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亲爱的朋友们新年快乐，万事顺遂， 毫无蹉跎，平安喜乐，来年我们一起加油～
【原创小说，请勿转载】红尘冉冉之女设计师的万种风情
不知大家还记不记得十字路口梅心与邵儿的那次相遇：
【八、Freak
下了出租车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邵淮秋。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我觉得很神奇，为什么就能这样遇到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了某个故事的女主角。在平行的斑马线上，我收到了他从20米外发来的微信——我很确定，他已经看到了我。我过了路口，我知道他也过了路口，我知道他在背后看着我，可他没有跟上来。我想我还是去面试吧。面试的时候有些分心，出了“白色”，觉得自己应该是没啥希望被录用的，有些沮丧，于是便给他发了微信。他没回，悻悻的往回走，又来到那个路口。走过斑马线，叫了个车，刚有司机接单，我就看到了那个咖啡厅门外的木椅，木椅背上挂着一个脑袋，虽然没有看到脸，我却能很确定，就是他。我取消了订单，缓缓的从他身边走过，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他好瘦，他睡得好香，他看上去就是一个freak。 而当我隔着玻璃对他说“你是个胆小鬼”的时候，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八、Freak
下了出租车后，我第一眼就看到了他——邵淮秋。我不确定他有没有看到我。我觉得很神奇，为什么就能这样遇到了？这种感觉就像是自己成了某个故事的女主角。在平行的斑马线上，我收到了他从20米外发来的微信——我很确定，他已经看到了我。我过了路口，我知道他也过了路口，我知道他在背后看着我，可他没有跟上来。我想我还是去面试吧。面试的时候有些分心，出了“白色”，觉得自己应该是没啥希望被录用的，有些沮丧，于是便给他发了微信。他没回，悻悻的往回走，又来到那个路口。走过斑马线，叫了个车，刚有司机接单，我就看到了那个咖啡厅门外的木椅，木椅背上挂着一个脑袋，虽然没有看到脸，我却能很确定，就是他。我取消了订单，缓缓的从他身边走过，第一次仔仔细细的将他从头到脚看了个遍，他好瘦，他睡得好香，他看上去就是一个freak。 而当我隔着玻璃对他说“你是个胆小鬼”的时候，自己都把自己吓了一跳。】
我们团队的画师，对，就是之前那位画邵儿的那位，把梅心也给画出来了，不知是否和你们心目中的梅心是否相似，大家多发表发表自己的看法吧~
感谢大家这一年对一度梅心的支持，今年也要多多支持哦~大家一起努力加油~
邵淮秋一进“伙夫烧烤”，就看到白毛已经变成灰毛的“小心”，他心里摇摇头，嘴上却没说什么。
“邵儿，来了？”“伙夫巴音”迎上来，“来的这么早？不是说你晚饭已经有安排了吗？”
“取消了。”邵淮秋抱起了“小心”，“你这两天是不是给他吃熟肉了？”
“没有啊。”“伙夫巴音”说着故意朝前台后边走。
“你看它眼屎这么多，应该是咸的吃多了。”邵淮秋抱着“小心”在前台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了，“还说没给它吃熟肉？”说完给“小心”清理眼屎。
“你以前养过狗啊。”“伙夫巴音”打心眼里不服气，“这都能被你发现。”
“呵呵。”邵淮秋淡淡的说，“你忘了有段时间我租的那房子的楼下就是卖小狗的？”
“对对对……”“伙夫巴音”识趣的离开这个话题，“吃羊肉串吗？”
“吃。”邵淮秋低着头，进了“十三鹰”微信群。
虻：@老水，还不来？
老水：@虻，你到了？这么早？
虻：嗯，等你们聊天呢。
老水：我和阿斋一个小时前刚吃的方便面，再等等。
虻：过来不一定吃啊。
阿斋：我刚泡上脚，等等。
老水：那我现在过来吧。
“你跟那个女设计师怎么样了？”“伙夫巴音”将肉串搁到了邵淮秋的面前。
“不怎么样。”邵淮秋把“小心”送到地上，“还是不太合适。”
“什么叫不太合适？”“伙夫巴音”开了一瓶啤酒放在了邵淮秋的桌上。
“就是不知道到底合适不合适。”邵淮秋啃了一口羊肉，叹了一口气，“她那个圈子我可能进不去。”
“都是有钱人是吧。”“伙夫巴音”搁下两个杯子。
“不只是有钱，这些人很讲究，梅心也很讲究。她参加我们这帮哥儿们的聚会好像挺开心的，可是却不乐意让我参加她那个圈子的聚会。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和那些人没话说，那些人和我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邵淮秋又叹了一口气，“以后长时间相处，估计——难。”
“他就这样甩了车门就走了？”封杜意珊瞪大了眼睛。
“嗯。”梅心没好气的喝了一口干白，注意力瞬时发生了转移，“这酒不错啊。”
“不错吧。”封杜意珊脸上泛着得意，“猫头鹰让司机送过来的，提前一小时就在这儿冰上了。”
梅心“啧啧”了两声：“讲究啊。”
“哼哼。”封杜意珊笑笑，“所以，男人还是要有钱。”
“你怎么知道邵淮秋没钱？”梅心举起刀叉，“我看他私活挺多的，为女人花钱也不考虑，给那个田甜买钢琴少说一年多也花了小两百万。当然，跟你那猫头鹰不好比，可我也不需要那么多。”
“那你不也抵触让他和那个什么Moinca，包括我老公一道吃饭？”
“抵触？我可没抵触。我只是觉得他比较清高，不喜欢和比较装X、讲究的人一起说话罢了。我也是为了他好。”梅心说完，用叉子将雪花送进嘴里。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老公？你已经开始叫猫头鹰老公了。”
“呵呵。”封杜意珊也举起了刀叉，“你不还说我们装X吗？”
“切——”梅心瞄瞄周围，“你不觉得周围这些人很装X吗？吃个饭穿成那样，一会儿冰水、一会儿柠檬水、一会儿苏打水的，不就喝个水嘛。”
“哟——”封杜意珊用叉子点点梅心，“女生外向，有了男朋友就要埋汰一帮人，我露着个肩膀也是装X，是不是？连闺蜜都被你说进去了。”
“哪有。”梅心的脸有些小红，“可是现在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那家伙就那样，我又想的简单，这种矛盾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刚才我在来的路上就想，还是要带他进我这圈子的，其实我圈子里的人都还不错的。”
“就是——”封杜意珊说完这俩字却马上就逆转，“但你不觉得，这确实挺难的。”
梅心听完这话，颇有感触，“唉”了一声，放下刀叉，望着窗外，不说话了。
“今天这日子，你陪我吃饭，家里会不会有意见？”霍熙关切的问。
“不会，又不是春节。”丁培衷包好了烤鸭，递给了霍熙。
“你吃吧，我没胃口。”霍熙一脸愁云。
“不吃怎么办？”丁培衷淡淡的一笑，“还要作斗争了。”
“做斗争？”霍熙接过了烤鸭，“什么意思？”
丁培衷脱去塑料手套，又进入了抽丝剥茧、侃侃而谈的状态：“这事情已经发生第二次了，明显都是冲着你来的。但两次又都不一样，第一次，是通过万董的邮箱给所有人发邮件，这个手段还是有技术含量的，我们领导层的邮箱不是破解了用户名和密码就可以盗用的，需要手机短信确认，如果超过十个人的群发，还要经过网管的验证，配套的攻击，聚焦在你身上，同时警告AEW不要去做同SGAW有矛盾的技术研发。而这一次，却是冲着你和我来的，而且只是盗用了我的邮箱发给你，这一点，技术含量没有第一次高，只要破解我的用户名与密码就可以了，估计是我们新的IT单位来了以后，防火墙他没有办法，才只是在我俩之间搞一下，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他有的是办法将我俩的事公之于众，但他却没那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霍熙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丁培衷的思路。
“至于为什么，我也没完全想清楚。有两种可能，如果这两次是同一个人做的事情，第一次只是形式上的进攻，因为他并没有抓住你真正致命的把柄；而第二次，则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如果是这种情况，他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让你永远不敢在AEW去启动你之前在SGAW的科研成果。如果真的公开了，你我名声臭了，可也不用怕什么，那就破釜沉舟，启动你的科研模式。这种推理成立的前提是，你掌握的科研成果，专利是属于你的，起码不属于任何实体，包括SGAW。”说到这里，丁培衷仔细的观察霍熙的表情，霍熙的神色不自然，这让丁培衷相信自己说到位了——霍熙掌握着国际设计大佬公司关注的核心科研成果，如果AEW启动相应成果，会有争议甚至诉讼，但AEW不见得会输这官司。
“还有别的可能吗？”霍熙问。
“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两次不是一个人干的。”
“哦？”霍熙又惊讶又崇拜，这种可能丁培衷居然也能想的到。
“手法不一样，技术含量不一样。尤其是第二次，是需要跟踪我们的，这不是一般人，动机也很难有确定的结论，他很有可能后续还会有动作。”丁培衷顿了顿，“后面一种可怕一些，但概率会低一些。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要做好继续斗争的准备。”
“哦。”霍熙点点头，开始张嘴吃烤鸭。
丁培衷的内心是在微笑的，他忽然很享受这种刺激，即使自己也处于危险的境地，但眼前这个足够优秀的女人已经完全依赖于他、臣服于他，男人，有的时候会为了这种享受去拿已经打下的江山冒险的，而且，他对江山的理解已经不同，他明白，霍熙手里掌握着他工作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成果合在一起都无法匹及的先进技术成果，这对他的诱惑也是巨大的。出生以来，他似乎第一次遇到了值得拿已经拥有的一切作为赌注去搏的赌局——赌局？其实，丁培衷活到现在就没赌过。
万一仁很快就喝多了，也不顾形象了，搂着Sandy讲着荤段子，讲得屋里所有的女孩都笑得“咯咯”的。老汤却喝的不多，只是静静的在边上瞅着万一仁。“老杜”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冷冷的看着颇为“入戏”的Sandy。
“你别喝了，跨年夜不回家了？”Sandy开始拦万一仁喝酒了。
“我就没打算回家。”万一仁推开Sandy的手，“我们竺总的别墅离这儿就不远，他把钥匙给我了，一会儿我们去他那。”
Sandy嘟着个嘴巴：“去人家家里过夜，多不好。”
“Sandy，这你就不懂了。竺井天的钱谁给发的？是我们万董，这房子也可以理解为是万董的。你不要想那么多。”老汤直视着Sandy说，“天冷，一会儿记得开暖气，帮万董把床也暖好。”
Sandy看看万一仁，吐吐舌头：“我老板发话了，那我就陪你过个年呗。”
万一仁“呵呵”一笑：“汤总，你这里好，我都舍不得走了。”
老汤笑着朝楼上走：“万董，咱们上楼聊聊？”
万一仁推开Sandy，跟着上了楼。第二场，从来是万一仁擅长的，酒后谈事，万一仁的脑子是绝对清楚的。
上了楼梯往右转，就是书房，进了书房，万一仁不禁笑了：“这书柜里，居然一本书都没有。”
老汤冷笑了一声：“要书有什么用？这个世界，关键的是数字。”
“数字？”万一仁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数字？”
“2600万。”老汤说。
“嗯？”万一仁心里一怔，但脸上却不露声色，“2600万？”
“没有这2600万，你这年怎么过？”
“我不明白。”万一仁是在装傻，但他实际上确实是有些傻了，这数字，太准了。
实际上，老汤有更准确的数字——2679万，无非是他不能说的这么明罢了，因为这么准确的数据只能是来自AEW财务部的Excle表，而2600万却是有来由的。
“我银行的朋友跟我说，你一个月前同时跟三家银行谈，要贷款，合计2600万。”老汤从书柜里拿出个盒子，打开后问，“抽烟斗吗？”
“邵儿，来了？”“伙夫巴音”迎上来，“来的这么早？不是说你晚饭已经有安排了吗？”
“取消了。”邵淮秋抱起了“小心”，“你这两天是不是给他吃熟肉了？”
“没有啊。”“伙夫巴音”说着故意朝前台后边走。
“你看它眼屎这么多，应该是咸的吃多了。”邵淮秋抱着“小心”在前台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了，“还说没给它吃熟肉？”说完给“小心”清理眼屎。
“你以前养过狗啊。”“伙夫巴音”打心眼里不服气，“这都能被你发现。”
“呵呵。”邵淮秋淡淡的说，“你忘了有段时间我租的那房子的楼下就是卖小狗的？”
“对对对……”“伙夫巴音”识趣的离开这个话题，“吃羊肉串吗？”
“吃。”邵淮秋低着头，进了“十三鹰”微信群。
虻：@老水，还不来？
老水：@虻，你到了？这么早？
虻：嗯，等你们聊天呢。
老水：我和阿斋一个小时前刚吃的方便面，再等等。
虻：过来不一定吃啊。
阿斋：我刚泡上脚，等等。
老水：那我现在过来吧。
“你跟那个女设计师怎么样了？”“伙夫巴音”将肉串搁到了邵淮秋的面前。
“不怎么样。”邵淮秋把“小心”送到地上，“还是不太合适。”
“什么叫不太合适？”“伙夫巴音”开了一瓶啤酒放在了邵淮秋的桌上。
“就是不知道到底合适不合适。”邵淮秋啃了一口羊肉，叹了一口气，“她那个圈子我可能进不去。”
“都是有钱人是吧。”“伙夫巴音”搁下两个杯子。
“不只是有钱，这些人很讲究，梅心也很讲究。她参加我们这帮哥儿们的聚会好像挺开心的，可是却不乐意让我参加她那个圈子的聚会。她说的也不是没道理，我和那些人没话说，那些人和我也没什么共同的话题。”邵淮秋又叹了一口气，“以后长时间相处，估计——难。”
“他就这样甩了车门就走了？”封杜意珊瞪大了眼睛。
“嗯。”梅心没好气的喝了一口干白，注意力瞬时发生了转移，“这酒不错啊。”
“不错吧。”封杜意珊脸上泛着得意，“猫头鹰让司机送过来的，提前一小时就在这儿冰上了。”
梅心“啧啧”了两声：“讲究啊。”
“哼哼。”封杜意珊笑笑，“所以，男人还是要有钱。”
“你怎么知道邵淮秋没钱？”梅心举起刀叉，“我看他私活挺多的，为女人花钱也不考虑，给那个田甜买钢琴少说一年多也花了小两百万。当然，跟你那猫头鹰不好比，可我也不需要那么多。”
“那你不也抵触让他和那个什么Moinca，包括我老公一道吃饭？”
“抵触？我可没抵触。我只是觉得他比较清高，不喜欢和比较装X、讲究的人一起说话罢了。我也是为了他好。”梅心说完，用叉子将雪花送进嘴里。忽然发现了不对劲，“老公？你已经开始叫猫头鹰老公了。”
“呵呵。”封杜意珊也举起了刀叉，“你不还说我们装X吗？”
“切——”梅心瞄瞄周围，“你不觉得周围这些人很装X吗？吃个饭穿成那样，一会儿冰水、一会儿柠檬水、一会儿苏打水的，不就喝个水嘛。”
“哟——”封杜意珊用叉子点点梅心，“女生外向，有了男朋友就要埋汰一帮人，我露着个肩膀也是装X，是不是？连闺蜜都被你说进去了。”
“哪有。”梅心的脸有些小红，“可是现在确实是很现实的问题，那家伙就那样，我又想的简单，这种矛盾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处理。刚才我在来的路上就想，还是要带他进我这圈子的，其实我圈子里的人都还不错的。”
“就是——”封杜意珊说完这俩字却马上就逆转，“但你不觉得，这确实挺难的。”
梅心听完这话，颇有感触，“唉”了一声，放下刀叉，望着窗外，不说话了。
“今天这日子，你陪我吃饭，家里会不会有意见？”霍熙关切的问。
“不会，又不是春节。”丁培衷包好了烤鸭，递给了霍熙。
“你吃吧，我没胃口。”霍熙一脸愁云。
“不吃怎么办？”丁培衷淡淡的一笑，“还要作斗争了。”
“做斗争？”霍熙接过了烤鸭，“什么意思？”
丁培衷脱去塑料手套，又进入了抽丝剥茧、侃侃而谈的状态：“这事情已经发生第二次了，明显都是冲着你来的。但两次又都不一样，第一次，是通过万董的邮箱给所有人发邮件，这个手段还是有技术含量的，我们领导层的邮箱不是破解了用户名和密码就可以盗用的，需要手机短信确认，如果超过十个人的群发，还要经过网管的验证，配套的攻击，聚焦在你身上，同时警告AEW不要去做同SGAW有矛盾的技术研发。而这一次，却是冲着你和我来的，而且只是盗用了我的邮箱发给你，这一点，技术含量没有第一次高，只要破解我的用户名与密码就可以了，估计是我们新的IT单位来了以后，防火墙他没有办法，才只是在我俩之间搞一下，但这只是表面现象，他有的是办法将我俩的事公之于众，但他却没那么做。为什么？”
“为什么？”霍熙感觉自己有点跟不上丁培衷的思路。
“至于为什么，我也没完全想清楚。有两种可能，如果这两次是同一个人做的事情，第一次只是形式上的进攻，因为他并没有抓住你真正致命的把柄；而第二次，则是抓住了你的把柄。如果是这种情况，他在想什么，他想的是让你永远不敢在AEW去启动你之前在SGAW的科研成果。如果真的公开了，你我名声臭了，可也不用怕什么，那就破釜沉舟，启动你的科研模式。这种推理成立的前提是，你掌握的科研成果，专利是属于你的，起码不属于任何实体，包括SGAW。”说到这里，丁培衷仔细的观察霍熙的表情，霍熙的神色不自然，这让丁培衷相信自己说到位了——霍熙掌握着国际设计大佬公司关注的核心科研成果，如果AEW启动相应成果，会有争议甚至诉讼，但AEW不见得会输这官司。
“还有别的可能吗？”霍熙问。
“还有一种可能是，这两次不是一个人干的。”
“哦？”霍熙又惊讶又崇拜，这种可能丁培衷居然也能想的到。
“手法不一样，技术含量不一样。尤其是第二次，是需要跟踪我们的，这不是一般人，动机也很难有确定的结论，他很有可能后续还会有动作。”丁培衷顿了顿，“后面一种可怕一些，但概率会低一些。但不管是哪种可能，我们都要做好继续斗争的准备。”
“哦。”霍熙点点头，开始张嘴吃烤鸭。
丁培衷的内心是在微笑的，他忽然很享受这种刺激，即使自己也处于危险的境地，但眼前这个足够优秀的女人已经完全依赖于他、臣服于他，男人，有的时候会为了这种享受去拿已经打下的江山冒险的，而且，他对江山的理解已经不同，他明白，霍熙手里掌握着他工作二十多年来所有的成果合在一起都无法匹及的先进技术成果，这对他的诱惑也是巨大的。出生以来，他似乎第一次遇到了值得拿已经拥有的一切作为赌注去搏的赌局——赌局？其实，丁培衷活到现在就没赌过。
万一仁很快就喝多了，也不顾形象了，搂着Sandy讲着荤段子，讲得屋里所有的女孩都笑得“咯咯”的。老汤却喝的不多，只是静静的在边上瞅着万一仁。“老杜”则坐在一边的沙发上，冷冷的看着颇为“入戏”的Sandy。
“你别喝了，跨年夜不回家了？”Sandy开始拦万一仁喝酒了。
“我就没打算回家。”万一仁推开Sandy的手，“我们竺总的别墅离这儿就不远，他把钥匙给我了，一会儿我们去他那。”
Sandy嘟着个嘴巴：“去人家家里过夜，多不好。”
“Sandy，这你就不懂了。竺井天的钱谁给发的？是我们万董，这房子也可以理解为是万董的。你不要想那么多。”老汤直视着Sandy说，“天冷，一会儿记得开暖气，帮万董把床也暖好。”
Sandy看看万一仁，吐吐舌头：“我老板发话了，那我就陪你过个年呗。”
万一仁“呵呵”一笑：“汤总，你这里好，我都舍不得走了。”
老汤笑着朝楼上走：“万董，咱们上楼聊聊？”
万一仁推开Sandy，跟着上了楼。第二场，从来是万一仁擅长的，酒后谈事，万一仁的脑子是绝对清楚的。
上了楼梯往右转，就是书房，进了书房，万一仁不禁笑了：“这书柜里，居然一本书都没有。”
老汤冷笑了一声：“要书有什么用？这个世界，关键的是数字。”
“数字？”万一仁似乎并不在意，“什么数字？”
“2600万。”老汤说。
“嗯？”万一仁心里一怔，但脸上却不露声色，“2600万？”
