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争取晚点更～
【原创小说，请勿转载】红尘冉冉之女设计师的万种风情
“不用我上去吗？”邵淮秋问。
“我今天就是过来跟所里谈一谈，又不收拾东西。”梅心说着咳嗽了两声。
“你确定不需要去看看吗？”邵淮秋说，“我看你这咳嗽一时半会儿不会好。”
“明天吧。”梅心笑笑，“那你忙你的。”
邵淮秋抬头看看AEW所在的办公大楼，皱了皱眉头：“你家里钥匙有多的吗？”
“干嘛？”梅心愣完又笑了，“你觉得你现在已经拥有这个权限了？”
“没有啊。”邵淮秋平静的说，“我今天不排别的事了，一会儿就过去准备准备，晚饭做几个菜。”
“你会做菜？”梅心觉得很稀奇，心里却是高兴的。
“你别管。给我吧。”
“喏，给你。封杜意珊今天走之前还给我的。”梅心递给邵淮秋的同时，又使了一个狡黠的眼神，“用完记得还给我哦。”
“哦。”邵淮秋一转身，走开了。梅心对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进了大楼。
梅心今天进公司，回头率几乎是100%，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听说她提出辞职了。而之所以消息传递的这么快，一方面是因为她除了是个出挑的设计师以外，同时还是一个美女设计师；另一方面是，这个离职的故事有一个八卦的版本是，有一位神秘的姓汤的老板给了AEW一个武汉的项目，并且指名道姓要梅心做主设，梅心从武汉对接完项目后就马上提出了离职……这里自然有一个很大的遐想空间。于是，当梅心咳嗽着走进所里的时候，大家都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却没人靠近她，也没人跟她说话。说实在的，梅心觉得挺匪夷所思的，她也想不到这帮人在想什么，但是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了，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什么所谓不所谓的？
梅心走到自己的工位，第一件事就是发微信给岳鸿濯。
下午13:57
Julie：我回所里了，在哪谈？
“梅总。”
梅心一抬头，是张少。张少的脸谈不上哭丧，但确实是很难看的。他毕业来了AEW后就一直跟着梅心干，可以说梅心是张少实实在在的师父，梅心要走了，张少心里肯定也是难过的。
“怎么了？”梅心明知故问，脸上却带着颇有深意的微笑。
“这么突然？”张少轻声问。
“想明白了就走呗。”梅心也只能这么说了。
“您去哪儿？”
“还没定。”梅心说，“先休息休息。”
“可是——”张少又压了压声音，“这个时间点不对啊，年终奖还没发呢。你是不是——在武汉——那个——”
“武汉？”梅心愣了一下，“什么那个？”
张少眼睛眨眨，说：“这次去武汉挺好？”
“挺好啊。”梅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回答的有点不耐烦，“怎么了？”
“哦，哦，没怎么。”张少听梅心的口气不对，就不好再往下问了，只能低落的说，“那你是确定要走了？”
梅心点点头：“我这个事你不要管了，到时候一起吃饭。”梅心低下头看手机，张少只得悻悻的走开了。
岳鸿濯没有回，是因为他睡着了。而且，他又是躺在丁培衷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睡之前，岳鸿濯对丁培衷说：“我那天在你这里睡得很舒服，我想再好好睡一觉。”于是，他就这样睡着了。
不光是岳鸿濯，梅心也睡着了。张少走开后，没有人再过来打搅她。她看岳鸿濯没有回微信，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可却又觉得这样坐着很舒服，尤其是，她忽然发现，窗外的风景很不错。她舒舒服服的将自己缩在了办公椅里，对着对面民居屋顶平台上的那一排鸟发呆，那是什么鸟，她却是看不清的，她只知道，这几年来，几乎没有时间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发呆，永远是在比划方案、开会讨论、排计划、准备PPT、看效果图、做模型、签图、出图……听一家国际知名设计公司的总裁说，全世界的设计师都很忙。梅心想，如果这话是真的，只能说设计师分两种，一种是设计很赚钱，所以拼命干，拼命赚更多的钱；还有一种是设计的人工低，所以只能拼命的干，干出维持生活的钱。梅心属于基本摆脱了后一种，却看不到前一种的希望。今天，在她确定要离开这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一把很舒服的椅子上，因为舒服，她居然悠悠的睡着了。
又是一个噩梦，与生死有关的噩梦。又是一头汗，岳鸿濯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手机，看到了梅心的微信，赶紧回过去。
下午14:57
岳成群：不好意思，睡着了。
岳成群：我这就过来。
“醒了？”丁培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岳鸿濯身边，“喝点开水？”
“不了。”岳鸿濯笑笑，“我去跟梅心谈谈。”
“怎么？”丁培衷心怀鬼胎，表面上却显得很从容，“你还真要亲自出马留她？”
“留总是要留的。”岳鸿濯“呵呵”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真正能干活的又有几个？”
丁培衷叹了一口气：“老万都打算卖公司了，你留她干嘛呢？人家又不是找不到好的工作。”
“这话说的。”岳鸿濯冷冷的说，“这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说卖就卖啊。”
丁培衷假惺惺的又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何必还要掺和这个事情。经营这么一家公司，又有这样的董事长，又是目前这种行情，你硬上会要了你的命的。”
岳鸿濯站起了身，拍了拍丁培衷的胳膊：“你不就是觉得我只剩这半条命了，还不乖乖的呆着？可是，我付出了这半条命，把AEW做到了将近十个亿，现在，就看着它半死不活，最后还折个低价卖给外人？如果是那样，我还真的是守着半条命混着，那不也成了半死不活了？”
“那你图什么呢？”这问题确实是丁培衷真心想问的。
岳鸿濯摇摇头：“老丁，你做技术，你不明白。我那个时候拼了命的干，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挣三百万、四百万、五百万？那不还是为了争口气，把公司搞好了，起码外面受完甲方的气回来，不必受自己人的气不是？现在，我的心态很简单，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像你，莫名其妙的掉沟里了，背上一个‘嫖娼’的罪名，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我？”丁培衷真心实意的叹口气，“我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做总工的，到哪里都是给老板打工的，老板好点我过得好点，老板不好，我凑合着过，实在受不了了，就换一个呗。”
岳鸿濯看着丁培衷，又用手扒了扒被虚汗润湿的头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要不跟我干？”
梅心：“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朦朦胧胧中，邵淮秋蹲在地上，似乎正在给“小心”喂什么吃的。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梅心问。
邵淮秋的脸上显出了不快：“你问这事干嘛？”
“那你总要告诉我吧。”梅心也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邵淮秋站起了身，不耐烦的反问——之前，邵淮秋还从未用这样一种态度跟梅心说话。
“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疤，我们又在一起了，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梅心挺着胸、仰着脸，毫不示弱。
“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邵淮秋的态度很坚决。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梅心也来劲了，“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能不说清楚的？”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该把这疤的事情告诉你？”邵淮秋反问道，“你要是觉得我这疤太丑，大不了就不要在一起了。”
“你——”梅心气得要死。邵淮秋却一拽狗绳，“小心，我们走。”
梅心就是这样被邵淮秋从梦中气醒了，她愤愤的一睁眼，同时“呼呼”的喷着怒气，随即便是一连串的剧烈的咳嗽，把站在她眼前的霍熙吓一跳，梅心看到了霍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往桌上摸，好不容易摸到了抽纸，抽出来两张去捂嘴，一边捂一边还对霍熙说：
“对不起，霍总。”
“没事，你是感冒了吧。”旁边有人推过来一把椅子，霍熙坐下了，她亲密的去摸梅心的手，“累了吧，我刚过来，看你睡得好香，是不是吵醒你了。”
梅心想想自己刚刚做的梦，觉得有点可笑，又看看霍熙，再想想邵淮秋在梦中恶劣的态度，觉得眼前的霍熙好亲切。
“我没事。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开会，顺便来看看你。”霍熙又探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问，“我听说你提离职了？”
“嗯，是的。”梅心知道霍熙肯定会问她为什么要走，于是主动说了那个并不是很成立的理由，“想休息休息。”
“休息可以请年假啊。”霍熙说，“我们做设计的，到哪里不是忙？”
“不想在这里忙了。”梅心淡淡的说，“也想换换环境。”
“干得不开心？”霍熙关切的看着梅心。
梅心点点头——什么理由不是理由，反正是要走了。她看看霍熙，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太优秀，可又太单纯，她怎么能想到，梅心之所以离开AEW，既是因为丁培衷，也是因为邵淮秋，甚至考虑到了掌握了她的视频的汤乾，虽然她还不能确定这个无房无车、不解风情、有时还挺冲动、脸上还有一道来历不明长疤的邵淮秋是不是他的归宿，但很显然，AEW对她来说已经是是非之地，她知道自己必须走，而且是尽快走。可眼前的霍熙，说不定还和丁培衷纠缠在一起，她多想提醒霍熙远离丁培衷，甚至劝她早点离开AEW，不仅仅是因为梅心已经看透了这家公司在专业追求、行业竞争力上的瓶颈，更重要的是，她已经非常确定，不管万一仁想不想卖AEW，以汤乾的手腕与手段，AEW迟早会落到他的手里，何况，梅心从来不对万一仁有任何指望。何必呢？在梅心看来，有事业追求的设计师就不该再留在AEW，只是她不好说明罢了。
霍熙看梅心是这样一个简单、坚决的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留她了。她只好问：“下家找到了吗？”
“还没。”梅心说，“春节休息一下，不急。”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到我同学的事务所去？”霍熙问。
“不用了。”梅心说，“我联系过几家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梅心有梅心自己的考虑，虽然没完全考虑清楚吧，但从她的主观意愿上，是希望离AEW、离目前的这个圈子越远越好，也正是因为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她一直在犹豫找什么样的公司，甚至在武汉的那个晚上，当她知道汤乾手里有那个视频的时候，她甚至想到要离开北京。
“那好吧，你这边有什么我能帮上的跟我说一声。OK？”霍熙说。
梅心点点头，正想跟霍熙再说几句，却抬头看见岳鸿濯进了一所的办公室。
“岳总！”
“岳总，您来了？”
“岳总，您身体还好吧。”
大家都纷纷站起来跟岳鸿濯打招呼。岳鸿濯也乐呵呵的跟大家说笑。
“挺好的。”
“没事！胃是能长出来的。我这段时间多吃点，说不定这胃能长得比以前还大了，那酒量不是更好？”
“张少啊，你桌子怎么还是这么乱啊！别跟我说这两天又加班睡在办公室了哦，别又把臭袜子夹在图纸里了。”
“哈哈哈哈……”
岳鸿濯几句话，把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带起来了。他就这样说说笑笑、停停走走往梅心的方向过来了。
梅心看着岳鸿濯的样儿，也忍不住笑着对霍熙说：“动个手术也改不了他的风格，整天没个正形。”
霍熙却只是扭过头看着岳鸿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我看他就是太嚣张，哪像个总经理。”
梅心听出了霍熙这话中的味道，知道岳鸿濯肯定刺到她了，于是也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句：
“有些事不好说，比如丁总吧，看着是正经的。而岳鸿濯吧，只有心里是正经的。”
霍熙立刻把脸扭过来，警惕的问：“你是说丁培衷不正经？”
梅心却淡定的应付了一句：“那倒也没有。”
“那我先走了。”霍熙站起身准备走，岳鸿濯却已经走到面前了。
“哟！霍总啊。”岳鸿濯笑呵呵的说，“您也在这儿啊。”
“没事。我回办公室了。”霍熙也不拿正眼看岳鸿濯，低着头就要走。岳鸿濯却来了一句：
“霍总，您马上要当总建筑师了，像梅心这么优秀的设计师要走，您也不想办法劝劝？”
“总建筑师？”所有听到岳鸿濯说这句话的人不禁都是一愣。
“我今天就是过来跟所里谈一谈，又不收拾东西。”梅心说着咳嗽了两声。
“你确定不需要去看看吗？”邵淮秋说，“我看你这咳嗽一时半会儿不会好。”
“明天吧。”梅心笑笑，“那你忙你的。”
邵淮秋抬头看看AEW所在的办公大楼，皱了皱眉头：“你家里钥匙有多的吗？”
“干嘛？”梅心愣完又笑了，“你觉得你现在已经拥有这个权限了？”
“没有啊。”邵淮秋平静的说，“我今天不排别的事了，一会儿就过去准备准备，晚饭做几个菜。”
“你会做菜？”梅心觉得很稀奇，心里却是高兴的。
“你别管。给我吧。”
“喏，给你。封杜意珊今天走之前还给我的。”梅心递给邵淮秋的同时，又使了一个狡黠的眼神，“用完记得还给我哦。”
“哦。”邵淮秋一转身，走开了。梅心对着他的背影发了一会儿呆，才转身进了大楼。
梅心今天进公司，回头率几乎是100%，因为几乎所有人都听说她提出辞职了。而之所以消息传递的这么快，一方面是因为她除了是个出挑的设计师以外，同时还是一个美女设计师；另一方面是，这个离职的故事有一个八卦的版本是，有一位神秘的姓汤的老板给了AEW一个武汉的项目，并且指名道姓要梅心做主设，梅心从武汉对接完项目后就马上提出了离职……这里自然有一个很大的遐想空间。于是，当梅心咳嗽着走进所里的时候，大家都向她投来同情的目光，却没人靠近她，也没人跟她说话。说实在的，梅心觉得挺匪夷所思的，她也想不到这帮人在想什么，但是对她来说也无所谓了，她马上就要离开这里了，还有什么所谓不所谓的？
梅心走到自己的工位，第一件事就是发微信给岳鸿濯。
下午13:57
Julie：我回所里了，在哪谈？
“梅总。”
梅心一抬头，是张少。张少的脸谈不上哭丧，但确实是很难看的。他毕业来了AEW后就一直跟着梅心干，可以说梅心是张少实实在在的师父，梅心要走了，张少心里肯定也是难过的。
“怎么了？”梅心明知故问，脸上却带着颇有深意的微笑。
“这么突然？”张少轻声问。
“想明白了就走呗。”梅心也只能这么说了。
“您去哪儿？”
“还没定。”梅心说，“先休息休息。”
“可是——”张少又压了压声音，“这个时间点不对啊，年终奖还没发呢。你是不是——在武汉——那个——”
“武汉？”梅心愣了一下，“什么那个？”
张少眼睛眨眨，说：“这次去武汉挺好？”
“挺好啊。”梅心似乎觉察到了什么，回答的有点不耐烦，“怎么了？”
“哦，哦，没怎么。”张少听梅心的口气不对，就不好再往下问了，只能低落的说，“那你是确定要走了？”
梅心点点头：“我这个事你不要管了，到时候一起吃饭。”梅心低下头看手机，张少只得悻悻的走开了。
岳鸿濯没有回，是因为他睡着了。而且，他又是躺在丁培衷办公室的沙发上，睡着了。睡之前，岳鸿濯对丁培衷说：“我那天在你这里睡得很舒服，我想再好好睡一觉。”于是，他就这样睡着了。
不光是岳鸿濯，梅心也睡着了。张少走开后，没有人再过来打搅她。她看岳鸿濯没有回微信，本想打个电话过去，可却又觉得这样坐着很舒服，尤其是，她忽然发现，窗外的风景很不错。她舒舒服服的将自己缩在了办公椅里，对着对面民居屋顶平台上的那一排鸟发呆，那是什么鸟，她却是看不清的，她只知道，这几年来，几乎没有时间坐在椅子上对着窗外发呆，永远是在比划方案、开会讨论、排计划、准备PPT、看效果图、做模型、签图、出图……听一家国际知名设计公司的总裁说，全世界的设计师都很忙。梅心想，如果这话是真的，只能说设计师分两种，一种是设计很赚钱，所以拼命干，拼命赚更多的钱；还有一种是设计的人工低，所以只能拼命的干，干出维持生活的钱。梅心属于基本摆脱了后一种，却看不到前一种的希望。今天，在她确定要离开这里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坐在一把很舒服的椅子上，因为舒服，她居然悠悠的睡着了。
又是一个噩梦，与生死有关的噩梦。又是一头汗，岳鸿濯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手机，看到了梅心的微信，赶紧回过去。
下午14:57
岳成群：不好意思，睡着了。
岳成群：我这就过来。
“醒了？”丁培衷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岳鸿濯身边，“喝点开水？”
“不了。”岳鸿濯笑笑，“我去跟梅心谈谈。”
“怎么？”丁培衷心怀鬼胎，表面上却显得很从容，“你还真要亲自出马留她？”
“留总是要留的。”岳鸿濯“呵呵”一笑，“你又不是不知道，公司真正能干活的又有几个？”
丁培衷叹了一口气：“老万都打算卖公司了，你留她干嘛呢？人家又不是找不到好的工作。”
“这话说的。”岳鸿濯冷冷的说，“这公司又不是他一个人的，他说卖就卖啊。”
丁培衷假惺惺的又叹了一口气：“何必呢？你都病成这个样子了，何必还要掺和这个事情。经营这么一家公司，又有这样的董事长，又是目前这种行情，你硬上会要了你的命的。”
岳鸿濯站起了身，拍了拍丁培衷的胳膊：“你不就是觉得我只剩这半条命了，还不乖乖的呆着？可是，我付出了这半条命，把AEW做到了将近十个亿，现在，就看着它半死不活，最后还折个低价卖给外人？如果是那样，我还真的是守着半条命混着，那不也成了半死不活了？”
