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请勿转载】红尘冉冉之女设计师的万种风情

  从离开公司,岳鸿濯的脸上就不再有了笑容,他满脸阴沉的开着车,不时皱着眉头朝两边看看,他又将没有点着的烟叼在了嘴上,出了三环以后还是忍不住点着了,烟在车里弥漫开来,他感觉自己似乎是在云端,车轻飘飘的,白色的烟雾遮住了前方。车头微微的倾斜,不自觉的向右边的车道斜溜而去。
  “叭叭叭叭!”
  岳鸿濯一睁眼,一把方向盘,扭回到车道正中——“好险!”他居然叼着烟睡着了。打开车窗,岳鸿濯将烟头丢了出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他一直是“双面人”。独处的时候是岳鸿濯,同别人在一起的时候是另一个岳鸿濯。独处时的岳鸿濯是抑郁的,而同别人在一起时的岳鸿濯是开朗的。越抑郁,越开朗;越开朗,越抑郁。这么多年,他就在这种循环中走向了更深的抑郁与更肆无忌惮的开朗。而这一次胃癌手术更是令他时时有死去的幻想,也时时挣扎着求生。
  下了车,歪歪扭扭的走到电梯口,又发现忘了拿包,于是又走回去取包。取了包进了电梯,做了一些简单的拉伸,到了12楼,走出电梯,到了家门口,拿钥匙开门,解了锁一推,门却推不开。他知道,门肯定是被拴上了,他知道,家里的保姆是没这个习惯的,那就是,母亲回来了。
  岳鸿濯摁响了门铃,“吧嗒吧嗒”两声,门开了。
  “妈。”岳鸿濯淡淡的说了一句,就进了门。
  岳鸿濯把包放到沙发上,一眼就看到了那个招眼的蓝色格子的LV手袋。
  “阿妹来了?”岳鸿濯问。
  “还不是一个人。”母亲的表情很难形容,更像是一种习惯了纠结的淡定。

  往里走,到了书房,里面站着的女人三十岁出头,身材高挑,不算丰满,但很匀称。她长了一张标致的瓜子脸,形象端庄。风衣里配了深绿色的衬衫。她看上去精神不佳,即使化了妆,也感到神采暗淡,双眼也很无神,即使一身的名牌,也显得毫无气场。书房的办公椅上坐着一个中年男人,那男的一看个子就很高,只穿了一件绿色的衬衫,上面两个扣子还是开着的,露出了招眼的胸毛。最有特点得是那个男人的脸,金色的卷发、蓝眼睛、惨白的皮肤——是个外国人。
  看岳鸿濯进来,那个女的迎了上来:“哥。”
  那男的站起了身,果然,个子起码一米八五。
  “濯清。”岳鸿濯对着妹妹点点头,又看看那个高个子外国男人。
  “嗨,冈萨雷斯,这是我哥哥,岳鸿濯。”濯清对高个子男人说。
  “你好。”冈萨雷斯伸出手来,岳鸿濯也伸出了手,两人简单握了一下。“坐。”岳鸿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岳鸿濯看着濯清,当着冈萨雷斯的面问:“你男朋友?”
  “是啊。”濯清硬着头皮回答。
  岳鸿濯又看看冈萨雷斯,问:“哪个国家的?”
  “西班牙。”
  “你把他带来让我看看?”岳鸿濯问。
  “嗯。”濯清点点头。
  “那你们坐,我去睡会儿。”岳鸿濯说完便出了书房,濯清却跟了出来。岳鸿濯看濯清跟出来了,便又进了客厅,进了客厅就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脸上除了疲惫就是冷漠。
  “你就不能热情点吗?”濯清问。
  岳鸿濯用手指揉了揉鼻梁:“比较累。你还有什么事?”
  “春节我想和冈萨雷斯去北美旅行。”濯清说。
  “北美?”岳鸿濯把手指放了下来,“他是西班牙人,欧洲那么好玩,你们为什么要去北美旅行?”
  “正因为他本来就是欧洲人,所以我们才想着去美国啊。”濯清回应的振振有词。
  “然后呢?”岳鸿濯问。
  濯清犹豫了一下:“我们需要钱。”
  岳鸿濯睁大了眼睛,刚好母亲也端着水、拿着药过来了,她把水和药放在了茶几上,却没坐下。
  “你和陈佑哲的离婚官司打了多久了?”岳鸿濯看着濯清,满脸的威严——两年来,家人几乎就没有看到过他的笑容。
  “你要说什么?”岳濯清显出了不耐烦。
  “四个月。”岳鸿濯摊开了一只手,“你和陈佑哲的婚后财产还没分割完,你已经换了三个男朋友了,然后从我这里拿钱,陪着那个西班牙的吃干饭的男人去美国过春节?”
  “岳鸿濯。”濯清双手叉腰,“你不要模仿爸爸的口气跟我说话……”
  “问题不在于我的口气。”岳鸿濯直接用手指戳着濯清,“问题在于你还能不能把握自己的生活了?”
  “我的生活不要你操心,从小你们就操心我的生活,我最后不还是被人抛弃?”岳濯清一边说一边看着母亲,而母亲则不理她,而是坐下来用手按住了岳鸿濯的大腿:
  “算了,鸿濯,把药先吃了。”
  岳鸿濯把药放到了嘴里,喝水把药送了下去。
  “你说不需要我们操心?”岳鸿濯一脸冷峻,“那你来找我干什么?”
  “我需要钱。”
  “你应该专心打好你的离婚官司,那样就有你的钱了。”岳鸿濯凝视着濯清。
  “难道你这里就没有我的钱了?那是爸爸的钱,也有我一份的。”
  濯清这话岳鸿濯早有准备:“爸爸也给你留了钱,去哪里了?”
  “但他把一多半都给了你。”濯清冷冷的说,“这不公平,如果他不是那么轻视我,我也不会在陈佑哲那边委曲求全这么久。”
  “好了。”母亲的声音不重,但显然已是极不高兴了,“濯清你别说了,你需要多少钱,我给你。”
  “十万美金。”说话的不是岳濯清,而是岳鸿濯,“够了吗?”
  濯清想了想,点点头:“差不多。”
  “好。还是那张中国银行的卡吗?”
  “是。”
  岳鸿濯叹了口气,又看看母亲,母亲也看看他。他站起身:“我晚上有饭局,现在睡一会儿。”
  “饭局?”老太太吓一跳。
  “喝粥。”岳鸿濯说着从濯清身边走过,进了自己的屋子,老太太与濯清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你和冈萨雷斯在这里吃午饭吧。”
  “不了。他吃不惯中国菜。”
  半个小时以后,母亲悄悄的推开岳鸿濯的房门,看见儿子已经和衣而睡了,她正准备再关上门,岳鸿濯却睁开眼说:“妈。”
  “啊?”母亲一愣,便进来坐在了床边,“鸿濯。”
  “他们走了?”
  “是。”母亲说,“你不要怪濯清,她生不了孩子,运气也不好……”
  岳鸿濯的手轻轻拍了拍母亲的手背:“对不起。”
  “不要抱歉。”母亲抓住了岳鸿濯的手,“你很像你爸,除了他结婚比你早以外。”
  岳鸿濯没有笑,脸上却缓和了许多。
  “睡吧。”

  上午11:57
  Michell:午饭吃什么?
  鸺:楼下咖啡厅吃个套餐。
  Michell:晚上回家吃饭吗?
  鸺:吃啊。
  Michell:[等你]

