看梅心:“电脑里的文件我都没看,我只是帮你进行安全升级,优化了一下操作系统,然后检查一下还有什么漏洞。”
  “所以,你并不认为你这样做是侵犯了我的隐私?”
  邵淮秋停下了操作,看了看梅心,说:“我没有去破解你的电脑。”
  “那你是怎么进去的?”
  “你用的密码和那个平板的密码是一样的。”
  梅心一时语塞。邵淮秋却又来了一句:“密码都设的一样不安全,何况平板已经被破解过的情况下,台机应该把密码改掉的。”
  梅心的脸都要气绿了,可当着大开间办公室这么多人又不好发作,她只能憋住火,咬着牙在邵淮秋耳边说:“难道你忘了平板是谁破解的了吗?”
  听到这话,邵淮秋愣住了。梅心则又来了一句:“难道你用当初在我平板上偷的密码又在我的这个台机上试就不算破解,就不算侵犯我的隐私了?”
  邵淮秋眨眨眼睛:“可是……事实是你的电脑确实有很多漏洞。我帮你升级了系统,换了防火墙,还安装了一些插件,而且……如果有人侵入你的电脑,我的手机里会有提醒。”他试图解释他所做的这一切只是为了梅心好,但说完后却发现对方脸色依然严峻,没有丝毫的缓和。
  邵淮秋只好又说:“我知道这有侵犯你隐私的嫌疑,但我除了没跟你商量进了这个系统以外,没有窥探你的任何隐私,我只是努力去保护你的隐私……”梅心还是那张臭脸。
  邵淮秋想了想,只好又说:“其实,梅心,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拉黑我,你今天是不是心情不好?”
  梅心实在是没耐心和邵淮秋多啰嗦了,于是用手拍拍邵淮秋的肩:“邵儿工,你可以去忙别的事儿了,谢谢。”
  邵淮秋只好站起来,一边还说:“等这个配置完了,还需要重启一下才能用。”
  梅心则气呼呼的坐下了,抱着胳膊靠在椅子上盯着电脑屏幕。
  “那我一会儿过来。”邵淮秋说完,无趣的走开了。
  梅心望着邵淮秋歪歪斜斜的背影,又开始问这个自己已经问了自己不下一百遍的问题:“我到底喜欢他什么?”而今天,一个新问题也已经出现了,那就是“对于邵淮秋而言,是不是这种状态就算是在谈恋爱了?”这是一个有点另类的问题,但很值得梅心好好思考一下。
  相比于封杜意珊,她和周儒诺在身体上的互相拿下不超过24小时,半个月即建立了情人关系;封杜意珊与卓鸺,认识了也没几天,严格的讲,是他们俩的第三次见面,互相拿下了对方,现在甚至都要谈婚论嫁了。而她与邵淮秋认识已经有一个月了,见面了很多次,而且,两个人之间并不缺乏互相的吸引,即使邵淮秋曾经窃取和破解了梅心的平板,但反过来看,这件事情反而已经成为两个人情感的一个“浪漫元素”,并且,双方就这个“浪漫元素”有认同、有共识,甚至可以这么说,到目前为止,他俩之间“相敬如宾”,而最接近于“G”点的就是梅心那段穿着黑色绳带式内衣的视频了。而问题就在这“相敬如宾”上,梅心仔细想想,倒是要庆幸邵淮秋还曾经YP,起码说明人的生理还是正常的,可是,既然是正常的,他为什么那么长时间都不去碰田甜。如果说,那是他纯情、他有原则,或者这也正是梅心喜欢他的地方的话,他现在为什么却从不碰自己,当然这个“碰”就是一种“仪式感”的行为了,比如,最简单,拉拉手了。按说,到了这个火候,可以拉拉了,但邵淮秋却没有任何举动。
  而形成反差的却是,邵淮秋堂而皇之的进了梅心的台机。表面上是脑子不开窍,也能显出他对梅心的关心,但更重要的恰恰是邵淮秋在心理上就是把梅心当作很亲近的女朋友看的,所以,他并不认为自己做这些事有什么。也就是说,在心理距离上,邵淮秋已经走得离梅心很近了,而从生理距离上,却非常远。
  “还不能算不正常。”梅心自我安慰道。
  “但肯定不浪漫。”梅心仍旧是沮丧的。

  在另一头,梅影的脑袋却是混乱的,尽管她面对的是一个千万少女,严格讲起来是几乎所有女人做梦都不敢想的美事,可对她而言,则是一件棘手的事。
  “两套,一千五百平米?”游牧尘问。
  “是。”方泽崇点点头,点完头,又回头看看万一仁,万一仁只是淡淡的笑着,淡淡的吸着雪茄。
  “四亿两千万?”游牧尘又问。
  “是。”方泽崇咽着口水。
  游牧尘没有去瞧万一仁,而是看了看老汤,老汤也在吸雪茄,他皱皱眉头,看看窗外的老树,说:“这套宅子顶个AEW了。”
  万一仁“呵呵”一笑:“汤总,您小看AEW了。”
  老汤没有接万一仁的话,却对游牧尘说:“游总,您有这钱,买什么不好?我看着宅子,你买下来,也就适合开个会所、饭馆之类的。”
  “差不多吧。”游牧尘淡淡的回答,他又看看身边的梅影。
  要按梅影以前的性格,早就说了:“别看我,你买不买跟我没关系,也别指望交给我经营。”但现如今,毕竟已经出来跑了段时间,懂得了分寸规矩,所以心里虽然急,嘴上却说的还是不咸不淡的:“这么大的生意,还是要慎重点。”
  游牧尘却跟着问了一句:“那你觉得这宅子值多少?”
  梅影笑了:“这我哪敢随便说话?我也就只懂茶叶生意。”
  “茶叶生意?”老汤乐了,“梅小姐,茶叶生意也是大生意啊,我倒觉得你可以估估。”
  梅影瞅瞅底气不足的方泽崇,又看看故作镇定的万一仁,琢磨琢磨当初她做茶叶生意的那些套路,咬咬牙,嘴里蹦出短短的一句话:“我觉得一亿出头差不多了。”
  方泽崇的脸色陡然一变,又回头去看万一仁,万一仁的脸上也不好看,他搁下雪茄,站起了身,背着手晃到门边,对着院子站着,却不说话。
  梅影看着气氛有些尴尬,冲着游牧尘吐吐舌头,老汤则对着梅影偷笑。
  “梅影。”游牧尘说话了,“你带茶叶了吧。”
  “带了啊。”梅影说。
  “拿出来泡点喝吧。”
  “嗯。”
  “好,好。”方泽崇很快就反应过来,“我叫人进来理一下桌子。”
  万一仁头也没回,但也说:“泽崇,我里屋有套青瓷茶具还没用过,你去取出来。”说话的时候,他看见行政经理领着一个矮个儿光头和一个黑黑瘦瘦的小伙子从他的门口走过,他的目光下意识的跟着这几个人的行走轨迹,直到看他们走进了总经办。
  “泽崇。”
  “嗯。”
  “你看到那两个人了吗?”
  “看到了。”
  “他们是干嘛的?”
  “那个光头是刚换的IT维护公司的,另一个估计是给他打工的吧,这两天,公司的网络和电脑都在做维护、升级。”
  “换了IT维护公司?”万一仁喃喃的问。
  “上次霍总那次事情发生后,你说让换的,”方泽崇拎着一盒青瓷茶具从里屋出来的。
  “哦。”万一仁似乎是想起来了——其实想没想起来他有没有说过这话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想到了霍熙,于是,他忽然来了精神。
  万一仁转过身,脸上露出客套的笑容,他问老汤:“汤总,您为什么觉得我会打算卖AEW啊。”
  老汤努努嘴:“现在不同前几年了,房地产不那么火了,就算总量没下降,设计费是降了,款也难回了,你看,去年倒了不少设计公司。AEW这两年报出来的数据也不及16、17年的好,现在能卖个好价钱未尝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那也不见得。”万一仁坐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我刚还引进了一个副总经理,从SGAW过来的知名香港设计师。你们做老板的,不明白我们这些搞专业的,做设计公司,更多的不是为了挣钱,还是要做些事业。现在,市场是往下走,但我还是要引进新的人才、新的力量、新的方向,汤总,这AEW,近几年我还真没有卖掉的考虑。”
  老汤对这类话似乎早有准备,很快就接上了话:“不卖AEW,那这宅子还卖吗?”
  万一仁看看游牧尘,梅影则只顾烧水,理茶具,不敢抬头去看万一仁,从四点二个亿往一个亿砍,确实是按卖茶叶的逻辑在做房地产生意了,估计把这位董事长气得够呛,所以这时必须要低调。
  万一仁在心里掂量了一下,说:“喝茶。”

  此时,在斜对面的总经办办公室里,邵淮秋正在为张主任升级防火墙,老许则在一边为张主任点烟。张主任点着了烟后,对老许说:
  “老许啊,你可不能再秃噜了。之前出了针对咱们霍总的Email这事儿,最恶劣的地方就是盗用老板的邮箱,咱们老板这火可发的大了去了,明确要之前那个IT维护公司滚蛋。是我跟信息部推荐的你,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你可千万不能再出差错了,务必要严防死守、铜墙铁壁啊。”
  “这还用你说。”老许拍拍张主任的胳膊,“我在这行里混了这么长时间了,这电脑的、网络的,什么问题没见过?你看我这哥儿们,在中关村可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前几天,我服务的一家在中关村的互联网装修公司的网盘被勒索了,他过去了,两个小时,就找到了那个在香港旅游的黑客。牛X吧!我这背后可是有团队的,您只管放心。”
  “是吗?”张主任手夹着烟,瞅着邵淮秋,“这么神?”他又问老许:“这哥儿们抽烟吗?”
  “抽。”
  “来,抽一支。”张主任递给邵淮秋一支烟。
  “谢谢。”邵淮秋接过了烟,但却没点着,因为他要专注工作,今天,他的收获很大,他已经找到了存储整个AEW的隐秘资料与数据的路径,而此刻,他要做的,只是为自己全面的调取这些资料与数据预留好通道。







