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有刺客,保护长公主!”
李治大吼道,拔出剑就冲往殷希面前,从箭矢射出的位置,他清楚的知道,这帮人,是冲着长公主来的。
伴随着箭羽的停止,京城两旁街道的楼屋窜出一堆黑衣人,他们头戴黒巾,遮盖住整张脸,手持刀剑,朝着殷希的位置冲了过来。
“护驾,护驾。”
伴随着李治和高建平的呼喊声,周围瞬间乱作一团,这群黑衣人像是已经计划好了,趁着羽林军还有一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已经逼近到殷希附近。
虞诩已经被眼前的一切吓得直哆嗦,他慌忙的四处爬着,嘴里一直大喊着‘来人’,却被极速冲上前的黑衣人一脚踢开。
黑衣人与李治一众人打斗起来,顿时,京城里乱做一团,呼喊声,哭闹声弥漫在整个宫门前。
殷希镇静的看着周围的一切,她猜想着会是何人既然敢在宫门口行刺,但见这些刺客并没有主动攻击,反而像是防守,不由疑惑起来。
突然,她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即使那人包裹严实,丝毫没有露出一丝一角,但作为自己的枕边人,她最熟悉的人,这人的一举一动,她又怎会认不出。
眼见这人忙着防守不断攻过来的羽林军,丝毫没有注意身后一刀挥砍过去的李治,殷希吓得目眦欲裂,几乎嘶吼着喊道。
“住手!”
听着长公主的声音,李治挥砍的动作一顿,他不明所以的看向殷希,见她有些愤怒的看向自己的位置,有些不明所以。
突然,眼前黑影一闪,那道身影极快的冲至长公主身前,一剑就要刺过去。
李治一惊,来不及多想,挥出手里的刀,挡住了黑衣人的攻击,但剑还是划过了殷希的肩膀,流出一丝血迹。
李治一怒,冲上前去,一掌拍向了黑衣人的胸口。高杉只觉得五脏六腑的搅在了一起,震的她头晕目眩,险些昏死过去。李治见她手上,拔起插在地上的刀,劈向黑衣人。高杉一躲,那刀却划过她的眉角,将幕布划开,露出她的面貌。
“大驸马?”李治不可置信的看着高杉,他千想万想也没有料到来刺杀的人,竟然是那消失已久的大驸马。
“撤。”高杉扯着嗓子嘶吼着,丢出手的的硫磺弹,借着散出的烟雾,一众黑衣人迅速撤离。只留下满街的狼藉,还有惊吓过度的百姓,久久没有反应。
李治见高杉已经消失不见,半响未回过神来。将殷希一脸深沉的望着黑衣人消失的地方,一双眸子暗的可怕,见她肩膀上还有血迹,李治连忙上前,却被殷希一个眼神骇住,停在原地。
“刺杀者何人?”
李治疑惑的看着殷希,刚才即使场面再怎样混乱,所有人也都清楚的看见刺客是大驸马带来的,长公主是何意?
“本宫问你,刺杀者何人?”
“禀长公主,是大驸马高山。”
“大驸马?”殷希皱着眉问道,似乎很不满意这个称呼,李治一瞬间反应过来,连忙说道。
“是罪臣高山。”
“这京城宫门前,尽让刺客公然行刺,这镇守宫门的将卫是做什么的?”
“属下知罪。”见殷希大怒,李治知道长公主要趁此机会,除掉殷槃安插在宫门的所有将士,连忙符合道。
“来人。”
“臣在,请长公主吩咐。”高建平跪首道。
“大驸马高山不思国恩,与北部各部联盟造反,且公然于京城行刺本宫,令其剔除驸马头衔,下令各州府发布通缉令,逮捕罪犯高山,逮捕者赐千金,封万户侯。”
“诺!”
“御前侍卫值守不利,放任刺客于宫门前行刺,且波及朝廷重臣。依照郝国法律,将侍卫统领斩首示众,其余将领皆降三级,杖责八十,以儆效尤。”
“诺!”
听见周围响起的哭嚎和求饶声,虞诩撑着几乎要垮掉的身子,颤颤巍巍的被人扶起。他心急的想要拦住殷希,这宫门前的侍卫可都是殷槃的心血,是他用尽了心思才安插上去的,就这样被殷希给毁了,他怎么能允许。
“长……”喉间翻起一股血腥味,虞诩刚跨出一步,就顺势要跌在地上,幸好被人搀扶起来,却又被殷希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神吓得一顿,伸出的手也悬在半空。
“来人,虞相被刺客所伤,身体不适,不宜参政,派人将虞相送回府上,再派太医前往虞府,为虞相看病。”
“诺。”
眼见着自己将被送走,虞诩不甘心的想要拦住转身离开的殷希,却在拉住她的衣袖时,将她转过头来,问道。
“怎么,虞相还有什么想说的?”