“没有这2600万，你这年怎么过？”
“我不明白。”万一仁是在装傻，但他实际上确实是有些傻了，这数字，太准了。
实际上，老汤有更准确的数字——2679万，无非是他不能说的这么明罢了，因为这么准确的数据只能是来自AEW财务部的Excle表，而2600万却是有来由的。
“我银行的朋友跟我说，你一个月前同时跟三家银行谈，要贷款，合计2600万。”老汤从书柜里拿出个盒子，打开后问，“抽烟斗吗？”
“你们知道百子湾这几条街，到了夏天晚上，一宿要撸多少串吗？”
邵淮秋看看“伙夫巴音”，摇摇头。
“那时候，早上打烊出门，沿着百子湾街和石门路朝地铁站走，沿路全是竹签，成千上万的竹签，我在想，总共有多少？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根竹签？我做这个之前，是和哥儿几个一起吃夜宵的，现在改做夜宵了。每到了晚上两三点，我看着这一桌一桌，喝着酒、嚼着肉、吹着牛的人，我就会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越晚、越靠近天亮，年轻人越多，一把一把的串，一瓶一瓶的酒，纹身的，露腰露胸的，光着膀子的，边上还能停几辆豪车，有时候我都觉着，没有这日升日落，他们可以一直撸下去，喝下去，聊下去。我在想为什么？只是因为年轻？是因为无聊？”“伙夫巴音”这次不光瞅瞅邵淮秋，也瞅瞅“阿水”、“阿斋”、“泰山”、“小胡子”，而只有“泰山”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因为，任何人都需要说话，都需要别人听他说话，都需要去听他想听的话。但，在白天很难，对很多当服务员、陪酒的这些，甚至在晚上也很难，要等到两点以后、三点以后，那时是他们的时间，他们听了一天别人的吆喝、要求，终于有几个小时可以让人听他们说了，也可以听一些想听的话了，所以，会有这么多串，所以会有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串。”“伙夫巴音”说完就自己给自己灌了一两白酒，“所以，我特想你们来，因为，听这些人……”“伙夫巴音”指指这满屋子的人，“听这些人天天聊那些东西，也很烦，因为其实聊来聊去就那些事……山东人能喝，东北人能喝，西北人更能喝，还有内蒙的特能喝，还有河南的，江苏的白酒也厉害，那江西湖南湖北的呢？还有四川贵州的，酒量也不得了……说来说去都能喝，等于什么都白说。酒的话题是这样，别的话题也差不多，男人、女人，好看、难看，有钱、没钱，荤的、素的，关系生疏的互相吹捧，关系一般的互相炫耀，关系好的互相埋汰，说来说去那些笑话，说来说去那些典故，说来说去那些讲究，就是没听人聊编程的。”
“阿斋”和“泰山”也“哈哈”笑起来，“小胡子”不屑的摆摆手，“阿水”却幽幽的说了一句：“看来大多数吃撸串的，都是缺少发言权的。”说完，他瞅瞅邵淮秋：
“你看我干嘛？”
邵淮秋划开了手机：“我要把这句话发给她。”
下午19:47
虻：我们这种人都是缺少发言权的。
“我们这种人都是缺少发言权的？”梅心读出来后，愣愣的看着封杜意珊，“他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封杜意珊不咸不淡的说，“还是自卑呗。”
“自卑？”梅心“呵呵”了一声，“我找了个自卑的男朋友？”
“不是吗？”封杜意珊觉着这是一次把话说开的机会，“你觉得他哪点配得上你？还是他觉得他哪点配的上你？”
“Michell，说实话，这方面的问题我确实没有细想过，我更愿意理解为，我和他处朋友确实有些另类。”
“另类，所以刺激，不是吗？”
“刺激？一开始是的，后来不是了……”
“因为他很真诚？因为他是个IT小王子？因为他父母双亡？因为他敢于在AEW一堆中高管面前敢于表现他和你的关系？是这样吗？”封杜意珊一边连珠炮般的说，一边也用双眼死死锁着闺蜜的眼，“梅心，清醒一点，我不想让自己那么狭隘，但生活本身就没有给我们这种快三十岁的女人多少空间了，不是吗？”
梅心叹了一口气：“我和邵淮秋之间没那么简单，你明白的，他很特别，无论是能力与性格，他的智商很高，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另类，他很坦白，他有一帮让我觉得有趣的朋友——就像回到了学校，我指的是高中，或者刚读本科时候的状态，跟着一个有点叛逆的男朋友却混社会那种感觉。而且，他对我的那种追求也好，喜欢也好，很朴实，很纯粹。”
“所以他连你的手也不拉？”
“可是。”梅心顿了顿，“他为了我，一直随身带着避孕套。”
“你想说他是有能力的？”
“我想说，他不拉我手并不是因为自卑，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所以他做爱就好意思了。”
“他只是不主动，不善于表达。”
“呵呵。”封杜意珊摇摇头，“Julie，生活很现实的。”
“呵呵。”梅心忽然觉得有点无趣，“所以我要和你一样找个有钱的老头子？”
“喂！”封杜意珊的两根食指同时指向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要知道，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男朋友一句好话。”梅心正襟危坐，“而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我是为你好。”封杜意珊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你也没必要为了你的男朋友说我的老公是老头子。”
两个人虎视眈眈的对看了一会儿，梅心在脸色没有任何缓和的情况下说了一句：“好吧，你找的不是个有钱的老头子，是很富有的猫头鹰，行吧？”
“这还差不多。”封杜意珊举起叉子冲着梅心晃了晃，“你甚至可以叫他老猫头鹰，但不能叫老头子。”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的钱，但我爱的是他的气质。”
梅心点点头：“猫头鹰确实很有气质。”
下午20:02
Julie（语音）：你有发言权，如果时间允许，我愿意听你唠叨一天，问题是你会唠叨吗？
封杜意珊听了笑出了声，两个女人为梅心的这句隔空调侃碰杯。
而邵淮秋身边的男人们听到这句语音都笑得东倒西歪，连邵淮秋都忍不住笑了。
“你看看。”“老水”指指邵淮秋的手机，“这不挺好？男人，要大气一点。”
“那我现在该回什么？”邵淮秋问。
“老水”挠挠头，问：“你现在想她吗？”
邵淮秋翻翻眼皮，看看天花板，点点头：“想。”
下午20:07
虻：想你
“他是在开我玩笑吗？”梅心问。
“有可能。”封杜意珊把手机还给梅心，“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裸‘想你’了。”
“裸想你？什么意思？”
“没有表情、没有语气词，也没有标点符号。但如果你喜欢，可以理解为很干净、很朴实。”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回他。”
下午20:10
Julie：我也想你
“阿斋”吹起了口哨。
“来，喝一口！”“泰山”举起了杯。
下午20:13
虻：[玫瑰]
“你们家猫头鹰不会发这个吧。”梅心问。
“不会，太土了。这一看就还停留在QQ时代。”封杜意珊把手机还给梅心，“他经常给你发这种土鳖表情？”
“第一次。”梅心淡淡的说。
“那你应该鼓励一下他的。”
“鼓励一下？”梅心说着、想着，笑了。
下午20:16
Julie：[唇]
“他没回过来？”封杜意珊将蛋糕上的覆盆子搁到嘴里。
梅心在往咖啡里加糖，心不在焉的说：“可能是吓着了吧。”
“虽然我不太赞同，但你们两个要是能成了，确实很有传奇色彩。毕竟，你是那样遇到他，找到他，抓到他，然后他爱上了你，你也就勉强接受了。”封杜意珊又舀起一勺蛋糕。
“去——”梅心喝了一口咖啡，“说说你的事，这个时候，匆匆忙忙来北京干嘛？”
“找你聊天啊。”封杜意珊的下巴压在手掌上。
“去——”梅心把两只胳膊都垫在了餐桌上，“跑一千公里过来就是为了撒狗粮？”
“绝对不是。”封杜意珊以下巴为支点，机械的摆了摆头。
“哼——”梅心也把下巴搁在了手掌里，“说吧。”
“不要看我现在雍容华贵、光彩照人、风光无限，可我的内心却是很恐慌的。”封杜意珊说话的腔调半真半假，也只有最好的闺蜜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来得太快了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嘟起了嘴。
“太幸福了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哭丧着脸。
“觉得不真实了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甚至已经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梅心的胳膊。
“怕最后别又是一场空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已经开始摇梅心的胳膊，“Julie，这次我绝不能再失手了，因为这次对我来说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了，如果有差错，如果这又是个竹篮子，我真的会受不了的。我这两天已经进入失眠状态了，晚上，看着他那张熟睡的脸，我是越看越睡不着，然后就起来坐坐，你知道吗，我们那个套间是威斯汀看玄武湖最好的房间，我们总是住套间，而且是最好的套间，差一点就要住总统套房了，做爱之前之后，都喝香槟，早餐都是送来的，这没几天，包包就已经买了四个了……你说，这次要是再有个偏差，我还挣扎的出来吗？”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男人就是喜欢在你身上花钱呢？”梅心忍不住先问了一个自己最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因为那是有钱男人啊。”封杜意珊把脸抽了回去，腾出手点点梅心，“有钱男人要是想追你，也会在你身上花钱，反正他有钱啊。”
“你怕你挣扎不出这物质的沼泽？”
“问题是，这次可是物质和精神双管齐下，我已经不能自拔了。”封杜意珊说着，推开眼前的咖啡，让服务生再开一瓶她带来的白葡萄酒。
梅心皱皱眉头：“他不是春节要去你家吗？”
“啊。”
“你不是说他还要给你父母买房吗？”
“啊。”
“你刚才说戒指都看好了？”
“啊。”
“那就赶紧办呗。”梅心并不是觉得封杜意珊提出了一个无聊的话题，而是这个话题只能朝这个方向发展，因为，她也想不出别的路径，这路径太清晰了，清晰的连她都觉得不真实，“难道你这时还打算缓缓节奏？”
“对。”封杜意珊说话的时候都在颤抖，“我就是昨晚想到了要缓缓，这个想法自己吓了一大跳，我就赶紧跑过来问你的意见了。”
“缓缓？”梅心听封杜意珊这么说，反而沉静了下来。
这时，服务生将开好的酒送过来了，两个人的杯中又添上了冰醇的干白。
“你为什么不回他？”“泰山”摊开了双手，显得有些小激动，“她给了你一个嘴唇，你也回她一个嘴唇不就完了，这又没什么。”
“就是。”“伙夫巴音”和“阿斋”也附和道。
“阿水”不说话，掏出烟，看看别的桌有没有人抽烟。
“抽、抽、抽……”“伙夫巴音”轻声说，“没事儿，甭理他们。”
“小胡子”这时却神秘兮兮的问邵淮秋：“邵儿，你以前发过[嘴唇]吗？”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含着笑意看着邵淮秋。邵淮秋左顾右盼了一下，摇摇头：
“羞辱我是吧。”
“哪有。”“小胡子”笑嘻嘻的，“这也算是初吻了，你纠结一下，我理解。”
“伙夫。”邵淮秋突然来了劲，“搞瓶‘泸州老窖’过来，我要跟他分一瓶喝，羞辱我。”
“别呀。”“小胡子”想站起来，却被“阿斋”一把按住了：
“你别慌啊，这个历史性时刻还是被你发现的，你得见证啊。伙夫，整两瓶，大家一道。”
下午20:52
虻：[唇]
“怎么了？”封杜意珊看梅心对着手机在笑。
“没什么。”梅心搁下手机，“还是说你的事儿吧。你准备怎么缓？说你还要考虑考虑？”
“是啊。”封杜意珊喝了一大口酒，“我需要一点时间，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啊。”梅心抿了一小口，“那你担心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有担心？”封杜意珊惊讶的问。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商量啊。”梅心笑笑，“你担心缓一缓，别缓没了，是不是？”
“是。”封杜意珊叹了一口气，“他对女人太有一套了，而且，看得出，他确实需要婚姻，需要完整的家庭生活，不知道他在之前的婚姻经历了什么。唉……如果我想缓一缓，给他一周时间，他绝对能攻下一个比我年轻、漂亮、温柔、体贴，历史也更加清白的女孩儿。”
梅心舀了一口蛋糕到嘴里，悠悠的说：“风险总有，就看值不值得冒险。”
下午20:59
Julie：我[唇]你了那么久以后，你才回[唇]，干嘛去了？
虻：喝酒啊。
Julie：哦，喝酒比较重要。
虻：[微笑]
“还微笑微笑，你说的没错，他就是停留在QQ时代。”梅心说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封杜意珊并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梅心没好气的说，“你看我多好，一点风险都没有，根本就不用去担心会失去什么。”
2019年12月31日晚上八点的北京是很拥堵的，从西城到东城，交通效率尤其的低。和丁培衷吃完饭，她打车花了五十分钟才来到了那家位于双井的酒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可以从容的穿过大堂，从口袋里取出已经备好的房卡，走进电梯，刷卡后来到了17楼。她快步走到了1723房间门口，站定了，停顿了一秒钟，将房卡一刷，门开了。她走进去，才迈了两步，就被一个人紧紧的拥在了怀中。
霍熙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呵——你居然在和我吃饭前就已经订好了这酒店。”
“我想你啊。”他的手开始沿着腰往下抚摸。
“呵——可我们——呵——已经暴露了。”霍熙说这话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是的，我很害怕。”他松开了霍熙，直直的盯着她，“可越害怕，越需要你。”
霍熙将脸贴到了他的胸口：“我不知道，我也好害怕，感觉有双眼睛此刻正盯着我们。”
“呵呵。如果他一直盯着我们，他也会很快暴露的。”他捧起霍熙的脸，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吻了一下霍熙的额头。
“丁培衷。”霍熙深情的望着他，“你会身败名裂的。”
丁培衷又叹了一口气：“难道我俩不再来往了，就不会身败名裂了？”
邵淮秋看看“伙夫巴音”，摇摇头。
“那时候，早上打烊出门，沿着百子湾街和石门路朝地铁站走，沿路全是竹签，成千上万的竹签，我在想，总共有多少？十万？二十万？还是三十万根竹签？我做这个之前，是和哥儿几个一起吃夜宵的，现在改做夜宵了。每到了晚上两三点，我看着这一桌一桌，喝着酒、嚼着肉、吹着牛的人，我就会奇怪，怎么会有这么多话要说？越晚、越靠近天亮，年轻人越多，一把一把的串，一瓶一瓶的酒，纹身的，露腰露胸的，光着膀子的，边上还能停几辆豪车，有时候我都觉着，没有这日升日落，他们可以一直撸下去，喝下去，聊下去。我在想为什么？只是因为年轻？是因为无聊？”“伙夫巴音”这次不光瞅瞅邵淮秋，也瞅瞅“阿水”、“阿斋”、“泰山”、“小胡子”，而只有“泰山”问了一句：
“为什么？”
“我想了很久，想明白了，因为，任何人都需要说话，都需要别人听他说话，都需要去听他想听的话。但，在白天很难，对很多当服务员、陪酒的这些，甚至在晚上也很难，要等到两点以后、三点以后，那时是他们的时间，他们听了一天别人的吆喝、要求，终于有几个小时可以让人听他们说了，也可以听一些想听的话了，所以，会有这么多串，所以会有几万、甚至几十万的串。”“伙夫巴音”说完就自己给自己灌了一两白酒，“所以，我特想你们来，因为，听这些人……”“伙夫巴音”指指这满屋子的人，“听这些人天天聊那些东西，也很烦，因为其实聊来聊去就那些事……山东人能喝，东北人能喝，西北人更能喝，还有内蒙的特能喝，还有河南的，江苏的白酒也厉害，那江西湖南湖北的呢？还有四川贵州的，酒量也不得了……说来说去都能喝，等于什么都白说。酒的话题是这样，别的话题也差不多，男人、女人，好看、难看，有钱、没钱，荤的、素的，关系生疏的互相吹捧，关系一般的互相炫耀，关系好的互相埋汰，说来说去那些笑话，说来说去那些典故，说来说去那些讲究，就是没听人聊编程的。”
“阿斋”和“泰山”也“哈哈”笑起来，“小胡子”不屑的摆摆手，“阿水”却幽幽的说了一句：“看来大多数吃撸串的，都是缺少发言权的。”说完，他瞅瞅邵淮秋：
“你看我干嘛？”
邵淮秋划开了手机：“我要把这句话发给她。”
下午19:47
虻：我们这种人都是缺少发言权的。
“我们这种人都是缺少发言权的？”梅心读出来后，愣愣的看着封杜意珊，“他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封杜意珊不咸不淡的说，“还是自卑呗。”
“自卑？”梅心“呵呵”了一声，“我找了个自卑的男朋友？”
“不是吗？”封杜意珊觉着这是一次把话说开的机会，“你觉得他哪点配得上你？还是他觉得他哪点配的上你？”
“Michell，说实话，这方面的问题我确实没有细想过，我更愿意理解为，我和他处朋友确实有些另类。”
“另类，所以刺激，不是吗？”
“刺激？一开始是的，后来不是了……”
“因为他很真诚？因为他是个IT小王子？因为他父母双亡？因为他敢于在AEW一堆中高管面前敢于表现他和你的关系？是这样吗？”封杜意珊一边连珠炮般的说，一边也用双眼死死锁着闺蜜的眼，“梅心，清醒一点，我不想让自己那么狭隘，但生活本身就没有给我们这种快三十岁的女人多少空间了，不是吗？”
梅心叹了一口气：“我和邵淮秋之间没那么简单，你明白的，他很特别，无论是能力与性格，他的智商很高，他解决问题的方式很另类，他很坦白，他有一帮让我觉得有趣的朋友——就像回到了学校，我指的是高中，或者刚读本科时候的状态，跟着一个有点叛逆的男朋友却混社会那种感觉。而且，他对我的那种追求也好，喜欢也好，很朴实，很纯粹。”
“所以他连你的手也不拉？”
“可是。”梅心顿了顿，“他为了我，一直随身带着避孕套。”
“你想说他是有能力的？”
“我想说，他不拉我手并不是因为自卑，只是不好意思罢了。”
“所以他做爱就好意思了。”
“他只是不主动，不善于表达。”
“呵呵。”封杜意珊摇摇头，“Julie，生活很现实的。”
“呵呵。”梅心忽然觉得有点无趣，“所以我要和你一样找个有钱的老头子？”
“喂！”封杜意珊的两根食指同时指向她，“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要知道，你从来没有说过我男朋友一句好话。”梅心正襟危坐，“而我只是说了一句实话。”
“我是为你好。”封杜意珊的脸已经完全黑了，“你也没必要为了你的男朋友说我的老公是老头子。”
两个人虎视眈眈的对看了一会儿，梅心在脸色没有任何缓和的情况下说了一句：“好吧，你找的不是个有钱的老头子，是很富有的猫头鹰，行吧？”
“这还差不多。”封杜意珊举起叉子冲着梅心晃了晃，“你甚至可以叫他老猫头鹰，但不能叫老头子。”
“为什么？”
“因为，我喜欢他的钱，但我爱的是他的气质。”
梅心点点头：“猫头鹰确实很有气质。”
下午20:02