“那你图什么呢？”这问题确实是丁培衷真心想问的。
岳鸿濯摇摇头：“老丁，你做技术，你不明白。我那个时候拼了命的干，你觉得是为了什么？就是为了挣三百万、四百万、五百万？那不还是为了争口气，把公司搞好了，起码外面受完甲方的气回来，不必受自己人的气不是？现在，我的心态很简单，我咽不下这口气。就像你，莫名其妙的掉沟里了，背上一个‘嫖娼’的罪名，你咽的下这口气吗？”
“我？”丁培衷真心实意的叹口气，“我也只能这样了。我们做总工的，到哪里都是给老板打工的，老板好点我过得好点，老板不好，我凑合着过，实在受不了了，就换一个呗。”
岳鸿濯看着丁培衷，又用手扒了扒被虚汗润湿的头发，冷不丁的问了一句：“要不跟我干？”
梅心：“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朦朦胧胧中，邵淮秋蹲在地上，似乎正在给“小心”喂什么吃的。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梅心问。
邵淮秋的脸上显出了不快：“你问这事干嘛？”
“那你总要告诉我吧。”梅心也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邵淮秋站起了身，不耐烦的反问——之前，邵淮秋还从未用这样一种态度跟梅心说话。
“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疤，我们又在一起了，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梅心挺着胸、仰着脸，毫不示弱。
“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邵淮秋的态度很坚决。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梅心也来劲了，“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能不说清楚的？”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该把这疤的事情告诉你？”邵淮秋反问道，“你要是觉得我这疤太丑，大不了就不要在一起了。”
“你——”梅心气得要死。邵淮秋却一拽狗绳，“小心，我们走。”
梅心就是这样被邵淮秋从梦中气醒了，她愤愤的一睁眼，同时“呼呼”的喷着怒气，随即便是一连串的剧烈的咳嗽，把站在她眼前的霍熙吓一跳，梅心看到了霍熙，也被自己吓了一跳，赶紧伸手往桌上摸，好不容易摸到了抽纸，抽出来两张去捂嘴，一边捂一边还对霍熙说：
“对不起，霍总。”
“没事，你是感冒了吧。”旁边有人推过来一把椅子，霍熙坐下了，她亲密的去摸梅心的手，“累了吧，我刚过来，看你睡得好香，是不是吵醒你了。”
梅心想想自己刚刚做的梦，觉得有点可笑，又看看霍熙，再想想邵淮秋在梦中恶劣的态度，觉得眼前的霍熙好亲切。
“我没事。您怎么过来了？”
“我过来开会，顺便来看看你。”霍熙又探过头来，压低了声音问，“我听说你提离职了？”
“嗯，是的。”梅心知道霍熙肯定会问她为什么要走，于是主动说了那个并不是很成立的理由，“想休息休息。”
“休息可以请年假啊。”霍熙说，“我们做设计的，到哪里不是忙？”
“不想在这里忙了。”梅心淡淡的说，“也想换换环境。”
“干得不开心？”霍熙关切的看着梅心。
梅心点点头——什么理由不是理由，反正是要走了。她看看霍熙，她一直觉得这个女人太优秀，可又太单纯，她怎么能想到，梅心之所以离开AEW，既是因为丁培衷，也是因为邵淮秋，甚至考虑到了掌握了她的视频的汤乾，虽然她还不能确定这个无房无车、不解风情、有时还挺冲动、脸上还有一道来历不明长疤的邵淮秋是不是他的归宿，但很显然，AEW对她来说已经是是非之地，她知道自己必须走，而且是尽快走。可眼前的霍熙，说不定还和丁培衷纠缠在一起，她多想提醒霍熙远离丁培衷，甚至劝她早点离开AEW，不仅仅是因为梅心已经看透了这家公司在专业追求、行业竞争力上的瓶颈，更重要的是，她已经非常确定，不管万一仁想不想卖AEW，以汤乾的手腕与手段，AEW迟早会落到他的手里，何况，梅心从来不对万一仁有任何指望。何必呢？在梅心看来，有事业追求的设计师就不该再留在AEW，只是她不好说明罢了。
霍熙看梅心是这样一个简单、坚决的态度，也不知道该怎么留她了。她只好问：“下家找到了吗？”
“还没。”梅心说，“春节休息一下，不急。”
“要不要我给你介绍到我同学的事务所去？”霍熙问。
“不用了。”梅心说，“我联系过几家了，应该没什么问题。”梅心有梅心自己的考虑，虽然没完全考虑清楚吧，但从她的主观意愿上，是希望离AEW、离目前的这个圈子越远越好，也正是因为有这方面的考量，所以她一直在犹豫找什么样的公司，甚至在武汉的那个晚上，当她知道汤乾手里有那个视频的时候，她甚至想到要离开北京。
“那好吧，你这边有什么我能帮上的跟我说一声。OK？”霍熙说。
梅心点点头，正想跟霍熙再说几句，却抬头看见岳鸿濯进了一所的办公室。
“岳总！”
“岳总，您来了？”
“岳总，您身体还好吧。”
大家都纷纷站起来跟岳鸿濯打招呼。岳鸿濯也乐呵呵的跟大家说笑。
“挺好的。”
“没事！胃是能长出来的。我这段时间多吃点，说不定这胃能长得比以前还大了，那酒量不是更好？”
“张少啊，你桌子怎么还是这么乱啊！别跟我说这两天又加班睡在办公室了哦，别又把臭袜子夹在图纸里了。”
“哈哈哈哈……”
岳鸿濯几句话，把整个办公室的氛围都带起来了。他就这样说说笑笑、停停走走往梅心的方向过来了。
梅心看着岳鸿濯的样儿，也忍不住笑着对霍熙说：“动个手术也改不了他的风格，整天没个正形。”
霍熙却只是扭过头看着岳鸿濯，面无表情，冷冷的说：“我看他就是太嚣张，哪像个总经理。”
梅心听出了霍熙这话中的味道，知道岳鸿濯肯定刺到她了，于是也旁敲侧击的说了一句：
“有些事不好说，比如丁总吧，看着是正经的。而岳鸿濯吧，只有心里是正经的。”
霍熙立刻把脸扭过来，警惕的问：“你是说丁培衷不正经？”
梅心却淡定的应付了一句：“那倒也没有。”
“那我先走了。”霍熙站起身准备走，岳鸿濯却已经走到面前了。
“哟！霍总啊。”岳鸿濯笑呵呵的说，“您也在这儿啊。”
“没事。我回办公室了。”霍熙也不拿正眼看岳鸿濯，低着头就要走。岳鸿濯却来了一句：
“霍总，您马上要当总建筑师了，像梅心这么优秀的设计师要走，您也不想办法劝劝？”
“总建筑师？”所有听到岳鸿濯说这句话的人不禁都是一愣。
@Jim洪 2020-03-13 23:27:52
亲，今晚还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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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更好了哈~
亲，今晚还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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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更好了哈~
霍熙来到AEW也才刚刚一个月。这一个月，可以说是酸甜苦辣、“丰富多彩”、跌宕起伏。因为很多出乎意料的事情在刺激她，反倒是AEW这些老人对她的嫉妒与挤兑倒显得不重要了。颇为讽刺的是，这个怼她的体系的主力，竟然都是丁培衷的人，而偏偏她又很快掉进了丁培衷的温柔乡里，于是，这一切她就更无所谓了。霍熙之所以喜欢梅心，无非是在梅心身上看到了自己过去的影子，她未尝不是一个简单而又偏激的天才设计师。只是，从业十年来，她发现自己总是会掉进一个又一个坑里，歧视、排挤、压制、嫉妒，甚至骚扰。她发现，原来有很多精英是污秽的，但污秽并不可怕，这本就是人性的一部分，只是，他们又是如此的虚伪，她忍受，然后是厌恶，然后是反抗，最后，到了AEW，她自己都掉进去了，她也成为了一个污秽的人，只是因为她遇到了一个更加道貌、虚伪、胆怯的人。就在今天上午，这个道貌、虚伪、胆怯的人已经很明确的告诉她，他已经出坑了，你出不出来你自己看着办，反正他是不会回来了。于是，霍熙也开始努力往外爬，可惜这个坑也并不浅，她刚爬了一半，就碰到了岳鸿濯，而在霍熙看来，岳鸿濯就是在这个时候又踹了她一脚，她又掉坑里了，这时，她又清醒的发现，在AEW，不只是丁培衷在给她挖坑，还有很多人也在挖，他们不喜欢她，甚至敌视她，他们觉得你是新来的，你年纪又轻，你还是个女人，你凭什么拿这么高的薪资，享受这么好的待遇，你凭什么？那份邮件的事情发生之后，在所谓的更为传统的中国人眼里，她更加成为了“女巫”一般的存在，丁培衷不过是弃她而去，可别人则是想堆起柴火烧了她，而且，这群人现在有了“带头大哥”，这就是眼前的这位“笑里藏刀、快意恩仇”的岳鸿濯。霍熙对这件事情的判断是这样的，丁培衷肯定是跟岳鸿濯的，因此岳鸿濯不能接受霍熙去分丁培衷的权，而霍熙的背后就是万一仁，那么很清楚，这是岳鸿濯与万一仁之争，霍熙不过是被夹在当中，这点局面，霍熙再傻也看得明白。只是霍熙想想自己又何尝看得起这点权力，自己和丁培衷的这点事情岳鸿濯又何尝知道？她只知道，我哪有空跟你们玩这些“权力的游戏”，找爱玩的玩去，别找我。
霍熙连声“岳总”都懒得叫，直接说：“我刚跟梅心已经谈过了，可是她去意已决”，我和她又是朋友，也就不勉强了。”
“那不行啊，现在人才多重要，尤其梅心还是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放走了多可惜？”岳鸿濯说着在霍熙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下了，“你做总建的，建筑专业的人才你总该多想点办法留下来吧。”
岳鸿濯说是要留梅心，却一口一个“总建”的，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边的人也看得仔细、听得认真，整个氛围变得很诡异。霍熙也不想忍了，于是说：“我觉得，人才留不住，公司应该多找找自己的问题。”
已经背对着霍熙的岳鸿濯摇摇手指：“我觉得AEW的土壤没问题啊，要不，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不是人才吗？”这话说的有分量，说的霍熙张嘴结舌。
“你干嘛啊。”梅心拣起一支笔敲敲岳鸿濯搁在桌子上的手，全然不像跟总经理在说话，“说话那么难听？”
“喂！”岳鸿濯夸张的叫了一声，“你这一提离职，我就是啥都不是了是吧。不得了了你！”
“好好好——岳总，咱们聊。”梅心把笔放下了，接着马上跟霍熙说，“霍总，回头有时间我去您屋里喝茶哦。”
“哦，好。”霍熙淡淡的应了一声，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出了办公室。看人走了，梅心低声问：“你干嘛跟人家这种态度？”
岳鸿濯瞅瞅梅心：“你不走我就告诉你原因。”
“你得了吧。”梅心“嗤”了一声，“你们领导层的政治斗争没必要把我这种小人物的去留扯进来。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她要做总建了，我觉得她做挺好啊，咱们公司就是缺个厉害一点的总建。”
“呵呵，你看她能撑起来？”岳鸿濯边说边摇头。
“你怎么知道她撑不起来？我就很服她。咱们那些副总建，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真说能力强点，能搞定一线业主的，也就你那个校友竺井天，可偏偏他又喜欢偷奸耍滑的，这点你们同学之间还挺像……”梅心说的来了精神，却被岳鸿濯打断了：
“你别埋汰我们学校了哦，我看你喜欢的那个邵什么秋来着，倒挺像我们学校的。”
“你得了吧，他像吗？”梅心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里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像啊，怎么不像？”
“好了好了……”梅心看看手机，“这都三点半了，咱们说点正经的，岳总，您还打算留我？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觉得可能吗？”
岳鸿濯淡淡的一笑：“那你总要告诉我离开AEW的真实原因吧。”
“就是累了，烦了，想换个环境了。”梅心做出一副很洒脱、坚定的姿态，“这也很正常啊。”
“换环境？那不还是觉得公司环境不好？”岳鸿濯打心里就不信梅心的理由，他知道，肯定有别的原因，而梅心不说真实的原因，要么就是这原因难以启齿，要么就是已经找到了下家，而且这下家可能就是AEW的重要竞争对手。岳鸿濯了解梅心耿直的性格，后一种的可能性非常小，加上岳鸿濯对事物做判断，历来果敢，所以，他已经咬定，肯定有别的原因。如果是别的原因，那又能是什么原因呢？唉……
这一声叹息是岳鸿濯在丁培衷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出的，叹完这口气，他就睡着了。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担当的人，又是一个权力欲望强烈的人，这种人的判断往往都很准确，但也往往很武断。武断，说明会有一定的错误概率，而且会一错到底，所以一旦初始判断错，就会一路错下去。但绝大多数的时候，恰恰相反，他往往从一开始就赌对了。
在跟梅心谈之前，岳鸿濯向梅心的所长、分管的副总建沈曼萍、人力资源Sophia，包括梅心重点服务的几个客户都做了了解，他发现，梅心最近的工作很正常，也很勤勉，而且据说，丁培衷还提出，过完春节要提拔几个室主任当所总，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梅心。即使梅心这种有才情、有个性，还比较清高的设计师会对AEW内部有诸多不满，但她的工作是正常的，要知道，在这个行业里，绝大多数的设计师都是在牢骚中工作的，而大多数的设计师是在满腹牢骚中工作的，只要工作正常，就没有大问题，如果工作勤勉，那就说明有长远打算。而从梅心这边，真实的情况是，确实12月上旬从南京回来后就想辞职了，无非是赌气不想再见到丁培衷，可找了两个工作不合意，加上情绪过后也就暂停了，眼看着和邵淮秋的关系越来越明确，丁培衷对她能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刚刚又是碰到了年底，自然是平时更忙，梅心本就没有认真的下决心要走，也就正常的投入工作。直到那顿晚宴时，游牧尘告诉梅心，汤乾在推动收购AEW，那时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后路了，但毕竟AEW被收购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况又靠近春节，从她的角度倒也不是急于这一两个月的，偏偏，在武汉，汤乾说了那么多，也炫耀了一下手里掌握的视频，梅心当时便去意已决，说的难听点，就是快点逃吧。而第二天，她与邵淮秋之间达成了和解，更加坚定了离开AEW的决心，所以便第一时间突然提出了离职。“突然”，对，这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词，还有就是两个人名，“邵淮秋”、“汤乾”，这两个都是最近出现的，都对梅心有兴趣，所以梅心离开AEW是为了邵淮秋回避汤乾，可如果是这样，梅心也太废了吧，AEW又没让她去卖身做项目，汤乾也不过就是一个客户，只要梅心不理他，没人能把梅心怎么样。就算是梅心知道了汤乾要买AEW，也没卖的这么快，起码可以过了春节，拿了年终奖再走吧。于是，岳鸿濯想到了“丁培衷”，因为最近还有一件反常的大事，是丁培衷出事了，丁培衷刚一出事，梅心又要走……难道，这些事情有关联，关联着关联着，他又想到了霍熙，霍熙的蹊跷不是在这个时候来AEW，而是她来了AEW就出事，就有了那个攻击她的邮件——岳鸿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霍熙，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一来就出事，肯定是祸水，而这“祸水”也是在这个时间段来的。于是，岳鸿濯武断的认为，梅心的走跟这些事都有关，因为这些事都是AEW历史上从未发生的事，从未发生的事情同时发生，那就是有关联，包括邵淮秋与梅心在一起……岳鸿濯一想到这事就乐，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比丁培衷嫖娼被抓的概率还要低一百倍。当岳鸿濯做了这个判断以后，他就安心的在丁培衷的沙发上睡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要留住梅心，而留住梅心最主要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替AEW多留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而是，既然他认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关联的，而他自己又想做这破局的人，那为什么不把梅心留下来呢？因为，以他的判断，梅心很可能会成为破局的关键——虽然岳鸿濯目前还没完全看清这局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归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所以两个人谈话的重点落在了AEW公司环境的问题上了。
“我觉得公司环境……”梅心犹豫了一下，“……就那样了。”
岳鸿濯一边仔细观察着梅心的表情和眼神，一边说：“梅心，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
梅心看看岳鸿濯：“岳总，我们就不细谈了吧。说实在的，你这个人吧，很自我，也挺自私的，但作为一个总经理，还算是比较正派了，对我也不错，我高攀一下，我们也算是朋友。我走，肯定有我走的道理，谁都留不住，咱们就好聚好散，我走了以后还回来请你吃饭，行吗？”
岳鸿濯点点头：“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但我该说什么还得说什么。梅心，我留你是想让你留下来帮我，这公司，现在人才真的是少，尤其是年轻骨干。而作为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在我看来，有些东西，你想躲，那它迟早还会来找你。反过来，你不躲不闪了，它要是再来找你，大家一切灭了它，不是更好吗？”如果边上还坐着一个人，肯定是听不懂岳鸿濯在说什么，不就是劝人家不要离职嘛，说的神神叨叨的，有这么吓人吗？其实，岳鸿濯也不知道梅心有什么可躲的，可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赌梅心的走是为了躲什么，而且是必须马上要走，那说明这要躲的东西就在眼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