  二度梅影今日已经更新~朋友们可以移步二步梅影,看看今日游牧尘和梅影之间又发生了哪些故事~
  梅心觉得很奇怪,万董居然要听科研!她和AEW绝大多数的设计师都认为,这就像是怠政了二十年的万历又上朝了,所有在总经办那个唯一的大会议室对面的会客室里的人都带着一种匪夷所思的表情排队等候汇报。大家都不明白,万董这是怎么了?所有人都以为,这位教授级高工、曾经的北京市暖通专家像很多所谓的专业化程度颇高的公司老板一样,身上的要素已经只剩下金钱、权力和酒的时候,就算是他还有些情怀吧,比如女人,年轻漂亮的女人,但也不至于又开始关心科研了吧。科研,那是多数老板都想避而远之的东西——玩这东西,还不如带着财务总监去澳门赌博,这两者相似度极高,都属于钱出去了多数都回不来的游戏。所以,很多牛X的老板为了享受或体现自己的牛X,都走上了赌博这条路,而且往往还真的能把事业给赌跨了,那才叫真正的牛X。而喜欢搞科研的老板,则往往是不喜欢赌的,因为,科研对于企业,本身就是一场豪赌,赌的跑路的,赌的跳楼的。当然,AEW的科研都是小赌怡情,真要是大赌,早就被集金钱、权力、酒、女人为一体的万董扼杀在摇篮里了。既然是小赌,董事长就更没兴趣听了。可今天,总经办忽然通知说要听科研,而且是全公司正在进行中的所有科研。
  “这是怎么了?”有人在问,“老板要干嘛?”
  另一人说:“不会是又要砍掉几个课题吧。你看今年到年底收款这么难。”
  又有人说:“砍了更好,这课题我还真的不想做了,就这么点钱,做个啥啊,活都派不下去。”
  大家一看说这话的是罗登艾。于是有人劝:“罗总,别乱说话,这房子老,隔音不好。”
  罗登艾倒是更来劲了:“人家这种类型的课题,要建模,要计算,要引进软件,要有案例,要有试验,要做点真的东西出来,怎么也要五、六十万吧,我们倒好,一万九千,带零带整的,这个数也不知道怎么出来的,如果是这样一个数,我觉得还不如不做。要我说……”
  罗登艾忽然住嘴了,因为会客室的门开了,丁培衷把脑袋露进来了:“一听就是你在瞎叨叨!我就在隔壁办公你又不是不知道!别说了!”
  屋里一阵笑,罗登艾瞪大了个眼睛,看着丁培衷又把门给关上了。
  坐在罗登艾边上的竺井天逗他:“老大发话了,别叽叽歪歪了哦。”
  罗登艾“切”了一声:“他也就能屌我。”
  大家又是一阵笑。
  竺井天继续逗:“没丁总,你们所产值能排第一?”
  “得了。”罗登艾后面这一段话是彻底把大家给逗乐了。
  “是,活多。你们觉着我这边是个肥矿是吧,我这儿都快成垃圾桶了。以前,我们AEW有接过单价20以下的吗?现在都是20以下的。尤其是丁总帮我们所接回来的那种纯结构施工图,8块钱的都有了。看起来产值高,收款高,人也多啊。北京的人工多高啊,你要真想把我规模做的巨大、单价巨低,就把我这个所扔到沈阳、武汉,那城市容易做规模,人工也低,我也不用在北京整天被丁总埋汰,被你们捧杀了。我容易么我,一个所总,一年有三百天在协调画图的事情,你们觉得我是油田,我这都快成垃圾桶了。还第一,第一,我连拍领导马屁的时间都没有。”
  这话说完,连最讨厌罗登艾的梅心也“噗嗤”笑了,她刚“噗嗤”出来,等候室的门又开了,一个身材瘦瘦的、头发短短的年轻人进来了,所有人都是一愣,那人也是一愣,问了一句:“不是这儿?”
  “就是这儿。”张主任叼着烟进来了,他指指梅心的侧后方,“那边有个视频会议系统,是总部跟各个区域开视频会议用的,这种东西会不会涉及网络安全?”
  “现在能打开吗?”那人问。
  “我叫小刘来帮你开。”张主任接着对梅心说,“梅心,你让让,这是网络安全专家,他一会儿要看看你背后这个系统需要不需要升级。”
  梅心愣了老半天,才“哦”了一声,只是因为,进来的这个身材瘦瘦的、头发短短的年轻人正是邵淮秋。
  “哟,专家啊。”竺井天酸酸的来了一句,“IT维护专家啊。”
  “那不还是因为霍总的事儿?”罗登艾也酸酸的来了一句,“找来一个坐头等舱的副总经理,引来黑客和攻击邮件,呵呵。”
  “哦?头等舱?”竺井天一愣。
  “不知道?”罗登艾问竺井天。
  “嗯。”
  坐在对面的沈曼萍接上来了:“我也不知道。”
  于是等候室里的话题又聚焦到霍熙与头等舱的故事了。而梅心则看着邵淮秋一步一步的走到她的位子边。
  “你在这儿?”邵淮秋居然张嘴就问梅心。这一问,别人没注意到,而本在津津有味的听罗登艾八卦的竺井天却注意到了。
  “是啊。”梅心知道在这个场合与邵淮秋相认是有点问题的,如果这屋里的人知道了她和这个人的关系,那还不逗她?所以,她只是故作生疏的说,“刚刚你不是帮我们所在检查系统吗?这会儿就到这里来了?”这么一说,听起来无非是邵淮秋刚刚在帮她处理电脑,现在改到这里来工作又碰到了,于是,听上去就不像是以前认识的了。
  竺井天又把注意力收回去了,别人更是没有在意梅心和这个小IT的对话。但没想到的是,邵淮秋这时却来了一句:“刚不是我先从你那儿走的吗?你好像也知道我来总经办这里了呀。”
  他这么一说,不光是竺井天,沈曼萍也开始往梅心这边瞅了。
  “哦——”梅心没想到邵淮秋来这么一句,她一边偷瞥别人投来的目光,一边应付着,“有吗?你是来总经办了吗?我刚好像没听到。”一边说,一边冲着邵淮秋使眼色。这眼色令邵淮秋不明白了,他随口来了一句:
  “我以为你听到了。你就坐这儿别动,我操作很简单,刚好我们可以聊几句。”
  这话一说,连罗登艾也停止了八卦,冲梅心与邵淮秋的方向看。梅心暗暗叫苦,心想这样下去要被取笑了,正在想怎么解围,邵淮秋却愣头愣脑又来了一句:
  “要不咱们晚上还去‘伙夫烧烤’吧。”
  “啊?”梅心心想,“完喽。”
  “‘小心’还在那儿呢,我都没时间接它回来。”邵淮秋一边说,一边已经在打开的主机上操作起来。
  “小、小心?”梅心这时候心是乱的,一时半会儿还想不起那条‘贵宾’了。
  “是啊。”邵淮秋已经专注于屏幕上了,“你不是让它的名字用你的那个‘心’嘛,这就忘了?”
  “哦、哦——”梅心明白,此刻会客室里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和邵淮秋,“就是你捡的那条狗吧。”
  “对啊。你不是还骂我乱起名字。”邵淮秋开始敲键盘。
  “我、我有骂你吗?”梅心一边反问这个无聊的问题,一边努力去引开话题,“罗总,那头等舱的事儿您接着说啊。”
  “梅心,这是你朋友?这么巧?”竺井天却直接点破了所有人的好奇。
  “啊——”梅心拖了个长音,最后用力的一点头,“是啊,我们都有爱心。”
  邵淮秋的手一颤,扭过头望着梅心:“爱心?”
  “是、是啊。”梅心瞪了邵淮秋一眼,遂又直视竺井天,笑眯眯的说,“我们都爱狗狗。”
  邵淮秋继续敲打键盘,没再说话。
  这时,门开了,有人进来说:“梅心,该你汇报三位协同设计的事情了。”
  “哦。”梅心赶紧起身,心想,“谢天谢地,解围的人来了。”她站起身就往外走。
  “那我在这儿等你?”邵淮秋却一扭头,问梅心。
  梅心心想:“我去。”嘴里却说:“不用了,我这汇报时间可能比较久。”她说这话的时候已经很确定,这会议室里都是高级知识分子,所以不可能有人会不怀疑她和邵淮秋的关系了。而这时,邵淮秋却很淡定的说了一句:
  “好的。那我就先过去。还有,我来之前在你们楼下的星巴克买了两块蛋糕,你要是开会结束的晚,路上可以垫垫肚子。”
  等候室里除了梅心与邵淮秋有九个人,这九个人步调一致的先看看邵淮秋,又很整齐的脖子扭向梅心,会心的看了一眼。此时,梅心只能愣愣的问:
  “你为什么要给我买蛋糕?”
  邵淮秋站起了身,在他的眼里,似乎那九个人都是不存在的,他坦然的说:“你不是同意我追你了嘛,买点蛋糕应该可以吧。”






  刚上飞机,今天更不了了~各位~
  梅心慌慌张张的进了会议室,心里还在想,她离开等候室以后,那些老总和小老总们会怎么想她和邵淮秋的关系,正在想,却一眼看见,坐在会议桌对面的有万一仁、霍熙、丁培衷、方泽崇,居然还有老汤。
  “老汤?”梅心心里觉得蹊跷。
  “梅心?”老汤作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侧脸问万一仁,“她也做科研?”
  “是啊。”万一仁点点头,“她清华的,不做科研做什么?”
  “我这不觉得,在你们设计公司牵头做科研的,不都得教授级高工之类的,要年纪大一点啊。”老汤扮出一脸萌像。而在万一仁眼里,则是一脸淫相:
  “装什么装,你不就是惦记着看看她嘛。”嘴里却说,“科研是继往开来的事情,要能思考未来的,决不能论资排辈。”
  梅心心里是不舒服,也觉着老汤看自己的眼神跟欣赏什么工艺品似的,但在这种场合,也只能按部就班,谁让自己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工作下家呢。于是,她下接上了电脑,打开了ppt,标题是:
  “AEW三维协同设计平台的框架研究”