Julie（语音）：你有发言权，如果时间允许，我愿意听你唠叨一天，问题是你会唠叨吗？
封杜意珊听了笑出了声，两个女人为梅心的这句隔空调侃碰杯。
而邵淮秋身边的男人们听到这句语音都笑得东倒西歪，连邵淮秋都忍不住笑了。
“你看看。”“老水”指指邵淮秋的手机，“这不挺好？男人，要大气一点。”
“那我现在该回什么？”邵淮秋问。
“老水”挠挠头，问：“你现在想她吗？”
邵淮秋翻翻眼皮，看看天花板，点点头：“想。”
下午20:07
虻：想你
“他是在开我玩笑吗？”梅心问。
“有可能。”封杜意珊把手机还给梅心，“我已经很久没有见到这种裸‘想你’了。”
“裸想你？什么意思？”
“没有表情、没有语气词，也没有标点符号。但如果你喜欢，可以理解为很干净、很朴实。”
“好的。我知道该怎么回他。”
下午20:10
Julie：我也想你
“阿斋”吹起了口哨。
“来，喝一口！”“泰山”举起了杯。
下午20:13
虻：[玫瑰]
“你们家猫头鹰不会发这个吧。”梅心问。
“不会，太土了。这一看就还停留在QQ时代。”封杜意珊把手机还给梅心，“他经常给你发这种土鳖表情？”
“第一次。”梅心淡淡的说。
“那你应该鼓励一下他的。”
“鼓励一下？”梅心说着、想着，笑了。
下午20:16
Julie：[唇]
“他没回过来？”封杜意珊将蛋糕上的覆盆子搁到嘴里。
梅心在往咖啡里加糖，心不在焉的说：“可能是吓着了吧。”
“虽然我不太赞同，但你们两个要是能成了，确实很有传奇色彩。毕竟，你是那样遇到他，找到他，抓到他，然后他爱上了你，你也就勉强接受了。”封杜意珊又舀起一勺蛋糕。
“去——”梅心喝了一口咖啡，“说说你的事，这个时候，匆匆忙忙来北京干嘛？”
“找你聊天啊。”封杜意珊的下巴压在手掌上。
“去——”梅心把两只胳膊都垫在了餐桌上，“跑一千公里过来就是为了撒狗粮？”
“绝对不是。”封杜意珊以下巴为支点，机械的摆了摆头。
“哼——”梅心也把下巴搁在了手掌里，“说吧。”
“不要看我现在雍容华贵、光彩照人、风光无限，可我的内心却是很恐慌的。”封杜意珊说话的腔调半真半假，也只有最好的闺蜜才能看出其中的端倪：
“来得太快了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嘟起了嘴。
“太幸福了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哭丧着脸。
“觉得不真实了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甚至已经伸出一只手抓住了梅心的胳膊。
“怕最后别又是一场空是不是？”
“嗯。”封杜意珊已经开始摇梅心的胳膊，“Julie，这次我绝不能再失手了，因为这次对我来说是真的真的真的真的了，如果有差错，如果这又是个竹篮子，我真的会受不了的。我这两天已经进入失眠状态了，晚上，看着他那张熟睡的脸，我是越看越睡不着，然后就起来坐坐，你知道吗，我们那个套间是威斯汀看玄武湖最好的房间，我们总是住套间，而且是最好的套间，差一点就要住总统套房了，做爱之前之后，都喝香槟，早餐都是送来的，这没几天，包包就已经买了四个了……你说，这次要是再有个偏差，我还挣扎的出来吗？”
“其实，我不太明白，为什么，男人就是喜欢在你身上花钱呢？”梅心忍不住先问了一个自己最近一直很好奇的问题。
“因为那是有钱男人啊。”封杜意珊把脸抽了回去，腾出手点点梅心，“有钱男人要是想追你，也会在你身上花钱，反正他有钱啊。”
“你怕你挣扎不出这物质的沼泽？”
“问题是，这次可是物质和精神双管齐下，我已经不能自拔了。”封杜意珊说着，推开眼前的咖啡，让服务生再开一瓶她带来的白葡萄酒。
梅心皱皱眉头：“他不是春节要去你家吗？”
“啊。”
“你不是说他还要给你父母买房吗？”
“啊。”
“你刚才说戒指都看好了？”
“啊。”
“那就赶紧办呗。”梅心并不是觉得封杜意珊提出了一个无聊的话题，而是这个话题只能朝这个方向发展，因为，她也想不出别的路径，这路径太清晰了，清晰的连她都觉得不真实，“难道你这时还打算缓缓节奏？”
“对。”封杜意珊说话的时候都在颤抖，“我就是昨晚想到了要缓缓，这个想法自己吓了一大跳，我就赶紧跑过来问你的意见了。”
“缓缓？”梅心听封杜意珊这么说，反而沉静了下来。
这时，服务生将开好的酒送过来了，两个人的杯中又添上了冰醇的干白。
“你为什么不回他？”“泰山”摊开了双手，显得有些小激动，“她给了你一个嘴唇，你也回她一个嘴唇不就完了，这又没什么。”
“就是。”“伙夫巴音”和“阿斋”也附和道。
“阿水”不说话，掏出烟，看看别的桌有没有人抽烟。
“抽、抽、抽……”“伙夫巴音”轻声说，“没事儿，甭理他们。”
“小胡子”这时却神秘兮兮的问邵淮秋：“邵儿，你以前发过[嘴唇]吗？”他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含着笑意看着邵淮秋。邵淮秋左顾右盼了一下，摇摇头：
“羞辱我是吧。”
“哪有。”“小胡子”笑嘻嘻的，“这也算是初吻了，你纠结一下，我理解。”
“伙夫。”邵淮秋突然来了劲，“搞瓶‘泸州老窖’过来，我要跟他分一瓶喝，羞辱我。”
“别呀。”“小胡子”想站起来，却被“阿斋”一把按住了：
“你别慌啊，这个历史性时刻还是被你发现的，你得见证啊。伙夫，整两瓶，大家一道。”
下午20:52
虻：[唇]
“怎么了？”封杜意珊看梅心对着手机在笑。
“没什么。”梅心搁下手机，“还是说你的事儿吧。你准备怎么缓？说你还要考虑考虑？”
“是啊。”封杜意珊喝了一大口酒，“我需要一点时间，这要求不过分吧。”
“不过分啊。”梅心抿了一小口，“那你担心什么呢？”
“你怎么知道我有担心？”封杜意珊惊讶的问。
“所以你才会来找我商量啊。”梅心笑笑，“你担心缓一缓，别缓没了，是不是？”
“是。”封杜意珊叹了一口气，“他对女人太有一套了，而且，看得出，他确实需要婚姻，需要完整的家庭生活，不知道他在之前的婚姻经历了什么。唉……如果我想缓一缓，给他一周时间，他绝对能攻下一个比我年轻、漂亮、温柔、体贴，历史也更加清白的女孩儿。”
梅心舀了一口蛋糕到嘴里，悠悠的说：“风险总有，就看值不值得冒险。”
下午20:59
Julie：我[唇]你了那么久以后，你才回[唇]，干嘛去了？
虻：喝酒啊。
Julie：哦，喝酒比较重要。
虻：[微笑]
“还微笑微笑，你说的没错，他就是停留在QQ时代。”梅心说话的时候有点咬牙切齿。
封杜意珊并没有听清楚：“什么？”
“没什么。”梅心没好气的说，“你看我多好，一点风险都没有，根本就不用去担心会失去什么。”
2019年12月31日晚上八点的北京是很拥堵的，从西城到东城，交通效率尤其的低。和丁培衷吃完饭，她打车花了五十分钟才来到了那家位于双井的酒店。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她可以从容的穿过大堂，从口袋里取出已经备好的房卡，走进电梯，刷卡后来到了17楼。她快步走到了1723房间门口，站定了，停顿了一秒钟，将房卡一刷，门开了。她走进去，才迈了两步，就被一个人紧紧的拥在了怀中。
霍熙的呼吸瞬间急促了起来：“呵——你居然在和我吃饭前就已经订好了这酒店。”
“我想你啊。”他的手开始沿着腰往下抚摸。
“呵——可我们——呵——已经暴露了。”霍熙说这话时却一点也不觉得害怕。
“是的，我很害怕。”他松开了霍熙，直直的盯着她，“可越害怕，越需要你。”
霍熙将脸贴到了他的胸口：“我不知道，我也好害怕，感觉有双眼睛此刻正盯着我们。”
“呵呵。如果他一直盯着我们，他也会很快暴露的。”他捧起霍熙的脸，叹了一口气，轻轻的吻了一下霍熙的额头。
“丁培衷。”霍熙深情的望着他，“你会身败名裂的。”
丁培衷又叹了一口气：“难道我俩不再来往了，就不会身败名裂了？”
今天写了很多，不知现在各地的你们，可都还好？能不出门尽量不要出门了哦，疫情比原本想象得可怕多了，一早醒来，又传来NBA巨星科比走了，哎，且行且珍惜吧，等到疫情结束之后，春暖花开之时，一定要不遗余力得去活，我们永远不会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
一定要多多保重身体哦~各位~
“你会嫌我脏吗？”老汤装填完烟草，将烟斗递到万一仁的面前。
万一仁接过烟斗，打了一个嗝，嗝里全是威士忌的味道。
“这烟斗是德国的，烟管我一直打理的很干净，烟丝也是我自己挑选和仔细保管的，唯一的问题是，这烟斗我一直在抽。”老汤划着了火柴。
万一仁点点头：“没事，我不嫌你脏。”
万一仁知道，烟斗和香烟不一样，香烟是靠吸的，烟斗则更接近于一种自然的呼吸，也有种说法叫“轻呼慢吸”，从某种程度上，烟斗比雪茄更讲究，而对于万一仁来说，也更觉不出其中的乐趣，但跟高尔夫是一个道理，他能玩得很好，原因很简单，他有钱可以烧在这些事情上，他也够聪明。所以，从内心，他是不甘的，他经常会觉得自己选错了行业——在这个时代，专业是不值钱的。
值钱的是关系，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分享的，包括关系，而关系的分享在我们看来是最高层面的合作、左右价值的合作，也是最敏感的合作。但能分享的关系都是有前提的，一种是你要花钱才能共享，另一种是，共享的关系一般都不那么重要，再一种是，如果共享关系只是一起吃个饭应付一下，也就无所谓了。这比共享一些数据资料、互相拷个ppt简单多了，说得再难听一些，核心资料哪里都有，他不愿意，他工作伙伴有；工作伙伴没有，上级有；实在不行去打印店找，或者找个软件或者黑客破解一下邮箱，反正，总有办法。即使，你的技术比别人强，搞定了关系，你再强也没用。在行业里，我们看到了很多强者，世界没那么黑暗，但强者与强者的较量，关系在其中的比重往往是出人意料的。为此，万一仁得出了一个结论，能靠关系搞定的事情，就把技术、团队、方案、质量、进度都放在一边吧，呵呵。
值钱的是流量，一家甲级设计院一年的利润干不过一个不知道在卖什么的网红。所以关键的问题不是你在卖什么，而是谁在卖。当然，世界很公平，这是有概率的，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网红，也不是谁都可以卖得过一家甲级设计院。但万一仁也会去想，不说他自己，他手下的高工，受过良好的教育，国内一线的学校、一线的专业、一等的奖学金，还读到了硕士、博士，很辛苦、很努力、很钻研，还要去考证、考职称，要继续教育，要写论文，要参与科研，要主持过大项目，好不容易，最多到丁培衷的程度，正常的也就是个副总工、副总建，甚至不过是个所长、所总，甚至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人他手里一大把。他们为什么没有流量？因为他们不能给大众带来快乐，而他们却在为大众设计房屋、商场、管廊、道路、绿化、厕所，呵呵，必需的东西都是带不来快乐的，都是无所谓的。所以啊，稍微好一点的地方，陪酒的小费按时间算不比专家费低，而且陪酒的跟专家也差不多，都有水果吃，都在一个房间里讨论，也都要喝酒，因为，设计方案对于大家来说是必需的，而陪酒是不必需的，呵呵。
值钱的是钱。万一仁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什么大学没有去修金融。现在看看，自己混的还可以，可在银行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他梳理过这个逻辑，既然做成一件事情还是要靠关系、靠流量，包括还要靠自己，那何必去搞一些利润实现很复杂的行业，工程行业是这样，设计行业也是这样，那不如直接去搞钱得了？因为行业的关系，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地产商，其实，在他看来，对于大多数的地产商而言，管理是其次的，最重要的还是搞钱，或者说，地产就是一个金融游戏。付出同样的劳动，遵循同样的游戏规则，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搞设计院，那还不如直接去搞钱效率高一点。如果这种所谓的“高维度”的思考只属于到了一定年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瞎想的话，更悲哀的是，他已经把AEW这家设计公司绕进了金融游戏里，说金融游戏都是好听的，不就是要借钱嘛。
万一仁今天晚上喝了不少，老汤又跟他提起贷款2600万的事情，他心中有些许压力，心情自然是不好的，于是把烟斗当香烟吸，两口下来，人居然都有点发晕、恶心了。偏偏老汤又来了一句：
“你喜欢，这烟斗就送给你了。我过几天又要去德国，可以再买。”
万一仁摇摇头，把烟斗递还给了老汤，老汤默默的接回来。万一仁从兜里取出了一包硬黄壳的“和谐玉溪”点上了。吸了两口，觉得神稳住了，冷冷的问
“你说吧，什么事？”
“什么事？”老汤不明白。
“你看你们这种搞投资、私募的，就是喜欢玩玄乎。先是说要给我们项目做，项目的地都还没看到，又说要买我这AEW，扯来扯去，又拉来一个老板，那老板还喜欢带一个泡茶的小姑娘，呵呵，又说要买我们那宅子。然后吧，还听我们公司的科研，你说我们公司那破科研你还听得有滋有味的，呵呵。”万一仁说到这儿，笑着摇摇头。
老汤的神情不再那么放松了，他倒也不嫌万一仁脏，开始一口一口的抽烟斗，云南的烟草与巴西的烟草烧出的烟雾混在了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发酵作用，香，真香。
万一仁继续说：“有人告诉我，你那位卓总朋友，搭上我们公司的华东市场经理封杜意珊，你嘛，我也知道，盯上我建筑所的室主任梅心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知道我在向三家银行贷款2600万。呵呵，汤总，别弯弯绕绕的，还有什么就直说吧。你看你，没什么专业，不就是有关系嘛？不就是脑子好使吗？不就是搞钱的吗？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搞专业的，像你这么折腾，太费劲了，直接点，想说什么，说吧。想买，就开个价呗，搞那么复杂干嘛呢？”说到这，万一仁开始找点烟灰的地方，老汤却帮他把一个铁制的烟灰缸递到了他的边上：
“急什么？这生意又不小，总有个谈的过程。就像那宅子，您跟我朋友开价四个亿，我朋友的泡茶小妹开一个亿，你说是你没诚意，还是我朋友没诚意？何况，您不是没给AEW开过价，二十亿，呵呵，万董，您还真的打算找个傻X把AEW卖了啊。”老汤的话半硬半软，也算是又给了万一仁几分面子，却又在气势上压了万一仁几分，关键的是，话题显然已经聚焦到了这笔关键生意上。
万一仁看着老汤，又吸了两口烟，说：“你也开个价呗，你开个五亿我也能理解。”万一仁这话是有寓意的，他的宅子开价四亿两千万，梅影直接还到一个亿，按四分之一考虑，那二十亿不就还到五个亿了？
老汤笑着摇摇头：“那我要开三个亿呢？”
万一仁冷笑了一声，起身就要走。老汤招手道：
“谈生意嘛，别当真嘛。”
“谈生意不当真，什么当真？”万一仁冷冷的问。
“坐坐，坐着聊。”老汤起身，把手掌抚到了万一仁的背上。
霍熙到酒店已经接近九点了，十点十五分，她却已经趴在酒店的床上、裸露着后肩睡着了。在丁培衷眼里，她的唇角是有微笑的，因为看到她睡着的样子，他自己的内心也是在微笑的。为此，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似乎一夜之间，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丁培衷了。
原来的丁培衷是那样的：
当他得知梅心丢了平板，而且平板里有隐私视频时，他对梅心是急躁、无情的，巴不得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当他知道自己在这个视频里有他的声音的时候，他又是慌乱的；他很无耻，也很慌乱，这种不淡定令他自己都觉得羞耻。
可今天，当他知道有人用他的邮箱给霍熙发Email揭露他和霍熙的私情的时候，他在第一时刻也是慌乱的，紧张的直冒冷汗，怕的无法去思考别的事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是如同行尸走肉的。他所有的电话都不接、微信都不回，进来要他签字、汇报工作的，他都拒回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他忽然想明白了一点：“既然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就意味着他对局势已经失控了，既然失控了，担心那么多有什么用。这个捏住了他七寸的人，只要想毁了他，随时都可以，而如果想和他做交易，自然也会主动联系他。”想开了这一点，丁培衷顿时放下了许多。既然是这样，他和霍熙既然已经暴露，一次是身败名裂，两次是身败名裂，多少次都是身败名裂了。那个神秘的监视者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告知他和霍熙，很有可能是为了要价，既然是这样，那他不如在监控之下更潇洒一点，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较量。
其实，让丁培衷真正放下的还是，他发现，自己的羽毛已经不干净了。多年来，他一直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为了科研、专家名头、社会地位，吃吃饭、送送礼、拍拍马匹，这不算玷污自己的羽毛；万一仁是自己的老板，AEW是自己的平台，他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工作、生活，跟在老板屁股后面应酬应酬、形式形式、摇摇鹅毛扇，为了AEW的市场品品红酒、打打高尔夫、说说好听的，不算玷污自己的羽毛；酒从不喝多，自然不会说不适宜的话；歌从不去唱，身上自然不会留香水的味道；他的羽毛真正被玷污，是从梅心开始，那时，他好害怕，简直是怕死了。可是，令他惊喜的是，他居然混过去了；而令他失落的是，梅心厌恶并离开了他。还没等他回过味来，他又沾上了霍熙的身体——梅心确实是丁培衷的第一次，而有了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第二次轻车熟路了许多，心态放松了，手法熟练了，人也更不要脸了。可惜，很快又被发现了。他有种感觉，他的羽毛注定是要被玷污的，因为自己从不高尚，因为自己从来就是压抑的，因为自己的运气不可能总是那么好。既然是这样，不如就随他去了，不如——
不如为身败名裂做好准备，所谓准备，便是平衡，得到了霍熙的肉体，会失去名誉，但丢了名誉，并不见得一定会失去前程，甚至，他要得到更远大的前程，而这前程，也应该是在霍熙的身上。
他又看了看霍熙，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霍熙的脸庞，不得不承认，即使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即使真的身败名裂，丁培衷此刻仍是满足的，梅心也好，霍熙也好，都是让他满足的。他穿好了衣裤，围上了围巾，他准备回家了。如果效率高，还能赶在零点之前到家，和家人一道跨新年。
临出门前，他居然还从柜子里取出了擦鞋布，蹲下来擦了一下皮鞋，起身正准备往垃圾桶里丢擦鞋布，却听见有人说：
“你回去了？”
丁培衷一愣，随即又笑了：“是啊。”
霍熙费劲的让自己靠着枕头半坐起来，揉揉眼睛：“不能留下来吗？”
丁培衷想了想，说：“我陪你过零点后再回家？”
“嗯。”霍熙开心的微笑了，“不会为难吧。”
“我跟家里之前说过的，说今天公司有活动，可能会比较晚些。她也理解。”丁培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在包里翻出了一包茶叶，“要不泡点茶喝？”
霍熙坐直了身子：“喝了茶，你一会儿走了，我不是更睡不着？”
“也是。”丁培衷将茶又放回了包里，他脱掉了外套，坐到了床边，霍熙裹着被子趴到了他的肩上。