显然，岳鸿濯赌对了，因为他看到，梅心的脸色变了，不光脸色变了，梅心还发出了一串剧烈的咳嗽。
天慢慢的暗下来，街灯则在瞬间就亮了。汤乾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杜鹤，杜鹤则低着头。
“你是什么意思？”汤乾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过了几秒钟，杜鹤还是没抬头，也没说话。
“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话就说。”汤乾说。
杜鹤没有抬头，说：“汤总，不管怎么说，邵儿他是我哥儿们，我们好歹同甘共苦过，他一直对我也不错……”
“那就是我坏了你们兄弟友情喽？”汤乾冷笑着问。
“我没这么说。视频是我给您的，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杜鹤很坦然，也很弱势。
“小杜，我一直怎么跟你说的？”汤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都是生意。我雇你，是生意，我也没让你主动的把这么刺激的东西给我，可你既然给了我，那就是生意，我不会亏待你，但你也应该会想到我也许会用到它。”
“我承认，您是我老板，我自然想讨好您。可我也说了，您心里有个数，自己看了就好了，别让邵儿知道。您让我去整丁培衷，我也做了，当然，我理解整丁培衷不过是为了AEW这桩生意。”
“呵呵！”汤乾笑得很重，“小杜，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既是在说我对你没有信誉，也是在怀疑我，搞丁培衷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觉得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知道他和梅心有这么一层事，心里不爽？报复他？嗯？”
“不是。”杜鹤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同汤乾做平等的交流，于是他开始躲闪，“我就是想到了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汤乾摇摇头，“我看你是害怕了。”
听到这，杜鹤的头抬起来了，他咬咬牙，说：“我确实怕了。这事情有点超出生意的范畴了，搜集甚至窃取信息，只要不露痕迹，不会有大的问题，何况，我找的都是像邵淮秋这样的高手，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小case，应该是很安全的。可是这次，您直接跟梅心挑明，这很危险，她是圈外人，她可以报警的。”
“她要报警早就报了！”汤乾突然调高了语音，“如果她报了警，还会有邵淮秋什么事？”
“可是丁培衷——”
“丁培衷？”汤乾冷笑了一声，“他算什么？问题不在丁培衷，在你。你看我这次跟梅心来这么一下，你开始担心我会失控，那你们给丁培衷下药这事说不定哪天我也漏嘴说出去，那样我和你都完蛋，是不是？”
杜鹤无奈的摇摇头：“汤总，我跟您做事，就是想多挣点钱，不想担太大的风险，尤其是为了女人，我觉得不值得……”
“不值得？！”汤乾一拍沙发的扶手，“挣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吃的比别人好？穿的比别人好？住的比别人好？女人比别人好？等你这些都有了，你发现你还在挣钱，我问你，那时你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是为了特权。梅心，是我喜欢的女人，就算她不跟我，邵淮秋，我可以忍，因为他没老婆，而且他够狠，我惹不起他。丁培衷不行，因为他有老婆，而且，我喜欢的女人，居然和他拍这种视频,我在想，女人是不是瞎了眼了？图个什么？在我这里，起码有真金白银，在那帮家伙那里，能得到什么，他有才华？有风度？有情怀？有社会认同？好啊，我就让他原形毕露，让这些瞎眼的女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刚好，对我的生意也有利，不是吗？”
杜鹤现在害怕的，就是汤乾的状态。在这之前，汤乾安排事情，从不会做那么多的说明，甚至连为什么都不说。他的态度是，你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可这次，事态似乎有些失控了，他表现的很冲动，甚至有些疯狂，杜鹤甚至开始怀疑，汤乾收购AEW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梅心，那这事情太疯狂了，跟着一个疯狂的老板做灰色地带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汤总，您已经这么有钱了，梅心，都快中年了，小姑娘多的是，犯不着……”
“你给我闭嘴！”汤乾厉声说。
杜鹤做出投降的动作：“好，我不说了。”
汤乾用手指狠狠的点点杜鹤：“你听清楚了，你随时可以退出，像你这样的，中关村多的是。”
杜鹤摇摇头：“汤总，我没说什么呀。”
汤乾愣了一下，点点头：“你是没说什么，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
杜鹤苦笑着点点头：“好。”
汤乾松了一口气，问：“Sandy说什么了？”
杜鹤点了一支烟，松了两口气，说：“万一仁跟她谈好了价钱，让她平时留心、偷听我们聊什么，就是关于对收购他公司的想法、策略之类的。万一仁昨天约了她，她就按我教她的，把我们想传递给他的信息传过去了。”
“你怎么教Sandy的？”汤乾也取出了雪茄。
“就按您说的，她偷听到你打电话，包括在会所陪客人喝酒的过程中，知道您跟北京的另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板在谈，整个收购的价格也压得很低，包括跟这家公司董事长的个人之间的条件也谈得差不多了。”
“那家公司？”汤乾一边问，一边仔细的听着。
“泽诺元，就是您同学的那家公司。”杜鹤不等汤乾问，把后续的问题也回答了，“公司收购价谈了7.4个亿，个人之间谈到了1.4个亿。”
汤乾点点头，随后又问：“Sandy有说万一仁的反应吗？”
“沉默不语，抽了两支烟，之后心不在焉的，也没跟她过夜。”杜鹤的强调里带着不屑。
汤乾又点点头：“万一仁跟Sandy谈了多少钱？”
杜鹤苦笑着摇摇头：“Sandy没告诉我。”
“这个女人。”汤乾吸了一口雪茄，“AEW的事办完，把该给她的钱给她，然后让她就不要来会所了。”
“好的。”杜鹤点点头。
“你——”汤乾忽然指着杜鹤，“也离她远点。”
杜鹤愣了一下，也就点了点头。
“小杜。”汤乾忽然轻轻的叫了一声杜鹤。
“啊？”杜鹤正在想Sandy的事情，被汤乾这“温和”的呼唤吓了一跳。
“这次梅心的事情，我做过火了，是我不对。”汤乾手里夹着雪茄，面部表情柔和了一些。
这倒是把杜鹤吓着了，他赶紧摆手：“老板，别，别！这没必要……”
汤乾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继续说：“你说的对，这都是生意，女人也是，感情也是，我有我的分寸的。”
“明白。”
“丁培衷的事情，包括那些，我不懂你们说的那些词儿，就是黑客干的事情，把屁股要擦干净。还有很多钱等着我们赚呢。”
“明白，老板。”
“我听竺井天说，岳鸿濯今天又去上班了，好像还挺活跃。对他，可能还要再加点料。”
“好的，我想想办法。”
“邵淮秋不要再用了。”
“好的。”
邵淮秋显然是不会做厨房的事情的，连个汤都端不好，梅心看不下去，索性自己动手，将汤运到了桌上，同时，邵淮秋也笨手笨脚的把另外几个已经做好的菜搁到了桌上，梅心又去拿碗筷，两个人坐了下来。
梅心看看这一桌菜，有山药，有里脊肉，有拌菜，还有白面馒头，中间就是那一大份汤。梅心忍着笑，问：“这猪肺汤，是你炖的吗？”
邵淮秋很果断的回答：“都不是我做的，我让‘伙夫’叫了个厨师过来做的。”
梅心笑着摇摇头，又问：“你就不会舀碗汤给我？”
“哦。”邵淮秋赶紧舀了一碗给梅心。
“谢谢。”梅心喝了一口，一脸舒坦的表情，“不错哦。”
邵淮秋笑着点点头：“要是觉得好，下次还叫他来做。”
“你就不能自己做啊？”
“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
“没时间，很忙的。”
“你要是没时间，还谈什么恋爱？”
“可是这有区别啊。”
“什么区别？”
“我喜欢你，但不喜欢做饭啊。”
“那你可以为了我做饭啊。”
邵淮秋想了想，点点头：“也行。”
“什么叫也行啊。”梅心气呼呼的把喝空的碗递给邵淮秋，“再舀一碗！”
霍熙连声“岳总”都懒得叫，直接说：“我刚跟梅心已经谈过了，可是她去意已决”，我和她又是朋友，也就不勉强了。”
“那不行啊，现在人才多重要，尤其梅心还是我们自己培养出来的，放走了多可惜？”岳鸿濯说着在霍熙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下了，“你做总建的，建筑专业的人才你总该多想点办法留下来吧。”
岳鸿濯说是要留梅心，却一口一个“总建”的，明显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周边的人也看得仔细、听得认真，整个氛围变得很诡异。霍熙也不想忍了，于是说：“我觉得，人才留不住，公司应该多找找自己的问题。”
已经背对着霍熙的岳鸿濯摇摇手指：“我觉得AEW的土壤没问题啊，要不，你怎么来了？难道你不是人才吗？”这话说的有分量，说的霍熙张嘴结舌。
“你干嘛啊。”梅心拣起一支笔敲敲岳鸿濯搁在桌子上的手，全然不像跟总经理在说话，“说话那么难听？”
“喂！”岳鸿濯夸张的叫了一声，“你这一提离职，我就是啥都不是了是吧。不得了了你！”
“好好好——岳总，咱们聊。”梅心把笔放下了，接着马上跟霍熙说，“霍总，回头有时间我去您屋里喝茶哦。”
“哦，好。”霍熙淡淡的应了一声，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下，走出了办公室。看人走了，梅心低声问：“你干嘛跟人家这种态度？”
岳鸿濯瞅瞅梅心：“你不走我就告诉你原因。”
“你得了吧。”梅心“嗤”了一声，“你们领导层的政治斗争没必要把我这种小人物的去留扯进来。不过，我还真不知道她要做总建了，我觉得她做挺好啊，咱们公司就是缺个厉害一点的总建。”
“呵呵，你看她能撑起来？”岳鸿濯边说边摇头。
“你怎么知道她撑不起来？我就很服她。咱们那些副总建，你又不是不知道情况，真说能力强点，能搞定一线业主的，也就你那个校友竺井天，可偏偏他又喜欢偷奸耍滑的，这点你们同学之间还挺像……”梅心说的来了精神，却被岳鸿濯打断了：
“你别埋汰我们学校了哦，我看你喜欢的那个邵什么秋来着，倒挺像我们学校的。”
“你得了吧，他像吗？”梅心问这问题的时候，心里倒是觉得挺有趣的。
“像啊，怎么不像？”
“好了好了……”梅心看看手机，“这都三点半了，咱们说点正经的，岳总，您还打算留我？咱们认识也不是一年两年了，你觉得可能吗？”
岳鸿濯淡淡的一笑：“那你总要告诉我离开AEW的真实原因吧。”
“就是累了，烦了，想换个环境了。”梅心做出一副很洒脱、坚定的姿态，“这也很正常啊。”
“换环境？那不还是觉得公司环境不好？”岳鸿濯打心里就不信梅心的理由，他知道，肯定有别的原因，而梅心不说真实的原因，要么就是这原因难以启齿，要么就是已经找到了下家，而且这下家可能就是AEW的重要竞争对手。岳鸿濯了解梅心耿直的性格，后一种的可能性非常小，加上岳鸿濯对事物做判断，历来果敢，所以，他已经咬定，肯定有别的原因。如果是别的原因，那又能是什么原因呢？唉……
这一声叹息是岳鸿濯在丁培衷办公室的沙发上发出的，叹完这口气，他就睡着了。他是一个很聪明的人，也是个很担当的人，又是一个权力欲望强烈的人，这种人的判断往往都很准确，但也往往很武断。武断，说明会有一定的错误概率，而且会一错到底，所以一旦初始判断错，就会一路错下去。但绝大多数的时候，恰恰相反，他往往从一开始就赌对了。
在跟梅心谈之前，岳鸿濯向梅心的所长、分管的副总建沈曼萍、人力资源Sophia，包括梅心重点服务的几个客户都做了了解，他发现，梅心最近的工作很正常，也很勤勉，而且据说，丁培衷还提出，过完春节要提拔几个室主任当所总，其中排在第一位的就是梅心。即使梅心这种有才情、有个性，还比较清高的设计师会对AEW内部有诸多不满，但她的工作是正常的，要知道，在这个行业里，绝大多数的设计师都是在牢骚中工作的，而大多数的设计师是在满腹牢骚中工作的，只要工作正常，就没有大问题，如果工作勤勉，那就说明有长远打算。而从梅心这边，真实的情况是，确实12月上旬从南京回来后就想辞职了，无非是赌气不想再见到丁培衷，可找了两个工作不合意，加上情绪过后也就暂停了，眼看着和邵淮秋的关系越来越明确，丁培衷对她能造成的负面影响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刚刚又是碰到了年底，自然是平时更忙，梅心本就没有认真的下决心要走，也就正常的投入工作。直到那顿晚宴时，游牧尘告诉梅心，汤乾在推动收购AEW，那时她开始认真考虑自己的后路了，但毕竟AEW被收购还不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何况又靠近春节，从她的角度倒也不是急于这一两个月的，偏偏，在武汉，汤乾说了那么多，也炫耀了一下手里掌握的视频，梅心当时便去意已决，说的难听点，就是快点逃吧。而第二天，她与邵淮秋之间达成了和解，更加坚定了离开AEW的决心，所以便第一时间突然提出了离职。“突然”，对，这是整个事件的关键词，还有就是两个人名，“邵淮秋”、“汤乾”，这两个都是最近出现的，都对梅心有兴趣，所以梅心离开AEW是为了邵淮秋回避汤乾，可如果是这样，梅心也太废了吧，AEW又没让她去卖身做项目，汤乾也不过就是一个客户，只要梅心不理他，没人能把梅心怎么样。就算是梅心知道了汤乾要买AEW，也没卖的这么快，起码可以过了春节，拿了年终奖再走吧。于是，岳鸿濯想到了“丁培衷”，因为最近还有一件反常的大事，是丁培衷出事了，丁培衷刚一出事，梅心又要走……难道，这些事情有关联，关联着关联着，他又想到了霍熙，霍熙的蹊跷不是在这个时候来AEW，而是她来了AEW就出事，就有了那个攻击她的邮件——岳鸿濯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霍熙，在他看来，这个女人一来就出事，肯定是祸水，而这“祸水”也是在这个时间段来的。于是，岳鸿濯武断的认为，梅心的走跟这些事都有关，因为这些事都是AEW历史上从未发生的事，从未发生的事情同时发生，那就是有关联，包括邵淮秋与梅心在一起……岳鸿濯一想到这事就乐，这种事情发生的概率比丁培衷嫖娼被抓的概率还要低一百倍。当岳鸿濯做了这个判断以后，他就安心的在丁培衷的沙发上睡着了，因为他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他要留住梅心，而留住梅心最主要的出发点，不是为了替AEW多留一个优秀的设计师，而是，既然他认为这所有的事情都是相关联的，而他自己又想做这破局的人，那为什么不把梅心留下来呢？因为，以他的判断，梅心很可能会成为破局的关键——虽然岳鸿濯目前还没完全看清这局到底是怎么回事。想归这么想，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所以两个人谈话的重点落在了AEW公司环境的问题上了。
“我觉得公司环境……”梅心犹豫了一下，“……就那样了。”
岳鸿濯一边仔细观察着梅心的表情和眼神，一边说：“梅心，天下乌鸦一般黑，到哪儿都一样。”
梅心看看岳鸿濯：“岳总，我们就不细谈了吧。说实在的，你这个人吧，很自我，也挺自私的，但作为一个总经理，还算是比较正派了，对我也不错，我高攀一下，我们也算是朋友。我走，肯定有我走的道理，谁都留不住，咱们就好聚好散，我走了以后还回来请你吃饭，行吗？”
岳鸿濯点点头：“我知道我留不住你，但我该说什么还得说什么。梅心，我留你是想让你留下来帮我，这公司，现在人才真的是少，尤其是年轻骨干。而作为你，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走，在我看来，有些东西，你想躲，那它迟早还会来找你。反过来，你不躲不闪了，它要是再来找你，大家一切灭了它，不是更好吗？”如果边上还坐着一个人，肯定是听不懂岳鸿濯在说什么，不就是劝人家不要离职嘛，说的神神叨叨的，有这么吓人吗？其实，岳鸿濯也不知道梅心有什么可躲的，可他之所以会这么说，就是赌梅心的走是为了躲什么，而且是必须马上要走，那说明这要躲的东西就在眼前，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东西。
显然，岳鸿濯赌对了，因为他看到，梅心的脸色变了，不光脸色变了，梅心还发出了一串剧烈的咳嗽。
天慢慢的暗下来，街灯则在瞬间就亮了。汤乾坐在沙发上，冷冷的看杜鹤，杜鹤则低着头。
“你是什么意思？”汤乾的声音不大，但语气却是不容置疑的。
过了几秒钟，杜鹤还是没抬头，也没说话。
“你跟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有话就说。”汤乾说。
杜鹤没有抬头，说：“汤总，不管怎么说，邵儿他是我哥儿们，我们好歹同甘共苦过，他一直对我也不错……”
“那就是我坏了你们兄弟友情喽？”汤乾冷笑着问。
“我没这么说。视频是我给您的，这本就是我自己的问题。”杜鹤很坦然，也很弱势。
“小杜，我一直怎么跟你说的？”汤乾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这都是生意。我雇你，是生意，我也没让你主动的把这么刺激的东西给我，可你既然给了我，那就是生意，我不会亏待你，但你也应该会想到我也许会用到它。”
“我承认，您是我老板，我自然想讨好您。可我也说了，您心里有个数，自己看了就好了，别让邵儿知道。您让我去整丁培衷，我也做了，当然，我理解整丁培衷不过是为了AEW这桩生意。”
“呵呵！”汤乾笑得很重，“小杜，你什么意思？你这话既是在说我对你没有信誉，也是在怀疑我，搞丁培衷到底是为了什么？你觉得是为了什么？是因为我知道他和梅心有这么一层事，心里不爽？报复他？嗯？”
“不是。”杜鹤发觉自己根本就无法同汤乾做平等的交流，于是他开始躲闪，“我就是想到了随便说说。”
“随便说说？”汤乾摇摇头，“我看你是害怕了。”
听到这，杜鹤的头抬起来了，他咬咬牙，说：“我确实怕了。这事情有点超出生意的范畴了，搜集甚至窃取信息，只要不露痕迹，不会有大的问题，何况，我找的都是像邵淮秋这样的高手，对他们来说，这些都是小case，应该是很安全的。可是这次，您直接跟梅心挑明，这很危险，她是圈外人，她可以报警的。”
“她要报警早就报了！”汤乾突然调高了语音，“如果她报了警，还会有邵淮秋什么事？”
“可是丁培衷——”
“丁培衷？”汤乾冷笑了一声，“他算什么？问题不在丁培衷，在你。你看我这次跟梅心来这么一下，你开始担心我会失控，那你们给丁培衷下药这事说不定哪天我也漏嘴说出去，那样我和你都完蛋，是不是？”