  卓鸺抬起头,看奚兮正在看他。
  “你气色不错。”奚兮淡淡的说,“小情人照顾的这么好,我也可以放心了。”
  卓鸺苦笑了一下:“你回来就是为了这事?”
  奚兮也苦笑一下:“资产、生意都已经分的那么清楚了,我们之间好像也就这点事了。”说到这里,她顿了一下:“你骗我。你是真的想离婚。”
  卓鸺对奚兮的质疑似乎也并不是很在意,他淡淡的说:“二十多亿都转到你的名下,你难道想不到我在想什么吗?”
  奚兮的眉毛轻轻的一抖,没说话。
  卓鸺笑笑:“我说办一下离婚,把资产明确一下也好。你问怎么明确?我说在外面的都是你的。你说,那好啊。我说,那就早点办。你说,这可不是真离婚哦。我说,二十多亿都划到你名下,真的假的,又有什么意义?”
  “呵呵。”奚兮说,“我当时是感觉到了,只是没有想到你这么决绝,找女人也找的这么快。”
  “你要我说实话吗?”卓鸺问。
  奚兮点点头。
  “即使是假离婚,有几个女人不犹豫。你犹豫过吗?”卓鸺顿了顿,“你不犹豫,只是因为这筹码太大了。”
  奚兮冷冷的说:“你在讽刺我。”
  卓鸺摇摇头:“我们的婚姻有二十多年,你对我只有奚落,无非我起初做生意的第一笔贷款是从你的柜台办出来的而已。而你早早就带着孩子来到北美,花了将近二十年的时间劝我更换国籍,我没有这么做,也会被你奚落,后来,连儿子都在奚落我。但你们花的钱,都是我在国内市场上血拼出来的。你们对这些钱要学会尊重,因为大多数的钱都是从被我打败的对手那里挣来的,他们有不少已经穷困潦倒。所以最糟糕的不是儿子看不起父亲,而是父亲看不起儿子。在他眼里,我是土冒;在我眼里,他不过是个不肖之子。那是你教出来的。所以,我用二十多亿买个自由,而你,也没有必要再查我了。”
  奚兮沉默了一会儿,用疑惑的眼神看着卓鸺:“你就那么讨厌我?”
  卓鸺回答:“如果你不值得讨厌,那这时怎么又会出现?”
  奚兮的双手用力的一按桌面:“你!”
  卓鸺却只是冷冷的看着奚兮,说了一句:“我应该很快就会结婚,我们结束了。”
  “呵呵。”奚兮的双眉一挑,“看来你很急于把我连那二十多亿甩掉?”
  今天的卓鸺,就像在他人生最大赌局的谈判桌旁,坚定、冷酷、清醒、缜密,他说:“我已经甩掉了。”
  奚兮冷笑了一声:“你要知道,以我的条件,嫁给谁,都能得到几十亿。”
  奚兮的话刺激不到卓鸺,只是因为卓鸺太了解奚兮,只是因为卓鸺现在不会让任何力量阻止自己得到幸福,更不会让自己输在这张具有人生总结意义的谈判桌上,他淡淡的回答:“所以,你注定会看不起我,因为,得到钱,对你们这种人来说太容易,所以你们不会珍惜任何东西,而我,只能珍惜我的国籍了。”
  卓鸺接着说:“我会把Jessica开掉,希望你能够兑现诺言,不要让她两手空空,因为我不会赔偿她一分钱。”
  奚兮一惊,怔怔的盯着卓鸺——Jessica正是那位喜欢穿紧的不能再紧的职业套装的行政经理。
  “任何客人来,Jessica都会问要不要沏茶,她今天引你进来,却没问。”卓鸺说。
  奚兮沉默了一会儿:“你不觉得你这样做判断太……”
  “就是她,不是吗?”卓鸺表现得非常的犀利,常年沉静的眼眸中能够刺出两把利剑,“奚兮,你了解我的,我看得透人心。”
  “那你看透我什么了呢?”奚兮的眼中全是挑衅。
  卓鸺摇摇头:“看不透,是因为已经不重要了。”
  奚兮用力的摇头,眼中已是仇恨:“十分钟以内,你儿子会知道你的风流事,你觉得他会怎么做?难道因为他看不起你,或是你看不起他,你就对他无所谓了?”
  卓鸺冷冷的看着奚兮:“卓丘已经长大了,我负了我该付的责任,他怎么看我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我自己,我应该还会生孩子的。”

  封杜意珊边看“男人装APP”,边用银勺子舀了几颗玉米,缓缓的放进了自己的嘴里,还没嚼下去,一个长长的号码出现在了手机屏幕上,封杜意珊判断这是一个越洋电话,哪个同学呢?她接起电话:
  “喂。”
  “是封杜意珊吗?”
  “是啊,哪位?”
  “我叫卓丘,是卓鸺的儿子。”

  不好意思忘了通知。复工了,很忙也很烦,资金链困难,钱收不回来,项目停滞,没有订单。没想到AEW在年前的处境成为了我们现在的状况,请大家理解。明天会及时通知,谢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
  今天更~稍晚点哦~
  又到傍晚,梅心有点紧张。其实,她昨天也有点紧张。紧张是因为到了这个点,她又和邵淮秋在一起了。第一次一起过夜是在郑州,前天邵淮秋是在她家过的夜,昨天是差点在她家过夜了,今晚,会不会又去她家,去了她家,是不是又会是什么事情都不发生。这是一种很有意思的心态和状态。女人,本就不同于男人,尤其是有过梅心这种经历的女人。
  她的第一个男友是高中同学,那个同学长得帅、嘴甜、小有才气,小提琴拉的好,看上去有点小叛逆、小忧郁。这一切都符合那个年龄段女生的恋爱取向,而这种取向中最忽视的恰恰是责任感,或者说,那个时候的梅心根本就不需要男生为她负什么责任,她要的不过是喜欢,而且是那种一眼就能看到的喜欢。高考之后的那个暑假,他们做好了各奔东西的准备。他们去了海边,在海滩搭起了帐篷过夜,那天,在男友的帮助下,梅心把自己心爱的手表埋在了沙滩里,她天真的把手表埋得很深,只是为了告诉男朋友,她把自己献给他的第二天清晨,他们来挖出这只表。那是一个真正属于初恋的夜晚,那个男生因为过于紧张,居然未能成功的占有她。再后来,他们各奔东西了。梅心在北京的第一个国庆节迎来了朝思暮想的男生,这一次,他俩成功了。太阳还未升起,梅心就摇醒男生。
  “我们去青岛的海边吧,去找那块表。”
  “别傻了,现在怎么去?”
  “坐飞机啊。”
  “别傻了,再睡会儿,睡会儿。”
  “可我的表。”
  “你跟我说过的,那表不值钱的。而且,那么久了,应该已经被别人捡走了。”
  “可我们挖的很深啊。”
  “别傻了,我们用的可是小孩子玩泥沙的塑料铲子。”
  两个月后,梅心就不再惦记她的那块冒牌“雷达”,因为,她把男朋友丢了。
  梅心的第二个男人是她在清华的一位学长。那时她大三了,这位学长是机械系的,已经在读研究生了,他长得不帅,嘴也不算很甜,家里条件不错,但除了成绩好,好像也没什么特长,或者说,他除了特别特别喜欢梅心外,几乎没有什么很有特点的地方,而他能追到梅心,靠的也是他特别特别喜欢梅心。
  “梅心,他太平常了,你不觉得跟着他一道出去不太有面子?好歹,你也是有一定回头率的才女吧。”封杜意珊正在脚上涂指甲油。
  “我可不像你,谈个恋爱都要一鸣惊人、一飞冲天。”梅心正抱着画板勾草图,“我听说,那位越南部长的公子已经回国了?”
  “喂!”封杜意珊停下了手,“我了解过了,他不是部长的公子,他的父亲是位企业家,而且,他只是因为成绩特别好才到这里来深造,而不是靠什么关系,最后,他是回国了,可我和他不过是普通朋友关系而已。”
  梅心微微的一笑:“越南人有每个晚上都给自己的普通朋友送夜宵的习惯吗?而且,还要在北交大西门那边买好了再打车送过来?”
  封杜意珊不得不再次停下来:“喂!”
  “好吧。”梅心并不打算不追穷寇,“你刚才提到了回头率的问题,Michell,你有多高,一米六六?”
  封杜意珊第三次停下来:“喂!”
  “他应该过了一米六五吧。”
  梅心并不在乎回头率,她也不那么在乎物质,或者说,她并不指望男人能给她什么物质,她在乎生活。那个男人喜欢她、宠溺她、规规矩矩的陪着她,对她来说或许也够了,可若是要她爱,确实还是不够的,没有诗情、没有画意的感情,那只是感情。男女在一起,只要有感情,就会发生那种“情感升华”的事情,他们隔段时间会去另一座城市度周末,在夜里,梅心并不反感,偶尔还是有些状态的,只是更像一件隔段时间必须要做的事情,就像大姨妈不来会焦躁,和他之间不发生什么会觉得不真实。后来回忆起来,她不过是无声无息的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身边有个男人的习惯,而这种习惯却又是缺少粘度的,就像 惯了在碎片时间打一款游戏,但也可以轻易的去改变这个习惯——换一款游戏就好了。
  梅心读研究生的时候,她开始社交了。对象是EMBA班里的成功男士,而且每次社交都会有一群。她的男朋友已经到美国去读博士了。很自然,梅心甩了他,但梅心又没看上谁。
  她已经确定了爱是什么,正像《生命不能承受之轻》中所言,“在每一个时代的爱情诗篇里,女人总渴望被压在男人的身躯之下。也许最沉重的负担同时也是一种生活最为充实的象征,负担越沉,我们的生活也就越贴近大地,越趋近真切和实在。”她知道了,她渴望有分量的男人去占有她的身体。
  但确定了自己要去爱什么,却不见得能遇见对情感确定的男人,而这个男人正是丁培衷,他似乎是个有分量的男人,但却长着一对“隐形的翅膀”,说飞就飞,说跑就跑,不管你为他有多疯狂,他更爱惜他那对翅膀上的羽毛。
  现在,眼前的这个瘦小子、寸发、刀疤脸,如“六指琴魔”般蹂躏着他的键盘,而键盘上全是廉价香烟的烟灰。这个男人肯定没有“翅膀”,但口袋里肯定放了套——他会说是梅心要求他带的。今天晚上,或许,这个男人就会主动。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当然,这个男人从来没主动过。那另一个问题又来了,他不主动,梅心要不要主动。不主动就是让他回家喽。可他如果不回家呢?不回家他也得主动啊。但是主动了……梅心又看看眼前这个人:这个瘦小子、寸发、刀疤脸,如“六指琴魔”般蹂躏着他的键盘,而键盘上全是廉价香烟的烟灰。唉……伤脑筋啊。
  “嗨!”梅心用手指敲敲桌面。
  邵淮秋一抬头。
  “天黑了。”梅心问,“我们是在这个包厢里继续叫晚餐呢?还是换个地方吃饭?”
  邵淮秋又看了看电脑屏幕:“我还要点时间。我们点点吃的吧。”
  “回我家也可以随便做点吃的。”梅心说,“我已经不发烧了。”她故意把“不发烧了”说的很重。
  “哦?真的?”邵淮秋的脸上露出了笑容,他伸手去摸梅心的额头。梅心往后一缩,一边抚摸着“小心”的背,一边没好气的说,“你一天都没问我还有没有热度。”
  “哦,不好意思。”邵淮秋有些歉意,“那去你家吧。”
  这话完全在梅心的意料之中,但该说的话她肯定要说的:“你还真让我给你做饭啊。”
  “呃……”邵淮秋想了想,“那我们叫外卖?”
  梅心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她淡淡的说:“要不,你回你家?我回我家?”
  “呃……”邵淮秋又想了想,“也行。你家不能抽烟,我赶活的时候习惯性抽烟。”
  “是啊。”梅心的语气凉凉的,“我看你在这里一支接一支的,好像是忘了我有炎症了。”
  “哦。”邵淮秋瞪大了眼睛,“不好意思。”
  “算了。”梅心苦笑了一下,站起身,把“小心”放到了沙发上,“那你在这里再忙一会儿,我先回去了。”