“聊什么呢？”丁培衷问。
“不知道。”霍熙往上翻了翻眼珠，可爱的像十八岁的少女，“聊什么都可以。”
丁培衷心里掂量了一下，淡淡的说：“聊聊‘三类世界’？”说完，他就感到霍熙的身子离开了他的后背。
“这餐厅那么贵，关门也这么早？”封杜意珊拎着没喝完的半瓶干白，和梅心一道下了地库。
“不是你订的？”梅心笑着问。
“说实话，菜也不是我点的，单也不是我买的。”封杜意珊吐吐舌头，“回头我得跟老卓提提意见，这餐厅十点半就打烊，过分了。”
“哟——”梅心撇撇嘴，“全过程遥控啊，这狗粮撒的……还老卓……”
“啧啧。”封杜意珊也撇撇嘴，“你们家小邵也能耐，对你啊，可是全程监控，你在他的眼里也是全面赤裸，哈哈哈……”
“你这嘴……”梅心直接拿包甩向封杜意珊，封杜意珊赶紧跑出电梯，梅心跟在后面追。
跑着跑着，封杜意珊停下了脚步，梅心则直接跑到了前面，在离自己车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梅心问。
没等对方回答，梅心马上接着问：“你定位我？你又监控我？”
“别这么说人家。”封杜意珊走上来拱拱梅心的腰，“你看人家手里拿着花呢。”
万一仁接过烟斗，打了一个嗝，嗝里全是威士忌的味道。
“这烟斗是德国的，烟管我一直打理的很干净，烟丝也是我自己挑选和仔细保管的，唯一的问题是，这烟斗我一直在抽。”老汤划着了火柴。
万一仁点点头：“没事，我不嫌你脏。”
万一仁知道，烟斗和香烟不一样，香烟是靠吸的，烟斗则更接近于一种自然的呼吸，也有种说法叫“轻呼慢吸”，从某种程度上，烟斗比雪茄更讲究，而对于万一仁来说，也更觉不出其中的乐趣，但跟高尔夫是一个道理，他能玩得很好，原因很简单，他有钱可以烧在这些事情上，他也够聪明。所以，从内心，他是不甘的，他经常会觉得自己选错了行业——在这个时代，专业是不值钱的。
值钱的是关系，作为一个企业经营者，很多东西都是可以分享的，包括关系，而关系的分享在我们看来是最高层面的合作、左右价值的合作，也是最敏感的合作。但能分享的关系都是有前提的，一种是你要花钱才能共享，另一种是，共享的关系一般都不那么重要，再一种是，如果共享关系只是一起吃个饭应付一下，也就无所谓了。这比共享一些数据资料、互相拷个ppt简单多了，说得再难听一些，核心资料哪里都有，他不愿意，他工作伙伴有；工作伙伴没有，上级有；实在不行去打印店找，或者找个软件或者黑客破解一下邮箱，反正，总有办法。即使，你的技术比别人强，搞定了关系，你再强也没用。在行业里，我们看到了很多强者，世界没那么黑暗，但强者与强者的较量，关系在其中的比重往往是出人意料的。为此，万一仁得出了一个结论，能靠关系搞定的事情，就把技术、团队、方案、质量、进度都放在一边吧，呵呵。
值钱的是流量，一家甲级设计院一年的利润干不过一个不知道在卖什么的网红。所以关键的问题不是你在卖什么，而是谁在卖。当然，世界很公平，这是有概率的，因为并不是人人都能成为网红，也不是谁都可以卖得过一家甲级设计院。但万一仁也会去想，不说他自己，他手下的高工，受过良好的教育，国内一线的学校、一线的专业、一等的奖学金，还读到了硕士、博士，很辛苦、很努力、很钻研，还要去考证、考职称，要继续教育，要写论文，要参与科研，要主持过大项目，好不容易，最多到丁培衷的程度，正常的也就是个副总工、副总建，甚至不过是个所长、所总，甚至什么都不是，这样的人他手里一大把。他们为什么没有流量？因为他们不能给大众带来快乐，而他们却在为大众设计房屋、商场、管廊、道路、绿化、厕所，呵呵，必需的东西都是带不来快乐的，都是无所谓的。所以啊，稍微好一点的地方，陪酒的小费按时间算不比专家费低，而且陪酒的跟专家也差不多，都有水果吃，都在一个房间里讨论，也都要喝酒，因为，设计方案对于大家来说是必需的，而陪酒是不必需的，呵呵。
值钱的是钱。万一仁最后悔的事情，就是为什么大学没有去修金融。现在看看，自己混的还可以，可在银行面前，自己什么都不是。他梳理过这个逻辑，既然做成一件事情还是要靠关系、靠流量，包括还要靠自己，那何必去搞一些利润实现很复杂的行业，工程行业是这样，设计行业也是这样，那不如直接去搞钱得了？因为行业的关系，他接触过各种各样的地产商，其实，在他看来，对于大多数的地产商而言，管理是其次的，最重要的还是搞钱，或者说，地产就是一个金融游戏。付出同样的劳动，遵循同样的游戏规则，为什么要辛辛苦苦的搞设计院，那还不如直接去搞钱效率高一点。如果这种所谓的“高维度”的思考只属于到了一定年纪此地无银三百两的瞎想的话，更悲哀的是，他已经把AEW这家设计公司绕进了金融游戏里，说金融游戏都是好听的，不就是要借钱嘛。
万一仁今天晚上喝了不少，老汤又跟他提起贷款2600万的事情，他心中有些许压力，心情自然是不好的，于是把烟斗当香烟吸，两口下来，人居然都有点发晕、恶心了。偏偏老汤又来了一句：
“你喜欢，这烟斗就送给你了。我过几天又要去德国，可以再买。”
万一仁摇摇头，把烟斗递还给了老汤，老汤默默的接回来。万一仁从兜里取出了一包硬黄壳的“和谐玉溪”点上了。吸了两口，觉得神稳住了，冷冷的问
“你说吧，什么事？”
“什么事？”老汤不明白。
“你看你们这种搞投资、私募的，就是喜欢玩玄乎。先是说要给我们项目做，项目的地都还没看到，又说要买我这AEW，扯来扯去，又拉来一个老板，那老板还喜欢带一个泡茶的小姑娘，呵呵，又说要买我们那宅子。然后吧，还听我们公司的科研，你说我们公司那破科研你还听得有滋有味的，呵呵。”万一仁说到这儿，笑着摇摇头。
老汤的神情不再那么放松了，他倒也不嫌万一仁脏，开始一口一口的抽烟斗，云南的烟草与巴西的烟草烧出的烟雾混在了一起，有一种奇妙的发酵作用，香，真香。
万一仁继续说：“有人告诉我，你那位卓总朋友，搭上我们公司的华东市场经理封杜意珊，你嘛，我也知道，盯上我建筑所的室主任梅心了。现在，你告诉我，你知道我在向三家银行贷款2600万。呵呵，汤总，别弯弯绕绕的，还有什么就直说吧。你看你，没什么专业，不就是有关系嘛？不就是脑子好使吗？不就是搞钱的吗？我和你不一样，我是搞专业的，像你这么折腾，太费劲了，直接点，想说什么，说吧。想买，就开个价呗，搞那么复杂干嘛呢？”说到这，万一仁开始找点烟灰的地方，老汤却帮他把一个铁制的烟灰缸递到了他的边上：
“急什么？这生意又不小，总有个谈的过程。就像那宅子，您跟我朋友开价四个亿，我朋友的泡茶小妹开一个亿，你说是你没诚意，还是我朋友没诚意？何况，您不是没给AEW开过价，二十亿，呵呵，万董，您还真的打算找个傻X把AEW卖了啊。”老汤的话半硬半软，也算是又给了万一仁几分面子，却又在气势上压了万一仁几分，关键的是，话题显然已经聚焦到了这笔关键生意上。
万一仁看着老汤，又吸了两口烟，说：“你也开个价呗，你开个五亿我也能理解。”万一仁这话是有寓意的，他的宅子开价四亿两千万，梅影直接还到一个亿，按四分之一考虑，那二十亿不就还到五个亿了？
老汤笑着摇摇头：“那我要开三个亿呢？”
万一仁冷笑了一声，起身就要走。老汤招手道：
“谈生意嘛，别当真嘛。”
“谈生意不当真，什么当真？”万一仁冷冷的问。
“坐坐，坐着聊。”老汤起身，把手掌抚到了万一仁的背上。
霍熙到酒店已经接近九点了，十点十五分，她却已经趴在酒店的床上、裸露着后肩睡着了。在丁培衷眼里，她的唇角是有微笑的，因为看到她睡着的样子，他自己的内心也是在微笑的。为此，他觉得自己很奇怪，似乎一夜之间，自己已经不是原来的丁培衷了。
原来的丁培衷是那样的：
当他得知梅心丢了平板，而且平板里有隐私视频时，他对梅心是急躁、无情的，巴不得把自己择得干干净净；当他知道自己在这个视频里有他的声音的时候，他又是慌乱的；他很无耻，也很慌乱，这种不淡定令他自己都觉得羞耻。
可今天，当他知道有人用他的邮箱给霍熙发Email揭露他和霍熙的私情的时候，他在第一时刻也是慌乱的，紧张的直冒冷汗，怕的无法去思考别的事情，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他是如同行尸走肉的。他所有的电话都不接、微信都不回，进来要他签字、汇报工作的，他都拒回去了。
过了一个小时，他忽然想明白了一点：“既然有人知道了这个秘密，那就意味着他对局势已经失控了，既然失控了，担心那么多有什么用。这个捏住了他七寸的人，只要想毁了他，随时都可以，而如果想和他做交易，自然也会主动联系他。”想开了这一点，丁培衷顿时放下了许多。既然是这样，他和霍熙既然已经暴露，一次是身败名裂，两次是身败名裂，多少次都是身败名裂了。那个神秘的监视者之所以用这种方式告知他和霍熙，很有可能是为了要价，既然是这样，那他不如在监控之下更潇洒一点，也算是一种心理上的较量。
其实，让丁培衷真正放下的还是，他发现，自己的羽毛已经不干净了。多年来，他一直很爱惜自己的羽毛。为了科研、专家名头、社会地位，吃吃饭、送送礼、拍拍马匹，这不算玷污自己的羽毛；万一仁是自己的老板，AEW是自己的平台，他已经习惯了在这里工作、生活，跟在老板屁股后面应酬应酬、形式形式、摇摇鹅毛扇，为了AEW的市场品品红酒、打打高尔夫、说说好听的，不算玷污自己的羽毛；酒从不喝多，自然不会说不适宜的话；歌从不去唱，身上自然不会留香水的味道；他的羽毛真正被玷污，是从梅心开始，那时，他好害怕，简直是怕死了。可是，令他惊喜的是，他居然混过去了；而令他失落的是，梅心厌恶并离开了他。还没等他回过味来，他又沾上了霍熙的身体——梅心确实是丁培衷的第一次，而有了第一次，他发现自己的第二次轻车熟路了许多，心态放松了，手法熟练了，人也更不要脸了。可惜，很快又被发现了。他有种感觉，他的羽毛注定是要被玷污的，因为自己从不高尚，因为自己从来就是压抑的，因为自己的运气不可能总是那么好。既然是这样，不如就随他去了，不如——
不如为身败名裂做好准备，所谓准备，便是平衡，得到了霍熙的肉体，会失去名誉，但丢了名誉，并不见得一定会失去前程，甚至，他要得到更远大的前程，而这前程，也应该是在霍熙的身上。
他又看了看霍熙，低下头，轻轻的吻了一下霍熙的脸庞，不得不承认，即使最后什么也得不到，即使真的身败名裂，丁培衷此刻仍是满足的，梅心也好，霍熙也好，都是让他满足的。他穿好了衣裤，围上了围巾，他准备回家了。如果效率高，还能赶在零点之前到家，和家人一道跨新年。
临出门前，他居然还从柜子里取出了擦鞋布，蹲下来擦了一下皮鞋，起身正准备往垃圾桶里丢擦鞋布，却听见有人说：
“你回去了？”
丁培衷一愣，随即又笑了：“是啊。”
霍熙费劲的让自己靠着枕头半坐起来，揉揉眼睛：“不能留下来吗？”
丁培衷想了想，说：“我陪你过零点后再回家？”
“嗯。”霍熙开心的微笑了，“不会为难吧。”
“我跟家里之前说过的，说今天公司有活动，可能会比较晚些。她也理解。”丁培衷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就在包里翻出了一包茶叶，“要不泡点茶喝？”
霍熙坐直了身子：“喝了茶，你一会儿走了，我不是更睡不着？”
“也是。”丁培衷将茶又放回了包里，他脱掉了外套，坐到了床边，霍熙裹着被子趴到了他的肩上。
“聊什么呢？”丁培衷问。
“不知道。”霍熙往上翻了翻眼珠，可爱的像十八岁的少女，“聊什么都可以。”
丁培衷心里掂量了一下，淡淡的说：“聊聊‘三类世界’？”说完，他就感到霍熙的身子离开了他的后背。
“这餐厅那么贵，关门也这么早？”封杜意珊拎着没喝完的半瓶干白，和梅心一道下了地库。
“不是你订的？”梅心笑着问。
“说实话，菜也不是我点的，单也不是我买的。”封杜意珊吐吐舌头，“回头我得跟老卓提提意见，这餐厅十点半就打烊，过分了。”
“哟——”梅心撇撇嘴，“全过程遥控啊，这狗粮撒的……还老卓……”
“啧啧。”封杜意珊也撇撇嘴，“你们家小邵也能耐，对你啊，可是全程监控，你在他的眼里也是全面赤裸，哈哈哈……”
“你这嘴……”梅心直接拿包甩向封杜意珊，封杜意珊赶紧跑出电梯，梅心跟在后面追。
跑着跑着，封杜意珊停下了脚步，梅心则直接跑到了前面，在离自己车不到十步的地方停下来了。
“你怎么在这里？”梅心问。
没等对方回答，梅心马上接着问：“你定位我？你又监控我？”
“别这么说人家。”封杜意珊走上来拱拱梅心的腰，“你看人家手里拿着花呢。”
十二、II类白银
他：“我没有监控你。”
她：“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我刚才上你的车，看你导航到这里的。”
她：“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车停在这里？”
他：“我一个车位一个车位找的。”
她：“邵淮秋，你不要蒙我，这楼可是我做的方案，有三层地库、七百多个车位，你一个一个找？你扫一下二维码就可以查到我的车位。我甚至怀疑，你从百子湾出发的时候已经侵入了这边的停车系统，找到了我的车位。对不对？”
他：“我是想那么做的，但我没有。”
她：“那是为什么呢？想要表现你的诚意？”
他：“说实话，我发现我没有记住你的车牌号。”
……
她：“那你怎么知道这辆车是我的？”
他：“你很懒，所以，我上次给你装甜点的星巴克纸盒子还在后排。”
……
她：“花给谁的？”
他：“你啊。”
……
她：“有什么说法吗？”
他：“一会儿就2020了，他们说这是‘爱你爱你’。”
……
她：“他们说的？你那些哥儿们？”
他：“嗯……刚喝酒时提醒我的。”
……
她：“花哪里买的？”
他：“这里一楼就有。”
她：“那店可贵了。”
他：“还好。”
她：“花了多少？”
他：“两千不到吧。”
我看得懂，邵淮秋终于说了句让梅心开心的话，起码这小两千的花，让一个女人是体面的。
她：“为什么是紫色的？”
他：“我查过的……”
她：“好了，我知道你是百度的，不用念了，花我收下了……是代驾吧，我尾号7679的，对，就这辆车，咱们上车吧。”
梅心并不知道，那一晚，看着邵淮秋傻了吧唧的样子，我是嫉妒的。因为我忽然发现，到目前为止，卓鸺花了很多钱，给了我许多，也包括一束又一束红玫瑰，但邵淮秋给梅心的却是一束紫蔷薇。上车以后，我土土的拿百度搜了一下：
在遥远的古代北欧，爱情之神商洛凡的未婚妻玫瑰不幸病逝。商洛凡将她葬在月亮湖底的紫水晶里。不知过了多少年，水晶上长出了大片的淡紫色花朵，商洛凡就叫它玫瑰花，这是因为玫瑰死后，害怕商洛凡寂寞。于是，灵魂幻化成花朵来陪伴爱人。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世界，湖底的璀璨紫水晶，陪伴着永不衰老的美人。律动的湖水中鱼儿婉转地带着哀伤唱歌；湖面，寒风吹过，雪花片片飞扬，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层，晶莹剔透；岸边一望无际的雪域森林千年松杉挺拔苍翠，成群的糜鹿在树中穿梭；在曼舞的风中，一块黑色的大理石上坐着一位俊美的白衣男子，用深情而哀伤的眼神，看着沉寂的湖面，如同一尊精美的雕塑。有一天，这浪漫而凄美的故事传进了撒旦的耳朵。撒旦是邪魔的化身，他憎恶一切美好的事物。于是，他从地狱来到人间，要毁掉这一切，毁掉那印证爱情的花朵。撒旦想拔掉那美丽的爱情之花——紫色的玫瑰。爱情之神商洛凡为保护紫玫瑰与撒旦搏斗而死。商洛凡的血渗透到爱人水晶上的紫色之花，瞬间变成了鲜红色，这就是红玫瑰。
那一刻，我感觉2019的最后一个晚上，属于北京的夜空，漫天都在往下掉狗粮。
——封杜意珊
“万董，我不急。这不是我第一次收购实体了，在这个阶段，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价格，你开20亿，我开4个亿，都是扯淡。关键在于要不要启动评估与谈判，因为一旦启动评估与谈判，AEW上上下下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有意出售公司，这才是大问题，也是你在纠结的。不是吗？”
想着老汤一个小时前跟他说的话，万一仁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你还不洗吗？”Sandy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刷手机。
“等等。”万一仁看都没看Sandy，继续回味着老汤的话。
“要了解你跟银行之间的事情，很容易。但要你们全面公开财务数据并不容易，你要做一些准备，最起码把帐要做干净。我买过的企业，财务数据几乎都是血淋淋的，根本没法看。我说话比较直，你不可能没占公司的便宜，但我也只能是希望账务是干净的，起码拿出来的账务是干净的，不干净，我们没法谈。”
“其实事情不复杂，你一个人就占了21.34%的股份，其他高管持股31.77%普通员工持股37%，你还给已经退休的三个老领导留了近10%的股份。以我们的经验，要通过出售AEW的决议并不难，难在你是不是能下决心。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不可避免。所以，我更关心的，是你想套现多少，而不是AEW该卖多少。”
“春节快到了，年前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2600万不是问题，不要跟那几家银行谈了，我推个卓总的微信给你，你明天和他联系一下，顺利的话，72个小时可以搞定，利息会比银行低千分之五。”
“老万，我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你不是个聪明人，你是一个智者，Sandy，是你挑的，她是我会所里最漂亮、最有格调的女孩，你的眼光这么好，绝对会做最正确的事情。你说呢？”
万一仁叹了一口气，把烟掐灭了，走到床边拉开了帘子，窗外，只有远方，漆黑的远方，连树影都看不到——白天，在远方，分明是有很多坚挺的大树的，可他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最后的一点自尊、骄傲和装X在今晚，都被老汤的话彻底的割裂了，他所想的，他所担心的，他所期望的，关键是他那些想又不敢想的事情都被老汤的话点破了。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是在苦心经营AEW的；他忽然发现，他对这家让他烦透了的设计公司是有感情的；他忽然发现，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下；他忽然发现，多了一种可能，眼前的一切却更不清晰了。
“看什么呢？”Sandy问。
“不知道。”万一仁又把帘子拉上了。
“你好像不高兴？”说归说，Sandy躺在床上却没动，事实上她的联机手游一直没停过。
“我下午说的事，你能办吗？”万一仁把窗帘拉上了。他和Sandy见面并不算多，主要是Sandy很忙，而一旦见面，万一仁往往表现的心急火燎，即使Sandy是受了潮的柴，他也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居然也能把Sandy烧的招架不住。有次“大火”之后，被烧得快成“灰烬”的Sandy问：
“你平常吃什么的？”
“我看你一把年纪，这么猛，觉得奇怪啊。你是不是吃药了？”
“呵呵，吃药？”万一仁得意的一笑，“不要小看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哦，吃药？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三高，除了喝酒的时候，基本不吃主食不吃肉，涮几根青菜就过去了。”
“得了吧，我看你有几顿不喝酒啊？”
万一仁“呵呵”一笑：“怎么？是不是拿我跟你男朋友比身体呢？”
“哪有。”Sandy一撅嘴，“赚钱都来不及，还有时间交男朋友？怎么也得有房、有车、有个一千万存款再说了。”
万一仁又是“呵呵”一笑：“那你是拿我跟来会所的别的男人比了？”
Sandy笑而不语。
万一仁放开了Sandy，顾自坐正了，嘴里“哼”出一句来：“看来你会所去的不少啊。”
离开了万一仁怀抱的Sandy却刚好乐得自在，她索性开始刷手机，随口说：“你以为我忙什么？我白天要上课，晚上去会所也是上班。学知识、挣钱是我当前的两大任务，两样我都不能放下。”