杜鹤无奈的摇摇头：“汤总，我跟您做事，就是想多挣点钱，不想担太大的风险，尤其是为了女人，我觉得不值得……”
“不值得？！”汤乾一拍沙发的扶手，“挣钱是为了什么？是为了吃的比别人好？穿的比别人好？住的比别人好？女人比别人好？等你这些都有了，你发现你还在挣钱，我问你，那时你是为了什么？我告诉你，是为了特权。梅心，是我喜欢的女人，就算她不跟我，邵淮秋，我可以忍，因为他没老婆，而且他够狠，我惹不起他。丁培衷不行，因为他有老婆，而且，我喜欢的女人，居然和他拍这种视频,我在想，女人是不是瞎了眼了？图个什么？在我这里，起码有真金白银，在那帮家伙那里，能得到什么，他有才华？有风度？有情怀？有社会认同？好啊，我就让他原形毕露，让这些瞎眼的女人看清他的真面目！刚好，对我的生意也有利，不是吗？”
杜鹤现在害怕的，就是汤乾的状态。在这之前，汤乾安排事情，从不会做那么多的说明，甚至连为什么都不说。他的态度是，你做就是了，别问那么多。可这次，事态似乎有些失控了，他表现的很冲动，甚至有些疯狂，杜鹤甚至开始怀疑，汤乾收购AEW到底是为了什么，如果真的只是为了梅心，那这事情太疯狂了，跟着一个疯狂的老板做灰色地带的事情，是很危险的。
“汤总，您已经这么有钱了，梅心，都快中年了，小姑娘多的是，犯不着……”
“你给我闭嘴！”汤乾厉声说。
杜鹤做出投降的动作：“好，我不说了。”
汤乾用手指狠狠的点点杜鹤：“你听清楚了，你随时可以退出，像你这样的，中关村多的是。”
杜鹤摇摇头：“汤总，我没说什么呀。”
汤乾愣了一下，点点头：“你是没说什么，以后也不要再说什么。”
杜鹤苦笑着点点头：“好。”
汤乾松了一口气，问：“Sandy说什么了？”
杜鹤点了一支烟，松了两口气，说：“万一仁跟她谈好了价钱，让她平时留心、偷听我们聊什么，就是关于对收购他公司的想法、策略之类的。万一仁昨天约了她，她就按我教她的，把我们想传递给他的信息传过去了。”
“你怎么教Sandy的？”汤乾也取出了雪茄。
“就按您说的，她偷听到你打电话，包括在会所陪客人喝酒的过程中，知道您跟北京的另一家设计公司的老板在谈，整个收购的价格也压得很低，包括跟这家公司董事长的个人之间的条件也谈得差不多了。”
“那家公司？”汤乾一边问，一边仔细的听着。
“泽诺元，就是您同学的那家公司。”杜鹤不等汤乾问，把后续的问题也回答了，“公司收购价谈了7.4个亿，个人之间谈到了1.4个亿。”
汤乾点点头，随后又问：“Sandy有说万一仁的反应吗？”
“沉默不语，抽了两支烟，之后心不在焉的，也没跟她过夜。”杜鹤的强调里带着不屑。
汤乾又点点头：“万一仁跟Sandy谈了多少钱？”
杜鹤苦笑着摇摇头：“Sandy没告诉我。”
“这个女人。”汤乾吸了一口雪茄，“AEW的事办完，把该给她的钱给她，然后让她就不要来会所了。”
“好的。”杜鹤点点头。
“你——”汤乾忽然指着杜鹤，“也离她远点。”
杜鹤愣了一下，也就点了点头。
“小杜。”汤乾忽然轻轻的叫了一声杜鹤。
“啊？”杜鹤正在想Sandy的事情，被汤乾这“温和”的呼唤吓了一跳。
“这次梅心的事情，我做过火了，是我不对。”汤乾手里夹着雪茄，面部表情柔和了一些。
这倒是把杜鹤吓着了，他赶紧摆手：“老板，别，别！这没必要……”
汤乾做了个停止的手势，继续说：“你说的对，这都是生意，女人也是，感情也是，我有我的分寸的。”
“明白。”
“丁培衷的事情，包括那些，我不懂你们说的那些词儿，就是黑客干的事情，把屁股要擦干净。还有很多钱等着我们赚呢。”
“明白，老板。”
“我听竺井天说，岳鸿濯今天又去上班了，好像还挺活跃。对他，可能还要再加点料。”
“好的，我想想办法。”
“邵淮秋不要再用了。”
“好的。”
邵淮秋显然是不会做厨房的事情的，连个汤都端不好，梅心看不下去，索性自己动手，将汤运到了桌上，同时，邵淮秋也笨手笨脚的把另外几个已经做好的菜搁到了桌上，梅心又去拿碗筷，两个人坐了下来。
梅心看看这一桌菜，有山药，有里脊肉，有拌菜，还有白面馒头，中间就是那一大份汤。梅心忍着笑，问：“这猪肺汤，是你炖的吗？”
邵淮秋很果断的回答：“都不是我做的，我让‘伙夫’叫了个厨师过来做的。”
梅心笑着摇摇头，又问：“你就不会舀碗汤给我？”
“哦。”邵淮秋赶紧舀了一碗给梅心。
“谢谢。”梅心喝了一口，一脸舒坦的表情，“不错哦。”
邵淮秋笑着点点头：“要是觉得好，下次还叫他来做。”
“你就不能自己做啊？”
“不会啊。”
“不会可以学啊。”
“没时间，很忙的。”
“你要是没时间，还谈什么恋爱？”
“可是这有区别啊。”
“什么区别？”
“我喜欢你，但不喜欢做饭啊。”
“那你可以为了我做饭啊。”
邵淮秋想了想，点点头：“也行。”
“什么叫也行啊。”梅心气呼呼的把喝空的碗递给邵淮秋，“再舀一碗！”
今天快写了7000字哦~
今天一直在准备投标的事情，就不更了哦
刚喝完酒，现在开始写，大家早点休息～
白色的“小心”轻巧的跳上了沙发，爬到了梅心的膝盖上，一口咬断了她手中的火腿肠。
“我发现你运气真好！”梅心说。
“你说什么？”邵淮秋正在厨房洗碗。
“我是说，你能捡一条迷你，运气真好。”梅心放大了声音说，“你怎么捡到的？”
“那天下午下雨了，我去小区的小卖部买泡面，然后搭两根火腿肠。回来路上就看见它了。它特别脏，毛看上去也特别杂乱，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准备上楼，它就在雨里看着我，我看它可怜，就咬开了火腿肠，掰了一截扔地上，一边打开铁门，但我看到它不吃，就有点不明白，我看看它，它看看我。我走进了门里，它往前挪了一下。我出了门，蹲在地上把火腿肠捡起来给它吃，它不后退，但还是不吃。我只好起身，又一次进了铁门，它又往前挪了一下，我有点明白了。”
梅心看看膝盖上已经在吃第二根火腿肠的“小心”，说：“它知道它更需要的是一个家。”
邵淮秋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了：“我没想那么多，把门又推开了一些，冲它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它就跟我进来了。那时，我都还不知道什么叫‘贵宾’、‘泰迪’，包括什么是‘迷你’，什么是‘贵宾’之类的。但是给它洗完澡后发现，确实一看就值点钱。”邵淮秋说着在梅心身边坐下了，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了那包MILDSEVEN。
“喂——”梅心指指邵淮秋手里的烟，“我已经戒烟了。”
“这不是你的烟吗？”邵淮秋问。
“那是前天生你的气的时候买的。现在——”梅心用手指点点邵淮秋的脸，“我又戒了。”
“你戒了，我也不能抽吗？”邵淮秋问。
“你如果在我当面抽，不就影响我戒烟吗？”梅心歪着脑袋，冲着邵淮秋眨眨眼睛。
邵淮秋也眨眨眼睛：“那你为什么要戒烟呢？”
梅心又眨巴眨巴眼睛：“难道你希望你的女朋友抽烟吗？”
邵淮秋也又眨巴眨巴眼睛：“最好是别抽，但也不是不可以。”
“那不就是了。”梅心把“小心”放到了地上。
“那我到阳台去抽。”邵淮秋夹着烟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你就不能不抽吗？”梅心说。
“哦。”邵淮秋又坐了下来，“那我一会儿抽。”
梅心摇摇头：“那要今晚都不抽呢？”说着她就把脸靠过来了。
邵淮秋也下意识的把脸往前凑。两个人越凑越近，眼看着脸就要凑到一起了，梅心却又把脸撤回去了。邵淮秋一愣，却听见梅心说：“你还没答应我呢。”
“好，不抽。”邵淮秋又主动把脸往前凑，梅心不动，等着邵淮秋凑过来，眼看着就要凑上了，梅心却又用手挡住了邵淮秋的脸，邵淮秋又是一愣。
“我能问你个事吗？”梅心看着有点严肃。
“问吧。”邵淮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梅心问。
邵淮秋的表情不自然了：“你问这事干嘛？”
“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疤，我们又在一起了，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梅心说，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有些事不一定要知道。”邵淮秋的语气略有些生硬。
梅心顿时不高兴了，不高兴是因为她想起了下午在办公室打瞌睡时做的那个梦，她似乎感到梦有可能变成现实了。她的脑海里顿时记起他俩在梦中的对话。
梅心：“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朦朦胧胧中，邵淮秋蹲在地上，似乎正在给“小心”喂什么吃的。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梅心问。
邵淮秋的脸上显出了不快：“你问这事干嘛？”
“那你总要告诉我吧。”梅心也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邵淮秋站起了身，不耐烦的反问——之前，邵淮秋还从未用这样一种态度跟梅心说话。
“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疤，我们又在一起了，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梅心挺着胸、仰着脸，毫不示弱。
“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邵淮秋的态度很坚决。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梅心也来劲了，“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能不说清楚的？”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该把这疤的事情告诉你？”邵淮秋反问道，“你要是觉得我这疤太丑，大不了就不要在一起了。”
“你——”梅心气得要死。邵淮秋却一拽狗绳，“小心，我们走。”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能不说清楚的？”梅心说出了她梦中的台词，说完后看着邵淮秋，她在等邵淮秋怎么说。邵淮秋的脸色不好看了，他说：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该把这疤的事情告诉你？”
“你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们怎么处？”梅心毫不示弱。
邵淮秋也说出了那句关键的台词：“你要是觉得我这疤太丑，大不了就不要在一起了。”
屋里只剩下了“小心”鼻子闻拖鞋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呵！”梅心一咬牙，“那你是不是现在就准备带着小心回家了？！”
邵淮秋吃惊的看着梅心，梅心却扭过脸去，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邵淮秋说：“小心，我们走。”
结果是，邵淮秋什么都没说。
“番茄、洋葱、橄榄菜、生菜、白萝卜，嘿嘿，颜色都不一样哦。”封杜意珊举起了餐刀，“卓老板——”
“嗯？”卓鸺坐在沙发上看看封杜意珊。
“你确定我们要吃高热量的蔬菜色拉吗？”封杜意珊俏皮的问。
“确定啊。”卓鸺说。
“可是容易胖啊。”封杜意珊嘟起了嘴。
“我们没吃晚饭啊。”说实在的，卓鸺确实很饿，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加拿大，什么热量不热量的，总归是填不饱肚子。
“没吃晚饭吃这个，热量更容易被吸收。”封杜意珊说。
“我们吃完可以去游泳啊。”卓鸺习惯了顺着封杜意珊的问题找合适的答案。
“好啊！我知道这个公寓的地下室有游泳池。”封杜意珊放心的开始切菜了。
“啊？”卓鸺吓一跳，这还来真的了，“你怎么知道这楼下有游泳池？”
“电梯上有写啊。”封杜意珊低着头、切着洋葱。
卓鸺不说话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汤乾。”
这句话马上吸引了封杜意珊的注意力。
汤乾：“你回南京了？”
卓鸺：“是。”
汤乾：“春节前还来北京吗？”
卓鸺：“应该不来了吧。还有事？”
“AEW啊。”汤乾又走到了窗边，“我给万一仁做了一个局，他应该是慌了，这两天急着约我吃饭呢。”
卓鸺看看封杜意珊，发现封杜意珊也在看他，他坚定的说：“AEW的事情我不参与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汤乾冷笑一声，“不是你教我的吗？都是生意。”
“生意是生意，但不要妨碍生活。”卓鸺边说边看封杜意珊，“更不要冒司法的风险。”
“哈哈！”汤乾笑得很夸张，“看来你有生活了哦。”
卓鸺：“我一直有，只是我现在发现自己可以生活得更好。”
“好啊。”汤乾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你不想自杀了是吗？”
卓鸺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想了。”
汤乾的回答却很快：“可我有点想了。”
“汤乾。”卓鸺不高兴了，“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汤乾用手指轻弹玻璃窗，“你教我的，可你却要退出了，那我自然要继承你的衣钵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喝酒。我很清楚。”汤乾深深的呼出一口恶气，“你有了女人，就不要了生意，可我还没有女人，所以，我要用生意去抢到我的女人，那样我们两家人就可以在一起吃饭了，多好？”
“汤乾，你听我说。”卓鸺的语气已经沉到了地面，“早点收手。”
“我搞定了，约你和你的小媳妇吃饭哦。”汤乾把电话挂了，随即狠狠的将手机摔在了玻璃窗上，“当！”手机的屏，裂了。
“他说什么？”封杜意珊问。
“没说什么。”卓鸺走到封杜意珊的身边，“我饿了，你快点做哦。”
“嗯。”封杜意珊一刀下去切歪了，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哎呀！”
卓鸺柔软的手握住了封杜意珊的手腕：“小心点，我来切。”
如果说总经办主任，或是综合办主任，或是办公室主任，这类角色没有人能比北京企业的“主任”们老道。他们往往是抽烟、喝酒、喝茶但身体却很好，即使到了2019年也会翻翻报纸，或是在手机上打打牌，到了麻将桌，赢多输少，却从不打得别人急眼。董事长、总经理越强势，“主任”越稳健，稳健的似乎这家企业的节奏要靠他来平衡，就如同足球场上的“中场节拍器”，不一定有强壮的身体，也没有犀利的突破，甚至不需要手术刀般的直塞，他们只拥有一种“不会丢球、不会传错球、不会失位、不会带乱节奏的稳定性”，这需要稳定的心态、良好的阅读比赛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很优秀，却从未想成为真正的核心。张豪就是这样一位总经办主任。他可以是万一仁值得放心的总管，也可以是岳鸿濯的兄弟，与丁培衷攀谈公司的业务，与Sophia那些二线的女人聊聊家长里短，而他极少的翻脸却都是冲着行政的小经理去的，即使面对罗登艾这种愣头青，他也能和和气气，客套的将小所总的气给理顺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张豪却还坐在办公室里抽烟，额头下是上级、下属、同事看不见的双眉紧锁。平时并不是很忙，也很少加班，加班也是陪万一仁出去喝酒，可今天，他却把夜晚耗在了公司，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万一仁让他明天安排一顿饭，而且，这顿饭是请那位有意向收购AEW的汤乾。陪万一仁喝酒，不会让他焦虑；如果是一开始就让他赔万一仁同汤乾喝酒，他也不会焦虑；偏偏是万一仁同汤乾已经喝了那么多酒了，从来没叫他作陪，可这次却让他来安排和参与，他焦虑了。
之前，他很庆幸，每一顿万一仁请汤乾的饭局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地方，甚至酒水、点菜他都会亲自过问。这种状态很好，不让他参与，说明他不是万一仁最亲近的人，更说明万一仁不需要他知道收购AEW的内幕，不被信任、不参与，恰恰令他处于安全的境地，可这次却突然让他作陪，他很紧张。
终于，他忍不住了，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杜总吗？”
“哦，张主任。有事？”
“我和你们的事情，没露出风去吧。”
“没有啊。”杜鹤一愣，“怎么忽然问这个？”
“哦，没事。”张豪说，“我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蹊跷什么？”杜鹤拿着手机从桑拿房里走出来。
“我们万董明天晚上请你们汤总吃饭，你知道吗？”
“知道啊。”杜鹤在浴池边坐下了。
“可万董为什么让我陪？”
“你陪？”杜鹤觉得这问题挺有意思的，“你个大内总管，这么重要的饭局陪一下不也很正常嘛。你和我不一样，我陪着汤总跟你们吃饭才奇怪呢，我是马仔。”
“那就是——”张豪的脑子飞转着，“万董开始想让我知道你们收购我们公司的事情了？”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杜鹤明白了，“张主任，不要担心，我们做事，从来就很小心，他们不会知道，你大可放心。”
“哦，好的。”张豪还是有点犹豫，“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帮你们，我的事情，你们可不许揭出来。”
“张主任啊，把你的事情揭出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杜鹤觉得可笑，“我们可从未威胁你，反过来，收购成功了，你是有好处的，我们只激励，不要挟，没意思的嘛。”
“嗯。”张豪不自觉的点点头，“那汤总明晚吃饭可不要漏嘴。”
“哎哟。”杜鹤笑了，“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放心，这事只有我和你知道。”
“哦，好的。”张豪这才放心，他放下了手机，在电脑里打开了线上麻将，“噼噼啪啪”的玩起来。
“我发现你运气真好！”梅心说。
“你说什么？”邵淮秋正在厨房洗碗。
“我是说，你能捡一条迷你，运气真好。”梅心放大了声音说，“你怎么捡到的？”
“那天下午下雨了，我去小区的小卖部买泡面，然后搭两根火腿肠。回来路上就看见它了。它特别脏，毛看上去也特别杂乱，不知道是从哪里钻出来的。我准备上楼，它就在雨里看着我，我看它可怜，就咬开了火腿肠，掰了一截扔地上，一边打开铁门，但我看到它不吃，就有点不明白，我看看它，它看看我。我走进了门里，它往前挪了一下。我出了门，蹲在地上把火腿肠捡起来给它吃，它不后退，但还是不吃。我只好起身，又一次进了铁门，它又往前挪了一下，我有点明白了。”