  “喝什么粥?”霍熙翻着菜单问。
  “白粥喽,还吃不了咸菜。”岳鸿濯吐吐舌头,“你可以要一缸海鲜粥,深水虾不错。”
  “我一个人可吃不了那么多。”霍熙摇摇头,“再给你点个菜心吧,白水煮的,你可以不浇酱油喽。”
  “嗯,可以考虑。”岳鸿濯仔细看着霍熙,这时的他又是笑呵呵的,他不是人格分裂,他只是习惯,笑的时候他还是很开心的。
  霍熙点完菜,急用一种肃穆的目光看着岳鸿濯的洋溢着笑容的脸。她忽然觉得很厌恶,厌恶这个人的虚伪与无耻。她本想先套套岳鸿濯的话,再看要不要揭穿这个人的险恶用心,毕竟,万一仁要她暂时保密。可是到了眼前,看这人没皮没脸的样子,她根本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于是,她开门见山、单刀直入:
  “岳总,您知道我的过去吗?”
  岳鸿濯虽然收起了笑容,但看上去还算是比较自然:“不算很清楚,听到了一些东西,但都不靠谱。”
  “哦?”霍熙问,“是从哪里听到的啊。”
  岳鸿濯装着傻笑了一下:“不好意思说。”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霍熙冷笑了一下,“不就是那个邮件吗?”
  岳鸿濯“呵呵”的干笑了一声:“哎呀,那个东西,反正我是不信的,都是一些无凭无据的事情。”
  “哦?”霍熙压着怒火,继续将岳鸿濯往设好的埋伏圈里带,“您真觉得这些事都不可信?”
  “是啊。”岳鸿濯很坦然的说,“我觉得那都是中伤。”
  “既然是这样,那为什么您要散布这些谣言呢?”霍熙一句话就把这事挑开了。这一挑,岳鸿濯脸色一变,他正视着霍熙,问:
  “你怎么知道是我在散布谣言呢?”
  霍熙冷笑着摇摇头:“我没说错吧。”
  岳鸿濯淡淡的一笑:“我不信那邮件,是因为觉得它无凭无据。现在你说是我在散布谣言,那你总也得有凭有据吧。”
  “凭据肯定会有的。”通过观察岳鸿濯神色和语气上的变化,霍熙已经非常确定这事情就是岳鸿濯做的,所以说话底气十足,“我想你心里也是有数的。是您做的吧。”
  “不是哦。”岳鸿濯轻松的摇摇手指,“这事情不是我做的,就不是我做的。我倒是很关心,是谁跟你说的。”
  “谁跟我说的,你别管。”霍熙针锋相对,“反正我知道,这邮件,是从你的平板上发出来的。”
  霍熙死死的盯着岳鸿濯,她看到岳鸿濯的眉头一皱,眼中却没有畏惧,而是颇有深意的望着霍熙,岳鸿濯放慢语速又问了一遍:“是谁跟你说的?”
  霍熙却紧紧的咬着自己的问题:“你承认了吗?”
  岳鸿濯考虑了一下,说:“我可以承认,但你得告诉我,是谁跟你说的。”

  无论眼前有多大的事情,万一仁一喝酒,人就会松下来。方泽崇则是习惯了不管三七二十一,喝着往前冲就是了。而张豪一旦开始喝酒就会冷静下来,而且越喝越冷静。
  汤乾喝酒,很少被动。求他的人多,他求的人少,而且,他求的人,往往不需要喝酒——最有权势的人、效率最高的人,往往是不需要喝那么多的酒的。
  “张豪啊,汤总点着要跟你这个大内总管喝酒,你怎么说啊。”万一仁说话的时候,连看都几乎没看张豪一眼。而张豪则乖乖的端着酒杯、拎着酒壶走到了汤乾的边上,而汤乾也是一样,正眼都不瞅张豪一眼。
  张豪将自己的酒杯先倒满,随后给汤乾也倒上了酒:“汤总,久仰,我敬您一杯。”
  汤乾却没急着端酒杯,而是看着万一仁,问:“万董啊,这位张主任跟了你多少年了?”
  万一仁看看张豪,张豪马上说道:“我跟着万董混了有二十一年了。改制前,万董进班子的时候,我还是在车队里呢。”
  “车队?”汤乾瞪大了眼瞅瞅张豪,又瞅瞅万一仁。
  万一仁笑着点点头:“是啊,那时车队队长可不得了,我进了班子还好,当所长的时候要用个车,还得看他的脸色。到了年底,我还要差人给我们张队长送两条烟去哩。”
  “可以啊!”汤乾把酒杯端起来了,“万董都要孝敬你烟抽。”
  “没有,没有……”张豪陪着笑脸,拿小酒杯碰了碰汤乾的酒杯,“领导又笑话我。那时我也不要来着,可万董为人,好面子、讲义气,不收也得收。现在好,万董的烟都是我亲自去买的。”
  “好、好、好……”汤乾一口将酒喝下了,对张豪说,“从开车的司机坐到这么大公司的总经办主任,不容易啊。”
  “那全靠万董看得起。”张豪赶紧又替万一仁倒上酒,“万董,我敬您。”
  万一仁把酒喝了,看看张豪:“坐下吧。”
  看张豪坐下了,万一仁叹了一口气。
  “哟!”汤乾笑了,“万董,您这口气是叹给我听的吧。”
  “哪里啊。”万一仁摆摆手,“我只是有些感慨罢了。”
  “感慨什么?”汤乾知道万一仁有话说,就顺着坡往下问了。
  “这家企业,我辛辛苦苦经营这么多年,到头来,能信的人没两个。”万一仁拈起一支烟,张豪赶紧那打火机过来给点上。万一仁吸了一口,用手点点方泽崇和张豪,“能信的也就这两个了。”
  万一仁说完,张豪疑惑的看看方泽崇,方泽崇却镇定的看看张豪。
  汤乾笑笑,端起酒杯:“那简单,这两位也一道带上就是了。大家一起喝一个?”


  今晚还在加班封标,还没开始写,大家早点休息~
  更短点,十二点更可以吗?
  我在跟时间赛跑,应该来得及…
  张豪边喝酒边看方泽崇,方泽崇却冲着张豪笑。还没等张豪把杯子放下,万一仁拍拍张豪的肩:“张豪,听不明白吗?”
  “啊?”张豪看看正在微笑的万一仁,“万董,我——”
  “我来说吧。”汤乾刚举起的筷子又放下了,“咱们也别拐弯抹角了。万董已经同意把AEW卖给我了,价格不会太高,但是有个条件,万董是讲义气的人,他不能让他的真兄弟吃亏。你们俩都是股东,小股东也是股东,只要你们同意我收购AEW,你们可以继续留用,收购初期,股份比例可以不变,等把那些不是兄弟的股东干掉,你们的股份还可以增加。”汤乾顿了顿,又看看张豪和方泽崇:
  “怎么样?”
  张豪看到方泽崇还在对他笑,又看看万一仁,万一仁什么也没说,直接把张豪面前的分酒器就给倒满了:
  “喝吧,张豪。”

  梅心一肚子的火,开着巡洋舰往家里走,刚上二环,竺井天就来电话了。
  “喂,竺总啊。”
  “梅心,你在哪?”从竺井天的语气里可以听到焦虑。
  “我在开车啊,回家。有事?”
  “你确定离职了?”竺井天问。
  “是啊。”梅心冷笑着摇摇头,“放心,竺总,买车的钱我会还给你的……”
  “不是这个事情。”
  “那是什么事?”
  “你要小心,最好暂时别离职。”
  “嗯?”梅心愣了一下,“小心什么?不就是离个职嘛,多大的事啊。”
  “说白了吧,张家口的项目有问题。”竺井天说话时候好像还在叹着气。
  “有什么问题?”梅心很警惕——那可是冬奥会项目。
  “你是项目负责人。”竺井天说,“今天下午,你请假了,由我代表公司去张家口开会,会上我被狂骂,业主要罚我们的款。”
  “罚款?”梅心的方向盘抖了一下,旁边的车狂摁喇叭,她赶紧往回收,那车从她边上驶过,分明能看到开车的人在骂骂咧咧。
  “罚什么款?”梅心问。
  “已经施工的框架部分,建筑和结构对不上,展示功能区的布局方案落不下去了。”竺井天虽然着急,但话说的还很清楚。
  “展示功能区?”梅心一惊,“那是领导小组定过的方案。”
  “是的。”
  “怎么可能?都对过图的啊。”梅心急了,“施工单位交底也没问题啊。”
  “施工单位才不管那些展台能不能落下去。”竺井天说,“我还在张家口,我已经确认了,我们的图有问题,麻烦了……”
  梅心真的被惊到了,这一惊,是因为项目的问题,这个事情可不小——国家项目啊!而下一惊,则是——踩刹车!
  “砰!”