  另一边,等候室里的整个氛围却处于一种比较微妙的状态。梅心走后,大家都不说话了,几乎所有人都静静的看着邵淮秋做事,而邵淮秋却似乎并没有感受到这种匪夷所思的宁静。他心里挺高兴的,因为刚才,他当着很多人的面向梅心表明了态度,他从没想过如何创造这样的机会,但当机会来临的时候,他也确实把握住了,此时,他发自内心的要感谢“老水”。
  今天中午,他跟梅心撒了谎,昨晚十二点之前是加班,十二点之后是跟“出来的老水”、“鸭舌帽阿斋”、“小胡子科比”、“隔壁泰山”到“伙夫巴音”那儿撸串去了。这几个人凑在一起,先是聊了几句“小心”的事情,聊狗不过是为了嘲笑邵淮秋,自己都整不干净,还养狗?但这显然不是重点,整不干净自己的又不止是邵淮秋一个人,这几个人中,“伙夫巴音”已经离过婚了,之前有人替他整干净,现在是换了一个人整罢了。“隔壁泰山”爱健身,也爱干净,他不光把自己整的很干净,有了女朋友,也会替对方给整干净了。剩下的这三位,“出来的老水”、“鸭舌帽阿斋”、“小胡子科比”相对于邵淮秋的优势而言,是出门的时候把自己整的挺干净的,至于屋里边吧,还不如邵淮秋。所以邵淮秋打死也不愿意把“小心”留在“老水”那里的,但“伙夫巴音”这里可以。
  聊完了“小心”,便又开始近期的“核心话题”——“癞蛤蟆吃天鹅肉”的事情。
  “你这跟她跑出去,郑州住一夜,石家庄住一夜,啥都没干?”“伙夫巴音”抱着“小心”,好奇的问邵淮秋。
  邵淮秋没理他,自顾自的啃着羊肉串。
  “邵儿,太绅士了也不行。”“小胡子科比”说,“你这么沉得住气,对女人的确有杀伤力,但是杀得过头了也有问题,人家会觉得不是她这个柴太潮了,就是你这火石有问题。”
  邵淮秋抬头看看“小胡子科比”,还是没说话。
  这时,“鸭舌帽阿斋”举起杯子和“隔壁泰山”碰了一下:“邵儿是圣人,咱们不能用常人的逻辑去想他在想什么。”
  “这算是‘守株待兔’吗?”“隔壁泰山”笑呵呵的问。
  “你少来!”“小胡子科比”不屑的说,“一般只有兔子喝多了,才撞树上呢,邵儿,你要跟梅总多喝喝酒啊。”
  他这么一说,“阿斋”和“泰山”都笑了起来,其中的意思自然只有他们能听明白了。
  “你们又是那套。”“出来的老水”举起杯子跟邵淮秋碰,“你也是,回来了也该主动一点,都已经这样了,别磨磨唧唧的,我看那女孩儿挺爽快的,别看她穿的用的挺讲究的,我看不是很物质的那种。能给你机会,说明人家还是挺追求精神的。”
  “精神?”“小胡子”还是挺不住那条“毒舌”,“你看他很有精神吗?”
  “去!”“老水”拿吃完串的铁签冲着“小胡子”比划了一下,“邵儿是有情怀的人。”
  邵淮秋摇摇头:“我其实还是吃不准她能喜欢我什么。”
  “她能跟你纠缠不清,就说明她喜欢你。”“老水”把空杯子推给“阿斋”,“阿斋”就给“老水”倒酒,“而且,喜欢这个东西吧,越说不清喜欢什么,就越喜欢,你明白吗?”
  邵淮秋又摇摇头:“不太明白。”
  “老水”想了想,说:“其实,说不清楚的喜欢就说明,你在她眼里和别人不一样,这种事儿不用去琢磨,参透了就没意思了。有一天,她要真的说得清她喜欢你什么了,可能也就没意思了。”
  “老水”看邵淮秋看自己的眼神还是挺迷茫的,忍不住笑了:“这是我的经验之谈,之前喜欢我的那两个女人,都说不清喜欢我什么,可就是喜欢我。但有一天,她开始分析喜欢我的一二三四五了,那时,她们自己可能也觉得挺没劲了。”
  “泰山”愣愣的看着“老水”,喃喃的说:“我怎么没遇到这种情况?”
  “阿斋”乐了:“你辨识度高啊,女人喜欢你,肯定是冲着你身上的那一堆肌肉呗。”
  “泰山”点点头:“嗯,我也觉得,她们都喜欢我的肉身。”忽然,他恍然大悟:“但老水和邵儿就不一样了,女人喜欢他们的是身上那股味儿。”
  “得了吧你。”“小胡子”推了“泰山”一把。
  “别扯了。”“老水”又冲着邵淮秋把杯子举起来,“邵儿,直接点,尤其是别人在场的时候。”
  “别人在场的时候?”邵淮秋瞅着“老水”。
  “老水”碰完杯,先把酒喝了:“对,别人在场的时候,要敢于表现自己是她的男朋友,明白吗?”
  所以今天,邵淮秋大胆表现了。表现完,他感觉还挺好。自己也觉着,今天,他和梅心的关系又前进了一步。
  也就在这时,沈曼萍作为一个中老年女性,忍不住先对他发问了:
  “小伙子。对,就是你,IT专家。”
  “啊。”邵淮秋应了一声,有些疑惑的看着沈曼萍。
  “干你们这个,应该也能挣不少吧。”沈曼萍用试探的语气问。
  竺井天对这个话题也比较感兴趣,看邵淮秋没有马上回答,就插话说:“一般的IT维护肯定不挣钱的,但是你要是做防火墙开发和维护这块,做的好的,听说年薪几百万了。”
  邵淮秋还在懵X,愣头愣脑的罗登艾便跟上来一句:“有这么多吗?这比我们值钱啊。”
  “这你就不懂了,IT行业现在过劳死比我们设计行业多,说明什么?说明能挣钱啊。”
  “是啊,而且比设计行业更是吃青春饭,这小伙子也就三十上下,正是他们行业的黄金年龄,哪像我们啊,要到四十才黄金年龄。”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邵淮秋还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有人说对了什么,他也下意识点点头。竺井天一看他点头,马上就说:“我说嘛,小伙子,一年两百万没问题吧。”一边说,一边心里这个踏实啊——看来,梅心答应年底前后还车款的事情,靠谱。

  “总体上说,三维协同设计代表了设计专业组织的一个方向。当然,除了技术上的一些问题外,最大的问题还是内外部机制的问题。涉及到外部机制,主要是整个项目的推进能不能遵循正向设计的逻辑。而对于内部机制,则更强调内部多专业设计管理的协调机制问题。只有把三维协同设计真正作为一种嵌入到系统机制里,尤其是接口管理……”
  梅心一边总结,一边偷偷去看老汤,眼神一触及,马上就闪了回来,因为,她发现,老汤正直勾勾的盯着她呢。
  “我的汇报就这些。”梅心赶忙结束自己的专题,“要不,各位领导,我就先……”
  “别急啊。”万一仁知道这里面的奥妙,转过头,问老汤,“汤总,这个课题还有点意思吧。”
  “嗯!”老汤重重的“嗯”了这一声,“这课题很有意思,我刚才看这个样子,有点像所有专业对着一个,那个叫什么来着……模型,模型是吧,打游戏啊,跟打联机差不多是吧。”
  丁培衷微微一笑:“汤总说得很形象啊,是这个意思。”
  “所以这个课题很有意义,很先进,很超前啊。”汤总越说越兴奋,忽然又问道,“这课题公司批了多少经费啊。”
  “呃——”万一仁看看丁培衷。
  丁培衷不敢去直视梅心,但他却记得这数:“总工办当初批了十五万的产值。”
  老汤皱皱眉头:“丁总啊,你这也太小气了,这么价值连城的科研课题才批了十五万啊。”
  丁培衷尴尬的一笑,又看看万一仁,解释道:“这个课题别的公司也在做,要做个平台出来得花个上千万,现在这种机制还用不起来……”
  “前沿的东西不能这么功利啊。”老汤来了精神,“不就一两千万嘛,我来想办法解决。”
  “啊?”所有人都是一愣。
  “一千万,小事情。”老汤忽然话锋一转,“我听说你们霍总之前在外国的设计咨询公司,那个科研的投入都是几千万、几千万的美金,做出来的东西更是价值连城,是不是啊,霍总?”
  霍熙一听,不觉一怔,她和万一仁不禁面面相觑。万一仁顿时感到,老汤可真的是有备而来啊。