梅心看看膝盖上已经在吃第二根火腿肠的“小心”，说：“它知道它更需要的是一个家。”
邵淮秋擦了擦手，从厨房出来了：“我没想那么多，把门又推开了一些，冲它做了一个过来的手势，它就跟我进来了。那时，我都还不知道什么叫‘贵宾’、‘泰迪’，包括什么是‘迷你’，什么是‘贵宾’之类的。但是给它洗完澡后发现，确实一看就值点钱。”邵淮秋说着在梅心身边坐下了，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了那包MILDSEVEN。
“喂——”梅心指指邵淮秋手里的烟，“我已经戒烟了。”
“这不是你的烟吗？”邵淮秋问。
“那是前天生你的气的时候买的。现在——”梅心用手指点点邵淮秋的脸，“我又戒了。”
“你戒了，我也不能抽吗？”邵淮秋问。
“你如果在我当面抽，不就影响我戒烟吗？”梅心歪着脑袋，冲着邵淮秋眨眨眼睛。
邵淮秋也眨眨眼睛：“那你为什么要戒烟呢？”
梅心又眨巴眨巴眼睛：“难道你希望你的女朋友抽烟吗？”
邵淮秋也又眨巴眨巴眼睛：“最好是别抽，但也不是不可以。”
“那不就是了。”梅心把“小心”放到了地上。
“那我到阳台去抽。”邵淮秋夹着烟站起来，准备往外走。
“你就不能不抽吗？”梅心说。
“哦。”邵淮秋又坐了下来，“那我一会儿抽。”
梅心摇摇头：“那要今晚都不抽呢？”说着她就把脸靠过来了。
邵淮秋也下意识的把脸往前凑。两个人越凑越近，眼看着脸就要凑到一起了，梅心却又把脸撤回去了。邵淮秋一愣，却听见梅心说：“你还没答应我呢。”
“好，不抽。”邵淮秋又主动把脸往前凑，梅心不动，等着邵淮秋凑过来，眼看着就要凑上了，梅心却又用手挡住了邵淮秋的脸，邵淮秋又是一愣。
“我能问你个事吗？”梅心看着有点严肃。
“问吧。”邵淮秋倒也没觉得有什么。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梅心问。
邵淮秋的表情不自然了：“你问这事干嘛？”
“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疤，我们又在一起了，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梅心说，说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
“有些事不一定要知道。”邵淮秋的语气略有些生硬。
梅心顿时不高兴了，不高兴是因为她想起了下午在办公室打瞌睡时做的那个梦，她似乎感到梦有可能变成现实了。她的脑海里顿时记起他俩在梦中的对话。
梅心：“我还有件事要问你。”
“什么事？”朦朦胧胧中，邵淮秋蹲在地上，似乎正在给“小心”喂什么吃的。
“你脸上的疤是怎么回事？”梅心问。
邵淮秋的脸上显出了不快：“你问这事干嘛？”
“那你总要告诉我吧。”梅心也不高兴了。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邵淮秋站起了身，不耐烦的反问——之前，邵淮秋还从未用这样一种态度跟梅心说话。
“你脸上有这么明显的疤，我们又在一起了，难道你不该告诉我吗？”梅心挺着胸、仰着脸，毫不示弱。
“有些事你没必要知道。”邵淮秋的态度很坚决。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梅心也来劲了，“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能不说清楚的？”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该把这疤的事情告诉你？”邵淮秋反问道，“你要是觉得我这疤太丑，大不了就不要在一起了。”
“你——”梅心气得要死。邵淮秋却一拽狗绳，“小心，我们走。”
“可我觉得我该知道。两人在一起，这种事情能不说清楚的？”梅心说出了她梦中的台词，说完后看着邵淮秋，她在等邵淮秋怎么说。邵淮秋的脸色不好看了，他说：
“为什么两个人在一起了，我就该把这疤的事情告诉你？”
“你不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们怎么处？”梅心毫不示弱。
邵淮秋也说出了那句关键的台词：“你要是觉得我这疤太丑，大不了就不要在一起了。”
屋里只剩下了“小心”鼻子闻拖鞋的声音。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住了。
“呵！”梅心一咬牙，“那你是不是现在就准备带着小心回家了？！”
邵淮秋吃惊的看着梅心，梅心却扭过脸去，她甚至已经做好了准备，等着邵淮秋说：“小心，我们走。”
结果是，邵淮秋什么都没说。
“番茄、洋葱、橄榄菜、生菜、白萝卜，嘿嘿，颜色都不一样哦。”封杜意珊举起了餐刀，“卓老板——”
“嗯？”卓鸺坐在沙发上看看封杜意珊。
“你确定我们要吃高热量的蔬菜色拉吗？”封杜意珊俏皮的问。
“确定啊。”卓鸺说。
“可是容易胖啊。”封杜意珊嘟起了嘴。
“我们没吃晚饭啊。”说实在的，卓鸺确实很饿，他感觉，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加拿大，什么热量不热量的，总归是填不饱肚子。
“没吃晚饭吃这个，热量更容易被吸收。”封杜意珊说。
“我们吃完可以去游泳啊。”卓鸺习惯了顺着封杜意珊的问题找合适的答案。
“好啊！我知道这个公寓的地下室有游泳池。”封杜意珊放心的开始切菜了。
“啊？”卓鸺吓一跳，这还来真的了，“你怎么知道这楼下有游泳池？”
“电梯上有写啊。”封杜意珊低着头、切着洋葱。
卓鸺不说话了，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喂，汤乾。”
这句话马上吸引了封杜意珊的注意力。
汤乾：“你回南京了？”
卓鸺：“是。”
汤乾：“春节前还来北京吗？”
卓鸺：“应该不来了吧。还有事？”
“AEW啊。”汤乾又走到了窗边，“我给万一仁做了一个局，他应该是慌了，这两天急着约我吃饭呢。”
卓鸺看看封杜意珊，发现封杜意珊也在看他，他坚定的说：“AEW的事情我不参与了。”
“呵呵，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汤乾冷笑一声，“不是你教我的吗？都是生意。”
“生意是生意，但不要妨碍生活。”卓鸺边说边看封杜意珊，“更不要冒司法的风险。”
“哈哈！”汤乾笑得很夸张，“看来你有生活了哦。”
卓鸺：“我一直有，只是我现在发现自己可以生活得更好。”
“好啊。”汤乾的语气忽然变得冰冷，“你不想自杀了是吗？”
卓鸺在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说：“不想了。”
汤乾的回答却很快：“可我有点想了。”
“汤乾。”卓鸺不高兴了，“你这样说话有意思吗？”
“有意思啊。”汤乾用手指轻弹玻璃窗，“你教我的，可你却要退出了，那我自然要继承你的衣钵了。”
“你是不是喝多了？”
“我没喝酒。我很清楚。”汤乾深深的呼出一口恶气，“你有了女人，就不要了生意，可我还没有女人，所以，我要用生意去抢到我的女人，那样我们两家人就可以在一起吃饭了，多好？”
“汤乾，你听我说。”卓鸺的语气已经沉到了地面，“早点收手。”
“我搞定了，约你和你的小媳妇吃饭哦。”汤乾把电话挂了，随即狠狠的将手机摔在了玻璃窗上，“当！”手机的屏，裂了。
“他说什么？”封杜意珊问。
“没说什么。”卓鸺走到封杜意珊的身边，“我饿了，你快点做哦。”
“嗯。”封杜意珊一刀下去切歪了，差点切到了自己的手，“哎呀！”
卓鸺柔软的手握住了封杜意珊的手腕：“小心点，我来切。”
如果说总经办主任，或是综合办主任，或是办公室主任，这类角色没有人能比北京企业的“主任”们老道。他们往往是抽烟、喝酒、喝茶但身体却很好，即使到了2019年也会翻翻报纸，或是在手机上打打牌，到了麻将桌，赢多输少，却从不打得别人急眼。董事长、总经理越强势，“主任”越稳健，稳健的似乎这家企业的节奏要靠他来平衡，就如同足球场上的“中场节拍器”，不一定有强壮的身体，也没有犀利的突破，甚至不需要手术刀般的直塞，他们只拥有一种“不会丢球、不会传错球、不会失位、不会带乱节奏的稳定性”，这需要稳定的心态、良好的阅读比赛的能力，最重要的是，他很优秀，却从未想成为真正的核心。张豪就是这样一位总经办主任。他可以是万一仁值得放心的总管，也可以是岳鸿濯的兄弟，与丁培衷攀谈公司的业务，与Sophia那些二线的女人聊聊家长里短，而他极少的翻脸却都是冲着行政的小经理去的，即使面对罗登艾这种愣头青，他也能和和气气，客套的将小所总的气给理顺了。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张豪却还坐在办公室里抽烟，额头下是上级、下属、同事看不见的双眉紧锁。平时并不是很忙，也很少加班，加班也是陪万一仁出去喝酒，可今天，他却把夜晚耗在了公司，原因很简单，只是因为万一仁让他明天安排一顿饭，而且，这顿饭是请那位有意向收购AEW的汤乾。陪万一仁喝酒，不会让他焦虑；如果是一开始就让他赔万一仁同汤乾喝酒，他也不会焦虑；偏偏是万一仁同汤乾已经喝了那么多酒了，从来没叫他作陪，可这次却让他来安排和参与，他焦虑了。
之前，他很庆幸，每一顿万一仁请汤乾的饭局都是他亲自安排的地方，甚至酒水、点菜他都会亲自过问。这种状态很好，不让他参与，说明他不是万一仁最亲近的人，更说明万一仁不需要他知道收购AEW的内幕，不被信任、不参与，恰恰令他处于安全的境地，可这次却突然让他作陪，他很紧张。
终于，他忍不住了，拿起手机，拨通了电话。
“喂，杜总吗？”
“哦，张主任。有事？”
“我和你们的事情，没露出风去吧。”
“没有啊。”杜鹤一愣，“怎么忽然问这个？”
“哦，没事。”张豪说，“我是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蹊跷什么？”杜鹤拿着手机从桑拿房里走出来。
“我们万董明天晚上请你们汤总吃饭，你知道吗？”
“知道啊。”杜鹤在浴池边坐下了。
“可万董为什么让我陪？”
“你陪？”杜鹤觉得这问题挺有意思的，“你个大内总管，这么重要的饭局陪一下不也很正常嘛。你和我不一样，我陪着汤总跟你们吃饭才奇怪呢，我是马仔。”
“那就是——”张豪的脑子飞转着，“万董开始想让我知道你们收购我们公司的事情了？”
“那我们就不知道了。”杜鹤明白了，“张主任，不要担心，我们做事，从来就很小心，他们不会知道，你大可放心。”
“哦，好的。”张豪还是有点犹豫，“我们之前可是说好的，我帮你们，我的事情，你们可不许揭出来。”
“张主任啊，把你的事情揭出来对我们有什么好处？”杜鹤觉得可笑，“我们可从未威胁你，反过来，收购成功了，你是有好处的，我们只激励，不要挟，没意思的嘛。”
“嗯。”张豪不自觉的点点头，“那汤总明晚吃饭可不要漏嘴。”
“哎哟。”杜鹤笑了，“他都不知道你是谁，你放心，这事只有我和你知道。”
“哦，好的。”张豪这才放心，他放下了手机，在电脑里打开了线上麻将，“噼噼啪啪”的玩起来。
今晚有点事，不更了，大家早点休息…
今晚更～
梅心的头觉得有些沉，额头甚至还觉得有点痒，她摇了摇头，还是沉，一睁眼，发现一个白色的毛茸茸的东西正压在她的头顶，她下意识的把手一挥，那个白毛从她的头顶滚落，“嘟噜噜”的在地板上快速移动后，又无声无息的跳上了床，沿着她的腿、她的腹部，停在了她的肩边。两只挂耳夹着一对黑亮黑亮的眼珠。
是“小心”。
昨天晚上，邵淮秋与梅心聊的不愉快，两个人沉默着僵持了十几分钟，邵淮秋忽然说：“要不我先回去了？”
梅心瞪了他一眼：“好啊。”
邵淮秋拿了外套往外走，“小心”却没跟出去，等到邵淮秋关上了门，“小心”才跑到门边叫了两声，随后低着头沿着门缝嗅了起来。
“小心。”梅心叫了一声，“小心”便又兴奋的跑过来，跳到了她的膝盖上。不知道为什么，梅心不算特别生气，加上又有些累，洗了个澡就早早睡觉了。
醒来后，她看了看表，便迅速起身洗漱，化了个淡妆，准备出门，可又想起还有“小心”，家里又没有狗粮，于是又去柜子里拿了两根火腿肠，抱起“小心”就出了门。下楼开了铁门，却发现邵淮秋站在楼下。梅心努努嘴，走过去把“小心”揣到了邵淮秋的手中，什么也没说，便径直往边上的停车位走。打开了车门，看邵淮秋抱着狗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梅心摇摇头，上了车，邵淮秋也在副驾驶的位子坐上了。
“跟着我干嘛？”梅心一边启动车一边问。
“不是说好今天去医院看看吗？”邵淮秋说，眼睛却不去看梅心。
“呵呵，这么好。”梅心打动方向盘，“说是送我看病，不还是我开车？”
邵淮秋说：“我这几天就去报名考驾照。”
“嚯！”梅心用夸张的语气说，“有志气。”
邵淮秋没应她的茬，而是提起另一个关于车的话题：“你给我个卡号，回头我把车钱转给你。”
“嗯？”梅心一愣，“多少？”
“一百万。”
“哇！”梅心扭头刮目相看了一下邵淮秋，“可以啊，有钱呐。”
邵淮秋没说话，只是看着右侧窗外。
“这么多钱。”梅心的心情好一点了，又开始逗邵淮秋，“你说打给我就打给我啊，昨晚不还说不行就不要在一起了。”
“昨晚是昨晚。”邵淮秋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说急了。”
“哟！你这话说的。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啊。你知道不知道，这种话女人可以说，男人是绝不能说的。”梅心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容忍你说这样的话。”她看邵淮秋还是不说话，于是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看在这一百万的份上，原谅你了。”
邵淮秋还是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梅心又突然问：“我说，你这么多钱就真的要这么打给我了？”
“嗯。”
“要不要我写个借条？”
“不用，又不是借给你。”邵淮秋说。
梅心不禁想起了田甜，于是随口说了一句：“你对女人还真大方。”
邵淮秋显然是听出了这话的味道，沉下了脸，却也没说什么。车子就这样一个加速上了匝道，汇入了巨大的车流，如同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血脉，闪着灯，只为这早晨的重霾。
北京环路下的交叉路口的行走体验是极差的，一个绿灯过不去，还得在桥下的休息区等一下，今天的霾重，站在桥下，霍熙感到自己如同处于欧洲电影中，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甚至红绿灯上的人形。嗓子眼自然是极不舒服的，而就在前两天，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染上了咽炎，所谓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悬在那里，不高不低、不上不下，如同她现实的处境。
“我就像一口痰。”霍熙无奈的摇摇头，跟着人流穿过了路口。她每天，从公寓走到公司，全程二十分钟，行走在路上的体验一直不好，空气好的时候风大，风小的时候空气差。但一进公司，心情就会改观许多，尤其是进了大门一拐，便在天井的檐下，似乎就走进了某种意境里，这意境会使她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靠在这里扫扫地、种些绿植，维持微贱的生活。心情越不好，她越会在那一处停留，今天她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人力资源办公室里传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那应该是不止一个人在笑，但Sophia肯定是笑的最欢的那个。霍熙的目光不禁也被吸引过去了，看着那办公室的门，门里走出来了岳鸿濯，他一边走一边也在笑，一转头，刚好和霍熙对上眼。霍熙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霍总。”岳鸿濯叫了一声，跟了过来。
霍熙转过身，甚至连声“岳总”都懒得叫，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岳鸿濯走到了霍熙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霍熙还是不说话，明显是一种不屑的状态——这种状态，霍熙实际上是很适应的，那些自以为是、吊不垃圾的欧美设计师和高管她见多了，除了金钱与权力，他们试图去羞辱任何他们能用智商与优越感羞辱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在霍熙眼里，很中国化的岳鸿濯非常像那些人。她对他的判断是：
“藐视你、压制你、羞辱你，最后还想骚扰你，只是他这身板还行不行是个问题。”
岳鸿濯应该也是没想到霍熙能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同他对峙这么久，于是，他先妥协了：“总建筑师，不和总经理谈谈吗？”
霍熙的嘴角微微的撇了撇：“你不是反对我做总建吗？你不是也说过，你想开的人都走了。”
“关于第一点，万董想让你做总建，我也拦不住。”岳鸿濯专注的盯着霍熙的眼睛，“第二点，我想开掉的人是都走了，可大多数是因为别的原因走的，跟我想不想开没关系。比如Sophia的前任，我当总经理助理的时候就想开她，最后，三年以后她走了，这样算不算是我逼走的呢？”
“你很幽默。”霍熙面无表情，“可我没心情，我要工作。”
“和总经理谈话不算工作吗？”岳鸿濯淡淡的一笑，“你要是不怕我，就去我办公室吧。”
“怕？”霍熙觉得岳鸿濯这话说的——居然到点上了，可她也只能说，“怎么会？”随后跟着岳鸿濯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一进屋子，霍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不是花香，是茶香。她循着香味找到了茶几，茶几上一个珐琅彩的欧式茶壶，壶下的底座点着蜡烛，壶嘴里缓缓的飘出一些白气。
“红茶你喝的吧。”岳鸿濯也不问霍熙的意见，直接打开了冰箱，“我这里有奶精，也有糖浆，你要不要？”
霍熙在茶壶前坐下了，眼前的白底红花的茶壶和茶杯极漂亮，这令她确实是向往的。她忍不住问：“是你喝吗？”
岳鸿濯把奶精和糖浆倒在精致的带嘴白瓷杯里，放到了茶几上：“不是我喝，我放这里干嘛？”
“那也许是给业主喝呢？”霍熙看着岳鸿濯给自己倒上了橙黄色的红茶。
“你以为有几个业主品得了这个？尤其在北京，这玩意儿就显得太矫情了。”岳鸿濯边说边给自己也倒上了，“奶、糖自己加哦。”他往沙发上一靠，“以前我也不喝这玩意儿，太麻烦，而且又不能反复泡，几口就喝完了。就是开了刀以后，我妹妹给我拿过来的，硬说这个好，我又不能喝茶，她说你就闻这味儿就行了，说什么安神通气，我妈就每天从早泡到晚，一天要泡掉几百块钱，都让她给喝了，我也就是闻个香味儿，感觉倒也不错。然后呢，家里又不让喝，我就整了一套放这，偷偷喝一点。”
霍熙喝了加了一点奶，喝了一口，点点头：“很不错。”
岳鸿濯喝完后皱皱眉头：“不行，太烫了，凉凉。”