  邵淮秋的手一抖,因为他看到岳鸿濯发来的微信。

  下午19:19
  岳成群:终于露馅了。
  虻:?
  岳成群:我被揭穿了。
  虻:谁揭穿的?
  岳成群:受害者。
  虻:呵呵

  封杜意珊又一次抱着胳膊站在了卓鸺办公室的窗前,看的却是南部新城零零碎碎的夜灯。
  这一次,卓鸺站在封杜意珊的身后,却没有勇气走到她背后搂住她,更不要说去亲吻她的耳垂。
  封杜意珊站了有五分钟,对她来说,这个时间已经够长了。她又首先失去了耐心,当然,她没回头:
  “喂!”
  “啊?”卓鸺被吓了一跳。
  “你就让我这样站着?”封杜意珊自然也是会矫情的,虽然不擅长。
  “哦。”卓鸺走到了封杜意珊的背后,用最慢的速度,轻轻的搂住了她的腰。
  “我跟你在一起,给你添过什么麻烦吗?”封杜意珊冷冷的问。
  卓鸺叹了一口气:“没有。”
  “那你的事情怎么这么多?”
  “我——”卓鸺只能再叹一口气,“我已经跟她离婚了。”
  “呵呵。”封杜意珊笑着一仰脸,“你儿子告诉我,那可是假离婚。”
  “我知道。”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跟他们说清楚?”封杜意珊甩开卓鸺的胳膊,却没转过身来,“你又玩我。”
  “我跟她说是假离婚。”卓鸺只好厚着老脸说,“可程序上是离婚了,在法律上单身。”
  听完这句话,封杜意珊转过身来:“法律上是单身?难道你事实上还不是单身了?”
  “我、我事实上也是单身。”卓鸺赶紧说。
  “你事实上是单身?”封杜意珊已经处于乱打的状态,“那我算什么?”
  “你、你是我未婚妻。”卓鸺完全气虚。
  “我是你未婚妻?”封杜意珊现在怎么说都是有理的,“我是你未婚妻,却还不知道你是假离婚?”
  “我跟她说是为了财产,实际上,我就当作是真的离婚了,我也以为,她觉得也是真的离婚了。”
  “你以为?”封杜意珊不明白,眼前这个卓鸺还是那个老谋深算、沉稳如山的卓鸺吗?她反问道:“既然你以为她是这么认为的,她为什么还来找你,你儿子为什么还来找我?”
  “唉……”卓鸺无奈的说,“我没想到会遇见你,也没想到我们会这么快,更没想到她这么快就来了。我本来想合适的时机再跟她说的。”
  “我们不谈她!”封杜意珊越说越火,“我们谈谈你的儿子,你儿子几岁?25?26?你知道他怎么跟我说?他说,Michell,我看过你的照片了,你很美,也很优秀,但是我父亲配不上你,他是个假装自尊却十足自卑的丈夫,不如我们俩恋爱吧,我不仅年轻、英俊,而且我比我父亲还要有钱,最关键的是,我是硕士,我父亲连大专都不是。这就是你的儿子?你怎么能教育出这样的孩子?你把二十多亿都给他了,是不是?”封杜意珊狠狠的瞪着卓鸺,又很认真的说了一句:
  “你就不能给我留点吗?”
  这句话把卓鸺给说懵了:“我不是告诉过你嘛。为了让他们不要再找我的麻烦,我才把二十多亿都给他们的,我现在还有一些,这些都是你的。”
  “我怎么知道你有多少负债?啊?”封杜意珊恶狠狠的瞪着卓鸺,“我凭什么去相信你?你麻烦的事情这么多。一会儿这件事情,一会儿那件事情,你年纪又大,跟前妻生的孩子又教育的这么失败,万一我给你真生了一个,我们会不会重复这种失败?你前妻受得了,我可受不了。”
  “我——”卓鸺被说得一愣一愣的,“Michell,我们不会那样去教育孩子的,她们娘俩儿出去的早——”
  “娘儿俩?”封杜意珊又揪住不放了,“这可不是标准的对前妻的称呼哦。”
  “那、那我该怎么说?”卓鸺想想,“好吧,奚兮和卓丘出去的早,我不在身边,他母亲又强势,才会是这个样子——”
  “喂喂喂——”封杜意珊又打断了卓鸺的话,“我们家孩子不用出国了?我们家孩子为什么就不能出国?”
  “Michell,你这话讲得就没道理了——”卓鸺也有点急了,“这不还没到那个时候嘛。”
  “还没到吗?”封杜意珊盯着卓鸺,“还要等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
  卓鸺转过了身,也有点不爽了:“我们不是还没有孩子嘛?”
  “你怎么知道没有?”


  今晚酒局,更不了了哦~
  “嗯?”卓鸺自然是一惊,“什么意思?”
  封杜意珊摊摊手:“你儿子把我气坏了,我就又去医院确认了一下。”
  “确认了一下?”
  “对啊。我昨天已经验过了。但是毕竟这个周期比较短,我觉得还不是很靠谱。本来想过几天去医院的。”封杜意珊说,“今天去,很明确,怀上了。”
  卓鸺的脑子在飞转:“可我们只有……”
  “对!只有那一次,你和我都喝酒了,我还没戒烟。”封杜意珊的表情很肃穆,“第二天你让我吃紧急避孕的药,还让我戒烟。”封杜意珊又看看卓鸺:“我答应你戒烟了,可我也没吃那个药。”她说这些的时候表现得并不自信。
  “然后就——”卓鸺往前挪了一步,“怀上了?”
  封杜意珊点点头:“是啊,我也没想到,就那一次,就怀上了。”
  “那你为什么不吃——”
  “我不想吃那个药。”讨论这个话题,封杜意珊却是一副凛然的样子,“我本来就没想过我们之间是不是需要严格的避孕措施,因为我觉得你年纪那么大。然后,你告诉我你要我戒烟,你说你要生孩子。然后,梅心告诉我,你应该是爱我的。然后,我就答应你戒烟了。然后,我就没吃那个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吃那个药,我可能是——我那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是觉得不可能怀上?还是希望怀上?我也不知道?你年纪那么大,我以前——也不是那么小心,可从来也没怀过孕——所以,我也不知道,我行不行。总之,我那时脑子很乱……所以,我没吃那药,对不起,我没告诉你,其实我也没指望……”
  “但是,却怀上了?”卓鸺又往前挪了两步。
  “是的。可怀上了我却很害怕,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害怕,这个时候你前妻又来了,你儿子还打电话骚扰我,我觉得更害怕了。”封杜意珊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直愣愣的盯着卓鸺,“你不要有指望哦,你想都不要想!”
  “想什么?”卓鸺觉得很奇怪。
  “我肯定要生这个孩子!”封杜意珊左右两只手的食指都直指卓鸺,“我知道这次怀孕的状况并不理想,我也不管你跟你的前妻和儿子还要怎么纠缠,我不管,这是我第一次怀孕,我马上就三十岁了,我肯定要生这个孩子,谁也阻拦不了,尤其是你!明白吗?”
  “不明白。”卓鸺已经站在了封杜意珊的面前,两个人的身子几乎要贴在一起了,“为什么尤其是我阻拦不了你?”
  “因为,因为我知道你肯定不同意我生!”
  “为什么?”
  “因为你追求完美,我们喝了酒,我还没开始戒烟,我们也没结婚,你的前妻还在和你纠缠,你肯定会和她纠缠不清……”
  “我为什么要和她纠缠不清?”
  “你和她那么多年了,你们还有孩子,你要是对她没感情,你不会把那么多钱留给她,她要是对你没感情,她也不会那么快来找你。还有,你的儿子,你放不下他的。对不对?”封杜意珊激动的双眼死死的锁住了卓鸺的双眼,“所以,你肯定会阻拦,因为,对你来说,这个孩子来的不是时候,你没有做好准备,你甚至都没有跟你的前妻说清楚我和你俩的事情,你会犹豫不决、焦头烂额,但是,你阻拦不了我!”
  封杜意珊说完,卓鸺皱着眉头看着封杜意珊,说:“我没想到你会怀孕,而且是有意识……”
  “我不是有意识的……我只是没吃药……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不吃那个药,我甚至都不知道我怎么能怀上的……我不是有意识的。”封杜意珊一边说,一边上下甩动她的双手,她确实是慌乱、激动的,她一边说,一边低下了头,她几乎要哭了。
  “我的意思是,我也没想到我能让你怀上孩子,我以为自己已经不行了。”卓鸺说,语气是他那标志性的沉稳如山,“我也没想到,在那个时候,你已经准备为我生孩子了。”
  “我知道我没跟你商量,我不想跟你商量!”封杜意珊又开始激动的解释,“我哪知道我能不能戒掉烟,我哪知道我以后还需要不需要喝酒,我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们要是一直怀不上孩子,你哪天会不会就跟你那个前台露胸的小姑娘上床了,对我就更没兴趣,你本来就不太行,那样我们不是怀孕的几率更小了……”
  “可你现在已经怀上了。”卓鸺小心翼翼的轻轻的抱住了封杜意珊,“Michell,我爱你。”
  封杜意珊一把推开卓鸺:“你说你爱我,我也要生。”
  “是要生啊。”卓鸺的两只手轻轻的摇着封杜意珊的肩膀,“为什么不生?你必须给我生,你绝对不能半途变卦。”
  封杜意珊看看卓鸺的脸,又低着头冲着卓鸺的胸脯发了一会儿呆,喃喃的说:“我怎么可能变卦,我觉得我简直就是没得选,完全是能生赶紧生的状态。”
  “那不就是了。”卓鸺再一次抱住了封杜意珊,这一次,比刚才抱得更紧了一些,“我根本就没想到,太疯狂了,比牛市疯狂一百倍。”
  “疯狂?你不高兴?”
  “高兴。”
  “看不出你高兴。”
  “我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种喜悦。”
  “我不想你是因为孩子而跟我结婚、跟你前妻和儿子决裂。”
  “不会的。我还担心你家里人嫌我老了。”
  “应该会的,可他们拿我没办法。”
  “我是不是应该把那个前台开掉?”
  “为什么?”
  “你不是说她露胸吗?”
  “算了,换一个说不定露的还要多。”