见她眼神深邃且危险,仿佛自己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刻在原地消失。
“虞相病了,该回府休息了。”
听着她冷漠的声音,明明六月正热,却如同跌入冰窖,喉间被掐住,说不出话。
手的袖子被拔出,殷希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转身离开。虞诩像是脱了力一般,被两名羽林军架住,刚才殷希的表情,比殷冉看向他时,还要生涩难懂,还要胆战心寒。他不敢再说什么,也说不出什么,他从未见过这样恐怖的殷希,直到他被羽林军架着回到府上时,他还沉浸在后怕之中。他似乎,太过自信了?
五十三
早晨的闹剧,几乎像是野火燎原般传遍了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等到潘禅听见殷希已经杀了自己幸幸苦苦栽培和安插进去的宫门御前侍卫时,气的一个趔趄,跌坐在椅子上。
“究竟是怎么回事!”
‘嗙’的一声,木桌子被拍碎了一个角,看着潘禅起的青筋暴起的额头,那报信的将士吓得跪在地上,嘚嘚嗦嗦的回答道。
“禀大人,大驸马今日在宫门前刺伤了长公主,长公主在宫门前休夫,还下了口令,让各州府通缉罪臣高山。还,还下了令,斩了御前侍卫首领,让人将虞相送回了丞相府。”
“什么?”潘禅一惊,那个消失了两个月的高山,怎么会真的出现在京城里?而且,他竟然会刺杀殷希,他是想要坐实自己造反的名声,让殷希与他划清界线,以此摆脱朝廷里对殷希的不断打压?那么,他是如何对朝廷的消息了如指掌?难不成,他一直都在京中?
想到这里,潘禅就更气了,他千方百计的要让殷希背上叛国的名声,趁此拿走她的权利,却被这高山给搅黄了。而且,他下了多次命令让人搜查高山,整个京城几乎被他翻了个遍,却没见着踪影,想着他可能已经逃出了京城,于是又派人四处搜查各州县。没想到,他既然一直都在京城里。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连个人都找不到,还放任他大摇大摆的出现在你们面前。”
一掌挥出茶杯,茶杯撞上将士的头,砸的他头晕目眩,只能跪在地上求饶。
“虞诩呢?”潘禅平复了一下情绪,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只打算用以前的方法对付殷希。如今,殷希下了死命令通缉高山,与他划清界线,也就没了顾虑。她杀了御前侍卫的首领,无非就是杀鸡儆猴。现在,他只能和虞诩商量其他的对策,抢在殷希对自己出手时,先一步出击。
“回大人,虞相被刺客所伤,长公主说虞相大人有伤,不宜参朝,让人搀扶着送回去了 。”
“这个老**!”
潘禅神色一变,他猜高山绝对是故意对虞诩下手,让他无力参与朝政。如今虞诩变相被殷希禁足,就是要斩断自己的一个胳膊,让自己吃瘪。
潘禅眼眸转了转,如果虞诩已经没用了,那就让他再为自己出一次力,然后就彻底消失吧。
拿过纸笔,潘禅迅速写下几段话,用信封封好,交给一直跪着的将卫,说道。
“将这封信秘密送到丞相府去,让虞家的大公子虞夔看见,记住,除了虞夔,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如果连这件事你都办不好,你该知道我会做些什么。”
看着潘禅居高临下看着自己狠历的眼神,将士一抖,连忙应道。接过潘禅手里的信,起身快步离开。
潘禅深呼吸几口气,看着桌上的东西,他还是有些烦躁,一掌拍开了桌上的东西,巨大的响动,显现出他现在的愤怒与不安。
“潘中丞何事如此之气?”
听着熟悉的声音,潘禅抬头便看见迎面走来的殷希,和她身旁的高建平。见她负手而前,明明挂着笑,眼里却一点感情都没有。
她径直走过堂门,绕过自己身边,在主位坐下。
“长公主莅临,臣有失远迎。”
看着这个男人由一开始狰狞的表情,变成现在的笑里藏刀,殷希不得不佩服他的变脸之迅速,和压抑情绪的能力。
见殷希不搭话,也不让自己起身,微抬起头,却见她一直打量着自己,饶有兴致。
“长公主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殷希笑着摸了摸手上的玉镯,看着他耐着性子与自己兜旋,表情一正,说道。
“本宫就不与潘中丞绕圈子了。今日宫门前的事情,我猜中丞肯定听说了。宫门的御前侍卫,是潘中丞安排的,为京城加强防守而设,本宫念在潘中丞一片忠心,也就允了。如今,本宫尽在宫门前被刺客行刺,且还让刺客安然无恙的逃走,这京城的防守,可真是让本宫大开眼界。本宫想着,既然潘中丞为文官,对于军政之事不甚了解,本宫念你忠心,便不罚你。不过,对于这次宫门前的失守,潘中丞觉得?”