喝了花果香的红茶，心情自然好了一点。霍熙重新又审视了一下岳鸿濯，发现依稀还能看到当初所谓的AEW第一帅哥的一点影子，于是说话也好听一些了：“岳总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喝这种茶了，不好的。”
岳鸿濯也看看霍熙，不知道为什么，霍熙总觉得岳鸿濯看自己的目光不对，有点观赏的意思，她自然是觉得有点不自然，不自然了，就问：“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岳鸿濯又拿起茶壶，给霍熙把茶又倒上了。他说的话很出乎霍熙的意料：“你确定要谈点正事吗？”
“啊？”霍熙正端着茶准备喝，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那不谈正事，你叫我过来干嘛啊。”
“喝茶啊。我看你爱喝这茶，我给你再倒点。”
霍熙确实爱喝，但这样也不好意思，她倒是挺愿意为了这红茶多留一会儿的，可她确实没有安全感，于是看着橙黄鲜亮的茶汤，狠狠心，说：“岳总，我在这儿喝茶闲谈不合适，要是没有正事，我想……”
“等等。”岳鸿濯做了一个手势，“你要我谈的哦。”
霍熙心想：“那还是你要我来的呢。”
“你为什么来AEW？”岳鸿濯问。
“为什么？”霍熙端起了茶，又放下了，“您要跟我聊这个？”
“对啊。”岳鸿濯说，“我说不谈正事的吧，你说要聊的哦。”
“岳总。”霍熙的表情又严肃了下来，“我已经在AEW工作一个月了，这个时候你还来问我为什么来AEW，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有意义啊。”岳鸿濯说，“你入职的时候我这个总经理刚好不在，但如果我在，我们之间是要做个谈话的，不是吗？即使现在你已经入职一个月了，我回来上班了，也应该补上这一块，毕竟，大家以后要在一起做事的嘛。”
霍熙知道岳鸿濯无非只是讲了一个貌似无可辩驳的理由，实质上，他提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尖锐的，即所谓的“来者不善”。
“好啊。”霍熙已经失去了喝茶的兴趣，“很明显，我是来工作的。万董给我合适的薪资和待遇，我们在一些业务发展方面也有共识，我又很向往北京这座城市，所以，我就来了。”
“是这样。”岳鸿濯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但语气还是很轻松的，“你和我们不匹配。我们的合同额中，一线房产商的项目不超过15%，我们的品质不行。从量上来看，如果我今年不生病，AEW或许能做到8个亿，我们也不是没做到过10个亿，但我很清楚，我们应该是再也做不上去了，因为，我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具备，拼死拼活也就这样了。”
“为什么？”霍熙对岳鸿濯说的这个倒是也挺感兴趣的。
“为什么？”岳鸿濯“呵呵”一笑，“表面上的理由是，我们只有这点品牌号召力了，或者说，稍微强一点的业主都把我们看得很清楚，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点水平了，我们做不到比业主更懂、更专业。根本的理由是，我们并没有这种进取心。”
霍熙看着岳鸿濯，问：“你也没有吗？”
“我有。所以我倒下了。”岳鸿濯说完，自我解嘲的“哈哈”笑起来了，笑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在国内，我相信还是有些公司能够给你开到比较高的薪资的，我了解万董，他能给你开多少钱我心里大概有数。我想说的是，你肯定是想要在AEW做点事的，我只是搞不清楚，这里能做成什么事。喝茶、喝茶，喜欢喝就多喝点，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霍熙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茶确实很好喝，可她确实不想在岳鸿濯这里多做停留，于是，她喝干后，自说自话的站起身：“岳总，我们还是下次聊吧，我上午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岳鸿濯没动，只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运气一直不好。”
“什么？”霍熙一愣，显然，她不明白岳鸿濯的意思，“运气？”
“我们敞开说吧。”岳鸿濯依然坐在沙发上吧，“我这个人比较迷信，尤其是生了病以后。我觉得人运气很重要，你没发现，你来了以后，AEW就不是很太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熙的脸又有些黑了。
“我是说，我总有种感觉，你不能给AEW带来好运。”岳鸿濯说话的语气还是很轻松，“因为你的运气也一直不好，所以……”
“所以我是祸水？”霍熙居高临下看着岳鸿濯，语气之中已有怒意。
岳鸿濯想了想，说：“好像也找不到比这词更合适的。”
霍熙气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她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反问道：“岳总，你为什么总是要攻击我？”
“两方面。”岳鸿濯双手插进了口袋里，身体完全靠在了沙发上，以这样一个姿势看站着霍熙显然更舒服一点，“一方面是你的运气一直不好，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另一方面，我请你喝茶，想和你多聊聊，可你这么没耐心，这样会使你运气更难好起来。”
霍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下：“岳总，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冷嘲热讽，你是看不起女人还是看不起香港人？或者是你觉得我就根本不该来这里，因为，我不是你这个、这个叫什么？对，是派系，就是我不是你这个派系的。”
“派系？”岳鸿濯忍住笑，“你懂的还真多啊。派系？不，你搞错了。我真正的意思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因为你和AEW不搭，你和万董也不搭，你倒是和丁培衷挺搭的，可惜你的出现又削了他的权。”
霍熙冷冷的笑出了声：“你就是说我不该来喽，所以我应该快点离开，对不对？”
岳鸿濯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跟你说话很费劲，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来，你却认为我是要赶你走？”
“我已经说了，我是来工作的，万董给我合适的薪资和待遇，我们在一些业务发展方面也有共识，我又很向往北京这座城市，所以，我就来了。”霍熙正色道。
岳鸿濯把身体往前一倾，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注视着霍熙：“我直说了吧。你来的时候，万董答应你在AEW落地‘三类世界’平台，你告诉他这要花不少钱，而且涉及到与SGAW的专利纠纷问题，他拍胸脯说可以去融资，给你时间给你人，最重要的是给你权力。总之，AEW是一家小公司，它更有条件按照‘三类世界’的体系设计去构建和运作一家设计公司。而你也不是很着急，因为，你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你急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万董给你的承诺又很美，于是你来了，不是吗？”岳鸿濯顿了顿，看着霍熙的眼神中显出了惊讶，又继续说，“你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万董会知道‘三类世界’这个事情，你的年薪谈了多少？250万？即使是北京的猎头公司，50万的猎头费用也已经不低了，他们要挣这点钱要做很多功课，不要小看他们。这点，万董没跟你说吗？”
霍熙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是的，万董跟我说了，是猎头公司告诉他的。”
岳鸿濯微笑着说：“你主动把这些告诉我，我们就不会聊得不愉快了。来，坐下再喝一杯，把这壶喝完。”
“不了。”霍熙觉得有点尴尬，“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我还是去忙我的吧。”
岳鸿濯耸耸肩，又点点头：“好吧。”
霍熙转过身去开门，却又停住了。几秒种后，她转过脸来：“岳总。”
“嗯？”
“很抱歉，关于‘三类世界’的事情我和万董之间有君子协议，是不能对别人说的，所以您刚才问我，我不好说出口。”
“没事，我能理解。”
“可是，我有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回答我。”
“问吧。”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霍熙说话的语气明显很客气了。
岳鸿濯想了想，问：“晚上能请你喝粥吗？”
在护士拔出针管后，梅心用棉花按住血管，走到了邵淮秋的边上坐下。
“我很少感冒的。”
“嗯。”
“‘小心’在车里会不会闷啊？”
“应该不会。”
“帮我拿一下兜里的手机。”
邵淮秋将手机放在了梅心的手心里，梅心一拨开，花了两下，看到了一条信息，信息里是一串数字“1000000”，她仔细的数了一下，是六个零。
“你真转了？”
“嗯。”
“那——”梅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问，“这算是什么呢？”
邵淮秋看看梅心：“你放心，我不要你还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呢？”
邵淮秋又看看梅心：“你要干嘛？”
梅心坏坏的看着邵淮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跟你说哦……”邵淮秋指着梅心，“你不要再问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我就是要问。”梅心做出一副恨恨的样子，“你不是说过吗？大不了不要在一起呗。”
“你怎么这么烦啊。”邵淮秋一把搂住了梅心，“别问了哦。”
“哇！”梅心点点邵淮秋，“你居然开始说我烦了。”
邵淮秋却不去看梅心，胳膊却搂得更紧。
“我就问一个问题，行不行？”
“你不要问。”邵淮秋真心是觉得烦死了。
梅心却不管他，直接问道：“这钱是不是借来的？”
邵淮秋看看梅心，犹豫了一下，说：“一部分。”
梅心咧着嘴笑了：“那得有一半是借的吧。”
邵淮秋犹豫了一下：“是的。”
“真好。”梅心说着，居然忍不住亲了邵淮秋一口。要是知道这有70%是借的，梅心估计要坐到邵淮秋的大腿上去了。
“我还有个问题。”
“不要问了。”
“再一个嘛。”
“别问。”
“你多久没剪鼻毛了？”
……
是“小心”。
昨天晚上，邵淮秋与梅心聊的不愉快，两个人沉默着僵持了十几分钟，邵淮秋忽然说：“要不我先回去了？”
梅心瞪了他一眼：“好啊。”
邵淮秋拿了外套往外走，“小心”却没跟出去，等到邵淮秋关上了门，“小心”才跑到门边叫了两声，随后低着头沿着门缝嗅了起来。
“小心。”梅心叫了一声，“小心”便又兴奋的跑过来，跳到了她的膝盖上。不知道为什么，梅心不算特别生气，加上又有些累，洗了个澡就早早睡觉了。
醒来后，她看了看表，便迅速起身洗漱，化了个淡妆，准备出门，可又想起还有“小心”，家里又没有狗粮，于是又去柜子里拿了两根火腿肠，抱起“小心”就出了门。下楼开了铁门，却发现邵淮秋站在楼下。梅心努努嘴，走过去把“小心”揣到了邵淮秋的手中，什么也没说，便径直往边上的停车位走。打开了车门，看邵淮秋抱着狗打开了另一边的车门，梅心摇摇头，上了车，邵淮秋也在副驾驶的位子坐上了。
“跟着我干嘛？”梅心一边启动车一边问。
“不是说好今天去医院看看吗？”邵淮秋说，眼睛却不去看梅心。
“呵呵，这么好。”梅心打动方向盘，“说是送我看病，不还是我开车？”
邵淮秋说：“我这几天就去报名考驾照。”
“嚯！”梅心用夸张的语气说，“有志气。”
邵淮秋没应她的茬，而是提起另一个关于车的话题：“你给我个卡号，回头我把车钱转给你。”
“嗯？”梅心一愣，“多少？”
“一百万。”
“哇！”梅心扭头刮目相看了一下邵淮秋，“可以啊，有钱呐。”
邵淮秋没说话，只是看着右侧窗外。
“这么多钱。”梅心的心情好一点了，又开始逗邵淮秋，“你说打给我就打给我啊，昨晚不还说不行就不要在一起了。”
“昨晚是昨晚。”邵淮秋叹了一口气，“我也是说急了。”
“哟！你这话说的。说不在一起就不在一起，说分手就分手啊。你知道不知道，这种话女人可以说，男人是绝不能说的。”梅心叹了一口气，“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回事，居然能容忍你说这样的话。”她看邵淮秋还是不说话，于是又给自己找了一个台阶，“看在这一百万的份上，原谅你了。”
邵淮秋还是没说话。
过了几分钟，梅心又突然问：“我说，你这么多钱就真的要这么打给我了？”
“嗯。”
“要不要我写个借条？”
“不用，又不是借给你。”邵淮秋说。
梅心不禁想起了田甜，于是随口说了一句：“你对女人还真大方。”
邵淮秋显然是听出了这话的味道，沉下了脸，却也没说什么。车子就这样一个加速上了匝道，汇入了巨大的车流，如同融入了这座城市的血脉，闪着灯，只为这早晨的重霾。
北京环路下的交叉路口的行走体验是极差的，一个绿灯过不去，还得在桥下的休息区等一下，今天的霾重，站在桥下，霍熙感到自己如同处于欧洲电影中，什么都是模模糊糊的，甚至红绿灯上的人形。嗓子眼自然是极不舒服的，而就在前两天，她惊讶的发现自己以惊人的速度染上了咽炎，所谓的“咽不下去，也吐不出来”，悬在那里，不高不低、不上不下，如同她现实的处境。
“我就像一口痰。”霍熙无奈的摇摇头，跟着人流穿过了路口。她每天，从公寓走到公司，全程二十分钟，行走在路上的体验一直不好，空气好的时候风大，风小的时候空气差。但一进公司，心情就会改观许多，尤其是进了大门一拐，便在天井的檐下，似乎就走进了某种意境里，这意境会使她心甘情愿的做一个无所事事的人，靠在这里扫扫地、种些绿植，维持微贱的生活。心情越不好，她越会在那一处停留，今天她就多停留了一会儿。
“哈哈哈哈哈……”对面的人力资源办公室里传出了银铃一般的笑声，那应该是不止一个人在笑，但Sophia肯定是笑的最欢的那个。霍熙的目光不禁也被吸引过去了，看着那办公室的门，门里走出来了岳鸿濯，他一边走一边也在笑，一转头，刚好和霍熙对上眼。霍熙的第一反应就是一转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
“霍总。”岳鸿濯叫了一声，跟了过来。
霍熙转过身，甚至连声“岳总”都懒得叫，只是淡淡的望着他。
岳鸿濯走到了霍熙面前，两人四目相对，霍熙还是不说话，明显是一种不屑的状态——这种状态，霍熙实际上是很适应的，那些自以为是、吊不垃圾的欧美设计师和高管她见多了，除了金钱与权力，他们试图去羞辱任何他们能用智商与优越感羞辱的东西，不知道为什么，在霍熙眼里，很中国化的岳鸿濯非常像那些人。她对他的判断是：
“藐视你、压制你、羞辱你，最后还想骚扰你，只是他这身板还行不行是个问题。”
岳鸿濯应该也是没想到霍熙能用这种沉默的方式同他对峙这么久，于是，他先妥协了：“总建筑师，不和总经理谈谈吗？”
霍熙的嘴角微微的撇了撇：“你不是反对我做总建吗？你不是也说过，你想开的人都走了。”
“关于第一点，万董想让你做总建，我也拦不住。”岳鸿濯专注的盯着霍熙的眼睛，“第二点，我想开掉的人是都走了，可大多数是因为别的原因走的，跟我想不想开没关系。比如Sophia的前任，我当总经理助理的时候就想开她，最后，三年以后她走了，这样算不算是我逼走的呢？”
“你很幽默。”霍熙面无表情，“可我没心情，我要工作。”
“和总经理谈话不算工作吗？”岳鸿濯淡淡的一笑，“你要是不怕我，就去我办公室吧。”
“怕？”霍熙觉得岳鸿濯这话说的——居然到点上了，可她也只能说，“怎么会？”随后跟着岳鸿濯进了总经理办公室。
一进屋子，霍熙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花香，但她马上就意识到，这不是花香，是茶香。她循着香味找到了茶几，茶几上一个珐琅彩的欧式茶壶，壶下的底座点着蜡烛，壶嘴里缓缓的飘出一些白气。
“红茶你喝的吧。”岳鸿濯也不问霍熙的意见，直接打开了冰箱，“我这里有奶精，也有糖浆，你要不要？”
霍熙在茶壶前坐下了，眼前的白底红花的茶壶和茶杯极漂亮，这令她确实是向往的。她忍不住问：“是你喝吗？”
岳鸿濯把奶精和糖浆倒在精致的带嘴白瓷杯里，放到了茶几上：“不是我喝，我放这里干嘛？”
“那也许是给业主喝呢？”霍熙看着岳鸿濯给自己倒上了橙黄色的红茶。
“你以为有几个业主品得了这个？尤其在北京，这玩意儿就显得太矫情了。”岳鸿濯边说边给自己也倒上了，“奶、糖自己加哦。”他往沙发上一靠，“以前我也不喝这玩意儿，太麻烦，而且又不能反复泡，几口就喝完了。就是开了刀以后，我妹妹给我拿过来的，硬说这个好，我又不能喝茶，她说你就闻这味儿就行了，说什么安神通气，我妈就每天从早泡到晚，一天要泡掉几百块钱，都让她给喝了，我也就是闻个香味儿，感觉倒也不错。然后呢，家里又不让喝，我就整了一套放这，偷偷喝一点。”
霍熙喝了加了一点奶，喝了一口，点点头：“很不错。”
岳鸿濯喝完后皱皱眉头：“不行，太烫了，凉凉。”
喝了花果香的红茶，心情自然好了一点。霍熙重新又审视了一下岳鸿濯，发现依稀还能看到当初所谓的AEW第一帅哥的一点影子，于是说话也好听一些了：“岳总这个时候还是尽量不要喝这种茶了，不好的。”
岳鸿濯也看看霍熙，不知道为什么，霍熙总觉得岳鸿濯看自己的目光不对，有点观赏的意思，她自然是觉得有点不自然，不自然了，就问：“您叫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岳鸿濯又拿起茶壶，给霍熙把茶又倒上了。他说的话很出乎霍熙的意料：“你确定要谈点正事吗？”
“啊？”霍熙正端着茶准备喝，听到这话愣了一下，“那不谈正事，你叫我过来干嘛啊。”
“喝茶啊。我看你爱喝这茶，我给你再倒点。”
霍熙确实爱喝，但这样也不好意思，她倒是挺愿意为了这红茶多留一会儿的，可她确实没有安全感，于是看着橙黄鲜亮的茶汤，狠狠心，说：“岳总，我在这儿喝茶闲谈不合适，要是没有正事，我想……”
“等等。”岳鸿濯做了一个手势，“你要我谈的哦。”
霍熙心想：“那还是你要我来的呢。”
“你为什么来AEW？”岳鸿濯问。
“为什么？”霍熙端起了茶，又放下了，“您要跟我聊这个？”
“对啊。”岳鸿濯说，“我说不谈正事的吧，你说要聊的哦。”
“岳总。”霍熙的表情又严肃了下来，“我已经在AEW工作一个月了，这个时候你还来问我为什么来AEW，没有什么意义了吧。”
“有意义啊。”岳鸿濯说，“你入职的时候我这个总经理刚好不在，但如果我在，我们之间是要做个谈话的，不是吗？即使现在你已经入职一个月了，我回来上班了，也应该补上这一块，毕竟，大家以后要在一起做事的嘛。”