  “汤总,谢谢您看得起我们。不过有些话我该说还是要说的。”方泽崇一边说,一边看万一仁的脸色,“AEW这些小股东还是有几个不好搞的,而且,我是担心,我们那个岳总和丁总,他俩关系好,而且在小股东中有一定的影响力,我和张主任的股份比例小,可以去做些工作,但是毕竟万董加上我们俩,股份比例还不到35%,如果您开的价太低,可能我们这事也不太好办啊。”
  这话说的是万一仁满意的,可他嘴上却还是说:“小方,这话不该你说,我们内部的事情我们自己解决。”
  汤乾却淡淡的一笑:“价钱的事情,可以谈,但方总也好,张主任也好,你们都是万董的心腹,公司现在什么局面,你们应该是很清楚的,形势逼人啊。说实话,我也不急着买,因为,说不定越拖,价钱还越低了。”
  汤乾这句话说的还是颇有分量的,直说的方泽崇与张豪面面相觑,万一仁则低头不语,这时,汤乾的手机响了。
  “喂!嫂子,这号还在用啊。”汤乾乐呵呵的说。
  “嫂子?我还是你嫂子吗?”
  “怎么不是啊。”汤乾边说边站起来了。
  “你装什么糊涂啊。你还不知道我跟卓鸺怎么了?”
  “不就是两地分居嘛。”汤乾说着往外走,同时掏出另外一只手机,给卓鸺发微信:

  下午19:42
  乾:奚兮给我打电话呢?
  乾:她会有什么事?

  不等卓鸺回复,便拨动了视频通话的邀请,为的只是让卓鸺尽快能看到他的信息。

  “他会没跟你说我们俩已经离婚了?”奚兮完全是居高临下的质问语气。
  “哎哟!我还真不知道!”汤乾已经走出了包厢,“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啊!老卓没跟我说啊。”
  “哼!装!”
  “嫂子,我在你这里哪敢装啊。嘿嘿嘿……我是真不知道。”
  “那你现在知道了?”
  “呃……嫂子您跟我说,我就知道了。”汤乾一边说一边看那个在拨视频通话的手机,卓鸺没接。
  “那你怎么看这事的呢?”奚兮问。
  “这事嘛——那肯定是老卓不对了,我回头说说他去,让他在外面乱搞!”汤乾觉得这也是逗逗这个张狂的“前嫂子”的机会,“当初,他要不是靠您,能有今天?!我为什么得跟着他混,那不就是在生命中没有遇到您这样的好女人嘛。好吧,现在什么都有了,嫌弃您老了,就在外面另外找了,就离婚了,这也太陈世美了……”
  “行行行。”奚兮直接给打断了,“我知道你是在埋汰我,我也知道你在想什么。小汤,我跟你说吧,卓鸺肯定跟你说了,你也知道我们是假离婚,肯定也晓得我们财产是怎么分割的,对吧?”
  汤乾装不住了,说实话,他也不想装了:“是是,嫂子,我都知道。可那也是离婚了才知道啊。”
  “可他现在弄假成真,马上找了个小媳妇,你应该也知道吧。”
  “知道知道,可我也管不了他啊。”
  “你不管,你也有错。”
  “好好,我有错。”
  “那行吧,我跟那几家银行联系一下,把你们的资金给掐了吧。”奚兮说的干脆利落。
  “别呀!你要掐掐卓鸺的,别掐我啊。跟我有什么关系?”汤乾急了,他知道这是要命的事情,也知道奚兮做的出来。
  “你们俩长久在一起做,哪些是你的钱,哪些是他的钱,我哪搞得清楚?他说大陆就剩几个亿了,说不定还有个二、三十亿在你那儿藏着呢?所以,也只能连你一块儿打了。”
  “哎哟!我的嫂子啊。”此时的汤乾完全是一副小弟相了,“您这可冤枉我了。我这里哪有老卓的钱啊,从来都是他是他,我是我,即使合作,钱都在各自的户头上,绝不会搅在一起。何况,要不是这次回国他主动跟我说这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们已经离婚了。而且,这么多年了,我和他也算是知根知底了,他也就这么多了,您别掐我,掐他意思也不大,他的生意基本上都在收,债务率很低,资金链很宽裕,我最近想跟他合作的几单事情他都不参与,您掐也掐不死他。”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奚兮才说:“照你这么说,我就拿他没办法了?”
  “我觉得……好像确实是没什么办法了。”汤乾支支吾吾的说,,“嫂子,说实话,我觉得吧,该放下的时候还是要放下,卓鸺那人您又不是不知道,看着好商量,主意可大着了。”
  “你让我放下,我就放下啊!他找个小媳妇风流快活去了,我怎么办?”奚兮确实是被惹恼了,“他觉得我是什么?我就贪那二十多亿?我嫁给谁不能拿到个几十亿的?我为什么要嫁给他?那不还是觉得他人老实吗?好啊,现在,骗我离婚、抛妻弃子,你说让我放下就放下?”
  “要不、要不——”汤乾的脑子里灵光一现,“嫂子,您觉得我怎么样?”
  “嗯?”电话那头的奚兮一愣,“什么怎么样?”
  “您看我吧,是年轻点,但跟卓鸺也差不了几岁。我现在也是单身,而且吧,这么多年,一直对您倾慕不已,总觉得没遇到您这样的,是我的命不好。既然,卓鸺这个没良心的已经变了心,又诳您离了婚,我觉着我的机会就来了,就怕,姐姐您,看不上我。”汤乾一边说,一边也是用力忍着,尤其是叫到“姐姐”的时候,他差点就把肚子里憋得笑给喷出来了,好歹是憋住了,现在就等着奚兮开骂了——
  奚兮没说话。
  汤乾想:“应该是气蒙了。”
  “你——”
  汤乾想:“要开骂了,骂呗,骂完就好了,别搞我就行了。”
  “你真这么想?”
  “嗯?”汤乾觉着这味儿不对。
  “这样吧,小汤,我明天到北京,唉……心情不好,你陪我转转吧。”
  “啊?”虽然奚兮只是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汤乾却感到如同晴天霹雳。
  “怎么了?”奚兮在电话那头问。
  “没怎么啊。”汤乾赶紧镇定下来,“我没想到您这么快就来,欢迎欢迎。”
  “行吧。奚兮叹了一口气,“我也累了,你晚上好好琢磨琢磨卓鸺的事情,见了面再说吧。”
  “卓鸺的事情?”汤乾发现自己彻底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是啊,你总要帮我搞死他的。”奚兮冷笑着说,“否则,我怎么开始我的新生活?”

  邵淮秋正在思忖岳鸿濯的事情,他的手机却响了。
  “老水”:“你看看我刚转发给你的视频,我朋友圈刚看到的。”
  邵淮秋:“怎么了?”
  “老水”:“你看看啊,我看那车像是梅心的。”
  “梅心的?”

  邵淮秋打开“老水”转发的视频:是关于几分钟前西三环上六辆车追尾事故的视频,在视频里分明出现了一辆熟悉的“陆地巡洋舰”,而站在那车边的身影则被邵淮秋一眼就认出来了——梅心!

  邵淮秋:“你朋友拍的。”
  “老水”:“是啊。”
  邵淮秋:“他在现场拍的?”
  “老水”:“是啊。”
  邵淮秋:“你替我问问他,那个事故在什么位置,快!”