  北京有两种鸟特别多,个头都不小,叫起来也都很高调,那就是乌鸦与喜鹊。南方人到了北京,听到喜鹊的叫声,都会惊讶于“这么难听?”所谓的“难听”不过是“吵吵”而已。万一仁是南方人,他曾经对手下这么说:
  “书本里的东西总比现实美好,就像喜鹊,都说是报喜的。我到了北京后最大的感受是,我宁愿听乌鸦叫,听着有点悲凉吧,起码不那么吵。”
  他说这话很大程度基于他工作以来的种种体会。年轻的时候,能加班,能陪师傅喝酒,能向领导献殷勤。慢慢的,不用在办公室加班了,加班的地方改饭桌、棋牌室了。慢慢的,饭简单了,也不是每天去棋牌室了,又改KTV、桑拿了。慢慢的,不画图了,不计算了,不用碰项目了,可职称、先进、岗位却很快都有了。慢慢的,什么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改制,重要的是当老大,重要的是签合同、收款,设计那事跟他没关系,企业要生存,他要提升自己的生存境界。慢慢的,连企业生存、个人生存境界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自己要爽,因为人所有的爱好都是为了自己爽,但作为一个老板,一个CEO,他的爽是需要分享的:
  他爱喝酒,可70%以上的酒是陪人喝的,90%以上的呕吐也是为了别人——悲哀。
  他爱打牌,斗地主、炸金花,当然,成功人士最爱的还是技术含量最高、综合素养要求最高的麻将,可70%以上的牌都是陪人打的,90%以上的钱都是有意输的——悲哀。
  他热爱音乐,和无数成功人士一样,他要感谢发明KTV的日本人,因为在这里,他们可以嘶吼,因为嘶吼可以散酒,也可以在歌词中找回尊严,尽管那一刻,甲方还抱着女孩子不屑的从背后望着他,但起码,他可以唱“十年”、“五百年”、“一万年”,还可以喊“好兄弟”、“海阔天空”、“滚滚长江东逝水”,还能牵着业主的手,一起跳动《江南style》(这也是好几年前的事了)……但,确实贵啊,70%以上的小费都是别人消费的,90%以上的洋酒都是假的——悲哀。
  他忽然发现自己过得如此悲哀,但他也一步步的确定自己是一个体面的企业家,一个还算成功的商人。但当他去读了中欧、上了EMBA后,发现不是这样,他不够体面,不算成功。做房地产的自不用说,他再熟悉不过,他就是靠这些房产商挣钱的,在地产的盘子里,设计费不过几个点,根本不算什么,动不动还欠设计费不付;但面对那些玩金融、私募的,他是着实自卑的,这钱挣的效率太高了,挣的方式他也看不懂,起码人家不那么累;再就是高科技,AI、VR、电动汽车、物联网、区块链,有个概念就有政策、就有资金,还能上市。一到设计公司,人多、会多、图纸多,越来越觉得设计公司挣点钱真不容易。于是,他决定做一些改变,而改变的第一步就是打高尔夫。
  在万一仁的中青年,他是非常反感高尔夫的,原因是他喜欢踢球,因为他喜欢踢球,AEW的足球队的水平在北京的同行内是数一数二的。球队里有七、八个都是拥有职业球员水准却没有专业背景的,但老板喜欢,总能以各种名目招进来,因为酒量好,多一半去了市场部,一个放在了总经办,一个放在了企划,还有一个干脆就替他开车。到了五十岁,万一仁还经常在本队领先的情况下上去跑一会儿,在众星捧月之下,有时还能进俩球。对此,他是非常满足的。喜欢踢球的人,团队感还是相对强一些,价值观也会朴素一些,70后比80后踢球的多,80后的比90后的踢球多,2000后踢球更少的原因,本质上也是团队感的下降与价值观的“升华”造成的。对比最强烈的就是高尔夫:
  一个足球场,标准比赛是22个踢球的,还不算那三、四个裁判。如果分成两个七人场,那就是28个踢球的,裁判就有八个。如果再分成五人场,那就是40个踢球的……而且,草种的还不行,90%以上是人工草坪。可是高尔夫就不一样了,人少草肥装备贵,穿的漂漂亮亮、整整齐齐,后面跟着小球童,手里拎着个几千块的铁杆子,走半天来一杆,场地又大,草又种的好。这种游戏对热衷于在塑料草地上同一帮人抢一个皮球的万一仁来说,是极无吸引力的。乏味、缺少对抗、装X。但后来,他想明白了,人家就是这样晃晃悠悠、高效简洁、潇洒飘逸的挣到钱的。所以,他也走上了高尔夫的草坪,并且很快融入了这项体面的游戏中,与这游戏关联的自然是红酒、雪茄,也少不了女人。
  AEW毕竟是一家设计公司,一家设计公司的进步必须依靠于员工的勤奋,但尤其需要勤奋的老板,因为,设计公司就是这样的。所以,当万一仁沉湎于“维度”更高的社交的时候,AEW也开始走下坡路,当然,表面上看,只是因为地产行业的下行,但有一个规律是不能回避的,整个行业下行的时候,恰恰是大鱼吃小鱼的良机,出问题的“大鱼”,企业决策者是难辞其咎的。
  万一仁是在半年前忽然发现形势不妙的。AEW找不到状态了,他自己找不到状态了,整个经营团队也找不到状态了。之前,他从未遇到过连续三年新签下降的情况,由此引发营业额下降,人才流失,而且,他居然找不到扭转这种下滑趋势的办法。最关键的是,他发现,很多事情他已经做不到了:
  再像以前那样每天工作十六个小时,不是开会就是喝酒唱歌打牌,最起码也是在签字,他做不到了。
  再像以前那样去关注专业动向、行业走势,关心企业的方案水平、质量标准、品牌价值,他做不到了。
  再像以前那样充分放权,让自己的总经理、副总经理、总监们去横冲直撞、攻城略地,他做不到了。
  他剩下的,只能是品品茶、抽抽雪茄、喝喝酒,谈谈战略画画饼,脑筋也都费在制衡上了。半年前,他一手带出来、最信任的岳鸿濯查出有胃癌后,他便开始身兼两职,重新拾起总经理的一些相对具体、实际的工作,而也就在这种情况下,他忽然发现,原来,AEW已经可以没有他了,对于AEW的所有员工来说,岳鸿濯与丁培衷是更为重要的人物,而岳主外、丁主内的模式已经在悄无声息中架空了他,而他自己还不知道?公司这么多事情都可以不通过他,如果这两人联手起来折腾一下,后果不堪设想,当然只是对于万一仁的后果可能不堪设想,而不是对AEW的。也就在这时,公司里真正值得信任的高管,只剩下了方泽崇,而方泽崇是一个毫无专业背景的市场总监,那就意味着,万一仁完全要靠商务与权力控制AEW。
  又不想受累,又不信下面的能人,又想在市场下行的背景下扭转颓势,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于是,万一仁想到了两条出路。
  一条出路是,卖掉AEW。他很清楚,如果这种趋势不发生变化的话,两年之内不卖,那就真的错过时机了。现在卖掉,他一次性套现三两个亿的问题是不大的。
  另一条出路是,扭转颓势,于是,他找到了霍熙,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但是手里一副不算好的牌正缺少这样一张牌,那就不一样了。
  而现在,老汤,这个有意买AEW的人已经明确指向了霍熙,那该如何应对呢?
  霍熙在看万一仁,万一仁却在看老汤,这种问题很难应对,他正在琢磨这么说,却有人先解围了:
  “汤总,您的信息很灵啊。”
  说话的人,正是丁培衷。丁培衷并不知道老汤要买AEW,竺井天也好,方泽崇也好,嘴还是很紧的,霍熙更是不知道万一仁的另一套方案。但丁培衷知道,老汤问的是个敏感的话题,而他自认为是个摇鹅毛扇的角色,不管老板是否信任自己,替他解围是自己分内的事情,也是自己的价值。起码,他这话一说,万一仁暂时是不用说什么了。
  老汤瞅瞅丁培衷,淡淡的笑了笑:“那是,我可很关心AEW呢。”他说着,居然又去看梅心,而他这一看,把梅心给看得很不自然,又把丁培衷看得很不爽。虽然,他在失去梅心不久就又拿下了霍熙,但毕竟是他喜欢的女人,那种源起于男性占有欲的自尊令他又淡淡的说出了下一句话:
  “梅心,你这边没事了。”
  梅心也不说什么,起身就走了。没有人觉得有什么不自然,只有老汤,他发现,这个看上去颇有书生气的总工却有着说不出的机敏与强势,他知道,即使丁培衷还谈不上能成为自己的对手,但肯定是个障碍。
  “万董,要不要叫下一个进来汇报?”丁培衷问万一仁,看似很合理,实际上也是在给老汤脸色看,因为,今天提出来要听科研的不是万一仁,而是老汤,但他却去问万一仁下一步的安排。他说了三句话,句句都让老汤不爽,老汤却又不好说什么,会议室里的气氛也在无形中由热转冷了。
  万一仁倒没有想太多,只是问:“老丁,下一个谁呢?”
  “曼萍总和罗登艾吧,他们预制PC那块做的还行。”
  “好。”

  梅心出了会议室的门就开始犹豫,是回等候室呢,还是直接回自己的办公室。正犹豫着,秘书从会议室里出来,到对面等候室把沈曼萍和罗登艾叫出来了。两个人刚好对上梅心,梅心有意识想避开他们,折向准备往洗手间的方向走,却被沈曼萍叫住了:
  “梅心。”
  “啊。”梅心只好站住了,“沈总?”
  沈曼萍走近梅心,笑呵呵的说:“梅心,小伙子不错,挺实惠的。”
  “啊?”梅心脸一红,“什么啊,沈总。”
  沈曼萍轻轻的拍拍梅心的上臂:“男的,老实,能挣钱就好。我看这小伙子不错。”
  “不是,沈总,我和他就是——”梅心说到这,也觉得下面的话很难说,但她还是说出来了,“普通朋友。”
  “看出来了。”罗登艾坏笑着说,“回去吃蛋糕吧。”
  “喂,罗总!”梅心的脸通红。
  罗登艾啥都没说,就进了会议室。沈曼萍却又补了一句:“男人啊,花里胡哨的不靠谱,我觉得挺好。”说着也进去了。
  梅心在原地愣了一会儿,心想,怎么也不能回那等候室了,还是回自己的工位吧。可就在这时,会议室门又开了,方泽崇从里面溜出来了,他看到梅心还在门口,先是一愣,紧接着就凑过来说:
  “我正要找你。”
  “干嘛?”梅心知道,准没好事。
  “你晚上跟领导一起吃饭。”方泽崇说。
  “干嘛?”梅心没好气的说,“是不是又要陪客人?”
  “是啊。”方泽崇指指屋里,“你没看汤总在啊,人家那个项目指名道姓要你做主设,这两天已经让我们报价了,方案费就有八九百万了。”
  “我晚上有事。”梅心冷冷的说。
  “有什么事?又加班?干活哪有市场重要啊。”方泽崇一脸严肃,“现在市场竞争这么激烈,哪里去找这么阔气、这么爽快的金主?”
  “我不加班,我有私事。”梅心没好气的说。
  “什么私事?”方泽崇笑了,“约会啊。”
  “啊。”
  方泽崇一脸坏笑:“难道还跟竺井天?他今晚肯定也要参加,本来就是他介绍过来的。”方泽崇这话,半开玩笑半认真,一方面,这话的典故还是全AEW近期盛传的“竺井天为博美人芳心,斥资百万订下巡洋舰”的故事,虽然,方泽崇也觉得这事不太靠谱,但另一方面,梅心自进了AEW以后,追求者一直络绎不绝,可她却一直单身,方泽崇已经习惯了她没有男朋友的状态。今天,忽然说有“约会”,他的本能就是不信,何况,他也知道梅心有个性,他也知道,梅心对老汤没好感,所以,自然认为,所谓的“约会”就是个借口。可他这么一说,把梅心给说火了:
  “方总,你可别瞎说,我明明有男朋友的,干嘛要跟竺井天约会?”
  方泽崇紧跟着这个话题,又被那八九百万的订单勾着,再加上,他也知道,老汤正在和万董谈买老宅子和AEW的事情,这么大的金主,他必须哈住了,可要哈住老汤,梅心是关键啊,所以他马上来了一句:“男朋友?哪个啊,跟我说说。”
  梅心一急,对面的等候室门一开,她顺势将手一指:“就是他啊。”