霍熙知道岳鸿濯无非只是讲了一个貌似无可辩驳的理由，实质上，他提的这个问题其实是很尖锐的，即所谓的“来者不善”。
“好啊。”霍熙已经失去了喝茶的兴趣，“很明显，我是来工作的。万董给我合适的薪资和待遇，我们在一些业务发展方面也有共识，我又很向往北京这座城市，所以，我就来了。”
“是这样。”岳鸿濯的表情也严肃了一些，但语气还是很轻松的，“你和我们不匹配。我们的合同额中，一线房产商的项目不超过15%，我们的品质不行。从量上来看，如果我今年不生病，AEW或许能做到8个亿，我们也不是没做到过10个亿，但我很清楚，我们应该是再也做不上去了，因为，我们各方面的条件都不具备，拼死拼活也就这样了。”
“为什么？”霍熙对岳鸿濯说的这个倒是也挺感兴趣的。
“为什么？”岳鸿濯“呵呵”一笑，“表面上的理由是，我们只有这点品牌号召力了，或者说，稍微强一点的业主都把我们看得很清楚，我们能做的也就是这点水平了，我们做不到比业主更懂、更专业。根本的理由是，我们并没有这种进取心。”
霍熙看着岳鸿濯，问：“你也没有吗？”
“我有。所以我倒下了。”岳鸿濯说完，自我解嘲的“哈哈”笑起来了，笑了一会儿，他继续说，“在国内，我相信还是有些公司能够给你开到比较高的薪资的，我了解万董，他能给你开多少钱我心里大概有数。我想说的是，你肯定是想要在AEW做点事的，我只是搞不清楚，这里能做成什么事。喝茶、喝茶，喜欢喝就多喝点，不用急着回答我，我就是随便问问。”
霍熙端起茶喝了一口，这茶确实很好喝，可她确实不想在岳鸿濯这里多做停留，于是，她喝干后，自说自话的站起身：“岳总，我们还是下次聊吧，我上午也有些事情要处理。”
岳鸿濯没动，只是冷不丁的说了一句：“你运气一直不好。”
“什么？”霍熙一愣，显然，她不明白岳鸿濯的意思，“运气？”
“我们敞开说吧。”岳鸿濯依然坐在沙发上吧，“我这个人比较迷信，尤其是生了病以后。我觉得人运气很重要，你没发现，你来了以后，AEW就不是很太平吗？”
“你这是什么意思？”霍熙的脸又有些黑了。
“我是说，我总有种感觉，你不能给AEW带来好运。”岳鸿濯说话的语气还是很轻松，“因为你的运气也一直不好，所以……”
“所以我是祸水？”霍熙居高临下看着岳鸿濯，语气之中已有怒意。
岳鸿濯想了想，说：“好像也找不到比这词更合适的。”
霍熙气的身子都有些颤抖了，她克制住自己的怒火，反问道：“岳总，你为什么总是要攻击我？”
“两方面。”岳鸿濯双手插进了口袋里，身体完全靠在了沙发上，以这样一个姿势看站着霍熙显然更舒服一点，“一方面是你的运气一直不好，只不过你一直不愿意面对罢了；另一方面，我请你喝茶，想和你多聊聊，可你这么没耐心，这样会使你运气更难好起来。”
霍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冷笑了一下：“岳总，我觉得你这个人好奇怪。为什么你总是对我冷嘲热讽，你是看不起女人还是看不起香港人？或者是你觉得我就根本不该来这里，因为，我不是你这个、这个叫什么？对，是派系，就是我不是你这个派系的。”
“派系？”岳鸿濯忍住笑，“你懂的还真多啊。派系？不，你搞错了。我真正的意思是，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因为你和AEW不搭，你和万董也不搭，你倒是和丁培衷挺搭的，可惜你的出现又削了他的权。”
霍熙冷冷的笑出了声：“你就是说我不该来喽，所以我应该快点离开，对不对？”
岳鸿濯夸张的叹了一口气：“跟你说话很费劲，我不过是想要知道你为什么来，你却认为我是要赶你走？”
“我已经说了，我是来工作的，万董给我合适的薪资和待遇，我们在一些业务发展方面也有共识，我又很向往北京这座城市，所以，我就来了。”霍熙正色道。
岳鸿濯把身体往前一倾，两只手握在了一起，注视着霍熙：“我直说了吧。你来的时候，万董答应你在AEW落地‘三类世界’平台，你告诉他这要花不少钱，而且涉及到与SGAW的专利纠纷问题，他拍胸脯说可以去融资，给你时间给你人，最重要的是给你权力。总之，AEW是一家小公司，它更有条件按照‘三类世界’的体系设计去构建和运作一家设计公司。而你也不是很着急，因为，你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而且你急需要找一个落脚的地方，万董给你的承诺又很美，于是你来了，不是吗？”岳鸿濯顿了顿，看着霍熙的眼神中显出了惊讶，又继续说，“你当然不明白，为什么万董会知道‘三类世界’这个事情，你的年薪谈了多少？250万？即使是北京的猎头公司，50万的猎头费用也已经不低了，他们要挣这点钱要做很多功课，不要小看他们。这点，万董没跟你说吗？”
霍熙愣了好一会儿才说：“是的，万董跟我说了，是猎头公司告诉他的。”
岳鸿濯微笑着说：“你主动把这些告诉我，我们就不会聊得不愉快了。来，坐下再喝一杯，把这壶喝完。”
“不了。”霍熙觉得有点尴尬，“既然您已经知道了你想知道的，我还是去忙我的吧。”
岳鸿濯耸耸肩，又点点头：“好吧。”
霍熙转过身去开门，却又停住了。几秒种后，她转过脸来：“岳总。”
“嗯？”
“很抱歉，关于‘三类世界’的事情我和万董之间有君子协议，是不能对别人说的，所以您刚才问我，我不好说出口。”
“没事，我能理解。”
“可是，我有个问题，不知道您能不能回答我。”
“问吧。”
“那您又是怎么知道这个事情的？”霍熙说话的语气明显很客气了。
岳鸿濯想了想，问：“晚上能请你喝粥吗？”
在护士拔出针管后，梅心用棉花按住血管，走到了邵淮秋的边上坐下。
“我很少感冒的。”
“嗯。”
“‘小心’在车里会不会闷啊？”
“应该不会。”
“帮我拿一下兜里的手机。”
邵淮秋将手机放在了梅心的手心里，梅心一拨开，花了两下，看到了一条信息，信息里是一串数字“1000000”，她仔细的数了一下，是六个零。
“你真转了？”
“嗯。”
“那——”梅心歪着脑袋想了一会儿，问，“这算是什么呢？”
邵淮秋看看梅心：“你放心，我不要你还的。”
“那如果有一天我们不在一起了呢？”
邵淮秋又看看梅心：“你要干嘛？”
梅心坏坏的看着邵淮秋：“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我跟你说哦……”邵淮秋指着梅心，“你不要再问乱七八糟的问题了。”
“我就是要问。”梅心做出一副恨恨的样子，“你不是说过吗？大不了不要在一起呗。”
“你怎么这么烦啊。”邵淮秋一把搂住了梅心，“别问了哦。”
“哇！”梅心点点邵淮秋，“你居然开始说我烦了。”
邵淮秋却不去看梅心，胳膊却搂得更紧。
“我就问一个问题，行不行？”
“你不要问。”邵淮秋真心是觉得烦死了。
梅心却不管他，直接问道：“这钱是不是借来的？”
邵淮秋看看梅心，犹豫了一下，说：“一部分。”
梅心咧着嘴笑了：“那得有一半是借的吧。”
邵淮秋犹豫了一下：“是的。”
“真好。”梅心说着，居然忍不住亲了邵淮秋一口。要是知道这有70%是借的，梅心估计要坐到邵淮秋的大腿上去了。
“我还有个问题。”
“不要问了。”
“再一个嘛。”
“别问。”
“你多久没剪鼻毛了？”
……
现在开始写梅心…大家早点休息…
丁培衷走到岳鸿濯办公室的门口，门却开了，霍熙从里面出来，差点撞到丁培衷。丁培衷往后退了退，霍熙抬头看了他一眼，用手缕缕头发，匆匆走开了。丁培衷看了看她的背影，进了办公室。看见岳鸿濯叼着一支没有点着的香烟坐在沙发上。
“看来你还真的要正常上班了。”丁培衷说着在霍熙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下了。
岳鸿濯把嘴上叼的烟夹了下来：“看情况吧，我也不会勉强的。”
“霍熙——”丁培衷拖了个长音，“来你这儿了？”
“嗯。”
“她有事跟你说？”丁培衷在仔细观察岳鸿濯的状态。
“她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岳鸿濯喝了一口茶，又皱皱眉头，“这茶还是喝不了——都是我问她。”
“你问她？”丁培衷不明白。
“问她为什么来这里。”岳鸿濯又把烟放到了嘴里点着了，一点就咳嗽。
“她为什么来这里？”丁培衷觉得岳鸿濯也挺有意思的，问这个干嘛。
“她不说啊。但我都猜对了。”岳鸿濯慢慢的吸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往肺里吸。
“你又拿你的判断去唬人家了？”丁培衷笑了。
岳鸿濯点点头：“她还关心我怎么知道的。”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你是蒙的？”丁培衷笑着问，似乎霍熙和他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岳鸿濯皱着眉头把没吸两口的烟掐了，“我约她喝粥。”
“啊？”丁培衷一愣。
“怎么？”岳鸿濯故意一瞪眼，“你有意见啊。”
“没，没有。”丁培衷赶紧否认，心里却在想：“这位岳总，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岳鸿濯喃喃的说：“我约她喝粥，她又拒绝，这个女人，矫情。”
“小心！”梅心这一声叫，把湖边的人都吓一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一条白色贵宾正在湖边趴着铁链往水里看。随后，梅心跑过来，一把抱起了“小心”：“你当心了，别掉下去！”
梅心抱着“小心”走到了草坪里，坐下了。邵淮秋正在刷手机。
“看什么呢？”梅心问。
“测试报告。”邵淮秋头也不抬的说。
梅心忽然想到了什么，或者说她想到的东西就是她一直没放下的。她问：“你说谈恋爱要不要也测试？”
邵淮秋看看梅心，警惕的问：“你又要干嘛？”
“我有个……”
“你不要再提问了哦。”邵淮秋紧张的瞪着梅心。
“可是昨晚的问题一直卡在我的心头啊。”梅心做出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
“我说了，你会不高兴的。”邵淮秋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了，“你何必呢？”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啊。”梅心盯着邵淮秋双眼之间的肉包子，“我答应你，不生气，好不好？”
邵淮秋看了梅心一会儿，包子慢慢消失了，然后有突然挤了出来：“我不想提这丢人的事情。”
“我就喜欢听你丢人的。”梅心抱住了邵淮秋的胳膊，“我也保证不取笑你，好不好？”梅心的眼神非常诚恳。
“好，那我说了哦。”
霍熙在自己的办公室没坐一会儿，万一仁就叫她过去，两人隔着办公桌谈事。
“和丁培衷交接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交接。”一提起这事，霍熙就来气，“那天我正要跟丁培衷商量一下交接的事情，岳总进来了，然后就什么都没交接。”
万一仁愣了一下，说：“岳总？”
“嗯，是的。”霍熙现在也不管了，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呗。
“呵呵。”万一仁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股狠劲。
霍熙似乎也不太在意万一仁这有点过激的眼神，她只是说：“没事，我回头再找丁培衷交接。”
“我刚知道一件事情。”万一仁说，“我告诉你，但你必须沉住气，跟任何人都不说，尤其是岳鸿濯。”
“嗯？”霍熙很迷惑。
“还记得那封攻击你的邮件吗？”
“啊。”
“是用我的邮箱发给全公司的。”
“啊。”
“有人告诉我，是有人侵入了公司的内网，盗用了我的邮箱发的。”
“这个可以想象。”霍熙努努嘴。
“有证据表明，这个黑客操作这件事情，用的是岳鸿濯的平板。”万一仁咬着牙说。
“呃？”霍熙瞪大了眼睛望着万一仁。
“记住，心里有数就好了，不要跟任何人说。”
“我第一次做有偿黑客是在五年前，当时，确实很缺钱。那个单子不是杜鹤介绍的，是我自己在网上找买家，然后，我找到了。是一个私人侦探，他让我调查一个有钱女人的老公有没有出轨。我只用了三天就挣了5万，说实在的，那钱真好挣，那个男人出轨的证据也很确凿。结果，一周以后，有天凌晨，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人围住了，他们把我打倒在地，用刀在我的脸上划开，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谁你都敢查啊。然后，我就留下了这个疤。除了那几个废我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我这疤是怎么回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这种活，直到前段时间杜鹤找我。我挺后悔的，无论是五年前接那个单子，还是这次接了杜鹤的单子，我觉得这是耻辱，所以我不愿意说。”
填完后，梅心看着邵淮秋，问：“说完了？”
“说完了。”邵淮秋点点头。
“呃……”梅心眨巴眨巴眼睛，“是挺丢人的。”
“你看——”邵淮秋一低头，“你知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啊。”梅心忽然从邵淮秋的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生气，我要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怪只能怪我出现的太晚，之前就这样把你留在社会上，这社会，多险恶啊。”（在此致敬《过把瘾就死》）
邵淮秋愣了半天，忽然一句：“你得了吧！”说着往后一仰，两个人带着“小心”就都躺在了草坪上。
“那我跟竺井天说一下，让他跟你说的那个客户早点对接概念。”丁培衷站起了身。
岳鸿濯点点头，丁培衷便拉开门准备出去，门拉开了，丁培衷却站住了，站了一会儿，他走开了，门却被推开了，霍熙走了进来。
岳鸿濯看看霍熙，表情冷淡，问：“有什么事？”
“晚上去哪儿喝粥？”
“嗯？”岳鸿濯一愣，心想，想明白了是吧，嘴上说，“霍总，不用勉强的。”
“这样吧。”霍熙干练的说，“我订地方吧。”
“那多不好。”
“没事。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霍熙居高临下看着岳鸿濯：“麻烦您跟我说实话。”
“看来你还真的要正常上班了。”丁培衷说着在霍熙刚才坐的位子上坐下了。
岳鸿濯把嘴上叼的烟夹了下来：“看情况吧，我也不会勉强的。”
“霍熙——”丁培衷拖了个长音，“来你这儿了？”
“嗯。”
“她有事跟你说？”丁培衷在仔细观察岳鸿濯的状态。
“她有什么要跟我说的。”岳鸿濯喝了一口茶，又皱皱眉头，“这茶还是喝不了——都是我问她。”
“你问她？”丁培衷不明白。
“问她为什么来这里。”岳鸿濯又把烟放到了嘴里点着了，一点就咳嗽。
“她为什么来这里？”丁培衷觉得岳鸿濯也挺有意思的，问这个干嘛。
“她不说啊。但我都猜对了。”岳鸿濯慢慢的吸了一口，小心翼翼的往肺里吸。
“你又拿你的判断去唬人家了？”丁培衷笑了。
岳鸿濯点点头：“她还关心我怎么知道的。”
“那你有没有跟她说你是蒙的？”丁培衷笑着问，似乎霍熙和他之间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岳鸿濯皱着眉头把没吸两口的烟掐了，“我约她喝粥。”
“啊？”丁培衷一愣。
“怎么？”岳鸿濯故意一瞪眼，“你有意见啊。”
“没，没有。”丁培衷赶紧否认，心里却在想：“这位岳总，又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了。”
岳鸿濯喃喃的说：“我约她喝粥，她又拒绝，这个女人，矫情。”
“小心！”梅心这一声叫，把湖边的人都吓一跳，循着声音望去，看到的是一条白色贵宾正在湖边趴着铁链往水里看。随后，梅心跑过来，一把抱起了“小心”：“你当心了，别掉下去！”
梅心抱着“小心”走到了草坪里，坐下了。邵淮秋正在刷手机。
“看什么呢？”梅心问。
“测试报告。”邵淮秋头也不抬的说。
梅心忽然想到了什么，或者说她想到的东西就是她一直没放下的。她问：“你说谈恋爱要不要也测试？”
邵淮秋看看梅心，警惕的问：“你又要干嘛？”
“我有个……”
“你不要再提问了哦。”邵淮秋紧张的瞪着梅心。
“可是昨晚的问题一直卡在我的心头啊。”梅心做出一副特别认真的样子。
“我说了，你会不高兴的。”邵淮秋的眉头已经皱成一团了，“你何必呢？”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啊。”梅心盯着邵淮秋双眼之间的肉包子，“我答应你，不生气，好不好？”
邵淮秋看了梅心一会儿，包子慢慢消失了，然后有突然挤了出来：“我不想提这丢人的事情。”
“我就喜欢听你丢人的。”梅心抱住了邵淮秋的胳膊，“我也保证不取笑你，好不好？”梅心的眼神非常诚恳。
“好，那我说了哦。”
霍熙在自己的办公室没坐一会儿，万一仁就叫她过去，两人隔着办公桌谈事。
“和丁培衷交接的怎么样了？”
“没怎么交接。”一提起这事，霍熙就来气，“那天我正要跟丁培衷商量一下交接的事情，岳总进来了，然后就什么都没交接。”
万一仁愣了一下，说：“岳总？”
“嗯，是的。”霍熙现在也不管了，该是什么样就是什么样呗。
“呵呵。”万一仁笑的时候，眼中闪过一股狠劲。
霍熙似乎也不太在意万一仁这有点过激的眼神，她只是说：“没事，我回头再找丁培衷交接。”
“我刚知道一件事情。”万一仁说，“我告诉你，但你必须沉住气，跟任何人都不说，尤其是岳鸿濯。”
“嗯？”霍熙很迷惑。
“还记得那封攻击你的邮件吗？”
“啊。”
“是用我的邮箱发给全公司的。”
“啊。”
“有人告诉我，是有人侵入了公司的内网，盗用了我的邮箱发的。”
“这个可以想象。”霍熙努努嘴。
“有证据表明，这个黑客操作这件事情，用的是岳鸿濯的平板。”万一仁咬着牙说。
“呃？”霍熙瞪大了眼睛望着万一仁。
“记住，心里有数就好了，不要跟任何人说。”
“我第一次做有偿黑客是在五年前，当时，确实很缺钱。那个单子不是杜鹤介绍的，是我自己在网上找买家，然后，我找到了。是一个私人侦探，他让我调查一个有钱女人的老公有没有出轨。我只用了三天就挣了5万，说实在的，那钱真好挣，那个男人出轨的证据也很确凿。结果，一周以后，有天凌晨，我在回家的路上，被几个人围住了，他们把我打倒在地，用刀在我的脸上划开，走之前留下一句话，谁你都敢查啊。然后，我就留下了这个疤。除了那几个废我的人以外，没有人知道我这疤是怎么回事。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有做这种活，直到前段时间杜鹤找我。我挺后悔的，无论是五年前接那个单子，还是这次接了杜鹤的单子，我觉得这是耻辱，所以我不愿意说。”
填完后，梅心看着邵淮秋，问：“说完了？”
“说完了。”邵淮秋点点头。
“呃……”梅心眨巴眨巴眼睛，“是挺丢人的。”
“你看——”邵淮秋一低头，“你知道这个又有什么意义……”
“没有啊。”梅心忽然从邵淮秋的背后搂住了他的脖子，“我不生气，我要生气也是生自己的气，怪只能怪我出现的太晚，之前就这样把你留在社会上，这社会，多险恶啊。”（在此致敬《过把瘾就死》）
邵淮秋愣了半天，忽然一句：“你得了吧！”说着往后一仰，两个人带着“小心”就都躺在了草坪上。
“那我跟竺井天说一下，让他跟你说的那个客户早点对接概念。”丁培衷站起了身。
岳鸿濯点点头，丁培衷便拉开门准备出去，门拉开了，丁培衷却站住了，站了一会儿，他走开了，门却被推开了，霍熙走了进来。