殷希端正的坐着,一脸笑意的看着潘禅,那语气听着像是嗑唠,但实际却是威胁。看了看周围的环境,殷希如此畅通无阻的进来,想来府里的家丁都被控制了。他的府里也并没有安插多少侍卫,毕竟不能惹人口嫌。见这阵势,他也清楚的知道,殷希是要自己交出军权。
“微臣知罪,微臣办事不利让长公主受惊,让京城百姓受惊,臣自知能力不够,愿主动解除掌管御前侍卫之责,望长公主成全。”
见潘禅跪于地上,从怀里掏出军符,双手拱上。高建平上前拿过军符,递交给殷希。
看着金黄的军符,殷希知道想要一次性收走殷盘的势力是不现实的,今日也算有所收获。看着他不断变化的神情,知道他的憋屈,说道。
“潘中丞既然有心悔改,本宫怎会责怪,今日天色不早,本宫便先回府。”
见殷希似乎连平时与自己的周旋和客套都没有,拿着军符就准备离开,潘禅愤恨的捏着拳头,起身恭送。
等她走到自己身边身边,他听见殷希低声对自己说了一句。
“殷盘,我若向你宣战,谁输谁赢,可说不一定。”
听着这熟悉的话,是当日殷希进城时他对她的挑衅之语,没想到却在现在还给了自己。潘禅死死握着发白的拳掌,目送殷希离开。
四日后,并州,定襄郡。
六月中旬,惠风和畅,万里无云。
李达的马车缓缓悠悠的行驶在街道上。不同于京城的繁华富庶,定襄郡三面环山,地势险要,农业发展受限,却使它成为了重要的军事要地。
掀开帘子,看着街道上的百姓。定襄遭受战阵后,街上人烟稀少,大多只有茶铺开着,买着过路人的茶水钱。
将马车停下,高杉唤了一壶茶,看着城门不断巡逻的士卫,问道。
“店家,这里战事如何?”
“店家,这里战事如何?”
店家有些警惕的看着两人,高杉似乎觉得问得有些唐突,又道。
“店家,我们是从中原来的,还请店家放心。”
再三打量两人,见不像是敌人的尖细,才一边擦着桌子,一边回答道。
“还能怎样,战事一直拖着,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将军已经多次向朝廷传报了,这么久了,却连点消息都没有。”
李达疑惑的看着高杉,见她脸色也是一变,觉得事情有些蹊跷。
两人稍稍歇息了一会儿,便丢下几枚铜钱,上了马车,准备继续前行。
“阿达,去将军营一趟。”
“好。”
军营,营门大打开,只有几名名士卒把守。李达走上前,在怀里掏出一印章,交给士卒。
“麻烦将这样东西交给将军。”
见来人衣着干净,面容周正,举止不凡,印章材质也不简单,士卒不敢怠慢,连忙进去通报。
高杉走到李达身旁,低身问道。
“那是希的私印?”
“对,长公主料事周到,这印章也早就交给我了,以免我们在外面遇到麻烦。”
高杉眼眉下垂,没有说话,看来希是早就做好了保全自己的准备,不由微微勾着嘴角。
李达见她笑的浅显,也不指名,看着风尘仆仆赶来的将军,道了声。
“来了。”
“卑职拜见二位大人。”
扶起将军欲要弯腰的动作,高杉说道。
“将军,我们进去说。”
“好,好。”
见前面两人行路并非常人,常年作战的将军自然知道二人乃是营武出身,便问道。
“敢问二位是?”
“吾名高杉。”
将军一怔,高杉的名字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当年出身微末的士卒,后来尽然当了驸马,一直以来,都是军队里士卒最爱聊的一个传奇人物。
见他的反应,高杉更是蹙眉,见自己已经报出姓名,可他却并没有举动。而且,自己刺杀长公主的事情已经过了几天了,他们却不因此逮捕自己,难不成,并州和京城已经隔开了吗?
“征北大将军可在营中?”高杉问道,她现在需要搞清楚状况。
“呃,在,在,大将军正在与各将士商讨退敌之策。”
“还望将军带我去见大将军。”
“诺。”
大营,高杉和李达进入帐中,看着坐在首位的征北大将军何骏,见他正看着手里的印章。
“长公主的印章,将军应该认得。”
抬起头,看着有些面熟的脸,问道。
“你们是何人?”