  在北京,类似环线上多辆车追尾的事故也是能引来警用的直升机的。当人们仰视夜空中的直升机时,警车也到了。警察一下车,就一辆车一辆车挨着看,车主们也下意识的跟在警察的身后。只有梅心,站在自己的车边,专注的划着平板,似乎身边的这一切,包括她那破损的车头,都是与她无关的。她的双眉越锁越紧,手也在微微抖动,最后,她“啪”的一下合上了平板,站在原地发起了愣。

  “你找你后面的车,然后你找他,你——”正想尽快处理完事故、从而让这些车辆尽快离开现场的交警快步走到了梅心的身边,“你,你前面的车要找你算的,你找后面的车……喂!跟你说话呢!”
  “啊?”梅心这才回过神来。
  “我刚跟你说了哦,你前面的车找你算,你跟后面的车算,有问题吗?”
  “呃……”
  “没问题赶紧开走。”交警说着又朝下一辆车走去。
  梅心应都没应,拿起电话拨通了张少的电话。
  梅心:“喂。”
  张少:“喂,梅总。”
  梅心:“张家口项目被投诉的事情你知道吗?”
  张少:“我知道了。”
  梅心:“我刚看了图,建筑和结构确实没对上。”
  张少:“是的,梅总,对不起,我们疏忽了。”
  梅心:“我的字是你替我代签的?”
  张少:“是。那时您在南京,联系不方便,您让我们看仔细点,代签你的名字,可是,我们那个时候出图太急了,太乱了……”
  梅心想了想,问:“你们代签我的字,我有给你纸面的授权委托吗?”
  “呃……”张少那边应该是在回忆这个事情。
  “我记得是没有。”梅心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这句,但她还是说了。这里的逻辑很简单,代签设计师的字在行业里是很普遍的,但在流程上,是必须要有“授权委托”的,而在项目的实操过程中,往往是到了检查时后补“授权委托”的,何况,梅心记得很清楚,张家口出图的时候,她之所以在南京,是因为平板丢失的事情,她自然也记的很清楚,从南京回来后,她就没签过一张“授权委托”。所以,在流程上,这个字可以理解为不是她签的,那样的话,这责任就是张少与AEW的。
  “好像是没有。”
  “回头再说吧。”梅心说,“我这边还有事情。”
  “喂!”交警又过来了,“没事赶紧开走吧!”
  梅心还在发愣。顶着直升机的交警当然急:“说你呢!你有什么问题吗?!”
  梅心不耐烦的瞪了一眼:“你叫什么呢?!吆喝狗啊!!!”她这一吼,把交警给喊懵了,旁边几个事故里的人也都愣愣的看着梅心。
  “你——”交警反应过来后,快步就冲着梅心走过来。
  一只胳膊一把揽住了梅心,直接把她搂到了一边,一个男人对着警察做了一个示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梅心几乎是在一瞬间被揽进了这男人的怀里,她分明感到这个男人的力量非常大,他的呼吸也非常急促,“呼哧呼哧”的。也就在这一瞬间,这个男人令她感到很无力,无力的想把自己蜷成一团放在他的臂弯里。
  “她走不走?!”交警一看有人出来打圆场,反倒是来劲了,“她刚才怎么说话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那个男人搂着梅心往车边走,“我们这就走!不好意思!”
  “她是你什么人?我刚才怎么没看见你?”交警在后面问。
  “我是她男朋友,不好意思,我们走!”
  男人把梅心扶上了驾驶位,关上车门,自己上了副驾驶位。
  “走吧。”男人说。
  梅心做了两下深呼吸,启动了已经被撞破了车灯的“巡洋舰”。
  “你怎么来了?”
  “‘老水’有朋友拍了你们事故的视频,视频里能看到你的车和你的人。”
  “是嘛?”梅心无力的问,“你打车过来的?”
  “呵呵。”邵淮秋干笑了一声,没回答。
  梅心忽然想到,他们刚才出事故是在高架上,高架快速路是不能停车下人的,她扭头看看邵淮秋,邵淮秋的呼吸没有刚才急促了,但还是在喘粗气的。
  “你别跟我说你是跑上来的?”
  “是。我从匝道跑上来的。”邵淮秋说着居然笑了,他很少会这样自己把自己逗乐,“要是刚才那警察知道我是跑上来的,非把咱俩连车带人给扣了。”
  梅心“呵”了一声:“真好笑。”
  邵淮秋也收住了笑,不吭声了。
  “不过也幸亏你来了。”梅心说,“否则我真会跟那警察干起来。”
  “怎么了?脾气这么大?”
  “我闯祸了。”


  今天要摊牌了哦~
  我们的邵儿要开始发力啦~
  “闯什么祸?”
  “跟你说你也不懂。”梅心很不耐烦的说。
  “说说吧。”邵淮秋将“小心”从包里抱出来,放到了后座。
  “张家口有个冬奥会项目,我是项目负责人。那个时候我丢了平板,到南京去抓你,在那里呆了一周多,项目刚好赶上出图,有些流程我就电子版看了看,让我下面的一个叫张少的设计师代签了。结果,这两天发现,建筑和结构的图没对上,影响了一个展厅的布局,业主要追究责任了。”梅心愤愤的拍了一下方向盘,“我刚刚又看了电子版,我看的图是对的,他们打的图是错的,肯定是版本上有问题,张少也是,这么不小心,把我给装进去了。”
  邵淮秋认真的听完梅心说的话,问:“会有什么后果?”
  “罚款啊。”梅心苦笑了一下,“通报我又无所谓。不过,我后面找工作也会有问题。”
  “会罚多少?”邵淮秋问。
  “不知道啊。”梅心摇摇头,“像这种项目的业主,肯定是先把万董拎过去臭骂一顿,然后看怎么处理了。对于设计公司,一般罚个一两百万顶天了,罚到个人十万、二十万不得了了,可是,我正要离职,这个会有问题。”
  “有什么问题?”邵淮秋问。
  “这不很明显吗?!”梅心忽然急了,“我管的项目出了这么大问题,他们就有理由把我留下来善后项目上的问题了,这一搞就又不知道到哪一天,现在这项目又催得紧,春节都没法过了。”
  “你真要走,他们也没办法。大不了罚款。”邵淮秋说。
  “罚款?!”梅心更急了,“你有多少钱让他们罚啊。作为一个设计师,出了这么大问题,从职业素养上当然是要留下来处理这个问题的。否则,你在这个行业臭了,怎么办?国家项目啊。你懂不懂?!跟你也说不明白!”
  邵淮秋被梅心这一埋汰,却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爽,也没有沉默下来,而是敏感的抓住了问题的要害:“你刚才说,那字你是让设计师代签的。”
  梅心一愣,扭过头来瞪着邵淮秋:“你想什么呢?”
  “那字不是你签的。”
  “是我授权他签的。”
  “你刚才已经说了,你看的是电子版,电子版是对的,打出来的图是错的,他帮你代签的是打出来的图,你不应该认的。”邵淮秋说话的时候,“小心”又从后排轻盈的跳过来,停到了邵淮秋的大腿上。
  “可我是项目负责人啊。”梅心说归说,声音却没那么大了,“总不能让一个普通设计师去挑这个事情吧。”
  “该谁挑,就谁挑。”邵淮秋说。
  梅心又看看邵淮秋,邵淮秋则面无表情的抚着膝盖上的“小心”。邵淮秋说的这个思路,梅心刚刚不是没想过,但以她的性格,自然是做不到的:“那张少不就完了?他就没前途了!”
  “他算什么?”邵淮秋又进入了他那辨识度极高的冷冰冰的语气,“他自己做的事情就该他自己承担,你还打算用你的前途去换他的前途?”
  梅心听出了邵淮秋话中的味道,而且,不知为什么,一旦邵淮秋进入比较冷漠的状态,梅心就会很怕他,而且这种“怕”似乎是一种理所当然的逻辑,“冷漠”似乎代表这个男人已经认真了,而一旦男人认真了,做女人的就不要作了。所以,梅心顿时就气短了,但她还是放低音量说了一句:“你这人,挺冷酷的。”
  邵淮秋叹了一口气:“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
  梅心一听,又不高兴了:“什么叫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你说你要我怎么样?”
  “都可以。”邵淮秋说着往窗外看。
  “都可以?”这句话是真的把梅心说得不高兴了,“你一会儿这样说,一会儿那样说,现在又变成都可以,什么话都让你说了,你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邵淮秋的语气也有点硬了。
  “你就是无所谓!”梅心火了——女人的逻辑其实很简单,遇到麻烦的事情,她们肯定是要作的,但你做男人的还是要对这个事情有态度的,因为,相对于男人,女人往往并不善于“取舍”,或许,她们对你叽叽歪歪,怎么都不满意,但恰恰在那一刻,她是需要你帮她做决定的。所以,类似于“都可以”、“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都是犯大忌的,甚至“没事的,你怎么选我都支持”都会引来一顿痛骂,她需要决定,然后才是你支持她的决定,而不是你只给支持,不给决定。
  邵淮秋冲上匝道的加分经过这一段对话彻彻底底的打到了负分。面对这种局面,他继续给自己扣分:
  “我是无所谓。”
  “你——”梅心气得往路边一摆,把车停了下来,随后冲着邵淮秋叫道,“邵淮秋,你无所谓?!如果不是你,我会在南京耗着吗?不耗在南京,这图会出事吗?如果不是你,我会这么急着辞职吗?再不走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如果不是你,我会走到这一步吗?!你无所谓,我要男朋友干什么用的?啊?!你也太——”
  说到这里,梅心忽然发现找不到合适的形容词了。邵淮秋却说话了:
  “我知道,这一切是我造成的。所以我只能说无所谓。你下得了狠心,就让那个张少背锅,你下不了狠心,你就自己背,大不了我养你啊!”
  “你养我?!”梅心还在惯性里,“你养得起吗?!”
  邵淮秋一愣,梅心自己也是一愣。邵淮秋想了想,说:“那行,你说,你要怎么养吧。”
  梅心其实底气已经不足了,但还是硬撑着说了一句:“什么怎么养?你以为养猫养狗啊。”
  “不就是钱的事吗?”邵淮秋的怒气也慢慢的被激起来了。
  “钱?!”梅心一听更气了,心说,我要贪钱我还找你个损样,“是啊,你有钱吗?付个车钱还一半是借的。”
  这句话说完,邵淮秋彻底没话了,他摇摇头,狠狠的呼出一口气,一把推开了车门,抱着“小心”就下车了,随手把门一甩,气呼呼的沿着人行道快步往前走。
  他走出一段路后,梅心的车慢慢的开上来了,她摇下车窗,冲着邵淮秋喊:“回头我把钱打回给你!”
  邵淮秋回了一句:“你打回来还需要说吗?!”
  梅心气炸了:“好!邵淮秋!我算看明白了,你这种人就不该有女朋友!没有情趣!没有责任心!还不会开车!”
  “还没有钱!”
  “对!没有钱!”梅心感觉自己已经气疯了,“我真没搞懂,谁会看上你?!”
  这时,邵淮秋却突然站住了,转过身,看着梅心,大声叫道:“你啊!”
  受伤的“巡洋舰”一个加速,就消失在邵淮秋的视野里。