岳鸿濯看看霍熙，表情冷淡，问：“有什么事？”
“晚上去哪儿喝粥？”
“嗯？”岳鸿濯一愣，心想，想明白了是吧，嘴上说，“霍总，不用勉强的。”
“这样吧。”霍熙干练的说，“我订地方吧。”
“那多不好。”
“没事。但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
霍熙居高临下看着岳鸿濯：“麻烦您跟我说实话。”
稍后更…
“实话？”岳鸿濯瞅瞅霍熙，“怎么又变成我要说实话了？你有问题要问我？”
“我们晚上喝粥的时候聊吧。”霍熙淡淡的说。
“OK！回家！”岳鸿濯双手一拍沙发扶手，站起来了。
“回家？”霍熙懵了，这才十点都不到。
“你不知道。”岳鸿濯拿了大衣，拎了包，烟、车钥匙往兜里一放，又看了看办公室，“我现在身子弱，晚上有活动，白天得休息好。”
“活动？”
“这不是要喝粥吗？”岳鸿濯往办公室外走，“要不咱们再排个第二场？”
“第二场？”
“要不唱歌去？”岳鸿濯走到了办公室外，霍熙也跟着出来了，“我也好久没唱歌了。”
“唱歌？”
岳鸿濯把门关上：“酒吧也可以。”
霍熙悄悄的白了岳鸿濯一眼，低头往前走：“就喝粥吧。”
“好啊。”岳鸿濯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那你订好了地方微信我。”
这句话一说完，Sophia的脑袋就从人力资源办公室里探出来了。
霍熙也觉着岳鸿濯声音有点大，又不好让他声音轻点，只能点点头，轻声说：“好的。”
“对了，我还没你微信了。”岳鸿濯的嗓门还是比较大，连关着门在屋里的丁培衷都听见了。
霍熙的内心实际上是很躁得慌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虽未求证，但好感肯定是不可能有了，但为了搞清这个事情，她现在也只能忍着：“好，我扫您。”
那边，在Sophia把脑袋收回来，把门一关，问她的下属：“你们说，岳总要干嘛？”
“干嘛，他不一直那样？”
“就是，咱们几个，哪个没被他逗过？撩过？也没见他来真的。”
“对啊，他看着挺那个啥的，其实不行。”
“不行？你怎么知道？”
“我说的是追女孩、玩弄感情，他其实不行的，他就是嘴巴上占点便宜。”
“他也蛮可惜的，这么好的条件都没找到合适的，搞到现在生病了……你看他瘦的、黄的。”
“我倒觉着，他看着比原来更有味道了。你看他生了这么大的病，还是羽扇纶巾、谈笑风生、指点江山、举重若轻……”Sophia说的时候仰起了脸，一副向往的表情。
“索总，我们觉得吧，Monica配不上岳总，可您就不一样了。”
“胡说。”Sophia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都好好上班哦，别整天那么八卦，人力资源部这个部门，最容易八卦，也最不应该八卦。”
“得了，索总，咱么聊的这是正经事。”
“就是啊，索总，岳总要不生病，您肯定没机会，现在不一样了。”
“喂！”Sophia一瞪眼，“什么不一样了？啊？”
这个不敢说了，那个又接上来了：“当然不一样啊。生病前他肯定是需要有激情的那种，比如Michell、Julie，现在他肯定是需要温柔贤淑的那种，能够照料他的生活，为他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生儿育女，还能孝敬他的父母……”
“别乱说哦！”Sophia等她说了差不多了才制止，“怎么？我没有激情啊？我除了不懂专业，我哪点不如Michell，哪点不如Julie了？切！我就只能干那点事啊？我是事业型女性！而且，岳总父亲已经过世了，他妈平时也在老家，他们岳家在老家是望族，可有钱了，他妹妹又不上班，只要老人负担不重，我还是能忙我自己的事业的。”
她一说完，自己忍着笑看着这几个小HR的背影，几个人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声的笑了出来，Sophia自己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的。
笑完，Sophia忽然又问：“我觉着，都是大龄女青年，我和Monica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包括颜值，我也不如她，你们凭什么觉得她配不上，我配得上呢？”
“说实话，您和霍总的差距确实大，但是，您有您的优势啊。”
“就是，您温柔贤淑，又是搞人力的，做咱们这行的，通人心。”
“最关键的是，您知道大龄未婚女青年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Sophia听得津津有味。
“清白，她没有，您呢——”
“那我是肯定清白了，我从来没被窝边牛吃过……”
“哈哈哈哈……”
张豪被这笑声吓了一跳：“人力资源又在搞什么？”
“别管她们。”万一仁皱着眉头，把一个信封递给了他，“这里有几张票，走办公费。”
张豪接过来，打开信封拿出发票大概看了一下，有两张餐票，另两张办公用品的发票，一张写的是包，一张写的是笔，加在一起金额有五万多，张豪的心里直吐舌头，嘴上却说：“好的，万董。”
万一仁没再说话。
“那我先过去了。”张豪站起身，“晚上我和方泽崇一道过去，您自己车过去是吧。”
“是。”
“那位汤总好像是北京人，要不我们带黄龙？”
万一仁一皱眉头：“还是茅台吧……是不是又喝完了？”
“是的。”张豪说，“那还是去钱总那边买吧。”钱总也是万一仁的朋友，AEW招待和内部用的烟和酒都是在那家买的，据张豪侧面打听，万一仁的老婆在这店里是有股份的。
万一仁就不爱听这个，不去这家店买，去哪儿买？他不耐烦的甩甩手：“好的。”
张豪就这样退出来了，他正要往办公室走，看见方泽崇过来了。
“张主任，你好。”方泽崇客客气气的说。
“泽崇啊。”张豪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来见万董？”
“是。”
“那我晚上跟你的车走？”
“行啊。你这么重要，我肯定要把您带过去的。”
“我重要？”
“人家指名道姓要你作陪的。”
“人家？人家是谁？”
“汤总啊，他说了，要谈收购的事儿，必须见我们的综合办主任，我们说总经办现在代管综合办，他说那就总经办主任吧。”
“啊？他为什么要我这种岗位参加。”
“谁知道啊，那位汤总确实厉害的很，每次吃饭出的招都不一样，这收购价把我们万董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哦……”
张豪匆匆的回到办公室，心里这个没底，于是他又拨通了杜鹤的电话——已关机！
自从和封杜意珊在一起后，卓鸺也习惯于晚睡晚起，这次回了南京也是一样。他们住进了公寓，封杜意珊也号称开始戒烟、下厨了，颇有女主人的架势。考虑到她明年也不一定在AEW做了，年底前靠着卓鸺的帮忙把款也收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准备转入上半天班的状态，在这个春节前，两个人都准备开始享受难得的闲淡。
十一点，吃完早中饭，卓鸺晃荡着朝他在南京的公司走，其实，他过去，也就是喝喝茶、上上网、看看股市。
进了电梯，卓鸺摁了“18”。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身影，他不禁想起他上次带封杜意珊来公司在电梯里的对话。
封杜意珊用手挽住了卓鸺的胳膊，低头笑了。
“怎么了？”卓鸺从电梯门的镜面里看到了封杜意珊的浅笑。
“我在想，以你这种条件，离婚了，自由了，完全没必要再用婚姻来束缚自己。不是吗？”封杜意珊仰头看着卓鸺，此时，她感到对方真的好高大，“而且，你要找个，找一堆漂亮女孩容易的很，不是吗？”
卓鸺皱了皱眉头：“你是觉得我和你的节奏太快了，我没有考虑清楚是吧。”
“是啊。”封杜意珊点点头，“不是吗？你公司那么多，那么理性，这点都没想到吗？”
卓鸺却对着封杜意珊笑了，随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Michell，你不是我，你不能明白我对你的感觉。”
电梯门开了，卓鸺眼前是一张精致、流线型、颇具设计感的前台，前台后面的女孩还是亭亭玉立，还是容貌清秀，短外套里还是是一件薄毛衣，领子还是略低的。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卓总。”他记得，那一刻，封杜意珊的手挽的更紧了，他也记得，前台正在偷瞥封杜意珊。
卓鸺进了办公室，经过之处，员工都会站起来致意，他客客气气的和大家打招呼。还是那位裙子包得已不能再紧的行政经理进来了。
“卓总，您又有段时间没来了。”
“没多久吧。乔总在就行了，我过来也就是打打酱油。”
“那不能这么说的，乔总是总经理，您是老板，老板多来，我们心里踏实一点。”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担心公司关门？”
“那是，现在靠谱的工作不好找，像您这样靠谱的老板更不好找。”
卓鸺笑了：“这马屁拍的。”
卓鸺站在窗前，看着眼底南部新城的风景，还是一样的对话，还是一样美丽的景色，却拥有了新的回忆。
通过玻璃窗淡淡的反光，卓鸺看到封杜意珊抱着胳膊在微笑，卓鸺的双手绕过封杜意珊细腰的两侧，汇合在她的身前。
“你刚才跟那美女说我是你女朋友？”封杜意珊还在笑。
“来都来了，何必躲闪？”卓鸺的脸蹭到了封杜意珊的耳边。
“我看你这边美女不少。”封杜意珊缓缓的收起了笑容，“都是你招的？”
“这边的总经理招的，跟我没关系。”
“我不信。”封杜意珊嘴上怎么说，双眼却在温柔的阳光下陶醉的闭上了眼，“你看她们，长得都比我漂亮，又年轻……”
封杜意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卓鸺已经开始轻吻她敏感的耳垂。
敲门声，跟往常一样，不重，但却比往常急促。
“请进。”卓鸺转过身，顿时一怔，“奚兮？”
奚兮是个看上去很文雅的女人，盘着头发、披着淡雅的厚围巾、暗红色的长裙，肩上是PRADA大理石灰牛皮手提单肩包，眉宇之间仿佛能看到她年轻时的精致容貌。
行政经理看卓鸺的脸色不对，赶紧解释：“这位女士直接就进来了，说找您……”
“你出去吧。”卓鸺对行政说。
行政出去了。卓鸺分明能感受到，他背后的窗外失去了阳光，天应该是转多云了。
“你回国了？”
“是的。”
“怎么没跟我说？”
“已经离婚了，我还跟你说什么？”
“那也可以跟我说一声。”
“说一声？你这么快有了新欢，也不跟我说一声？”
“我们晚上喝粥的时候聊吧。”霍熙淡淡的说。
“OK！回家！”岳鸿濯双手一拍沙发扶手，站起来了。
“回家？”霍熙懵了，这才十点都不到。
“你不知道。”岳鸿濯拿了大衣，拎了包，烟、车钥匙往兜里一放，又看了看办公室，“我现在身子弱，晚上有活动，白天得休息好。”
“活动？”
“这不是要喝粥吗？”岳鸿濯往办公室外走，“要不咱们再排个第二场？”
“第二场？”
“要不唱歌去？”岳鸿濯走到了办公室外，霍熙也跟着出来了，“我也好久没唱歌了。”
“唱歌？”
岳鸿濯把门关上：“酒吧也可以。”
霍熙悄悄的白了岳鸿濯一眼，低头往前走：“就喝粥吧。”
“好啊。”岳鸿濯故意把声音放得很大，“那你订好了地方微信我。”
这句话一说完，Sophia的脑袋就从人力资源办公室里探出来了。
霍熙也觉着岳鸿濯声音有点大，又不好让他声音轻点，只能点点头，轻声说：“好的。”
“对了，我还没你微信了。”岳鸿濯的嗓门还是比较大，连关着门在屋里的丁培衷都听见了。
霍熙的内心实际上是很躁得慌的，眼前的这个男人对她的所作所为虽未求证，但好感肯定是不可能有了，但为了搞清这个事情，她现在也只能忍着：“好，我扫您。”
那边，在Sophia把脑袋收回来，把门一关，问她的下属：“你们说，岳总要干嘛？”
“干嘛，他不一直那样？”
“就是，咱们几个，哪个没被他逗过？撩过？也没见他来真的。”
“对啊，他看着挺那个啥的，其实不行。”
“不行？你怎么知道？”
“我说的是追女孩、玩弄感情，他其实不行的，他就是嘴巴上占点便宜。”
“他也蛮可惜的，这么好的条件都没找到合适的，搞到现在生病了……你看他瘦的、黄的。”
“我倒觉着，他看着比原来更有味道了。你看他生了这么大的病，还是羽扇纶巾、谈笑风生、指点江山、举重若轻……”Sophia说的时候仰起了脸，一副向往的表情。
“索总，我们觉得吧，Monica配不上岳总，可您就不一样了。”
“胡说。”Sophia坐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都好好上班哦，别整天那么八卦，人力资源部这个部门，最容易八卦，也最不应该八卦。”
“得了，索总，咱么聊的这是正经事。”
“就是啊，索总，岳总要不生病，您肯定没机会，现在不一样了。”
“喂！”Sophia一瞪眼，“什么不一样了？啊？”
这个不敢说了，那个又接上来了：“当然不一样啊。生病前他肯定是需要有激情的那种，比如Michell、Julie，现在他肯定是需要温柔贤淑的那种，能够照料他的生活，为他洗衣做饭、铺床叠被、生儿育女，还能孝敬他的父母……”
“别乱说哦！”Sophia等她说了差不多了才制止，“怎么？我没有激情啊？我除了不懂专业，我哪点不如Michell，哪点不如Julie了？切！我就只能干那点事啊？我是事业型女性！而且，岳总父亲已经过世了，他妈平时也在老家，他们岳家在老家是望族，可有钱了，他妹妹又不上班，只要老人负担不重，我还是能忙我自己的事业的。”
她一说完，自己忍着笑看着这几个小HR的背影，几个人憋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大声的笑了出来，Sophia自己也是笑得前仰后合的。
笑完，Sophia忽然又问：“我觉着，都是大龄女青年，我和Monica的差距还是很大的，人家要什么有什么，包括颜值，我也不如她，你们凭什么觉得她配不上，我配得上呢？”
“说实话，您和霍总的差距确实大，但是，您有您的优势啊。”
“就是，您温柔贤淑，又是搞人力的，做咱们这行的，通人心。”
“最关键的是，您知道大龄未婚女青年最重要的是什么？”
“什么？”Sophia听得津津有味。
“清白，她没有，您呢——”
“那我是肯定清白了，我从来没被窝边牛吃过……”
“哈哈哈哈……”
张豪被这笑声吓了一跳：“人力资源又在搞什么？”
“别管她们。”万一仁皱着眉头，把一个信封递给了他，“这里有几张票，走办公费。”
张豪接过来，打开信封拿出发票大概看了一下，有两张餐票，另两张办公用品的发票，一张写的是包，一张写的是笔，加在一起金额有五万多，张豪的心里直吐舌头，嘴上却说：“好的，万董。”
万一仁没再说话。
“那我先过去了。”张豪站起身，“晚上我和方泽崇一道过去，您自己车过去是吧。”
“是。”
“那位汤总好像是北京人，要不我们带黄龙？”
万一仁一皱眉头：“还是茅台吧……是不是又喝完了？”
“是的。”张豪说，“那还是去钱总那边买吧。”钱总也是万一仁的朋友，AEW招待和内部用的烟和酒都是在那家买的，据张豪侧面打听，万一仁的老婆在这店里是有股份的。
万一仁就不爱听这个，不去这家店买，去哪儿买？他不耐烦的甩甩手：“好的。”
张豪就这样退出来了，他正要往办公室走，看见方泽崇过来了。
“张主任，你好。”方泽崇客客气气的说。
“泽崇啊。”张豪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来见万董？”
“是。”
“那我晚上跟你的车走？”
“行啊。你这么重要，我肯定要把您带过去的。”
“我重要？”
“人家指名道姓要你作陪的。”
“人家？人家是谁？”
“汤总啊，他说了，要谈收购的事儿，必须见我们的综合办主任，我们说总经办现在代管综合办，他说那就总经办主任吧。”
“啊？他为什么要我这种岗位参加。”
“谁知道啊，那位汤总确实厉害的很，每次吃饭出的招都不一样，这收购价把我们万董已经压得喘不过气来了。”
“哦……”
张豪匆匆的回到办公室，心里这个没底，于是他又拨通了杜鹤的电话——已关机！
自从和封杜意珊在一起后，卓鸺也习惯于晚睡晚起，这次回了南京也是一样。他们住进了公寓，封杜意珊也号称开始戒烟、下厨了，颇有女主人的架势。考虑到她明年也不一定在AEW做了，年底前靠着卓鸺的帮忙把款也收的差不多了，所以也就准备转入上半天班的状态，在这个春节前，两个人都准备开始享受难得的闲淡。
十一点，吃完早中饭，卓鸺晃荡着朝他在南京的公司走，其实，他过去，也就是喝喝茶、上上网、看看股市。
进了电梯，卓鸺摁了“18”。看着电梯门上自己的身影，他不禁想起他上次带封杜意珊来公司在电梯里的对话。
封杜意珊用手挽住了卓鸺的胳膊，低头笑了。
“怎么了？”卓鸺从电梯门的镜面里看到了封杜意珊的浅笑。
“我在想，以你这种条件，离婚了，自由了，完全没必要再用婚姻来束缚自己。不是吗？”封杜意珊仰头看着卓鸺，此时，她感到对方真的好高大，“而且，你要找个，找一堆漂亮女孩容易的很，不是吗？”
卓鸺皱了皱眉头：“你是觉得我和你的节奏太快了，我没有考虑清楚是吧。”
“是啊。”封杜意珊点点头，“不是吗？你公司那么多，那么理性，这点都没想到吗？”
卓鸺却对着封杜意珊笑了，随后在她的额头轻轻吻了一下，说：“Michell，你不是我，你不能明白我对你的感觉。”
电梯门开了，卓鸺眼前是一张精致、流线型、颇具设计感的前台，前台后面的女孩还是亭亭玉立，还是容貌清秀，短外套里还是是一件薄毛衣，领子还是略低的。她的声音还是那样清脆：“卓总。”他记得，那一刻，封杜意珊的手挽的更紧了，他也记得，前台正在偷瞥封杜意珊。
卓鸺进了办公室，经过之处，员工都会站起来致意，他客客气气的和大家打招呼。还是那位裙子包得已不能再紧的行政经理进来了。
“卓总，您又有段时间没来了。”
“没多久吧。乔总在就行了，我过来也就是打打酱油。”
“那不能这么说的，乔总是总经理，您是老板，老板多来，我们心里踏实一点。”
“这有什么不踏实的？担心公司关门？”
“那是，现在靠谱的工作不好找，像您这样靠谱的老板更不好找。”
卓鸺笑了：“这马屁拍的。”
卓鸺站在窗前，看着眼底南部新城的风景，还是一样的对话，还是一样美丽的景色，却拥有了新的回忆。
通过玻璃窗淡淡的反光，卓鸺看到封杜意珊抱着胳膊在微笑，卓鸺的双手绕过封杜意珊细腰的两侧，汇合在她的身前。
“你刚才跟那美女说我是你女朋友？”封杜意珊还在笑。
“来都来了，何必躲闪？”卓鸺的脸蹭到了封杜意珊的耳边。
“我看你这边美女不少。”封杜意珊缓缓的收起了笑容，“都是你招的？”
“这边的总经理招的，跟我没关系。”
“我不信。”封杜意珊嘴上怎么说，双眼却在温柔的阳光下陶醉的闭上了眼，“你看她们，长得都比我漂亮，又年轻……”
封杜意珊没有再说下去，因为，卓鸺已经开始轻吻她敏感的耳垂。
敲门声，跟往常一样，不重，但却比往常急促。
“请进。”卓鸺转过身，顿时一怔，“奚兮？”
奚兮是个看上去很文雅的女人，盘着头发、披着淡雅的厚围巾、暗红色的长裙，肩上是PRADA大理石灰牛皮手提单肩包，眉宇之间仿佛能看到她年轻时的精致容貌。
行政经理看卓鸺的脸色不对，赶紧解释：“这位女士直接就进来了，说找您……”
“你出去吧。”卓鸺对行政说。
行政出去了。卓鸺分明能感受到，他背后的窗外失去了阳光，天应该是转多云了。
“你回国了？”
“是的。”
“怎么没跟我说？”
“已经离婚了，我还跟你说什么？”
“那也可以跟我说一声。”
“说一声？你这么快有了新欢，也不跟我说一声？”
昨晚酒喝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