  “老水?”“阿斋”把沸水倒进了泡面桶里,随口问了一句,“你真觉得邵儿和那个梅清华有戏吗?”
  “梅清华?”“老水”满桌的翻,“你把我剃须刀放哪儿了?”
  “这几天我没用啊。梅清华就是那女设计师啊。”“阿斋”盖上面桶,又随手把PAD压在了上面。
  “哦。我觉得能成啊。”“老水”又开始去卫生间找,“你真不知道?”
  “我真没用,我上次用你的刀刮破了脸后就不敢用了,一直后怕染上什么病呢。”“阿斋”嘴里叼着桶面的塑料勺子,“这事儿要是成了,不是鸡窝里飞进了彩凤凰?”
  “你滚!我有什么病?”“老水”又从卫生间里出来,“人这个东西是有缘分的,我觉得他俩有。”
  “为什么?”
  “不为什么啊。”“老水”坐到沙发上,还在往四周打量,“你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不知道啊。你知道?”
  “我也不知道。但是你想,他们俩差别那么大,能认识,多难啊。”
  “然后呢?”
  “所以啊,这是命。”“老水”站起来。
  “阿斋”笑笑:“你信命?”
  “老水”也笑笑:“不是我信,是我们几个都信。”

  方泽崇愣愣的看着邵淮秋,而邵淮秋则从容的走到梅心面前,问:“汇报完了?”
  “是啊。”梅心点点头,“吃饭去。”







  “老水”最后在烟盒与酒瓶之间找到了他的刮胡刀,他抄起来就到卫生间去了。而“阿斋”已经吃上面了。
  “我还是不太明白你说的‘命’的意思。”“阿斋”忽然又问,“为什么邵儿能和那个梅清华认识就是命呢?为什么他俩能认识就能成呢?为什么?”
  “因为,命就是注定的事情。”卫生间里传来“老水”的声音。
  “那行,就算是他们俩能认识,还能走到这么近的程度,确实概率比较低,好,到目前为止,他们是注定的,是命。可是,以后呢?会睡吗?会结婚吗?会生孩子吗?白头偕老我觉得不用探讨,那没意义。”“阿斋”说着说着就捧着面进了卫生间了。
  “老水”的腮帮子上已经全是白色泡沫了,他刮了半圈,甩甩刮胡刀,问:“你知道命为什么注定的吗?”
  “不知道啊。”“阿斋”肯定是不知道的。
  “老水”又刮了半圈,说:“因为注定的东西没有理由。”
  “喂,你这是在绕我脑子吧!”“阿斋”觉得有点晕。
  “老水”继续刮了两把,用水冲冲刮刀,说:“你忘了,真正的爱情不需要理由。”
  “阿斋”沉默了一会儿,突然一翻白眼:“你少来,这么俗的话。”
  “老水”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我也早就不信这个了。可你说,我们为什么混成这样还混?”
  “阿斋”叹了一口气:“没办法啊,我们也只能混成这样了。”
  “老水”又往腮帮子上挤了一点泡沫,说:“那这不还是命?认吗?”
  “阿斋”想了一会儿,点点头:“认。”
  “老水”问:“为什么认?是因为我们不行吗?”
  “阿斋”摇摇头:“也不是。我觉着我们这样,也挺好的。”
  “老水”的嘴隐在泡沫下,微微一笑:“那不就是了?”
  “阿斋”转身出了卫生间,低头吃面去了。

  “你换车了?”邵淮秋愣愣的望着那辆陆地巡洋舰,看着梅心上了那辆车的驾驶座。
  “上来吧。”梅心冲邵淮秋招招手,邵淮秋边坐上了副驾驶的位子。
  “那你原来那辆车呢?”邵淮秋问。
  “暂时借给我一个朋友开了。”梅心启动了车子,“也不知道我的年终奖够不够还这车钱的。”
  “你为什么要换车?”邵淮秋问。
  “那不还是因为你?”梅心瞪了邵淮秋一眼,车子出了车位。
  邵淮秋自然不明白梅心这个“奇怪”的逻辑——没有邵淮秋,就不会出平板的事,不出平板的事,梅心自然就不会跟丁培衷怄气,不跟丁培衷怄气就不会跟竺井天假戏真做买了这车。所以,他自然会问: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瞎说的。”梅心叹了一口气,“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什么时候把证考出来?”
  “什么证?”
  “驾驶证啊。”梅心随口说,“考出来了,我原来那辆Q5你开啊。”
  邵淮秋摇摇头,口气变得有些生硬:“我有钱买车了会去考的。”
  梅心“啧啧”了两声,车子出了地库。
  “你以后可要对我好一点。”梅心忽然说。
  “为什么?”邵淮秋又不明白了。
  “为什么?”梅心气鼓鼓的说,“从现在起,这楼里,11到17楼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我的男朋友了。如果你再不对我好点,我不是很没面子?”
  邵淮秋琢磨了一下,自言自语的说:“也是。”
  “也是?”梅心气得够呛,“什么叫也是?”
  邵淮秋不说话了。梅心气呼呼的开了一会儿车,想起了什么事,指指后座,说:“你把那盒子拿过来。”刚刚,梅心离开公司的时候,特意回了工位,关了电脑,取了包,还把那盒邵淮秋在星巴克给她买的甜点拎了过来。
  “哦。”邵淮秋把盒子提到了自己的膝盖上。
  “买了什么啊。”梅心边开车,边斜眼往那盒子上看。
  邵淮秋打开盒子,里面是一个巧克力麦芬和提拉米苏三角蛋糕。
  “我跟你说啊。”梅心一本正经的说,“以后别给我买巧克力的东西,蛋糕可以买芝士的,麦芬可以买蓝莓的。”
  邵淮秋“哦”了一声,随即就问:“我们现在去哪?”
  梅心又斜了邵淮秋一眼:“你说去哪?”
  “不去‘伙夫烧烤’吗?”
  “不去。”梅心一个急转弯,“我带你去吃我喜欢吃的东西。”
  邵淮秋又“哦”了一声。
  “哦,哦,哦。”梅心还沉浸在自己与邵淮秋的关系在这种阴错阳差、莫名其妙、极其缺少仪式感的方式公之于众的不爽情绪中,没好气的说:“真不知道喜欢你什么。”
  听了这话,邵淮秋却不生气,反而问了一句:“你喜欢我?”
  此刻,梅心能做的也只能是翻个白眼了,心里说的还是那两个字:“我去。”

  老汤心中虽有诸多不爽,但万一仁留他吃饭,他还是留下来了,因为,他还有些话要问万一仁。
  万一仁心中虽有几分畏惧,但还是留老汤吃饭了,因为,他也有些话想和老汤说。
  这顿饭,只有他们两个人,于是,古色古香的天井边的小屋里,食堂的厨师备好了铜锅,也备好了碳,两人涮起了羊肉。
  “万董啊,你这食堂的涮羊肉搞得还是挺讲究的啊。”老汤一边调酱,一边仔细研究这外面饭店里十分常见的涮肉火锅,“是不是经常一个人自斟自饮自涮啊。”
  “哈哈。”万一仁被老汤这句话逗乐了,“你还别说,一个月还真有一两次,就像你说的,自斟自饮,涮的也是寂寞啊。”
  “哈哈。”老汤也被万一仁这话给逗乐了,遂又止住了笑,悠悠的问,“做这么大一家公司的一把手,辛苦啊。”
  万一仁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跟你们不好比啊,我这几百号人,一年收款不过三、四个亿,你们要不了二十个人,一年就能做个几十亿吧,汤总?”
  老汤也不客气,一边夹了一片羊肉往锅里涮,一边头也不抬的说:“那是要的。”
  万一仁也夹了一片肉丢锅里:“所以,对汤总来说,买下AEW肯定不是难事。”
  “也不容易。”老汤将羊肉往酱碟里蘸了蘸,“生意不在大小,在于价格公道。而且,万董是不是想卖还是个问题了。”说完,这肉就进了老汤的嘴里。
  万一仁的肉也进了酱碟,他的回答也很沉稳:“卖不卖,不还是看价格公道不公道。”
  老汤一抬头,做出一副惊讶的样子:“您下午可是明当当的说,这AEW暂时可没考虑卖啊。您还说,您引进了霍总,国际化视野,还准备大干一场呢!”
  万一仁做作的叹口气:“一个人,改变不了什么,最后不还是要靠我来挺?落地的事情不还得我来推?还有这风险不还得我来承担?累啊。”
  老汤却不去应他的话了,只顾自己低头涮肉吃。
  万一仁也沉得住气,端起白酒杯,也不敬老汤,自己一会儿一杯,一会儿一杯,喝的还挺自在。
  就这样,两个人居然默契的沉默了十来分钟。最后,先张嘴说话的还是万一仁:“汤总。”
  “嗯?”老汤吃的正香,抬头看看万一仁。
  “我不明白,你们做投资的,为什么要买一家设计公司呢?”万一仁这话说的还是很诚恳的,“搞设计,很累的。利润率还可以,但总量做不大。而且,设计行业的前景也不是那么乐观。”
  “不乐观?”老汤眨眨眼睛,“我觉得这行业挺高大上的啊,是凝聚了人类智慧的行业啊。不像我们这些倒钱的,看上去风光,其实俗的很。而且风险大,倒腾来、倒腾去,一不小心,几辈子都翻不了身。”老汤这话说的也算是诚恳。
  “那咱们打个比方吧,就打个比方哦。”万一仁放下了筷子。
  老汤也放下筷子,点点头,示意万一仁往下说。
  “假如我把AEW卖给你,你准备怎么搞?”
  “嘿嘿!”老汤又拾起了筷子,点点万一仁,“万董,这可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你再卖给别人,按我的说法搞,那我不是白琢磨?”
  “你看看你。”万一仁举起了酒杯,“咱们喝一个。”
  老汤把酒杯也端起来,问:“什么说法?”
  “你跟我说说呗。”万一仁一口喝完,“说的好我就卖给你。”
  老汤皱着眉头,犹豫了一下,把酒也喝了,撇撇嘴:“就说一句哦,说完了你好好考虑考虑。”
  “说。”万一仁做出一副痛快的样子,“说了我一定好好考虑。”
  “我买AEW,就是要把它做成一家真正的国际化的设计咨询公司。”老汤说完,咪咪笑着看着万一仁,“怎么样?你不敢想吧。”
  万一仁沉默了一会儿,说:“汤总,这事情,在这行业里,是有些大佬想做的,可都还没做成啊。”
  老汤冷冷一笑:“做不成这事,我买设计公司干嘛?”
  万一仁盯着老汤的脸看了一会儿,说:“汤总,有句话我说了您可别不爱听。”
  “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万一仁乐了:“您知道我想说什么?”
  “你先说说看嘛。”
  万一仁说:“您刚才说要把AEW做成一家真正的国际化的设计咨询公司,咱们认识也有几天了,我怎么觉得这话——不像是您说的话呢。”
  “嘿嘿!”老汤用筷子指着万一仁说,“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你看我不懂设计,没学过专业,有钱没素质,根本就搞不清你们这些做设计的说的那些专业的事儿,是不是?”
  “那倒没有。”万一仁摆摆手。
  “你就是这么想的,我也觉得这话不像我说的,可我就是说了。”老汤一脸严肃,“因为,只有这样,才值得继续往AEW投钱,否则就没有意义。”
  “这我同意。”万一仁也一脸严肃,“但那么多行业大佬都没做成的事情,您怎么能做成?”
  “两方面。”老汤又夹了两块蘑菇扔进锅里,“资金与市场。”
  “资金我明白,您不缺的就是资金。可市场呢?”万一仁显然已被这话题深深的吸引。
  老汤一笑,举起酒杯:“卖给我再说市场的事!”
  忙完明天可以休息一段时间了~朋友们,你们都回家了吗?
  奇怪~被删了?我再发一遍~
  红酒的红,如同贵族男性健康的血液;而干白的白,则更像混血美女的胴体。卓鸺点的这瓶奥地利白葡萄酒映着封杜意珊雪白的黄皮肤,透出东方女性特有的细腻与性感。
  “冰的。”封杜意珊抿了一口。
  “冰的好喝啊。”卓鸺微微的扬了一下眉毛。
  “可是——”封杜意珊摸摸自己裸露的肩膀,“好冷啊。”
  “你可以把围巾披上。”卓鸺说。
  封杜意珊又看看周围:“你看那几个,都露着呢,而且,还不好看。”
  “你应该是心理作用。”卓鸺笑笑,“这里的温度很高的。”
  “那你还穿着西服呢。”封杜意珊嘟嘟嘴。
  “你要来的啊。其实要找个这么正宗的法国餐厅不容易的。”卓鸺站起身,走到封杜意珊的背后,替她盖上了青灰色丝质斜纹稠的围巾。
  “也是哦,这么贵的地方,不露肩膀可惜了。”封杜意珊用手抚摸按在她肩膀上的卓鸺的手。
  “可你冷啊。”卓鸺则用手轻轻的揉捏封杜意珊的肩膀。
  封杜意珊笑着摇摇头:“你真的是又老又讨人喜欢。”
  卓鸺又回到自己的位子上坐下了:“其实,所谓贵族礼仪,不过是有钱人的表演,我不喜欢,但和你在一起,挺有意思的。”
  封杜意珊用食指点点卓鸺:“老家伙,你又来,嘴那么甜,我怎么相信我是唯一?”
  卓鸺也抿了一口酒:“你应该换个角度看这个问题,因为你是唯一,我嘴才这么甜。”
  “很难相信。”封杜意珊摇摇头,但又举起了杯,“但我愿意相信。”