想到当初的这段对话，又看看正专注的打手游的Sandy，他又想到了傍晚，在高尔夫球场，面对夕阳，两人的谈话。
“放下廉耻，能得到很多快乐，你不是这样？”
“不是哦。”
“那你年纪轻轻，在会所里这样混，图个什么呢？”
“钱啊。”
“钱不是用来买乐子的吗？”
“不是。”
“那用来买什么？”
“未来。未来太不确定，不如先保证有钱。”
“那我用钱还能买到你的什么？”
“我跟你说啊，生孩子你可别想。”
“我有病啊。”
“那你还想买什么？
“秘密。”
“秘密？”坐在万一仁大腿上的Sandy一愣。
“对，秘密。”万一仁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着Sandy的背。而Sandy看到的确实被夕阳映成血色的万一仁的无框眼镜。
“什么秘密，值多少钱？”Sandy忽然很想把万一仁的眼镜摘下来。
“你既然总是去老汤的会所上班，那你还是能听到很多东西的不是？”
“那就是秘密，不是吗？”Sandy已经动手去摘万一仁的眼镜了。
“对，那就是秘密。你可以把你听到的关于我的、关于AEW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万一仁任Sand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他的手则伸进了Sandy的羽绒服里。
“你干嘛？”Sandy发现万一仁的手掌已经触到了自己的皮肤。
“没干嘛。”万一仁说，“你摘下我的眼镜，我就很兴奋。”
“这眼镜很贵吧。”
“还好，一万多，不能算特别贵的。”
“那我的报酬呢？一条信息一万？诶呦——轻点。”
万一仁用手狠狠的捏着Sandy后背的皮肉，他确实有点兴奋，兴奋的时候，他说话也会更加强势：“你觉得我到目前给你的多吗？”
“怎么说呢？这我得算算。”Sandy正准备吊吊万一仁的胃口和价格，却发现对方的手开始往身前走了，“喂，你要干嘛？好冷的。”
万一仁的手停下来了，替Sandy拽了拽衣服，冷冷的说：“我给你的不少，不是吗？”
Sandy嘟嘟嘴：“好吧，你对我确实还大方。”
“那就帮我留意秘密，我不会亏待你的。这种事情的价格，怎么谈？”说完，万一仁试图去吻Sandy，Sandy却躲开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雇我做间谍。”她说着，把眼镜又给万一仁戴上了，“老汤他们要买你的设计院。”
“是的。你要帮我卖个好价钱。”
Sandy眨眨眼：“那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老汤让我把你伺候舒服了，你就把你的设计院给贱卖了，你又要给我钱，让我偷听他们买你公司的情报，这不就成了——双面间谍？”
“他们不会让你听到关键的东西的。”万一仁又想去吻Sandy，Sandy却又躲开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的去偷听，隔着门，或者把录音笔放在他们讨论重要事情的房间里？嗯？”
万一仁知道，Sandy说这话是开玩笑的，他淡淡的一笑：“不早了，回吧。”
万一仁想明白了，他知道在Sandy这里要得到什么了。于是，他在手机银行上花了两三分钟，操作了一下，就坐到了床边，一把就将Sandy的手机拿开了。
“干嘛？”Sandy不悦的瞪了万一仁一眼，“会影响我排名的，把手机给我。”
万一仁却把脸朝Sandy的脸上凑，他又要吻她了，Sandy则直接用手去当万一仁的嘴，她离发火只差分毫：“赶紧把手机给我，我的排名！”
万一仁把脸收了回来，把手机还给了Sandy，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可以查查，我刚往你卡里转了三十万。”
“什么？”Sandy一怔，捏在手里的手机里传来“乒！乓！砰！叮！咣！”这些乱七八糟的打斗声。
“先让我亲一下。”万一仁把脸又凑过去了。
Sandy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拒绝。
万一仁的嘴接触到了Sandy缺少温度的唇，有些失望的轻轻嘬了一下，便收回来了，一个翻身，躺到了Sandy的身边。
“你继续玩吧。”万一仁觉得有些无趣。
Sandy的眼珠子一转，却把手机搁一边了，她主动的把头靠了过去，手也搭在了万一仁的大肚子上：
“怎么了？给我这么多钱？分手费啊？那可太少了。”
万一仁一听乐了——他就喜欢Sandy身上的这种“灰色幽默”，他又一把搂住Sandy，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子：“替我做事，知道吗？”
“知道了。”
“做的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嗯。”
眼看就到晚上十一点半了，霍熙却给自己泡上了一杯咖啡，小勺子在小杯子里缓缓的转动着，每当与杯壁相触，便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丁培衷则镇定的坐在写字桌边，静静的望着霍熙。霍熙啜了一口咖啡，呼出一口气，看了丁培衷一眼。
“喝茶怕睡不着。”丁培衷笑了，“喝咖啡就不怕了？”
“只是习惯。”霍熙也自嘲的笑了笑，“咖啡会让我觉得温暖，也能让我坚强。那茶呢？对于你……”
“喝茶只是为了放下。”丁培衷也感慨的呼了一口气，“可真放不下的时候，也就只能多喝一点酒了。”
霍熙笑了，指指吧台上的一瓶洋酒：“要不我们开一瓶？”
“干嘛？”丁培衷微笑着问，“你放不下什么了？”
“你不是问我‘三类世界’的事吗？”霍熙走到丁培衷身边，斜坐在了桌沿上，“喝点酒讲起来更清楚一些。”
“不必了。”丁培衷淡淡的说，“过了零点，我也回家了，你不想跟我说，也别说了。”
霍熙把咖啡放在了桌上，审视的看着丁培衷：“想不想说，不是关键，我只是关心，你是怎么知道有‘三类世界’这个事情的？”
他：“我没有监控你。”
她：“那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他：“我刚才上你的车，看你导航到这里的。”
她：“那你怎么知道我的车停在这里？”
他：“我一个车位一个车位找的。”
她：“邵淮秋，你不要蒙我，这楼可是我做的方案，有三层地库、七百多个车位，你一个一个找？你扫一下二维码就可以查到我的车位。我甚至怀疑，你从百子湾出发的时候已经侵入了这边的停车系统，找到了我的车位。对不对？”
他：“我是想那么做的，但我没有。”
她：“那是为什么呢？想要表现你的诚意？”
他：“说实话，我发现我没有记住你的车牌号。”
……
她：“那你怎么知道这辆车是我的？”
他：“你很懒，所以，我上次给你装甜点的星巴克纸盒子还在后排。”
……
她：“花给谁的？”
他：“你啊。”
……
她：“有什么说法吗？”
他：“一会儿就2020了，他们说这是‘爱你爱你’。”
……
她：“他们说的？你那些哥儿们？”
他：“嗯……刚喝酒时提醒我的。”
……
她：“花哪里买的？”
他：“这里一楼就有。”
她：“那店可贵了。”
他：“还好。”
她：“花了多少？”
他：“两千不到吧。”
我看得懂，邵淮秋终于说了句让梅心开心的话，起码这小两千的花，让一个女人是体面的。
她：“为什么是紫色的？”
他：“我查过的……”
她：“好了，我知道你是百度的，不用念了，花我收下了……是代驾吧，我尾号7679的，对，就这辆车，咱们上车吧。”
梅心并不知道，那一晚，看着邵淮秋傻了吧唧的样子，我是嫉妒的。因为我忽然发现，到目前为止，卓鸺花了很多钱，给了我许多，也包括一束又一束红玫瑰，但邵淮秋给梅心的却是一束紫蔷薇。上车以后，我土土的拿百度搜了一下：
在遥远的古代北欧，爱情之神商洛凡的未婚妻玫瑰不幸病逝。商洛凡将她葬在月亮湖底的紫水晶里。不知过了多少年，水晶上长出了大片的淡紫色花朵，商洛凡就叫它玫瑰花，这是因为玫瑰死后，害怕商洛凡寂寞。于是，灵魂幻化成花朵来陪伴爱人。那是一个非常美丽的世界，湖底的璀璨紫水晶，陪伴着永不衰老的美人。律动的湖水中鱼儿婉转地带着哀伤唱歌；湖面，寒风吹过，雪花片片飞扬，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层，晶莹剔透；岸边一望无际的雪域森林千年松杉挺拔苍翠，成群的糜鹿在树中穿梭；在曼舞的风中，一块黑色的大理石上坐着一位俊美的白衣男子，用深情而哀伤的眼神，看着沉寂的湖面，如同一尊精美的雕塑。有一天，这浪漫而凄美的故事传进了撒旦的耳朵。撒旦是邪魔的化身，他憎恶一切美好的事物。于是，他从地狱来到人间，要毁掉这一切，毁掉那印证爱情的花朵。撒旦想拔掉那美丽的爱情之花——紫色的玫瑰。爱情之神商洛凡为保护紫玫瑰与撒旦搏斗而死。商洛凡的血渗透到爱人水晶上的紫色之花，瞬间变成了鲜红色，这就是红玫瑰。
那一刻，我感觉2019的最后一个晚上，属于北京的夜空，漫天都在往下掉狗粮。
——封杜意珊
“万董，我不急。这不是我第一次收购实体了，在这个阶段，最关键的问题不是价格，你开20亿，我开4个亿，都是扯淡。关键在于要不要启动评估与谈判，因为一旦启动评估与谈判，AEW上上下下的人都会知道你们有意出售公司，这才是大问题，也是你在纠结的。不是吗？”
想着老汤一个小时前跟他说的话，万一仁又深深的吸了一口烟。
“你还不洗吗？”Sandy裹着浴巾从浴室里出来，往床上一躺，就开始刷手机。
“等等。”万一仁看都没看Sandy，继续回味着老汤的话。
“要了解你跟银行之间的事情，很容易。但要你们全面公开财务数据并不容易，你要做一些准备，最起码把帐要做干净。我买过的企业，财务数据几乎都是血淋淋的，根本没法看。我说话比较直，你不可能没占公司的便宜，但我也只能是希望账务是干净的，起码拿出来的账务是干净的，不干净，我们没法谈。”
“其实事情不复杂，你一个人就占了21.34%的股份，其他高管持股31.77%普通员工持股37%，你还给已经退休的三个老领导留了近10%的股份。以我们的经验，要通过出售AEW的决议并不难，难在你是不是能下决心。在这种情况下，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不可避免。所以，我更关心的，是你想套现多少，而不是AEW该卖多少。”
“春节快到了，年前不要给自己那么大压力，2600万不是问题，不要跟那几家银行谈了，我推个卓总的微信给你，你明天和他联系一下，顺利的话，72个小时可以搞定，利息会比银行低千分之五。”
“老万，我相信我们会合作的很愉快的，你不是个聪明人，你是一个智者，Sandy，是你挑的，她是我会所里最漂亮、最有格调的女孩，你的眼光这么好，绝对会做最正确的事情。你说呢？”
万一仁叹了一口气，把烟掐灭了，走到床边拉开了帘子，窗外，只有远方，漆黑的远方，连树影都看不到——白天，在远方，分明是有很多坚挺的大树的，可他却什么都看不到了。他最后的一点自尊、骄傲和装X在今晚，都被老汤的话彻底的割裂了，他所想的，他所担心的，他所期望的，关键是他那些想又不敢想的事情都被老汤的话点破了。他忽然发现，这么多年来，他是在苦心经营AEW的；他忽然发现，他对这家让他烦透了的设计公司是有感情的；他忽然发现，这个决定并不容易下；他忽然发现，多了一种可能，眼前的一切却更不清晰了。
“看什么呢？”Sandy问。
“不知道。”万一仁又把帘子拉上了。
“你好像不高兴？”说归说，Sandy躺在床上却没动，事实上她的联机手游一直没停过。
“我下午说的事，你能办吗？”万一仁把窗帘拉上了。他和Sandy见面并不算多，主要是Sandy很忙，而一旦见面，万一仁往往表现的心急火燎，即使Sandy是受了潮的柴，他也是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火，居然也能把Sandy烧的招架不住。有次“大火”之后，被烧得快成“灰烬”的Sandy问：
“你平常吃什么的？”
“我看你一把年纪，这么猛，觉得奇怪啊。你是不是吃药了？”
“呵呵，吃药？”万一仁得意的一笑，“不要小看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人哦，吃药？我告诉你，我现在是三高，除了喝酒的时候，基本不吃主食不吃肉，涮几根青菜就过去了。”
“得了吧，我看你有几顿不喝酒啊？”
万一仁“呵呵”一笑：“怎么？是不是拿我跟你男朋友比身体呢？”
“哪有。”Sandy一撅嘴，“赚钱都来不及，还有时间交男朋友？怎么也得有房、有车、有个一千万存款再说了。”
万一仁又是“呵呵”一笑：“那你是拿我跟来会所的别的男人比了？”
Sandy笑而不语。
万一仁放开了Sandy，顾自坐正了，嘴里“哼”出一句来：“看来你会所去的不少啊。”
离开了万一仁怀抱的Sandy却刚好乐得自在，她索性开始刷手机，随口说：“你以为我忙什么？我白天要上课，晚上去会所也是上班。学知识、挣钱是我当前的两大任务，两样我都不能放下。”
想到当初的这段对话，又看看正专注的打手游的Sandy，他又想到了傍晚，在高尔夫球场，面对夕阳，两人的谈话。
“放下廉耻，能得到很多快乐，你不是这样？”
“不是哦。”
“那你年纪轻轻，在会所里这样混，图个什么呢？”
“钱啊。”
“钱不是用来买乐子的吗？”
“不是。”
“那用来买什么？”
“未来。未来太不确定，不如先保证有钱。”
“那我用钱还能买到你的什么？”
“我跟你说啊，生孩子你可别想。”
“我有病啊。”
“那你还想买什么？
“秘密。”
“秘密？”坐在万一仁大腿上的Sandy一愣。
“对，秘密。”万一仁一边说，一边轻轻的抚着Sandy的背。而Sandy看到的确实被夕阳映成血色的万一仁的无框眼镜。
“什么秘密，值多少钱？”Sandy忽然很想把万一仁的眼镜摘下来。
“你既然总是去老汤的会所上班，那你还是能听到很多东西的不是？”
“那就是秘密，不是吗？”Sandy已经动手去摘万一仁的眼镜了。
“对，那就是秘密。你可以把你听到的关于我的、关于AEW的所有事情都告诉我。”万一仁任Sand把自己的眼镜摘了下来，他的手则伸进了Sandy的羽绒服里。
“你干嘛？”Sandy发现万一仁的手掌已经触到了自己的皮肤。
“没干嘛。”万一仁说，“你摘下我的眼镜，我就很兴奋。”
“这眼镜很贵吧。”
“还好，一万多，不能算特别贵的。”
“那我的报酬呢？一条信息一万？诶呦——轻点。”
万一仁用手狠狠的捏着Sandy后背的皮肉，他确实有点兴奋，兴奋的时候，他说话也会更加强势：“你觉得我到目前给你的多吗？”
“怎么说呢？这我得算算。”Sandy正准备吊吊万一仁的胃口和价格，却发现对方的手开始往身前走了，“喂，你要干嘛？好冷的。”
万一仁的手停下来了，替Sandy拽了拽衣服，冷冷的说：“我给你的不少，不是吗？”
Sandy嘟嘟嘴：“好吧，你对我确实还大方。”
“那就帮我留意秘密，我不会亏待你的。这种事情的价格，怎么谈？”说完，万一仁试图去吻Sandy，Sandy却躲开了：
“我知道你为什么要雇我做间谍。”她说着，把眼镜又给万一仁戴上了，“老汤他们要买你的设计院。”
“是的。你要帮我卖个好价钱。”
Sandy眨眨眼：“那我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老汤让我把你伺候舒服了，你就把你的设计院给贱卖了，你又要给我钱，让我偷听他们买你公司的情报，这不就成了——双面间谍？”
“他们不会让你听到关键的东西的。”万一仁又想去吻Sandy，Sandy却又躲开了：
“那我是不是应该主动的去偷听，隔着门，或者把录音笔放在他们讨论重要事情的房间里？嗯？”
万一仁知道，Sandy说这话是开玩笑的，他淡淡的一笑：“不早了，回吧。”
万一仁想明白了，他知道在Sandy这里要得到什么了。于是，他在手机银行上花了两三分钟，操作了一下，就坐到了床边，一把就将Sandy的手机拿开了。
“干嘛？”Sandy不悦的瞪了万一仁一眼，“会影响我排名的，把手机给我。”
万一仁却把脸朝Sandy的脸上凑，他又要吻她了，Sandy则直接用手去当万一仁的嘴，她离发火只差分毫：“赶紧把手机给我，我的排名！”
万一仁把脸收了回来，把手机还给了Sandy，淡淡的说了一句：“你可以查查，我刚往你卡里转了三十万。”
“什么？”Sandy一怔，捏在手里的手机里传来“乒！乓！砰！叮！咣！”这些乱七八糟的打斗声。
“先让我亲一下。”万一仁把脸又凑过去了。
Sandy轻轻“嗯”了一声，却没拒绝。
万一仁的嘴接触到了Sandy缺少温度的唇，有些失望的轻轻嘬了一下，便收回来了，一个翻身，躺到了Sandy的身边。
“你继续玩吧。”万一仁觉得有些无趣。
Sandy的眼珠子一转，却把手机搁一边了，她主动的把头靠了过去，手也搭在了万一仁的大肚子上：
“怎么了？给我这么多钱？分手费啊？那可太少了。”
万一仁一听乐了——他就喜欢Sandy身上的这种“灰色幽默”，他又一把搂住Sandy，用手指点点她的鼻子：“替我做事，知道吗？”
“知道了。”
“做的好，我不会亏待你的。”
“嗯。”
眼看就到晚上十一点半了，霍熙却给自己泡上了一杯咖啡，小勺子在小杯子里缓缓的转动着，每当与杯壁相触，便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丁培衷则镇定的坐在写字桌边，静静的望着霍熙。霍熙啜了一口咖啡，呼出一口气，看了丁培衷一眼。
“喝茶怕睡不着。”丁培衷笑了，“喝咖啡就不怕了？”
“只是习惯。”霍熙也自嘲的笑了笑，“咖啡会让我觉得温暖，也能让我坚强。那茶呢？对于你……”
“喝茶只是为了放下。”丁培衷也感慨的呼了一口气，“可真放不下的时候，也就只能多喝一点酒了。”
霍熙笑了，指指吧台上的一瓶洋酒：“要不我们开一瓶？”
“干嘛？”丁培衷微笑着问，“你放不下什么了？”
“你不是问我‘三类世界’的事吗？”霍熙走到丁培衷身边，斜坐在了桌沿上，“喝点酒讲起来更清楚一些。”
“不必了。”丁培衷淡淡的说，“过了零点，我也回家了，你不想跟我说，也别说了。”
霍熙把咖啡放在了桌上，审视的看着丁培衷：“想不想说，不是关键，我只是关心，你是怎么知道有‘三类世界’这个事情的？”
今天也写了很多～疫情要进入关键时刻了，朋友们在家尽量不要出门哦～
丁培衷想起了十天前他与SGAW副总裁的对话：
培衷：“既然你们希望我能阻止这种不愉快的事件发生，那总要给我一些指引吧。毕竟作为总工，我是分管科研的，我总不能霍熙报任何课题我都否吧。”
Vincent：“您能承诺保密吗？即使是在聊天记录里，保密的承诺在同行中也是十分严肃的，尤其是你我这种层面。”
培衷：“我以我的职业操守与人格作为担保，我承诺保密。”
Vincent：“那我就告诉您，这个课题的关键词是‘未来、AI、基因’，霍熙习惯称它为‘三类世界’。”
霍熙观察着丁培衷的表情，最后，冷笑了一声：“Vincent？”
丁培衷也有心理准备，淡淡的一笑：“我以我的职业操守与人格作为担保来承诺保密。”
霍熙苦笑了一下：“好吧。你确定要听？”
丁培衷点点头。
“然后再以你的职业操守与人格作为担保来承诺保密？”在丁培衷面前，霍熙第一次出现了犀利的眼神。
“不，不是。”丁培衷摇摇头，“以我对你的感情作为担保。”
霍熙一怔：“感情？”脸上现出暖色，随后又平静下来，“那是什么呢？”
“喜欢。”
“喜欢？”霍熙努力不让自己表现出失落。
“是的。”
两人又沉默了一会儿，丁培衷站起身去拿大衣：“算了，我也就是好奇，本身跟我也没有关系。”
“等等。”霍熙说，“我不需要你用喜欢做承诺。”
“所谓的‘三类世界’是我对未来，而且是可以触及到的未来世界中，新的设计咨询公司的业务体系规划，也就是说，我理想中的设计公司将按照‘三类世界’的结构、层次去构建。”
“当前的设计公司面临着巨大的挑战。我们都知道，设计公司的前端是甲方，是建筑的业主，是建筑的需求方；后端是施工单位，是机电设备的供应商，他们负责落地，去实现甲方的需求、设计师的方案。但是，现在这个时代，是属于互联网的时代、AI的时代，甚至VR技术都有可能将设计公司逼到夹缝中。”
“AEW的方案费是多少？我看了一下，2019年所有新签的订单平均下来，方案费是32元每平米，施工图呢？27元。如果考虑前端设计师的成本，还不如施工图的利润好。说明什么？说明连AEW这样的设计公司都在逐渐沦为施工图单位，我们四分之一以上的项目是送方案的。从这当中，我明白了，为什么，你一个结构的总工可以掌管一直号称方案至上的AEW的技术体系，因为，建筑师在AEW已经不能起到为公司带来主要利润的作用。”