  对于邵淮秋而言,这个夜晚是郁闷的,对于岳鸿濯,也有些郁闷,因为他联系不上邵淮秋。其实岳鸿濯不是真心郁闷,他不过是在霍熙面前装作很郁闷。
  粥上来了,两人都没喝。霍熙瞪着岳鸿濯,岳鸿濯则乖乖的低着头坐在那儿。
  “岳总。”霍熙叫了一声岳鸿濯。
  岳鸿濯抬头看看霍熙:“我们喝粥?”
  霍熙摇摇头:“我喝不下,我觉得恶心。”
  岳鸿濯微微一笑:“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恶心,毕竟你已经吃定我做了这件恶心的事情。”
  “什么叫我吃定?”霍熙有点急了,“你自己已经承认了。”
  “我只是承认这个邮件确实是在我的平板上操作的。”岳鸿濯的话令霍熙出乎意料,“但这并不代表这件事是我做的。”
  “呵!”霍熙感到自己从来没遇到过这么不要脸的人,“那是谁在你岳总的平板上做了这件事呢?”
  岳鸿濯眨巴眨巴眼睛:“你先告诉我谁告诉你这事的,你刚才也答应过我的,我承认了,你就会告诉我。”
  “不,我没有答应你。”霍熙摇摇手指,“是你自己承认的。”
  “呵呵!”岳鸿濯夸张的一笑,“你告诉我,我不会跟别人说的。”
  “你觉得你值得我信任吗?”
  “我不值得信任?难道万董值得你信任?”岳鸿濯把语速加快了。
  “是的。”霍熙下意识就回答了。
  “那就是他告诉你的。”岳鸿濯不等对方反应过来,这话就逼过去了。
  霍熙一愣,眼中闪烁了两下:“不是他。”
  “就是他。”岳鸿濯冷笑着说,“他陷害我。”
  “你自己都承认是在你平板上发出的,你还说他陷害你?”霍熙完全掉进岳鸿濯临时挖的沟里了。
  “是的,我是承认了。”岳鸿濯微笑着看着霍熙,“你也承认了是万董跟你说的,不是吗?”
  霍熙气得朝一边看了一会儿,随后转过脸来,强压着怒火问:“万董有陷害你吗?”
  “不一定。也许,他也是被人迷惑。”岳鸿濯拿了勺子开始舀粥了,“但他并不是不希望是我做了这事。”
  “我不关心他希望不希望,但这事确实是你做的。”霍熙说。
  岳鸿濯继续舀粥:“我刚刚已经说了,就算是从我平板上发出去的,但也不是我做的。”
  “OK。”霍熙冷笑一声,“那我再问你一遍,不是你做的,是谁做的?”
  岳鸿濯淡淡的一笑:“想见吗?”
  “想啊。”
  “埋单!”

  邵淮秋:“喂!你烦不烦啊!”
  “哇!好大的火气!是不是被梅心搞了?”
  邵淮秋:“跟你有关系吗?”
  “好好好,没关系。”
  邵淮秋:“还是邮件那个事情?”
  “是啊。我今晚就要摊牌了。”
  “嗯?”邵淮秋站住了,“今晚?”
  “我再问你一句,你有把握吗?”
  “再给我两个小时的时间。”
  岳鸿濯:“我发个定位给你,半个小时到那边。”
  “喂!”
  “挂了。”

  “混蛋!”邵淮秋狠狠的把烟头砸在了地上。

  邵淮秋:“老许?”
  “啊,怎么了?”
  “‘鼎海’的监控真的调不出来吗?”
  “调不出来,人家很明确,不报警调不出来。”
  “那就报个警呗。”
  “报什么警?报警要有案子的,哪来的案子?你让我报假警啊,我疯了?”
  邵淮秋想了想,说:“把监控对接的IP地址给我。”
  “你干嘛?”
  “给我,我知道你有的,我也不会连累你。”
  “……好吧。最后一次哦……”
  “快!”

  “老水”:“喂?”
  “事情比较急,我在路上,没时间用电脑,你身边有电脑吗?”
  “老水”:“我在酒店。没带电脑……你给我多少时间?”
  “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老水”从床上爬起来,“你让我想想……IP地址有了?”
  “我马上发给你。”
  “我去酒店的商务中心借,但半个小时……哪里的IP?”
  “‘鼎海’的监控。”
  “‘鼎海’?你要干嘛?”
  “我会给你准确的时间,那个人在这个时间用了‘鼎海’里的一台电脑,如果我猜得没错,这个人有习惯的插件和手法,远程连接另一台平板操作。”
  “你让我在电脑市场里找到那台电脑?”
  “不可能,即使有痕迹,你在监控里也不知道是哪台电脑。”
  “那怎么办?”
  “找人。”
  “人?谁?”
  “杜鹤。”
  “杜鹤?”
  被窝里,一个女人坐了起来:“杜鹤?”
  “老水”对着那个女人“嘘”了一声,随后对邵淮秋说:“好的,我现在就下去。”
  “老水”开始穿衣服。女人问:“杜鹤?什么事?”
  “Sandy。”“老水”用手指点着她,“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跟你没关系,在这里等我回来。”




  今晚在出差的路上~可能更不了哦~
  “老水”冲进了电梯,很快到了一楼,穿过前台大厅,来到了另一侧的“商务中心”。
  “你好,我需要用一下电脑。”“老水”直接对值班的服务员说。
  “您需要用来做什么?”
  “嗯……”“老水”想了想,“编程。”
  “编程?”应该是没有哪个酒店的商务中心遇到过这样的诉求的,“您需要多久?”
  “呃……半个小时吧。”“老水”硬着头皮说。
  “不好意思,先生。我们这台电脑随时需要打印、发传真、做文件的……”
  “那——”“老水”在想对策,却听有人在对他说:“Hi。”
  “老水”一转脸,瞅见披着浴袍的Sandy斜靠在“商务中心”的门口,她单手抬起,手中捏着一个银色的平板:“这个可以吗?”
  “哦!”“老水”向前走两步,“当然可以。我们赶紧回房间。”他说着搂住Sandy就往电梯走。
  “你怎么不早说你随身带了平板?”
  “你又没问我,等我想起来的时候你已经出门了,好在我听到你说‘商务中心’之类的。”
  “谢谢你。”“老水”在Sandy的额头上狠狠的亲了一口。
  “你得了吧,刚还跟我凶巴巴的。说什么这是你们兄弟的事之类的。拽什么拽?哼!”Sandy说归说,身子却是可劲的往“老水”的怀里凑。因为只穿了浴衣,经过的人都会瞄她两眼。
  “呵呵。”“老水”搂着她进了电梯,“你怎么会用Surface?”
  “会所的一个客人送的。”Sandy无奈的说,“我也觉得我应该用苹果。”
  “客人?”“老水”翻翻白眼,“又是客人。”
  Sandy却很无所谓:“一个设计院的院长,他说他们公司买的全是Surface。”