  “你不吃生鱼片吗?”梅心问,马上又用手捂住了鼻尖,显然,她的酱油里芥末应该是放多了。
  邵淮秋看着眼前满满一船生鱼片,为难的摇摇头。
  “那你还是吃烤的吧。”梅心用筷子点点牛舌。
  邵淮秋夹起来吃了一片,忽然问了个问题:“你是不是不喜欢跟我去吃火锅、撸串之类的。”
  “没有啊。”梅心说,“我挺喜欢和你的朋友在一起的,他们都挺有意思的。但是就我们两个人的时候,我还是更喜欢来这些地方,东西精细点。”
  “那我以后是不是约你吃饭就订这些地方?”
  “不用。你来约我,我定地方,你买单。”
  “哦。除了吃饭呢?”
  “看话剧,听古典音乐,去雁栖湖骑骑车、到密云吃水库鱼、古北水镇爬司马台长城、秋天的颐和园、冬天的圆明园,都可以啊。”梅心说得很熟练,“反正你也不喜欢玩,我带着你就是了。”
  “那要去逛街吗?”
  “那是肯定的。”梅心嚼着三文鱼,“每年的每个季节,你都要陪我去买新衣服;每年要买两个包;其他首饰之类的可以在我的生日或者过节的时候买。”梅心坏笑了一下,“你可要多挣钱,我很能花的。”
  “五十万够吗?”邵淮秋问。
  梅心眼光一闪,又算了算:“差不多吧,应该用不了那么多。”
  邵淮秋吃完了牛舌,又开始吃烤青花鱼,这时,他说了一句话,把梅心说得一愣:“在北京买房子,我可能两三年不一定能搞定。”他看梅心愣愣的瞪着他,明白这话说的不妥,于是又补了一句:
  “也不是不可能。”
  梅心觉得又客气又可笑,心说:“想什么呢。”又想故意逗逗他,就故作认真的问:“照你这么说,一年挣个几百万还是有可能喽。”
  邵淮秋想了想,还是那句话:“也不是不可能。”

  “你春节回家吗?”卓鸺问。
  “回啊。”封杜意珊正在琢磨怎么吃眼前的蜗牛。
  “我能去吗?”
  封杜意珊放下刀叉,心想:“这么快?”可嘴上却说:“你想去可以啊。”
  “你家里人会嫌我老吗?”虽然问的是一个尴尬的话题,但卓鸺却像是在讲一个普通的话题。
  “应该——”封杜意珊张大了嘴巴,最后又慢慢闭上了,“会吧。”
  “那怎么办?”卓鸺应该是有思想准备的。
  “我爸嘛,两瓶茅台。我妈嘛,虫草,她喜欢的。”封杜意珊觉得似乎问题也不大。
  “他们现在住的房子有电梯吗?”卓鸺对这个话题似乎早有酝酿。
  “没有哦。”封杜意珊并没有想到卓鸺问这个问题的用意。
  “住几楼呢?”
  “五楼。”
  “有点高。走着比较费劲吧。”
  “现在应该还好,以后老了可能还真的有点问题。”封杜意珊开始动手吃蜗牛了。
  “那给他们换套有电梯的房子吧。”卓鸺说。
  “啊?”封杜意珊吓一跳。
  “我们可以提前买好。”卓鸺微笑着说,“作为见面礼。”
  封杜意珊睁大了眼睛只是为了眼珠可以在里面转几圈,过了一会儿,用试探的口气问:“你决心这么大?”
  “嗯。”
  “那你还戴着那个啥呢。”封杜意珊指指卓鸺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让我跟家里怎么说。”
  卓鸺一笑:“我们明天去买戒指,把它换下来。”

  小草甲:“不好,他们又来了。”
  小草乙:“该死,不会又喝多了吧。”
  小草丙:“挺好啊,正想喝两口。”
  小草丁:“……”
  小草乙:“我看你真要成酒鬼了,还是二手酒鬼。”
  小草丙:“也是,什么时候能喝上原装的啊。”
  小草甲:“做梦,你见过谁往草地上洒酒的?”
  小草乙:“嘘——他们过来了。”
  小草丁:“……”
  小草丙:“不是吧。”
  小草甲、乙、丁:“哈哈,他们今天没喝。”
  小草丙:“扫兴!”

  邵淮秋第三次来到了梅心家的楼下,两个人在门口站住了。梅心看看邵淮秋,邵淮秋看看月亮;梅心看看月亮,邵淮秋又看看地;梅心又看看邵淮秋,邵淮秋又想去看月亮,却被梅心喝住了:“喂!”
  “嗯?”邵淮秋吓一跳。
  梅心的脸朝门的方向甩了一下:“进去坐坐吗?”
  邵淮秋犹豫了一下,似乎是下了很大决心:“今天可以。”
  “什么?”梅心把一边耳朵对着邵淮秋,“你说什么?”她心想:“还今天可以,你以为你谁啊,我求你啊。”
  “今天可以啊。”邵淮秋看梅心这种质问的态度,略有些着急,“我带了啊。”
  “什么?”上一句话梅心是有些不爽,这一句话梅心是没听懂,“带什么了?”
  邵淮秋回应的倒是很快:“那个套啊。”
  “呵!”把梅心给气的,“你倒是准备的挺充分的。”
  邵淮秋却一脸诚恳的说:“上次被你说了,我就一直随身带着了。”
  “滚!”

  大家记得出门戴口罩哦~尤其武汉的朋友们~
  “身子不要动,软塌塌的是不行的。就这样,力量小一点,最后打击的时候可以尝试做个推的动作……不对,身体不要晃,前后左右都不可以,脑袋不要动……找到你的脊柱。”
  “脊柱?”Sandy抬头看着万一仁,而万一仁每次看到Sandy戴着黑色的口罩,就有种说不出的冲动,他又用眼睛瞄瞄Sandy腿上那条浅灰色的运动裤,柔软的面料衬的翘臀看着特别柔和——不得不承认,在Sandy面前,万一仁很难把持自己。他很想从背后贴着Sandy的身子教她挥杆,但老汤、老杜和另外两个美女、三个球童就在十米范围内,所以只能克制的采取语言交流为主的方式。
  “对啊,脊柱。就是你身体的中轴线。”万一仁言传的同时开始身教,自己侧对着Sandy做动作给对方看。
  “你说话怎么总是那么理论化,就不能简单易懂一点吗?”Sandy收起来球杆,她显然没有耐心在这么多人面前学习挥杆了。

  “真没看出来。”老汤摘下了手套,从老杜手里接过了手机,“他居然能打进70杆。”
  “邵儿一个小时前传过来的,我扫了一眼,还算比较全。”“老杜”一边看万一仁,一边用手指了指手机屏幕,“点这个,我就不发给您了。”
  老汤点点头,又对身边的几个人说:“散了吧。”又特意跟两个女孩说:“回别墅吧,去洗个澡,换个衣服。”
  “洗澡?”有个女孩愣了一下,“我们也没打,没出汗啊。”
  老汤本已低头在看手机,这时忽然抬头,目光冷冷的:“你们晚上吃饭就穿这一身?”
  “带衣服了。”另一个女孩拉拉刚刚说话的女孩,“我们回去换上。”
  老汤用手指点点她们:“记得洗澡。”