“所以，万董把你挖来了。”丁培衷忍不住插了一句。
“是的。但是我能来AEW，不仅仅是万董给出的高价，更关键的是，我没想到他居然那么有远见，你们都小看了他，他甚至能比Gensler的副总裁看得更远，之所以说是副总裁，只是因为，我没有听Gensler的总裁说过话。”
“是万董关于‘三类世界’的认同吗？”丁培衷问。
霍熙喝了一口咖啡，对着丁培衷一笑，笑得丁培衷觉得很自卑。
“不是他认同，而是他在不知道‘三类世界’这个设想的情况下，对设计行业趋势的判断非常到位。在他看来，大多数的中国设计公司面临着不是被更强的设计公司吃掉，就是被施工单位吃掉，或者被房产商吃掉的情况。包括，有些搞资金运作的力量，他们也能够吃掉有特色业务板块的设计公司。比如，老汤。”
“老汤？是汤总吗？”丁培衷这一惊可不小。
“是。”霍熙苦笑了一下，“你能想象吗？一个没有任何工程业务储备的玩私募的土豪居然准备买下AEW。”
丁培衷瞪大了眼睛，不说话了。
“之所以会出现这种情况，是因为设计公司在技术上的先进性与独立性正在面临严峻的挑战。AI可以轻易的吃掉施工图的绝大多数的人工工作量，更糟糕的是“AI+三维协同设计”会让一个项目的运作全部在云端，如果人不接受这种协同机制，那就用AI来逐步蚕食人的工作，所以，你们在研究BIM，BIM不过是个小儿科，因为它至多只是一个数据库，一个数据库能改变的有限，而拥有学习和优化能力的AI大脑将替代的不仅仅是一个个设计师，而是整个体系。在这个体系里，最依赖计算、最依赖规范、最依赖材料的结构专业将首当其中被替代，不好意思，那是你的专业。”霍熙对丁培衷摊摊手，“还要继续吗？”
丁培衷的脸上热乎乎的，心里是极其的不爽，他也摊摊手：“请，横跨工程设计与人文艺术的建筑师。”
“赞！”霍熙冲着丁培衷竖起了大拇指，“你说到了关键。在这种情况下，设计公司的生命力还是在于建筑师，因为在设计公司的所有专业中，建筑专业是起点，也是终点，而且，建筑师是横跨工程设计与人文艺术，这里很关键在于人文艺术是AI相对难以模仿的。”
“因为所谓的人文艺术是在嘴上的，想怎么吹就怎么吹，不用计算，不用复核，也不存在任何的规范标准，不是吗？”丁培衷感到体内有一种报复的情绪正在翻滚。
霍熙似乎并不在意丁培衷酸酸的态度，她继续说：
“所谓的‘三类世界’体系，我理解为I类青铜、II类白银、III类黄金。I类青铜则是我们，II类白银则是AI，III类黄金则是基因。‘我们’代表传统设计，AI代表所有的智能化，基因代表了灵魂。”
“听起来像个科幻故事。”
“哼！”霍熙毫不掩饰她的不屑，“设计师不应该是幻想家，而应该是能够实现自己理想或梦想的人。”
丁培衷耸耸肩：“我不插话了，继续。”
霍熙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好意思，有时，我进入了状态以后会有些神经质。这‘三类世界’是递进的逻辑关联，人类在进化，人不仅仅令工具越来越强大，比如VR，也许我们可以通过VR实现一座省略了许多公共设施的虚拟城市，而问题在于，谁去设计这座虚拟城市？是软件编程的吗？不是，是设计师，因为设计师会依靠工具，但不会去依赖工具，因为设计师本身也在进化。”
“这样一家设计公司将有三个圈层。最外围的圈层还是我们，我们是人，设计为人，只有人才能够去感受人，依靠大数据等所有数字化的方式得到的结论都不是100%准确的，因为感受不应该是完全能够利用数据模拟的，何况，结论是会变化的。我们需要在房间里到处都有充电的地方，可是欧洲的酒店里却严格控制充电口的数量，为什么？在我们不断的要求方便使用数字设备的同时，欧洲人却认为人应该有更健康的生活习惯，就好像我们全都捧着手机看的时候，华沙的草坪上还有很多人在看纸质书。”
“所谓我们，这些设计师，未来应该做的更多的不是为了设计落地，而是去感受生活，无论是现实的，还是虚拟的。当然，SGAW做了很多关于虚拟世界设计的研究，也就是基于VR体系的城市设计、建筑设计，包括建筑运维。我不会碰这些东西，因为，那确实属于SGAW，但‘三类世界’属于我。”
丁培衷对这个技术话题开始产生兴趣了，他问：“你的意思是I类青铜是最外围的圈层，我们这些设计师以后最主要的任务不是设计，而是感受和体验？建筑师这样去做我可以理解，机电专业也应该去感受温度、湿度、亮度，我这样的结构工程师呢？”
“说实话，我没想好这个问题的答案。”霍熙的眼中突然出现了自信的挑逗，“如果你不爱上我，我可能会考虑在这个体系里，让建筑专业把结构专业吃掉。”
丁培衷笑了：“也就是说今后将不会再有结构专业？”
霍熙点点头。
丁培衷摇摇头：“也许是结构专业把建筑专业吃掉呢？或许就没有建筑专业了。”
霍熙一笑：“我能坐在你的腿上继续说吗？看我们谁吃掉谁。”
丁培衷做出一副无奈的样子，点点头。霍熙端着咖啡坐在了丁培衷的大腿上，丁培衷感到霍熙很轻，轻的让他微微有些飘起来了。
“有了现实世界的需求，设计的主要工作量应该由向内的第二个圈层——智能化去实现，有些事情，人如果干不过机器，该退出来的就该退出来。拿你们结构专业举个例子。一个特殊形式的建筑会带来特殊形式的结构方案，由此会影响到整个建筑的土建造价，于是会有关于建筑特殊需要的性价比，比如那些‘裤衩建筑’。在这种方案确定的时候，像你这样的结构专家很重要，不是吗？但你们干不过AI的。”
丁培衷点点头。
“只是AI不能承担责任，人能承担，不是吗？”
丁培衷点点头。
“但AI的能力一旦强大到一定程度，他们迟早会替代你们，和我们。”
丁培衷苦笑着点点头。
“所以，该让人工智能做的事情就让人工智能去做吧。所以，II类白银是智能层，也就是设计的实现层？”
霍熙点点头，用挑衅的语气问：“还想继续听吗？”
“嗯。”丁培衷点点头，“黄金层，灵魂，当然想听。”
霍熙却叹了一口气，问：“你会把你的灵魂给我吗？”
丁培衷躲开了霍熙的目光，想了几秒钟，说：“我不确定。”
“呵呵。”霍熙的身体离开了丁培衷的大腿，丁培衷顿时觉得自己沉了下去。
“即使你是假装把灵魂给我，我也会很开心的。”霍熙又喝了一口咖啡。
“可我不想骗你。”丁培衷说这些话，都是斟酌过的，不要撒谎，但要引起对方的好感。
霍熙微微的一笑。
“灵魂是什么？设计师的灵魂是什么？举个例子，希特勒在纳粹党上台后，认为当时的柏林规划与建设太过守旧和落伍，有必要通过重新规划和建设让柏林超过巴黎、伦敦和华盛顿特区，并且超过它们。为了实现心中的梦想，希特勒从1935年开始筹划对柏林进行重新规划和建设，并最终形成了‘世界之都日耳曼尼亚’这一疯狂的新柏林规划项目。他的御用建筑师就是阿尔贝特·施佩尔。施佩尔搞的柏林城市模型设计，包括世界上最大的火车站，长170米、高117米、进深119米的凯旋门，能容15万人的圆顶大会堂，能容40万人的运动场，有1.5万个床位的大宾馆以及各类巨型建筑。他的设计，经常使希特勒激动不已，并把完成这一规划当成他活着的惟一愿望。希特勒还经常带领他的亲信来参观，向客人做详细讲解。而施佩尔的父亲看过模型后，只是耸耸肩说，‘你们完全疯了。’他父亲是对的，因为，那是扭曲的灵魂。”
此刻的丁培衷又有些了感慨：“可是，建筑师往往更愿意服务这种灵魂，属于权势的灵魂。”
“丁培衷，你知道我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吗？你很世俗，但是，你不是没有情怀。”霍熙也十分感慨，“还记得你在重庆跟我说了什么吗？”
其实，丁培衷自己都快忘了当初在重庆跟霍熙讲了什么，因为，他的感慨，他的壮志未酬也确实太多了。
“在中国的城市化进程中，最伟大的城市有两座。一座是上海，建在软土上的国际化大都市，而且在未来是能与纽约、伦敦、巴黎、东京匹敌的都市圈，不仅仅是高楼大厦，在软土里建成这么大规模的地铁线网就是奇迹，也是中国土木工程行业的骄傲。另一座城市就是重庆。因为重庆是一座山城，在这里规划、建设任何一个成规模的工程项目，都会面临规范与标准的挑战。你看看这里的单轨，看看这里的商业综合体，包括建在山头上的住宅小区，在我们这些平原地区来的设计师眼里，都是不可思议的。其实，规范和标准的突破，不是设计师、工程师的伟大，而是因为这里的市民伟大。如果说上海和香港一样，是靠财富的不断集聚托起来的话，重庆拥有的是更加单纯的顽强与朴实。如果说，上海与香港的奇迹靠的不仅仅是中国人，那么重庆的奇迹靠的就是重庆人自己。”
当时，这话确实是说到了霍熙的心坎里，因为，在霍熙真实的内心里，结构专业是不可能被建筑专业吃掉的，因为，一座城市的定位以及这种定位能否适应这座城市的可持续发展，或许是结构专业决定的。
霍熙继续往下说：“青铜层让设计师却感受变化中的世界，白银层让智能化去实现建筑的主要设计，而黄金层则是人与智能结合后的进化，进化的关键不在于人的能力能强悍到什么程度，也不在于人的视野能远大到什么程度，更不在于人在未来世界中是被AI统治还是更加高高在上，而是人类灵魂的进化。再问一遍，灵魂是什么？灵魂是人最真实、最真诚、最真爱的东西，永远不要被愚化。因此，黄金层的作用有两个，关于整个建筑综合解决方案的决策来自于灵魂，而灵魂的进化则应反演到青铜层，指导设计师用更高尚的灵魂去感受新的世界，那样，世界才会越来越高尚。”
此时，2020年的钟声响起，窗外是鞭炮、烟花与欢呼。
而丁培衷则是呆呆的看着霍熙。
“好了。”霍熙忽然觉得很轻松，一身的释然，“你该回家了，回到你爱的人身边去，最起码，他们爱你。”
面对这样的言语，丁培衷并不觉得尴尬，他只是问了一句：“这些都是你想出来的？与SGAW无关。”
霍熙叹了一口气：“是的，这都是我的想法，我从SOM去SGAW就是为了在这个更小的平台上去实现我更大的抱负，但是，他们不接受。”
“为什么？这个想法在AEW根本不可能实现，在SGAW才是有可能的。”丁培衷确实替Vincent觉得可惜。
“不。”霍熙摇摇头，“他们觉得这想法太颠覆、太可怕了，我想他们之后会有人来骚扰我，也是一种自尊心在作怪，他们肯定觉得，一个华人，一个女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思考和设想，他们想全方位压制我，包括肉体，包括尊严。直到我离开了，他们也不放过我。所以我觉得，我应该来AEW，因为只有中国人，才真正尊重中国人，即使有一部分人做不到，但最终能理解我的，可能还是你这样的同胞，如果你不愿理解，还有万董，虽然，他看上去很俗。”
“你的想法——”丁培衷顿了顿，“确实很可怕。”
今天更新的这一章节，很多读者可能觉得不好理解，甚至匪夷所思，或者是狂妄自大，但这确实是我的思考。2018年11月，在天涯有一位朋友发了一篇少有人关注的科幻小说《天上的耶路撒冷之波西米亚的圈套》，到2019年初的时候暂时沉了，可能也是觉得能理解、能读的下去的人太少了。但是，我这里的“三类世界”的构想也恰恰受到了这篇小说的启发。关于这篇小说里的“三类世界”的构想是这样的：
2050~2150年前后，人类实现了其向地球之外人造空间的实质性的人口疏散，其疏散的主要方向为大规模建设并运行的“环地球太空城市群”、“火星人造城市群”等。
伴随着人口疏散，人类社会的结构、伦理、法律，包括政治体系等方面均受到了空前的挑战，而争论的最终结论则是优先保证人类的纯度，尽可能规避基因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负面影响，而这也与有条件留在地球上的高财富值、高权力值、高素质的自然人口的现实情况相符。基于这样一个演变过程及相应主导人群的价值观，形成了以地球（Ⅰ类世界）为核心的，新的人类世界体系。其对应的Ⅱ、Ⅲ类世界为：
Ⅱ类世界：环绕地球周边的人造太空城、火星人造城；基于适应近似地球环境的需要，人口结构以基因优化人为主体，不限制自然人，必要的人工智能需报Ⅰ类世界相关机构审批采购配置。
Ⅲ类世界：支持新的人类世界体系建设与运维需要的，Ⅱ类世界向外延伸的外部星球或空间资源开发的人造设施（含环绕外部星球的人造太空城、被开发星球表面的人造设施、外太空资源开发的其他人造设施等）。基于相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其强调以地球自然人远程控制为主导，人口结构以人工智能为主体，配置一定数量的基因优化人进行现场监管。
I、Ⅱ、Ⅲ类世界的结构体系赋予了人类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而不同的生存环境、不同的功能定位、不同的人口结构、不同的发展模式、不同的生态与社会体系，均注定了对于人类进化与文明坚持的纠结与矛盾，而最终仍难以避免新的社会等级体系的形成，体系分割的方式则过度依赖于数字化的边境准入审批，没有任何人敢于确定其是否能自如的往返于各类世界之间，由此地球成为了高度繁荣、生态的“围城”，Ⅱ、Ⅲ类世界则在野蛮且自卑的生长。
于是，一首古老的诗歌却成为了这个已经足够庞大、同时又期待伟大的人类世界体系的梦想寄托：
这是飞蛾对星辰的向往,
这是黑夜对黎明的企盼,
这是我们悲哀的星球,
把一片赤诚倾注远方。
——雪莱
在这里，也是对朋友的致敬。
故事还会发展，不会总沉淀在我自己晦涩、理想化的技术逻辑里，我保证，今后的故事会很容易理解，也会努力越来越精彩。
向真诚、辛劳、期待未来的设计师致敬。
2050~2150年前后，人类实现了其向地球之外人造空间的实质性的人口疏散，其疏散的主要方向为大规模建设并运行的“环地球太空城市群”、“火星人造城市群”等。
伴随着人口疏散，人类社会的结构、伦理、法律，包括政治体系等方面均受到了空前的挑战，而争论的最终结论则是优先保证人类的纯度，尽可能规避基因技术、人工智能技术带来的负面影响，而这也与有条件留在地球上的高财富值、高权力值、高素质的自然人口的现实情况相符。基于这样一个演变过程及相应主导人群的价值观，形成了以地球（Ⅰ类世界）为核心的，新的人类世界体系。其对应的Ⅱ、Ⅲ类世界为：
Ⅱ类世界：环绕地球周边的人造太空城、火星人造城；基于适应近似地球环境的需要，人口结构以基因优化人为主体，不限制自然人，必要的人工智能需报Ⅰ类世界相关机构审批采购配置。
Ⅲ类世界：支持新的人类世界体系建设与运维需要的，Ⅱ类世界向外延伸的外部星球或空间资源开发的人造设施（含环绕外部星球的人造太空城、被开发星球表面的人造设施、外太空资源开发的其他人造设施等）。基于相对恶劣的生存环境，其强调以地球自然人远程控制为主导，人口结构以人工智能为主体，配置一定数量的基因优化人进行现场监管。
I、Ⅱ、Ⅲ类世界的结构体系赋予了人类更为广阔的发展空间，而不同的生存环境、不同的功能定位、不同的人口结构、不同的发展模式、不同的生态与社会体系，均注定了对于人类进化与文明坚持的纠结与矛盾，而最终仍难以避免新的社会等级体系的形成，体系分割的方式则过度依赖于数字化的边境准入审批，没有任何人敢于确定其是否能自如的往返于各类世界之间，由此地球成为了高度繁荣、生态的“围城”，Ⅱ、Ⅲ类世界则在野蛮且自卑的生长。
于是，一首古老的诗歌却成为了这个已经足够庞大、同时又期待伟大的人类世界体系的梦想寄托：
这是飞蛾对星辰的向往,
这是黑夜对黎明的企盼,
这是我们悲哀的星球,
把一片赤诚倾注远方。
——雪莱
在这里，也是对朋友的致敬。
故事还会发展，不会总沉淀在我自己晦涩、理想化的技术逻辑里，我保证，今后的故事会很容易理解，也会努力越来越精彩。
向真诚、辛劳、期待未来的设计师致敬。
我的朋友发表的《天上的耶路撒冷之波西米亚的圈套》小说链接是 http://bbs.tianya.cn/post-1177-6368-1.shtml，这部小说虽然不好读，但也是充满了悬念和情感的，大家可以试着看看。跟梅心一样，也是场景感很强，就是线索比较多，但如果有耐心细细品读，还是有点味道的。谢谢！
“前面就到了。”封杜意珊提醒代驾司机，“不行就停路边，开进去绕一下还比较啰嗦。”
“啧啧啧，希尔顿……”梅心酸酸的问封杜意珊，“现在有五星级酒店住了，就不去住我家了是吧？”
“那倒不是。”封杜意珊对着梅心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邵淮秋，“不想坏你的好事不是。”
“切！”梅心瞅了一眼前排的邵淮秋，而邵淮秋正在专注的看手机。
“他看啥呢？”封杜意珊在梅心耳边问，“我看他老看手机。”
“我留意过，基本上都是跟工作有关的一些程序、代码、界面、测试报告等等之类的。”梅心说的时候口气中有些不屑，“你放心，他很没情调的。”
“我下了。”封杜意珊忽然狠狠的抱了一下梅心，把梅心抱得很迷惑：
“干嘛？”
封杜意珊很认真的看着梅心的眼睛：“今天晚上你可要保重啊，可千万别伤到自己。”
梅心瞪大了眼睛，用嘴型表达了“滚”的意思。封杜意珊笑着下了车，又冲邵淮秋招招手：“你对人家温柔点哦。”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进了酒店。邵淮秋却呆呆的看着封杜意珊的背影。
小草甲：“看，他们又来了。”
小草丙：“没意思，一看就没喝多。”
小草乙：“嘿嘿，安心睡觉。”
小草丁：“呼——呼——”
小草丙：“没意思。”
走到梅心楼下的时候，邵淮秋手里还捧着那一大束紫蔷薇。
“那……”
“你不要说话。”梅心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直接制止了邵淮秋，“刚已经过了零点了，现在是2020年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把花给我，一个是替我把花送上去。”
“送上去。但……”
“不要说话。”梅心瞪了邵淮秋一眼，“上去再说。”她知道，或许邵淮秋不见得是提跟“套”有关的事情，但她非常确定，这个点邵淮秋说的话，肯定会在目前尚还过得去的氛围基础上减分的。
就这样，两个人上了楼。到了门口，梅心没再让邵淮秋选择，而是直接开了门，两人进了屋。梅心给邵淮秋拿了一双拖鞋，自己则站一边脱靴子：
“冰箱上边有个花瓶，就插那吧。”邵淮秋换了拖鞋，脚下还没走动。梅心的脸简直就成了包子：
“怎么这么臭？”
“呃……我这两天都是到别人公司去加班的，所以……”邵淮秋也觉得不好意思，“刚才我想告诉你的。”
梅心捂着鼻子换上了拖鞋，问：“你是说你这两天没洗澡？”
“其实是四天，另外两天是……”
“你别说了——”梅心用手势制止了邵淮秋，“去插花。”说完就快步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拿出一叠毛巾，应该是有两根，毛巾上面还有一套睡衣，睡衣上还有一双男袜。
“赶紧洗了换上，臭死了。”梅心把这一叠衣物塞到邵淮秋手里，“赶紧进去，我要开窗放空气，受不了了。”
邵淮秋的第一反应是想说：“其实我可以回家洗。”但他却憋住没说出来，而是乖乖的接过来进了浴室。
梅心开了窗，又把那臭鞋子搁到了窗台上，听到浴室里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忽然有些紧张：“我要干什么？真的要留他在这里过夜？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让他把花送到家里，自己在那方面其实也没想法，两个人聊聊天，进一步增进一下互相了解，像上一代人那样培养一下感情，反正那家伙也不会动手动脚，晚一些就让他回去了呗。可是一进来，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把他送进了浴室洗澡，还把当初给丁培衷买的却从来没用上的衣物都拿出来给他。那等他洗完澡怎么办？这都洗的干干净净、换上睡衣了，还能怎么办？就算啥都不干，是不是还要帮人家洗衣服？唉……刚才在楼下应该让他说话的，那时要知道他那么臭，就不让他上楼了。”但她又必须承认，在那一刻让邵淮秋洗澡、递上衣物却又是自己愿意的，甚至有一点点小享受。所以，梅心也只能对自己“呵呵”了。
梅心刚“呵呵”完，却听见里面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邵淮秋抱着衣服和毛巾从浴室里出来了。梅心一看，首先心里还是觉着比较舒坦的，本来是给丁培衷买的，穿在邵淮秋身上还挺合身的，接着是觉得奇怪：