  “我们去哪里?”霍熙问岳鸿濯。
  岳鸿濯则是一点油门,车子“呼”的就窜出去了:“吃饭的地方。”
  “吃饭的地方?”
  “万董没带你去前海边上的那个宅子吃过饭?”岳鸿濯冷笑着问。
  “万董?”霍熙一愣,“我们为什么要去找万董?”
  “因为他陷害我啊。”
  霍熙侧过身,焦急的对岳鸿濯说:“你不是说带我去找那个偷用你的平板陷害你的人啊——为什么又要去找万董?你让我怎么面对他?我答应过他不告诉任何人的。”
  “你没有告诉我。”岳鸿濯认真的开着车,“是我自己试出来的。”
  “可是你说好要带我去见真正陷害你的人啊。”霍熙甚至已经用手在推岳鸿濯的身子了,“我就知道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这个事情就是你做的。而你现在,无非是想找万董报复,因为他揭露了你。”
  岳鸿濯从容的推开了霍熙的胳膊:“我现在车速已经到70了,方向盘一歪,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你要是觉得值,你就继续动手动脚,你要是觉得还不值得搭上这条命,就坐在那里好好跟我说话。”
  霍熙愣了一下,人依然侧着,手倒是收回来了:“你不能这样去堵万董。”
  岳鸿濯已经把车速飙到了85:“我想去堵的不是万董,是汤乾。”
  “汤乾?”霍熙一惊,“你为什么要去堵他?”
  岳鸿濯没有回答霍熙的问题,而是反问了一句:“你知道丁培衷嫖娼的事吗?”
  “啊?”霍熙吓一跳,随即意识到岳鸿濯会这样问,肯定是不知道她与丁培衷之间的事情,于是故作随意的回答道,“听说过一点,不是很清楚。”
  “呵呵。”岳鸿濯灵巧的超车后变道,“你、我、丁培衷,我们三个人在一个月之内都掉进了坑里,不是偶然的。”
  “你也算掉进坑里了吗?”
  岳鸿濯并不在意霍熙这种讥讽的语气,他沿着自己的话锋继续说:“知道是谁把丁培衷从派出所里保出来的吗?”
  霍熙问:“是你吗?”
  “是。”岳鸿濯点点头,“那个东欧女孩真漂亮。”
  “东欧女孩?”
  “捷克的,身材超级棒。如果是我我也把持不住。”说着美女的事,岳鸿濯表现的比刚才更放松了。
  “捷克的?你是说和丁培衷那个……”
  “对。”岳鸿濯说,“那天她一出派出所就回了她租住的公寓,然后就打车去机场,准备飞回欧洲。问题是,在机场,我的一个朋友找到了她,告诉她晚上有人请她吃饭,如果她不接受邀请的话,我的朋友会在这位姑娘的亲人、朋友、同学、老师中挑选五十个人,告诉他们她在中国都做了什么。”
  “结果你和她吃饭了。”
  “丁培衷在我家吃的午饭,我在我家楼下的‘嘉和一品’和那个女孩吃了饭——哇,真漂亮。”
  “你们聊了什么?”霍熙已经处于一种非常专注的状态——关于丁培衷的这件事,她确实是始终耿耿于怀的。
  “她是经理让她做的,但她也并没有想到会来警察。从派出所出来以后,经理第一时间给她做了结算,并支付了一笔可观的现金给她,让她尽快回国。”岳鸿濯淡定却又严肃的说,“这是一个圈套。”
  “经理?有人安排经理做了这事?”
  “那个酒庄有卓鸺的股份,卓鸺刚疏通银行借给AEW2600万,而卓鸺是汤乾联系来的,而汤乾要收购AEW,我们又有理由怀疑是汤乾的人在指挥那个酒庄的经理。”
  “你们怀疑的理由只是他要收购AEW?”霍熙也曾注意到卓鸺是这个酒庄的股东。
  “当然不是那么简单。”岳鸿濯看看霍熙,微微一笑,“我们有高手。”

  “邵儿,我还需要时间。”“老水”头上的汗都要滴下来了,“你为什么要安排一个你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都无法完成的操作给我?”
  “我没有办法。”邵淮秋坐在出租车上,“他们只给了我这点时间,我现在在出租车上,脑子也很乱。我只能靠你,因为你的手不比我慢。”
  “谢谢夸奖。”“老水”盯着电脑屏幕,噼里啪啦的快速敲打着,“‘鼎海’、‘鼎海’,为什么还要设置密码,有意义吗?120秒钟……”
  “你在干嘛?”Sandy凑过来,“黑客入侵吗?”
  “你可不要告诉别人。”“老水”故作神秘的说。
  “杜鹤也会这么说。”Sandy往床上一躺,“在我看来,会当着我的面做的事情都不是特别机密的事情。”
  “很好!”“老水”一击掌,“进去了——”
  邵淮秋:“进去了就找监控文件,2019年12月16日的,应该还在的。时间点是在上午的十点十五分到十点四十五分之间。”
  “然后呢?”“老水”皱着眉头问电话那头的邵淮秋。
  “然后就在监控里找‘杜鹤’。”
  “这、这太没有技术含量了。”“老水”反而觉得压力更大了,“这完全不是靠技术,这就得靠眼睛一个一个找。邵儿,你我在‘鼎海’都混了很久,你应该知道那里有多少个摊位,得有多少个摄像头。”
  “你了解杜鹤。如果他要做一件鬼鬼祟祟、做完就跑、不留痕迹的事情,你觉得他会选哪个位置?”邵淮秋也皱着眉头,他的平板已经联上了“老水”在使用的平板,“赶紧找吧。我们没多少时间了。”
  “这件事很重要吗?”
  “很重要。”

  “梅心。”
  “Hi,Michell。”
  “要不要这样没精打采吗?”
  梅心一边脱靴子,一边说:“这你都听的出来?”
  “我们俩,谁跟谁啊。”
  “好吧,算你对我好。”
  “咳嗽怎么样了?”
  “今天上午验过血了,有炎症,配了药,估计两三天好不了。”
  “跟你们家邵在一起没有?”
  “没有,我回家了。”
  “哟!是不是吵架啦?”
  梅心把两条腿往沙发上一横,说:“以我的经验,你今天肯定是有狗粮要撒。”
  “这都被你猜出来了?”
  “我们俩,谁跟谁啊。”梅心把这句话还过去了,“说吧。”
  “这个事情,你可一定要替我保密。”
  “好的。”梅心懒洋洋的说,“虽然我保守秘密毫无意义,因为一般你都会忍不住再告诉别人,但我从来都能保守你所谓的秘密而不告诉别人。”
  “这次是真的要替我保密,而且这次是真的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封杜意珊的话说的掷地有声。
  “OK,说吧。”
  “我怀孕了。”
  “……”梅心懵了好一会儿,说,“Michell,你最近脚底下怎么有这么多狗屎?你太——太走运了!太棒了!”
  “谢谢宝贝儿。”
  封杜意珊不知道,梅心的眼中已经含着泪,这泪不是喜悦的,而是自艾自怜的。
  “Julie?”
  “嗯?”
  “你没事吧。”
  “我没事啊。我正替你高兴呢。”
  “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你说卓鸺那么老,我那段时间又是烟又是酒的,那晚他也喝了不少,咱们俩加一起都过两斤了,整个儿都是醉醺醺的撞在一起结合出来的,回头还得好好检查,我心里可担心了。”
  梅心擦擦眼泪:“你不用担心,你脚下狗屎那么多。”
  “你不太对劲啊。”
  “没有啊。”
  “你很低落。”
  “唉……”
  “出什么事了?是因为邵淮秋,还是——”
  “Michell,我真羡慕你,你碰到卓鸺以后,就算有点波折,也都能轻易过去。可我最近运气太差了,走哪儿,哪儿都是坑,一坨狗屎都撞不到。”梅心说着“呜呜”哭起来。
  “梅心,梅心,怎么了?”封杜意珊在电话那头着急了,“又出什么事了?你跟我说说……”
  梅心把图纸的事跟封杜意珊一说,封杜意珊的第一反应:“不会又是汤乾搞的事情吧。”
  “不是。”梅心叹了口气,“张家口出图的时候,我不正泡在南京找拿平板的人嘛,那时候还不认识汤乾。纯粹就是打图、签图的时候有问题,但这种问题很吃经验,我在现场就不会犯这种错误。我今天想过了,没有邵淮秋,这些事情都不会发生,他绝对是我的丧门星!”

  邵淮秋要是不想把“丧门星”这个名号做实,他就应该早点发微信、打电话给梅心,或者是第一时间去她家里哄她。但一方面,邵淮秋并不知道梅心已经把他定义为“丧门星”了,另一方面,即使邵淮秋知道自己被加上了这么一个高帽子,他也没时间去哄梅心,因为他已经被岳鸿濯给绕进去了。
  “为什么一定要今晚?”邵淮秋在电话里气呼呼的问。
  “因为不能再等了。”
  “为什么不能再等了?”
  “已经有人告诉霍熙是我在我的平板上操作,侵入了AEW的内网系统,盗用董事长的邮箱向所有人发送毁谤她的邮件,就像你当初跟我说的那样。”岳鸿濯边接电话边还看看副驾驶座位上的霍熙,“一旦这个消息扩散开,我再要洗白就没那么容易了,即使洗白了,大家也就彻底要对撕了。”
  “可我们的时间不够。”
  “听我说。”岳鸿濯又看看霍熙,“相信我的直觉,无论你们在任何时候查明真相,在这件事情上,结论都会跟我想象的一样。”
  “那为什么我也要一道过去?”
  “因为你是专家,专家说话大家都会信的,包括汤乾。”
  “汤乾?汤乾在你发给我的那个地方?”邵淮秋的语气一转,这似乎才是他真正感兴趣的。
  “是啊。”
  “那你已经咬死就是他做的喽。”
  “是的。”
  邵淮秋拿着手机咬了咬牙,问:“你刚才说今天如果不挑挑明,以后可能就要对撕?”
  “是啊。”岳鸿濯说,“我觉得我还不想跟万一仁、汤乾对撕,这是生意,没必要。”
  “可今晚,我想撕汤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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