  “对,就这样。”万一仁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从背后抓着Sandy的胳膊挥出了一杆,白色的小球飞向了远处那平原尽头巨大的夕阳。
  “哇——塞!”Sandy摘下了口罩,露出了粉红的唇,在万一仁的眼里,这唇间呼出的白气都是性感的。
  “你看!”Sandy用手指向远方。
  万一仁却没看,说:“看什么,你以为这杆打的就算远了?”
  “谁说球了?”Sandy瞪了他一眼,“我是说那太阳。”
  “太阳不都那样。”
  “没情调。”
  万一仁乐了:“那咱们走近点看,顺便再打几杆。”
  “好啊。”Sandy乐颠颠的跟扛枪一样扛着球杆就往前走了。
  万一仁看看老汤,老汤做了个“请便”的手势:“你们玩,一个小时后吃饭。”

  看万一仁走远了,老汤对“老杜”说:“让车过来,这得回去用电脑看。不能用我的电脑,你带平板了吗?”
  “带了。”

  AEW的HR Sophia轻轻的拍了拍后腰:“Monica你看,你看。”
  霍熙很喜欢Sophia,因为只有她从来都100%的直呼自己的英文名,而自己也可以用同样的方式称呼她:“怎么了,Sophia?”
  “那个小伙子。”Sophia低声在Sophia的耳边说,“穿黑衣服的那个。”
  霍熙也偷偷地去看那个小伙子,瘦削的面孔,干瘪的嘴唇,但嘴型和鼻梁都很正,眉毛也比较纤细、整齐,一头寸发下是一双整洁、舒展的眼睛,稍稍有点忧郁,但总体上还算温暖。
  “看着不起眼吧,他可是梅心的男朋友。”Sophia的声音极轻,却说的霍熙一抖,遂又认真的盯着那小伙子看。
  这时,电梯门开了,霍熙、Sophia与那小伙子一道进了电梯。霍熙和Sophia是来开会的,所以按了顶楼,而那个小伙子却按了“14”,这是梅心所在的楼层。

  下午17:07
  Monica:晚饭有约吗?
  Julie:嗯,约出去了。
  Monica:和闺蜜?
  Julie:是啊。
  Monica:我一道方便吗?
  Juile:可以啊。您有空?
  Monica:我刚到你楼里开个短会。开完我搭你车走?
  Julie:好啊。

  14楼到了,电梯门开了,那个小伙子往外走之前,看了一眼霍熙,目光冷淡,甚至有些微微的敌意,看得霍熙身上一毛——她本想是跟梅心开个玩笑,因为她猜这小伙子这个时候来,应该是跟梅心一道吃晚饭的,所以她准备逗逗梅心,看她是不是会主动交代有男朋友的这个事情,所以,梅心一开始说跟闺蜜吃饭的事情,霍熙是不相信的,索性逗下去,没想到梅心居然同意带她一道吃饭了。所以是有些出乎她的意料的。但无所谓,反正晚上没事,就跟梅心一道吧。但这小伙子却这样看自己,令她不禁下意识的觉着自己可能是坏了对方的好事。可电梯门关上后,她又觉得自己脑子有问题,她刚才只是用文字的方式和梅心微信沟通,语音也没使用,那个小伙子怎么可能知道?想到这,她拍了拍自己的脑袋。
  “那家伙刚才看你了。”Sophia说。
  “有吗?”霍熙假装没注意到。
  “他看了。”Sophia从电梯门的镜像中冲着霍熙微微笑。
  “他为什么看我?”霍熙问的是一个她确实想搞清楚答案的问题。
  “因为你漂亮啊。”Sophia撇撇嘴,“否则他为什么不看我?”
  “不像。”霍熙说,“他应该不是——”
  电梯门开了,Sophia礼貌的让霍熙先走,嘴里还在说:“别看他长的老实,男人都一样。”

  梅心专注的盯着电脑屏幕,其实是故意装作没看到邵淮秋。直到邵淮秋已经站在了她的身边,她的双眼仍锁定在电脑上,却一只手伸了出来,平摊在邵淮秋的面前,而邵淮秋则将一只手机放在了梅心的手上。那是一个暗绿色的Apple11 Pro MAX手机,看上去分量不轻。
  梅心把手收回面前,看了一眼,这才抬头看邵淮秋:“系统都搞定了?”梅心在说这话时,根本不在意有多少人在看他们俩——已经这样了,还能怎样?
  邵淮秋点点:“你的qq邮箱,和你的qq邮箱密码。”
  梅心拿着手机前后反复欣赏着:“你看咱俩这种默契度也是难找,我都不用告诉你密码是多少,你就已经设好了。”说着,她用右手拇指按了一下,屏幕上显示的是要求输入密码。
  邵淮秋说:“你现在用的这个手机的密码——你也可以用左手大拇指。”
  梅心有些诧异的看看邵淮秋,用左手拇指一按,便进入了系统。她有些结巴的问:“你怎么、怎么知道?”
  “你一直用左手拇指的。”邵淮秋对这些似乎并不在意。
  梅心盯着邵淮秋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说:“好吧,你牛。多少钱。”
  “你别管。”邵淮秋说。
  梅心一笑:“这么说,是送给我的喽。”
  “嗯。”邵淮秋点点头,“新年快乐。”
  “对哦,今天可是2019年的最后一天。”梅心开心的一笑。
  而这时,邵淮秋却冷不丁的问道:“晚饭我还去吗?”
  梅心愣住了,然后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质问道:“你不是说过不再监控我的吗?”
  “我没有。”邵淮秋的语气不咸不淡的。
  “没有监控,你怎么知道的?”梅心问。梅心这么快有判断是符合逻辑的,因为邵淮秋不问,她也要向他表达遗憾,今晚,封杜意珊从南京临时赶回来约吃饭,本来说好,邵淮秋也一道去的,但霍熙忽然插了进来,梅心从本能上就不想跟她提邵淮秋这事,所以只是跟霍熙说同闺蜜吃饭,没想到霍熙居然主动提出一道参与,她也就只好答应了。于是,邵淮秋去不去,成了一个尴尬的问题……但是,邵淮秋却抢先问了这个问题,那里面就有悬疑了,霍熙和梅心通微信也就在五分钟前,邵淮秋是怎么知道的?如果不是在监控梅心的手机,邵淮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可邵淮秋的回答却很肯定:“我没有。”
  “那——”梅心意识到自己说话声音太响了,于是马上压低了嗓子,但面色是相当难看的,“你是怎么知道的?”
  邵淮秋看着梅心,目光中居然有些小犀利,很像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候的透出的那种气质,他问:“我知道什么?”
  这一反问很出乎梅心的意料,加上他的神情和语气突然失去了温度,邵淮秋体内的强势在这一瞬间如同为他披上了一身冷冰冰的铠甲,令梅心摸不着了南北。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撑着劲儿问道:“你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因为Michell并不喜欢我。”邵淮秋的回答很合情合理。
  “不管她喜欢不喜欢你,我们已经说好了一道去了。”梅心的回应也很真诚。
  “那我们还一道去吗?”邵淮秋的语气就像是逼问。
  梅心被问的顿时语塞,又过了一会儿,她理清了思路,又问了一遍:“你发誓你没有监控我?”
  “我没有。”邵淮秋面无表情,只是冷冷的看着梅心。
  “那就好啊。”梅心做作的耸耸肩,“算我多想。我又没说不一道去,一道去啊。”

  “我们回去吧,天马上要黑了。”Sandy说着便站起了身。
  万一仁却没动,还是呆呆的望着远方。
  “嗯?”Sandy回过头来看万一仁,“你怎么了?”
  万一仁还是没动,两只手一动不动的搁在双膝上,呆呆的望着落日的方向。
  “喂!”Sandy不轻不重的用手拍拍他的后背,“装什么呢?谁信呢?一把年纪还装浪漫。”
  “不是浪漫。”万一仁还是一动不动,但嘴在动,“是感慨。”
  “感慨什么?”
  “我以前从没认真看过落日。”万一仁的手拍拍膝盖,“还真的挺好看的。”
  “是吧?”Sandy坐到了万一仁的侧方,用手拍拍他的肩膀,得意的说,“以后多陪陪你老婆看看夕阳。”
  “不一样。”万一仁摇摇头,“跟你看,看的是美景;跟我老婆看,看的还真的是夕阳了。”
  “你啊——”Sandy重重的一拍万一仁的后背,“你说你挺有才的一个人,怎么就这么无耻呢?”
  万一仁却忽然一把将Sandy横着搂进怀里,Sandy吓了一跳,下意识就用手去挡万一仁的脸,怕他亲她,却听万一仁说了一句:“放下廉耻,能得到很多快乐,你不是这样?”
  Sandy马上镇静下来,竖起食指摇了摇:“不是哦。”
  万一仁“呵呵”一笑:“那你年纪轻轻,在会所里这样混,图个什么呢?”
  “钱啊。”Sandy从下往上轻轻的抚着万一仁的头发。
  “钱不是用来买乐子的吗?”
  Sandy的手划过万一仁的鼻尖:“不是。”
  “那用来买什么?”
  “未来。未来太不确定,不如先保证有钱。”Sandy的手指轻轻的划着万一仁的腮边,一脸的真情却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人家就没想怎么装。
  万一仁笑了:“那我用钱还能买到你的什么?”
  Sandy“呼”的坐起来,此时已经不是赤裸裸的假情假意,而是一脸的严肃认真:“我跟你说啊,生孩子你可别想。”
  万一仁乐了:“我有病啊。”
  “那你还想买什么?”Sandy好奇的看着万一仁。
  万一仁犹豫了一下,说了两个字:“秘密。”