“你这么快就洗好了？”
“啊。”邵淮秋应了一声。
“这就洗干净了？”梅心一脸嫌弃，可眼睛还在上下打量，“衣服给我吧——这味儿真给力……对了，你把窗户关一下，包括那个房间的窗户，你穿的少。”梅心说着便把除了外穿的衣服以外都抱到了阳台，扔进了洗衣机，袜子则另外找了一个盆泡了起来。折腾完一圈，回到厅里，却没看到邵淮秋的人。她一扭头，看见邵淮秋正在起居室里站着，她走过去，看到邵淮秋正对着一幅画像发呆。
这画纸上是个男人的画像。那是一张瘦削的面孔，男人的嘴唇显得有些干瘪，但嘴型和鼻梁都很正，眉毛画得比较纤细、整齐，颜色也有些浅；头上的寸发即使很短都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刚硬；最关键的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整洁、舒展的眼睛，但往里看，却像一对深井，深邃中透着凉意，有些冷漠，又很忧郁。整幅画添了浅褐色，看上去就像一座忧郁的山。
“怎么了？”梅心瞅瞅画，又瞅瞅邵淮秋，“看着脸熟吧。”
邵淮秋扭过头看着梅心，梅心第一次感觉邵淮秋比自己还是高不少的，有一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了。而邵淮秋此时的眼神却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感觉，像一对深井，深邃中透着凉意，有些冷漠，又很忧郁。
“干嘛？不满意？”梅心有些不适应，但已经习惯了以一种挑衅的方式同邵淮秋交流，“是不是觉得把你画得不够帅？已经不错了好吧，你看你脸上那疤我都没画。”
“为什么不画？”邵淮秋问。
“当时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
“帅哥，你以为这画是什么时候画的？这画是我在发现丢了平板以后，凌晨在Michell的车里凭着对你的记忆画出来的，那时，你应该是侧着脸，我没看到那条疤。”
“记忆？什么时候的记忆？”
“那天，那班车，我下车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你了，但我没想到，那时，你正准备拿我的平板。你应该没注意到我看你吧。”
“我看到你看我了，但就那一眼，你就能画出来？”
“不知道，我记性其实不太好，容易丢东西，但我看你的那一眼就是记住了。”梅心忽然觉得把这种话说出来很有意境，就像上天注定的姻缘，尽管这姻缘不帅不浪漫，但确实那一眼谈不上缘，却留下了记忆。
“你就是这样找到我的？”
“对。你用那家居合的无线上过网，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是在cocococo误接的，cocococo里有机器人，机器人的视频记录里有你，和我画的画对上了。”
“然后你在那里等我？”
“是啊。”
邵淮秋瞳孔中的井由深变浅，由冷变暖，关切的望着梅心却不说话。
“干嘛？看着我干嘛？”梅心挑起眉毛。
“你——你是，你是天才。”
梅心没想到邵淮秋会说这话，她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不觉微笑着回道：“天才？难道你不是？”
邵淮秋转过身子，正对着梅心，他的两只手分别轻轻的按在了梅心的两肩上，直直的盯着梅心，而梅心却是有些紧张了，她也直直的盯着邵淮秋，她想到，他们俩甚至没有拥抱过，手都没怎么拉，而这时，这男人却似乎已经站在了占有她身体的边缘，而她都没想好怎么拒绝和反抗。她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一旦他再往那个方向深入，我就拒绝他，他可以睡沙发，也可以让他回家，她可以把自己的羽绒背心给他穿，让他披上外套，这就可以了……”
她正在想的时候，邵淮秋的手却又松开了，眼神中闪出了彷徨。而梅心的眼中则闪着疑惑，却又不好问。
邵淮秋面露难色，他说：“我，我给你送花之前，回家换了一件外套，因为‘老水’说我那外套烟味和烧烤味太重了，所以……”说到这里，却被梅心制止了。
“你不用说了，让我猜猜。”梅心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你换了外套，可是那个‘套’在你那件外套里，是不是？”
邵淮秋点点头。
“那怎么办呢？”梅心又一次处于又好气又好笑的状态。
邵淮秋坚定的说：“我现在去买。”
梅心也坚定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愿意？”
邵淮秋问：“你不愿意？”
梅心说：“我觉得我们还没到这个点。”
邵淮秋愣了一下：“我以为……”
梅心故意瞪大了眼睛：“你以为我很随便。”
“不是。”
“不是，你每次来总是‘套’不‘套’的。”
“可‘套’这个事情最早不是我提出来的。”
“呵呵，你懂女人吗？”
“不懂。”
“不，你懂，你说过你经常YP，你也和那个会谈钢琴的小美女眉来眼去过，你不是不懂，你只是在我这里从来不知道讲情调，即使是送花，也是你的朋友想出来的，不是吗？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你总是靠别人在推动，而不是我。对不对？然后，你在这里，跟我说，‘套’的事情是我提出来的，你不会去想，我为什么那么说吗？你说你喜欢我，问题是你在乎我吗？你只有真正在乎了，你才能懂我。所以，你要追我，你要和我恋爱，麻烦你先真正的在乎我，了解我，多点主动，好不好？”
邵淮秋想了很久后，却没有表示赞同，他说：“其实，你并不好懂。”
“为什么？”
“因为你太优秀。”
“但你也是天才啊。”
“那是你说的。”
“邵淮秋，你就是个天才，你如果不是天才，我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感兴趣是不是算是喜欢了？”
“是，可以算是喜欢，但是，你要让我感觉你是真正喜欢我的，懂我的。你这样不行，也不够。”梅心说着说着有点生气了，而且是真的生气，她不明白邵淮秋为什么不明白，其实，他俩已经很接近了，几乎是一步之遥，就看邵淮秋的一点态度，什么样的态度都可以，但必须是你邵淮秋的态度，可是，他就是没有。
“那我该怎么做？”邵淮秋的语气中也有了一两分的生硬。
“怎么做？”梅心是真的不高兴了，“拜托，你是男生，你不是男生也是男人，你对一个女生，好吧，你认为我是一个女人也可以，问他该怎么追她？怎么得到她？你不该问这些，你应该自己去想，你应该主动一点，不是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事情。”
邵淮秋眨了眨眼睛，一时语塞。
“难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吗？”梅心问。
“没有。”邵淮秋回答的语气比较冷。
“好吧。”梅心耸耸肩，“当我没说。”
邵淮秋叹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那我先回去了。这身衣服我回头还给你。”
梅心觉得有些无趣，点点头：“好的，你那些衣服我洗完后找机会给你。”
“好的。”
梅心看着邵淮秋直接在睡衣睡裤外套上了他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又从窗台上拿下了他那双臭鞋，心说：“这袜子白换了。”看他一身穿戴好，走到门口。梅心也走过去，淡淡的问：“走了？”
邵淮秋点点头。
梅心也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的花，不管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邵淮秋“嗯”了一声，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而梅心只是歪着头看着他，她决心耐心一点，不要总是干预这个慢一拍的恋爱对象的下一步举动，一直以来她都太着急了，她应该等待，不论等多久，其实，一分钟也够了，因为一分钟以后，邵淮秋说：
“鲜花不是我想送的，但，其实，我现在是想拥抱你一下的。”
梅心意识到自己是对的，要给对方时间，要让对方去下决心如何表达，她的心情大好，把手放到了背后，还踮了踮脚：“想做就做呗。”
这并不是一个有力的拥抱，邵淮秋似乎是不好意思，或者是怕弄疼梅心——也只能这样理解了。他确实拥抱了她，但他俩在身前只是做了接触，却没有紧紧的贴在一起。可梅心却觉得很舒服，她始终将手背在身后，以此来确定这都是对方的主动。而令她最满足的是，她的额头感受到了邵淮秋下巴刚硬的胡子茬。她判断，这种控制距离、力度与分寸的浅抱其实是很费劲的，可邵淮秋却抱了很久。梅心忽然发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是可以享受沉默的，因为这个男人的沉默，是严肃认真的。
一分钟过后，靠在臂膀里的梅心“嗤”的一笑。
邵淮秋没有松手：“怎么了？”
“你的心跳很快。”梅心将一只手收到身前，用手指戳戳邵淮秋的左胸。
“哦，也正常，我今天也喝了有六、七两吧。”
梅心一使劲，从邵淮秋怀里挣脱了出来：“走吧，早点回家。”
“啧啧啧，希尔顿……”梅心酸酸的问封杜意珊，“现在有五星级酒店住了，就不去住我家了是吧？”
“那倒不是。”封杜意珊对着梅心瞄了一眼坐在副驾驶位上的邵淮秋，“不想坏你的好事不是。”
“切！”梅心瞅了一眼前排的邵淮秋，而邵淮秋正在专注的看手机。
“他看啥呢？”封杜意珊在梅心耳边问，“我看他老看手机。”
“我留意过，基本上都是跟工作有关的一些程序、代码、界面、测试报告等等之类的。”梅心说的时候口气中有些不屑，“你放心，他很没情调的。”
“我下了。”封杜意珊忽然狠狠的抱了一下梅心，把梅心抱得很迷惑：
“干嘛？”
封杜意珊很认真的看着梅心的眼睛：“今天晚上你可要保重啊，可千万别伤到自己。”
梅心瞪大了眼睛，用嘴型表达了“滚”的意思。封杜意珊笑着下了车，又冲邵淮秋招招手：“你对人家温柔点哦。”说完，头也不回的就进了酒店。邵淮秋却呆呆的看着封杜意珊的背影。
小草甲：“看，他们又来了。”
小草丙：“没意思，一看就没喝多。”
小草乙：“嘿嘿，安心睡觉。”
小草丁：“呼——呼——”
小草丙：“没意思。”
走到梅心楼下的时候，邵淮秋手里还捧着那一大束紫蔷薇。
“那……”
“你不要说话。”梅心吸取了前两次的教训，直接制止了邵淮秋，“刚已经过了零点了，现在是2020年了，我给你两个选择，一个选择是把花给我，一个是替我把花送上去。”
“送上去。但……”
“不要说话。”梅心瞪了邵淮秋一眼，“上去再说。”她知道，或许邵淮秋不见得是提跟“套”有关的事情，但她非常确定，这个点邵淮秋说的话，肯定会在目前尚还过得去的氛围基础上减分的。
就这样，两个人上了楼。到了门口，梅心没再让邵淮秋选择，而是直接开了门，两人进了屋。梅心给邵淮秋拿了一双拖鞋，自己则站一边脱靴子：
“冰箱上边有个花瓶，就插那吧。”邵淮秋换了拖鞋，脚下还没走动。梅心的脸简直就成了包子：
“怎么这么臭？”
“呃……我这两天都是到别人公司去加班的，所以……”邵淮秋也觉得不好意思，“刚才我想告诉你的。”
梅心捂着鼻子换上了拖鞋，问：“你是说你这两天没洗澡？”
“其实是四天，另外两天是……”
“你别说了——”梅心用手势制止了邵淮秋，“去插花。”说完就快步进了卧室，不一会儿拿出一叠毛巾，应该是有两根，毛巾上面还有一套睡衣，睡衣上还有一双男袜。
“赶紧洗了换上，臭死了。”梅心把这一叠衣物塞到邵淮秋手里，“赶紧进去，我要开窗放空气，受不了了。”
邵淮秋的第一反应是想说：“其实我可以回家洗。”但他却憋住没说出来，而是乖乖的接过来进了浴室。
梅心开了窗，又把那臭鞋子搁到了窗台上，听到浴室里响起“哗啦哗啦”的水声，她忽然有些紧张：“我要干什么？真的要留他在这里过夜？一开始不是这么想的，让他把花送到家里，自己在那方面其实也没想法，两个人聊聊天，进一步增进一下互相了解，像上一代人那样培养一下感情，反正那家伙也不会动手动脚，晚一些就让他回去了呗。可是一进来，自己稀里糊涂的就把他送进了浴室洗澡，还把当初给丁培衷买的却从来没用上的衣物都拿出来给他。那等他洗完澡怎么办？这都洗的干干净净、换上睡衣了，还能怎么办？就算啥都不干，是不是还要帮人家洗衣服？唉……刚才在楼下应该让他说话的，那时要知道他那么臭，就不让他上楼了。”但她又必须承认，在那一刻让邵淮秋洗澡、递上衣物却又是自己愿意的，甚至有一点点小享受。所以，梅心也只能对自己“呵呵”了。
梅心刚“呵呵”完，却听见里面的水声停了。不一会儿，邵淮秋抱着衣服和毛巾从浴室里出来了。梅心一看，首先心里还是觉着比较舒坦的，本来是给丁培衷买的，穿在邵淮秋身上还挺合身的，接着是觉得奇怪：
“你这么快就洗好了？”
“啊。”邵淮秋应了一声。
“这就洗干净了？”梅心一脸嫌弃，可眼睛还在上下打量，“衣服给我吧——这味儿真给力……对了，你把窗户关一下，包括那个房间的窗户，你穿的少。”梅心说着便把除了外穿的衣服以外都抱到了阳台，扔进了洗衣机，袜子则另外找了一个盆泡了起来。折腾完一圈，回到厅里，却没看到邵淮秋的人。她一扭头，看见邵淮秋正在起居室里站着，她走过去，看到邵淮秋正对着一幅画像发呆。
这画纸上是个男人的画像。那是一张瘦削的面孔，男人的嘴唇显得有些干瘪，但嘴型和鼻梁都很正，眉毛画得比较纤细、整齐，颜色也有些浅；头上的寸发即使很短都能感受到不同寻常的刚硬；最关键的是那双眼睛，那是一双整洁、舒展的眼睛，但往里看，却像一对深井，深邃中透着凉意，有些冷漠，又很忧郁。整幅画添了浅褐色，看上去就像一座忧郁的山。
“怎么了？”梅心瞅瞅画，又瞅瞅邵淮秋，“看着脸熟吧。”
邵淮秋扭过头看着梅心，梅心第一次感觉邵淮秋比自己还是高不少的，有一种被居高临下的感觉了。而邵淮秋此时的眼神却像是回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的感觉，像一对深井，深邃中透着凉意，有些冷漠，又很忧郁。
“干嘛？不满意？”梅心有些不适应，但已经习惯了以一种挑衅的方式同邵淮秋交流，“是不是觉得把你画得不够帅？已经不错了好吧，你看你脸上那疤我都没画。”
“为什么不画？”邵淮秋问。
“当时没注意到。”
“没注意到？”
“帅哥，你以为这画是什么时候画的？这画是我在发现丢了平板以后，凌晨在Michell的车里凭着对你的记忆画出来的，那时，你应该是侧着脸，我没看到那条疤。”
“记忆？什么时候的记忆？”
“那天，那班车，我下车的时候，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看到你了，但我没想到，那时，你正准备拿我的平板。你应该没注意到我看你吧。”
“我看到你看我了，但就那一眼，你就能画出来？”
“不知道，我记性其实不太好，容易丢东西，但我看你的那一眼就是记住了。”梅心忽然觉得把这种话说出来很有意境，就像上天注定的姻缘，尽管这姻缘不帅不浪漫，但确实那一眼谈不上缘，却留下了记忆。
“你就是这样找到我的？”
“对。你用那家居合的无线上过网，实际上我们都知道，你是在cocococo误接的，cocococo里有机器人，机器人的视频记录里有你，和我画的画对上了。”
“然后你在那里等我？”
“是啊。”
邵淮秋瞳孔中的井由深变浅，由冷变暖，关切的望着梅心却不说话。
“干嘛？看着我干嘛？”梅心挑起眉毛。
“你——你是，你是天才。”
梅心没想到邵淮秋会说这话，她想了想，也在情理之中，不觉微笑着回道：“天才？难道你不是？”
邵淮秋转过身子，正对着梅心，他的两只手分别轻轻的按在了梅心的两肩上，直直的盯着梅心，而梅心却是有些紧张了，她也直直的盯着邵淮秋，她想到，他们俩甚至没有拥抱过，手都没怎么拉，而这时，这男人却似乎已经站在了占有她身体的边缘，而她都没想好怎么拒绝和反抗。她在心里默默的对自己说：
“一旦他再往那个方向深入，我就拒绝他，他可以睡沙发，也可以让他回家，她可以把自己的羽绒背心给他穿，让他披上外套，这就可以了……”
她正在想的时候，邵淮秋的手却又松开了，眼神中闪出了彷徨。而梅心的眼中则闪着疑惑，却又不好问。
邵淮秋面露难色，他说：“我，我给你送花之前，回家换了一件外套，因为‘老水’说我那外套烟味和烧烤味太重了，所以……”说到这里，却被梅心制止了。
“你不用说了，让我猜猜。”梅心用不容置疑的口气说道，“你换了外套，可是那个‘套’在你那件外套里，是不是？”
邵淮秋点点头。
“那怎么办呢？”梅心又一次处于又好气又好笑的状态。
邵淮秋坚定的说：“我现在去买。”
梅心也坚定的问：“你怎么知道我愿意？”
邵淮秋问：“你不愿意？”
梅心说：“我觉得我们还没到这个点。”
邵淮秋愣了一下：“我以为……”
梅心故意瞪大了眼睛：“你以为我很随便。”
“不是。”
“不是，你每次来总是‘套’不‘套’的。”
“可‘套’这个事情最早不是我提出来的。”
“呵呵，你懂女人吗？”
“不懂。”
“不，你懂，你说过你经常YP，你也和那个会谈钢琴的小美女眉来眼去过，你不是不懂，你只是在我这里从来不知道讲情调，即使是送花，也是你的朋友想出来的，不是吗？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事情，你总是靠别人在推动，而不是我。对不对？然后，你在这里，跟我说，‘套’的事情是我提出来的，你不会去想，我为什么那么说吗？你说你喜欢我，问题是你在乎我吗？你只有真正在乎了，你才能懂我。所以，你要追我，你要和我恋爱，麻烦你先真正的在乎我，了解我，多点主动，好不好？”
邵淮秋想了很久后，却没有表示赞同，他说：“其实，你并不好懂。”
“为什么？”
“因为你太优秀。”
“但你也是天才啊。”
“那是你说的。”
“邵淮秋，你就是个天才，你如果不是天才，我不会对你感兴趣的。”
“感兴趣是不是算是喜欢了？”
“是，可以算是喜欢，但是，你要让我感觉你是真正喜欢我的，懂我的。你这样不行，也不够。”梅心说着说着有点生气了，而且是真的生气，她不明白邵淮秋为什么不明白，其实，他俩已经很接近了，几乎是一步之遥，就看邵淮秋的一点态度，什么样的态度都可以，但必须是你邵淮秋的态度，可是，他就是没有。
“那我该怎么做？”邵淮秋的语气中也有了一两分的生硬。
“怎么做？”梅心是真的不高兴了，“拜托，你是男生，你不是男生也是男人，你对一个女生，好吧，你认为我是一个女人也可以，问他该怎么追她？怎么得到她？你不该问这些，你应该自己去想，你应该主动一点，不是我说怎么做就怎么做的事情。”
邵淮秋眨了眨眼睛，一时语塞。
“难道你没有谈过恋爱吗？”梅心问。
“没有。”邵淮秋回答的语气比较冷。
“好吧。”梅心耸耸肩，“当我没说。”
邵淮秋叹了一口气，冷冷的说：“那我先回去了。这身衣服我回头还给你。”
梅心觉得有些无趣，点点头：“好的，你那些衣服我洗完后找机会给你。”
“好的。”
梅心看着邵淮秋直接在睡衣睡裤外套上了他的羽绒服和牛仔裤，又从窗台上拿下了他那双臭鞋，心说：“这袜子白换了。”看他一身穿戴好，走到门口。梅心也走过去，淡淡的问：“走了？”
邵淮秋点点头。
梅心也点点头，轻声说：“谢谢你的花，不管是不是你想出来的。”
邵淮秋“嗯”了一声，站在那里没有动，似乎是在犹豫什么。而梅心只是歪着头看着他，她决心耐心一点，不要总是干预这个慢一拍的恋爱对象的下一步举动，一直以来她都太着急了，她应该等待，不论等多久，其实，一分钟也够了，因为一分钟以后，邵淮秋说：
“鲜花不是我想送的，但，其实，我现在是想拥抱你一下的。”
梅心意识到自己是对的，要给对方时间，要让对方去下决心如何表达，她的心情大好，把手放到了背后，还踮了踮脚：“想做就做呗。”
这并不是一个有力的拥抱，邵淮秋似乎是不好意思，或者是怕弄疼梅心——也只能这样理解了。他确实拥抱了她，但他俩在身前只是做了接触，却没有紧紧的贴在一起。可梅心却觉得很舒服，她始终将手背在身后，以此来确定这都是对方的主动。而令她最满足的是，她的额头感受到了邵淮秋下巴刚硬的胡子茬。她判断，这种控制距离、力度与分寸的浅抱其实是很费劲的，可邵淮秋却抱了很久。梅心忽然发现，和这个男人在一起，是可以享受沉默的，因为这个男人的沉默，是严肃认真的。