  “因为已经是年底了,很多欧洲的、香港的,包括新加坡的设计公司的一些设计师也和猎头的联系非常紧密,也有很多人推过来。刚好今天也跟您约一下下周的时间,看能不能面几个?”Sophia说。
  霍熙看了看投影上的表格,里面列了近期高级人才招聘的门槛和HR筛选后认为可以面的人,她皱了皱眉头:“Sophia,我还是希望门槛可以设的高一些,这个标准可能竞争力有限,我们是要挖人,不是去收留那些在这些高等级平台上混不下去的人。”
  “我明白。”Sophia点点头,又摇摇头,“可是,Monica,你要知道,薪资是很大的问题。就我们目前的招聘门槛看,已经打破了AEW既有的收入等级体系了。”
  “那我呢?”霍熙反问道,“我感觉我一定打破了公司高管的收入体系。”
  Sophia看看两边,相关部门参会的人都低头不语,会议气氛顿时尴尬起来。自从勉强度过Email危机、得到了丁培衷的支持与呵护,包括万一仁的坚持力挺,以及同梅心、Sophia等AEW少壮派建筑师建立友谊后,霍熙确实是比刚来时自信了很多,慢慢的开始放开手脚,试图去做一些AEW以前没做过的事情,除了拿项目,最重要的就是人才的引进与人力体系的调整。
  “之前,我和领导提过,但是……”Sophia面露难色,“领导觉得考虑老人的感受更重要。”
  “这样吧,关于招聘的事情,回头我跟万董去说。至于你们已经计划要面的人……”霍熙对此似乎并不感兴趣,“让曼萍总、竺总去面吧。”
  霍熙这样说话,Sophia是不太在意的,她早受够了AEW既有的技术体系不是人浮于事,就是老迈低效了,所以点点头:“好的,Monica。”
  “那没别的事,我们散会。”霍熙看看时间差不多六点了,想到晚上还要和梅心一道吃饭,就急着结束会议。一边低头去划手机,准备跟梅心通个语音聊天,一划开就看到“企业邮箱”有新邮件的提醒短信,一般在这种情况下,她肯定也是晚些找个垃圾时间看看了,但她瞄到新邮件有“丁培衷”的名字,于是她第一时间就进了邮箱。
  “那我们先走了哦。”Sophia收起了资料与平板站起来。
  “好的。回头我……”霍熙本来是想说“回头发个她这边的招聘需求给Sophia”,但她却没说下去,因为她的注意力已经完全被手机吸引了。
  Sophia等了一下,就问:“Monica,回头是?”霍熙仍然没有反应,Sophia探头去看霍熙的表情:
  “Monica?”Sophia惊讶的发觉霍熙的脸色已经煞白、毫无血色。
  这时,会议室里其他的人都已经走了,只剩下了Sophia和霍熙,Sophia走到霍熙的身边,又问了一句:
  “Monica?”
  霍熙猛的一抬头,把手机往怀里一收,愣愣的看着Sophia,眼神警惕,语气也有些慌张:“什么事?”
  Sophia被吓了一跳,赶紧说:“没什么事,你刚才说回头要怎么样。”
  霍熙盯着Sophia看了一会儿,似乎是回过来一点神了,脸上勉强的舒缓了一些,说:“回头再说吧。”
  “你——”Sophia仔细的看着霍熙的脸,关切的问,“没事吧。”
  “没事。刚看到郑州那边业主发来的需求,调改的东西还是比较多的,我需要尽快反馈。你先回家吧。”看样子,霍熙似乎是恢复到了正常状态了。
  “好的。”Sophia点点头,“领导,你别太累了。”在这一刻,她就没再称呼霍熙“Monica”,她可能也是觉得做领导的很辛苦,表示一下关心和尊敬吧。
  “谢谢。”
  霍熙看Sophia走了,又划开了手机。丁培衷发来的邮件只有短短的一句话:
  “2019年12月20日至12月21日,郑州新亚酒店,还有更多。”
  附件里是几张照片,分别是霍熙在12月20日下午在“新亚酒店”办入住,之后丁培衷走进“新亚酒店”大堂和进电梯、傍晚两人一道离开酒店、两人一道在“法桐”就餐、一道在“二七广场”闲逛、晚上一道回到酒店、12月21日丁培衷离开酒店、最后是霍熙离开了新亚饭店。
  这是霍熙与丁培衷的第一夜,时间、位置、照片的全过程记录都非常准确,“还有更多”这四个字更是令人不寒而栗。今天是12月31日,从20号到今天这12天,他和她开了六次房,要不是中间有几天来例假了,他们甚至可能天天开房。每次结束的时候,霍熙都会说:
  “我要疯了。”
  而丁培衷会说:“是的,有点可怕。”
  然后,这可怕的邮件就来了。很明显,这邮件肯定不是丁培衷写的,而是跟上次Email风波一样,有人盗用了丁培衷的邮箱给她发了邮件——不幸中的一点点“幸运”是,这次同上次不同,这封邮件只是丁培衷发给霍熙的,没有发给其他任何人。
  她又想了几分钟,抄起手机给丁培衷打电话:“喂,丁总,我霍熙。你看看你的邮箱,你应该是给我发了邮件,你看看,就在……我看看……是十几分钟前发的。”

  下午18:11
  伙夫和羊:你那狗还要不要了?
  虻:要啊。
  伙夫和羊:我要出去几天,店里的人让他们管你的狗我不放心,要不晚上你带带走吧。
  虻:那我晚点来抱走吧。
  伙夫和羊:今天跨年,‘老水’、‘阿斋’他们几个说要过来吃夜宵,你有时间也来吧。
  虻:嗯。

  “别看手机了。”梅心打开车窗,催促邵淮秋,“快上车吧。”
  邵淮秋坐在了副驾驶的位置上。
  梅心启动了车,一边嘀咕道:“今天肯定堵,Michell这个骚包又一定要把饭店订在国贸那边,估计7点都到不了。”
  “为什么不早点走?”
  梅心发现邵淮秋今天说话硬气了不少,不禁又仔细打量了一下邵淮秋,可邵淮秋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貌似胸有成竹。
  “这不是等Monica嘛。”梅心开车出了车位,“刚又说临时有事,不去了。”
  “哦。”邵淮秋很冷淡。
  梅心想想不对,借着在停车场出口排队的时候,又看了看邵淮秋,问:“你不关心Monica是谁吗?”
  邵淮秋还是冷冷的态度,摇了摇头。
  “你今天是怎么了?”梅心没好气的问,“受什么刺激了?”
  邵淮秋又看看梅心,说:“我还是想问,我和你一道去同Michell吃饭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梅心随口说,“她男朋友又不在。”
  邵淮秋一皱眉,问:“你的意思是如果她男朋友在,我就不合适一道去了?”
  梅心被邵淮秋问的莫名其妙:“你怎么会这么理解,你觉得我是什么意思呢?”
  “那是什么意思呢?”邵淮秋看着梅心。
  “我是觉得你和他男朋友又不熟,你又内向,可能会没什么话可说啊。”梅心怎么想就怎么说。
  “那你的意思就是,如果她那个有钱男朋友来了,我就不用去了,你一个人去和他们两个吃饭?”邵淮秋的思路很清楚,问的也很清楚。这一问,把梅心问的没话可说了。
  虽然没话可说,但梅心却觉得邵淮秋今天这种突如其来的生硬态度和斤斤计较让她很不适应,之前自己同他说话,从来就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直没被他呛过,可今天却不一样了,不知道他吃错什么药了。她越想越气,找了个合适的位置,将车往路边一停。
  “邵淮秋,你在想什么?”梅心瞪着他问。
  邵淮秋却没去看梅心,掰开了车门锁,就下了车,留下一句话:“梅心,你在想什么?”说完,就把门不轻不重的关上了。

  万一仁和Sandy走进老汤的别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万一仁把外套脱了,Sandy撂下一句:“我去洗个澡”,就“蹬蹬蹬”上楼去了。万一仁便坐到沙发上,电视里正是“钓鱼频道”,里面正在播路亚比赛,他随手捡起一支雪茄,余光却看见本在一边吃水果的“老杜”也悄悄的跟着上了楼。
  Sandy进了二楼的客卧,拉开了自己的包,翻换洗的衣服,却听见背后传来“老杜”的声音:“你和那个董事长在一起挺开心的啊。”
  Sandy头也不回:“你们不就是要我让他开心吗?”
  “他给你钱吗?”“老杜”一边问一边朝楼梯的方向看。
  “给啊。”Sandy把外套脱了,转过身瞅瞅“老杜”,“没说不能拿他的钱吧。”
  “老杜”点点头:“那是你该挣的。”
  Sandy摇摇头:“你们的钱是我该挣的,他的钱是我该拿的。”
  “有什么区别吗?”“老杜”冷笑着问。
  “有啊。”Sandy脱得已经只剩下内衣内裤了,拎着换洗的那一袋衣服走到卫生间门口,刚好与“老杜”面对面,身子几乎就要触到了,她盯着“老杜”说,“他挺喜欢我的,他愿意给我钱。”
  “老杜”的手指轻轻的捏了捏Sandy的发梢,说:“别玩过头了。”
  “哼!”Sandy打开了卫生间的门,“跟你没关系。”
  “老杜”用手挡住了门,用手指点了点Sandy丰满的胸部:“我也会很有钱的。”
  “是嘛?”Sandy冷笑了一声,把门关上了。

  卓鸺:“喂。”
  老汤:“方便吗?”
  卓鸺:“方便,说。”
  老汤:“我在我们那个安全邮箱里,放了一个加密文件包,是AEW的全套财务数据,你帮我看看。”
  卓鸺:“可以。数据怎么样?”
  老汤:“不是一般的糟糕。”
  卓鸺:“那不就是你想看到的。”
  老汤:“我相信,你还能看出其他的一些奥妙,那样会对我更有利。”
  卓鸺:“好的。”
  老汤:“你的女朋友怎么样?”
  卓鸺:“挺好,你呢?”
  老汤:“我还没有下决心去让她做我的女朋友。”
  卓鸺:“是因为太难追了吧。”
  老汤:“确实,没有你那位好上手。但确实,对我很有诱惑,看到她就让我想到‘沸腾东星斑’。”
  卓鸺:“沸腾东星斑?”
  老汤:“高贵、鲜嫩的肉质,但又麻又辣,差之千里的组合,却是个完美的尤物。”
  卓鸺:“呵呵,我也喜欢吃。”
  老汤:“既然已经吃到了,准备什么时候甩呢?”
  卓鸺:“管好你自己的事情,我,很认真的。”
  “卓总。”老汤笑的露出了牙,“你遇到的是不是真爱我不确定,但我很确定,她遇到的,肯定不是。”
  “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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