一分钟过后，靠在臂膀里的梅心“嗤”的一笑。
邵淮秋没有松手：“怎么了？”
“你的心跳很快。”梅心将一只手收到身前，用手指戳戳邵淮秋的左胸。
“哦，也正常，我今天也喝了有六、七两吧。”
梅心一使劲，从邵淮秋怀里挣脱了出来：“走吧，早点回家。”
谢谢各位，现在开始写～
上午01:35
老杜：睡了吗？
虻：还没，刚到家。
老杜：见面聊聊？
虻：这么晚？
半个小时后，邵淮秋来到了太古里附近老汤会所的楼下，那里有个裹着长长的白羽绒服却露着薄丝袜小细腿的女孩在等他。她把他带进了电梯，上了楼，进了会所。会所里，老杜正在和另一个女孩玩骰子，骰子边开了一瓶轩尼诗和十几听可乐，再就是冰块。白羽绒服女孩把邵淮秋领到了他们的边上坐下了。女孩儿看看邵淮秋，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两副骰子来。
“他不玩的。”老杜淡淡的说，同时摇了骰子盖住：“你叫。”
“4个4。”
“你这么晚才回家？”老杜看了看骰子，“4个6。”
“5个4。”
“约会去了？5个6。”
邵淮秋“嗯”了一声。
“AEW那个女的？6个4。”
女孩又看了看骰子。
“你见过的。不过她是AEW我应该没跟你说。”
“7个4。”
“8个4。你看你，你一来就玩得那么刺激。”老杜抬头看着邵淮秋，“你放心，我不会查你的。”
“那你怎么知道？”
“我跟阿水他们最近又不是没见面。呵呵，真巧。”
“嗯，是很巧。我也没想到你让我查AEW。”
老杜给邵淮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在这两个女孩面前不要提这个事情，接着问那女孩：“开不开？”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开你！……哇，你——”
“9个都有了，怎么不往上叫啊。”老杜把酒递给了女孩。
“我哪想到你有5个。”女孩很痛快的把酒喝了。
“你们等会儿。”老杜起身，拍拍邵淮秋的后背，两个人离开了客厅，辗转两下有个转梯，上了一层后，上面还有一个厅，老杜打开灯，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好几包烟，老杜取了一根点上了：
“你自己随便挑一包吧。”
邵淮秋从口袋里取了烟，老杜苦笑着摇摇头：“你就这个样子，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你很不给面子。”
邵淮秋点着了烟：“什么事？”
老杜用手指点点邵淮秋：“单细胞动物就是单细胞动物，我还没有见哪个人进了这个会所不东张西望，即使不感叹这里的逼格，起码也会问几个会所相关的问题。你却上来问我什么事。”
“你过来不就是要跟我谈事的吗？”
老杜又摇摇头：“不一定啊。这一层楼，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浴缸，你随便选一间，没关系，我的老板从来不在这里过夜，所以他不在乎有谁睡过哪个房间。楼下那两个女孩你挑一个，两个都陪你也可以。好好爽一把，睡一觉，明天中午我们去旁边吃料理，再慢慢聊事，多好？起码，我知道你对女人是有感觉的，当然，只是身体。”
老杜说话的时候，邵淮秋一直在看手机，老杜说完了，邵淮秋还在划手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老杜耐着性子问。
“昨天交了个东西，今天下午测试报告过来了，我一直没时间看。”邵淮秋连眼皮也没抬。
“哇！你跟我在一起，就有时间看了？”老杜把烟掐了，“要不我把那个接你的小姑娘领上来陪你？”
邵淮秋一抬头：“不能有事说事吗？”
“哈哈！”老杜夸张的一笑，“邵儿，是女人啊，我们那时候不一直那样的，你从来就是YPAPP之王，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不需要女人了。”
“我有女朋友了。”邵淮秋说。
“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过，那个弹钢琴的，你不照样YP？”
“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得累死累活的给她买钢琴？”
邵淮秋站了起来：“老杜，我不明白，咱们这些兄弟都明白我，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老杜一笑：“我不信啊。”
“不信什么？”
“不信你有那么超凡脱俗啊。你知道吗？我就喜欢和你一道YP，知道为什么吗？那时候，我们叫什么来着？冷血十三鹰，听起来好牛X啊，可最牛X的不是我，却是你，大家都服你，因为你编程好，因为你对大家好，作用最大，拿钱最少，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是老大。可我呢？那些活，都是我拉来的，没有我这些活，哪有‘冷血十三鹰’在中关村的地位？我读大一开始就干私活，我相信一个道理，只有拉不来的活，没有干不了的活。所以，拉活的人才是老大，可你们所有人都不把我当回事，还觉得我老是催进度，老是替甲方说话，还对活的价格叽叽歪歪，多改几遍就要我跟甲方去加钱，钱加来了也不念我的好。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就是觉得‘小钊’的死就是我造成的。你们可以不干的啊！你们可以不要那个钱的啊……”
“三天，三天的时间，多大的工作量？”邵淮秋打断了老杜的话，“我说不做了，你就加钱，加的大家晕头转向，可是最后是那个价吗？你后来自己喝多了的时候跟‘泰山’他们说你留了20%的管理费，而且是所有的项目你都留了……”
“那是我应得的！”老杜吼了起来。吼得楼下的拿两个女孩都吓得惊叫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老杜又点了一支烟：“对不起，兄弟。我今天在涿州陪完老板赶回来，就是为了和你聊聊。因为我很怀念和你YP的岁月，只有在一起YP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你很稀松平常。”
邵淮秋叹了一口气：“现在，你给我活，给我钱，我还不够稀松平常？”
“那不一样。”
邵淮秋的眼神一变，问：“为什么要在今天聊这事？”
老杜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明天跟你说的，今晚先庸俗一下，明天就好谈了呗。”
“什么事？”
“我老板也对梅心感兴趣，他不想和你争。”
邵淮秋苦笑着摇摇头：“所以你赶回来安排我跟别的女人上床，就是为了劝我离开梅心？然后，给你老板机会去玩弄她？”
“玩弄不玩弄那是我老板的事情。但我会帮你谈，肯定是七位数。”
“可那是我女朋友。”邵淮秋的眼神中陡然显出了杀气，这种杀气是老杜从未看到过的，他嘴上的烟不禁微微的颤了一下，“也是你兄弟喜欢的女人。如果我还是你的兄弟的话。”
“呵——”老杜吐出一长缕烟来，“兄弟，女人多的是。”
“可我就是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人的想法会变的。男人是为了得到去爱，得到了就没什么了。”老杜说的是真心话，他一直这样，事实上很多男人也是这样，或者说，所有做妻子的几乎都怀疑老公就是这样的。
邵淮秋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也点了一支烟。
老杜觉得有机会，继续说：“何况，你们认识有时间了，你应该已经得到了，不是吗？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得到了以后最多想多来几次，最后，也就是多来几次了，是不是？”说完，他“呵呵”笑了。
邵淮秋狠狠的吐了一口烟：“老杜，我会一直喜欢她的。”
“哈——”老杜笑得整个身体都狠狠的摇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我没必要再说一遍。”邵淮秋吸了一口烟，“我就没想得到她。”
“哈——”老杜的身体又是一摇，“你想告诉我你对她没有欲望？”
邵淮秋笑了：“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有欲望。但现在，我觉得得不得到无所谓，因为，我就是喜欢她。”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状态吗？”老杜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初一男生对班花的感觉，而且，有些发育快的男生，也不是那种感觉，那就是欲望了。”
邵淮秋笑了：“老杜，我觉得我发育得挺快的，现在简直就是发育过了头，可我对她就是那种很单纯的感觉。就像你说的，那时我们YP很多，我能感觉到其中的区别。”
“可你们不是同一类人，不是吗？”老杜摊开手，“你们走不远的。”
邵淮秋站起了身：“我已经说了，我无所谓得到不得到，但我喜欢。”
邵淮秋站着，老杜坐着。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都不说话，也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我回去了。”邵淮秋说。
老杜又点了一支烟：“那就是没得谈了？”
“是。”
“那也行。”老杜站起来，“不谈就不谈，但不影响玩女人吧。你一个，我一个，兄弟俩2020年的第一P？就像以前一样，总可以吧。”
“你不知道吗？我戒了很久了。”
上午10:27
Michell：昨晚怎么样？
上午10:52
Julie：还行。
梅心回了微信，刚准备把胳膊伸出被窝来个满足的懒腰，封杜意珊的电话马上就追过来了。她眼珠子一转，接了电话：
“喂。”
“他是不是还睡着？”
尽管空无一人，梅心居然还是看了一下身边空空的半边床：“他走了。”
“走了？他不跟你一起吃饭？”
“吃啥呀。他可忙了。”梅心用一只胳膊伸了半个懒腰。
“他——表现怎么样？”
“哪能跟你们家老卓比啊。”梅心打了个哈欠，“也就三次吧。”
“三次？！哇！你到了三次？”
“我三次？”梅心觉得，既然已经做了骗子，那不如骗的大一点，“是他三次。”
“他三次？那你有几次？”
“没数。不记得了。”梅心觉着有趣，说得就更像是真的了，“可累了，搞得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哪记得有几次。不跟你说了，我要起来了，中午还有事儿。”她故意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别……”梅心听得出来，封杜意珊是信了，“你啊，以后可不许老咬着我们家那位年纪大的特征不放，我也没指望他能比得过你那位，虽然看着不行，但毕竟年轻嘛。可确实比我想象得要厉害。”
“哟！你还想象他怎么样？”梅心发现，这天聊的还真的像是真的，“你是不是想试试。”
“你滚！”封杜意珊随后换了一个口气，“恭喜你哦。”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梅心故意叹了口气，“我看他啊，也就这方面强点。”
老杜：睡了吗？
虻：还没，刚到家。
老杜：见面聊聊？
虻：这么晚？
半个小时后，邵淮秋来到了太古里附近老汤会所的楼下，那里有个裹着长长的白羽绒服却露着薄丝袜小细腿的女孩在等他。她把他带进了电梯，上了楼，进了会所。会所里，老杜正在和另一个女孩玩骰子，骰子边开了一瓶轩尼诗和十几听可乐，再就是冰块。白羽绒服女孩把邵淮秋领到了他们的边上坐下了。女孩儿看看邵淮秋，又从茶几下面拿出两副骰子来。
“他不玩的。”老杜淡淡的说，同时摇了骰子盖住：“你叫。”
“4个4。”
“你这么晚才回家？”老杜看了看骰子，“4个6。”
“5个4。”
“约会去了？5个6。”
邵淮秋“嗯”了一声。
“AEW那个女的？6个4。”
女孩又看了看骰子。
“你见过的。不过她是AEW我应该没跟你说。”
“7个4。”
“8个4。你看你，你一来就玩得那么刺激。”老杜抬头看着邵淮秋，“你放心，我不会查你的。”
“那你怎么知道？”
“我跟阿水他们最近又不是没见面。呵呵，真巧。”
“嗯，是很巧。我也没想到你让我查AEW。”
老杜给邵淮秋使了个眼色，示意在这两个女孩面前不要提这个事情，接着问那女孩：“开不开？”
女孩犹豫了一下：“我开你！……哇，你——”
“9个都有了，怎么不往上叫啊。”老杜把酒递给了女孩。
“我哪想到你有5个。”女孩很痛快的把酒喝了。
“你们等会儿。”老杜起身，拍拍邵淮秋的后背，两个人离开了客厅，辗转两下有个转梯，上了一层后，上面还有一个厅，老杜打开灯，在沙发上坐下，茶几上有好几包烟，老杜取了一根点上了：
“你自己随便挑一包吧。”
邵淮秋从口袋里取了烟，老杜苦笑着摇摇头：“你就这个样子，不熟悉的人会觉得你很不给面子。”
邵淮秋点着了烟：“什么事？”
老杜用手指点点邵淮秋：“单细胞动物就是单细胞动物，我还没有见哪个人进了这个会所不东张西望，即使不感叹这里的逼格，起码也会问几个会所相关的问题。你却上来问我什么事。”
“你过来不就是要跟我谈事的吗？”
老杜又摇摇头：“不一定啊。这一层楼，有五个房间，每个房间都有浴缸，你随便选一间，没关系，我的老板从来不在这里过夜，所以他不在乎有谁睡过哪个房间。楼下那两个女孩你挑一个，两个都陪你也可以。好好爽一把，睡一觉，明天中午我们去旁边吃料理，再慢慢聊事，多好？起码，我知道你对女人是有感觉的，当然，只是身体。”
老杜说话的时候，邵淮秋一直在看手机，老杜说完了，邵淮秋还在划手机。
“看什么呢？这么入神？”老杜耐着性子问。
“昨天交了个东西，今天下午测试报告过来了，我一直没时间看。”邵淮秋连眼皮也没抬。
“哇！你跟我在一起，就有时间看了？”老杜把烟掐了，“要不我把那个接你的小姑娘领上来陪你？”
邵淮秋一抬头：“不能有事说事吗？”
“哈哈！”老杜夸张的一笑，“邵儿，是女人啊，我们那时候不一直那样的，你从来就是YPAPP之王，你不要告诉我你现在不需要女人了。”
“我有女朋友了。”邵淮秋说。
“你之前又不是没有过，那个弹钢琴的，你不照样YP？”
“她不是我女朋友。”
“她不是你女朋友你干得累死累活的给她买钢琴？”
邵淮秋站了起来：“老杜，我不明白，咱们这些兄弟都明白我，你为什么就不明白？”
老杜一笑：“我不信啊。”
“不信什么？”
“不信你有那么超凡脱俗啊。你知道吗？我就喜欢和你一道YP，知道为什么吗？那时候，我们叫什么来着？冷血十三鹰，听起来好牛X啊，可最牛X的不是我，却是你，大家都服你，因为你编程好，因为你对大家好，作用最大，拿钱最少，所以大家都觉得你是老大。可我呢？那些活，都是我拉来的，没有我这些活，哪有‘冷血十三鹰’在中关村的地位？我读大一开始就干私活，我相信一个道理，只有拉不来的活，没有干不了的活。所以，拉活的人才是老大，可你们所有人都不把我当回事，还觉得我老是催进度，老是替甲方说话，还对活的价格叽叽歪歪，多改几遍就要我跟甲方去加钱，钱加来了也不念我的好。我知道你们怎么想的，你们就是觉得‘小钊’的死就是我造成的。你们可以不干的啊！你们可以不要那个钱的啊……”
“三天，三天的时间，多大的工作量？”邵淮秋打断了老杜的话，“我说不做了，你就加钱，加的大家晕头转向，可是最后是那个价吗？你后来自己喝多了的时候跟‘泰山’他们说你留了20%的管理费，而且是所有的项目你都留了……”
“那是我应得的！”老杜吼了起来。吼得楼下的拿两个女孩都吓得惊叫了一声。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老杜又点了一支烟：“对不起，兄弟。我今天在涿州陪完老板赶回来，就是为了和你聊聊。因为我很怀念和你YP的岁月，只有在一起YP的时候，我才能感到你很稀松平常。”
邵淮秋叹了一口气：“现在，你给我活，给我钱，我还不够稀松平常？”
“那不一样。”
邵淮秋的眼神一变，问：“为什么要在今天聊这事？”
老杜叹了口气：“我本来想明天跟你说的，今晚先庸俗一下，明天就好谈了呗。”
“什么事？”
“我老板也对梅心感兴趣，他不想和你争。”
邵淮秋苦笑着摇摇头：“所以你赶回来安排我跟别的女人上床，就是为了劝我离开梅心？然后，给你老板机会去玩弄她？”
“玩弄不玩弄那是我老板的事情。但我会帮你谈，肯定是七位数。”
“可那是我女朋友。”邵淮秋的眼神中陡然显出了杀气，这种杀气是老杜从未看到过的，他嘴上的烟不禁微微的颤了一下，“也是你兄弟喜欢的女人。如果我还是你的兄弟的话。”
“呵——”老杜吐出一长缕烟来，“兄弟，女人多的是。”
“可我就是喜欢她。”
“你怎么知道你是真的喜欢她？人的想法会变的。男人是为了得到去爱，得到了就没什么了。”老杜说的是真心话，他一直这样，事实上很多男人也是这样，或者说，所有做妻子的几乎都怀疑老公就是这样的。
邵淮秋没说话，只是摇摇头，也点了一支烟。
老杜觉得有机会，继续说：“何况，你们认识有时间了，你应该已经得到了，不是吗？我们以前不都这样，得到了以后最多想多来几次，最后，也就是多来几次了，是不是？”说完，他“呵呵”笑了。
邵淮秋狠狠的吐了一口烟：“老杜，我会一直喜欢她的。”
“哈——”老杜笑得整个身体都狠狠的摇了一下，“你再说一遍？”
“我没必要再说一遍。”邵淮秋吸了一口烟，“我就没想得到她。”
“哈——”老杜的身体又是一摇，“你想告诉我你对她没有欲望？”
邵淮秋笑了：“我第一眼看见她，就有欲望。但现在，我觉得得不得到无所谓，因为，我就是喜欢她。”
“你知道你这是什么状态吗？”老杜瞪大了眼睛，“你这是初一男生对班花的感觉，而且，有些发育快的男生，也不是那种感觉，那就是欲望了。”
邵淮秋笑了：“老杜，我觉得我发育得挺快的，现在简直就是发育过了头，可我对她就是那种很单纯的感觉。就像你说的，那时我们YP很多，我能感觉到其中的区别。”
“可你们不是同一类人，不是吗？”老杜摊开手，“你们走不远的。”
邵淮秋站起了身：“我已经说了，我无所谓得到不得到，但我喜欢。”
邵淮秋站着，老杜坐着。两个人僵持了一会儿，都不说话，也都知道对方要说什么。
“我回去了。”邵淮秋说。
老杜又点了一支烟：“那就是没得谈了？”
“是。”
“那也行。”老杜站起来，“不谈就不谈，但不影响玩女人吧。你一个，我一个，兄弟俩2020年的第一P？就像以前一样，总可以吧。”
“你不知道吗？我戒了很久了。”
上午10:27
Michell：昨晚怎么样？
上午10:52
Julie：还行。
梅心回了微信，刚准备把胳膊伸出被窝来个满足的懒腰，封杜意珊的电话马上就追过来了。她眼珠子一转，接了电话：
“喂。”
“他是不是还睡着？”
尽管空无一人，梅心居然还是看了一下身边空空的半边床：“他走了。”
“走了？他不跟你一起吃饭？”
“吃啥呀。他可忙了。”梅心用一只胳膊伸了半个懒腰。
“他——表现怎么样？”
“哪能跟你们家老卓比啊。”梅心打了个哈欠，“也就三次吧。”
“三次？！哇！你到了三次？”
“我三次？”梅心觉得，既然已经做了骗子，那不如骗的大一点，“是他三次。”
“他三次？那你有几次？”
“没数。不记得了。”梅心觉着有趣，说得就更像是真的了，“可累了，搞得我昏昏沉沉的，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哪记得有几次。不跟你说了，我要起来了，中午还有事儿。”她故意显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别别别……”梅心听得出来，封杜意珊是信了，“你啊，以后可不许老咬着我们家那位年纪大的特征不放，我也没指望他能比得过你那位，虽然看着不行，但毕竟年轻嘛。可确实比我想象得要厉害。”
“哟！你还想象他怎么样？”梅心发现，这天聊的还真的像是真的，“你是不是想试试。”
“你滚！”封杜意珊随后换了一个口气，“恭喜你哦。”
“这有什么好恭喜的。”梅心故意叹了口气，“我看他啊，也就这方面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