见诺大的营帐里却连一个侍卫都没有,在自己的营中,也是一身全副武装的模样,高杉已经知道那里不对了。
“何大将军,我叫高杉,他叫李达。”
“驸马?”
何骏一怔,怪不得如此眼熟。以前常听樊豫提起他,见过几张画像,没想到,尽然在这里遇见。
见何骏急忙起身上前,要对自己行礼,高杉连忙拦住,对他说道。
“将军之礼,高某受不住。况且,高某来见将军,也是为了弄清一件事情。”
“驸马所言何事?”
稍稍凑上前,低身问道。
“将军,有人监视你?”
何骏一抬头,有些惊讶的看着这位年轻的驸马,他尚未说什么,这人便已知晓。
“将军不用惊异,容高某再问一句,你是否已经与朝廷断了联系?”
“您……”何骏稍微有些不可思议,这人真是出乎他的意料,难不成是长公主已经意识到事情不对,派驸马来并州的吗?可是,也不对啊,长公主怎么会知道自己这边的真实情况。
猜到他在想什么,高杉终于知道殷槃的计划是什么。她猜想,那个来京城送信的校尉一定是受了殷槃控制,编造了自己造反的事,以此夺得并州军权。而至于为何希多次传信询问并州之事却并无回信,看来也是因为信笺在中途被拦了下来。而这拦下信笺之人,便一定是殷槃安插的人手,这人一定在军营中,也负责监视和控制何骏。
见高杉严肃的看着自己,眼神很是笃定,他点了点头,小声说道。
“是,确实有人监视我。四……”
抬手拦住他要说的话,高杉看向李达。
“阿达,你在外面看着一点,不要让人靠近。一旦有响动,你摇帘示意。”
“好。”
见李达出去守着,高杉才示意何骏继续说。
“将军继续。”
“好。四月的时候,北部突然加大了行动,连续调动多次兵马,似有大举动。当我了解情况后,也立即暗中下了命令,设置了多处埋伏,以防不测。却没想到,我所有的防线全被他们绕开,而且靠近山里的侍卫甚至全部被反奸。于是我立即派人快马加鞭传信京城,却到后来一次消息都没有。我多次传密信给长公主,却没有任何消息。因此,我知道,我可能被监视了。”
高杉眼眸一转,这么说来,北部突然大幅度调动兵马,应该是从自己刺杀殷冉之后。难不成,北部的战争本就是殷槃挑起来的,他的目的是要联合外国来对付郝国,然后夺得皇位?
“将军可有怀疑的人?”
“并无,营内之人,几乎都是我一手提拔的,并无二心。”
突然想起当年武凉造反的事情,高杉回答道。
“将军,防人之心不可无。若军营里并无细作,那么,这监视之人必然是以其他身份进入的。而能够获得消息的,除了将士,还有一些不出众却也不可缺的人了。”
何骏听懂了她的意思,明白她说的可能是那些人物,表示了解后,又问道。
“驸马,长公主可安好?”
知他担忧希的处境,也明白京城的消息是一点都没有传到并州,高杉说道。
“将军放心,公主一切安好。但京中如今有人控制,我来并州也希望了解一些事情,也望将军能够尽快结束与北部的战事,率军回京救驾。”
终于知道京城里的消息,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何骏面色一正,但却也有些惭愧。想着如今自己的窘迫,有些无言。
“将军若信我,我会帮将军。”
何骏一喜,向来当年大驸马的事迹,也知他并非常人,如今若愿帮忙,自然再好不过。
“多谢。”
夜里幽深,营帐的灯光一直闪耀到第二天破晓时才熄灭。塞北的高原外,隔着中原与少数部落的天然屏障,看着依旧如以往般模样,巍峨无垠,却稍稍显得肃杀。
京城里,在经历了大驸马刺杀事件的十几日后,这件事也慢慢消了声响。
殷希自从拿走了殷槃对御前侍卫的控制权后,也就没有了进一步的大动作,而是每日住在宫里,审批奏折,忙着殷冉入葬皇陵的事情。而让她心忧的是,高杉虽然按照她所料,安全出了城,可这人尽然发现了自己派去保护她的暗卫,并让她们全部返回自己身边后便不见踪影,也不知现在她身在何处。另一边,殷槃也像是没了举动,连续多日呆在自己的府里闭门不出。殷希猜测着他接下来的动作,不知道他是会明着对付自己,或者暗中下手。
看着桌上殷洛传来的书信,一切安排在城外的准备已经做好,一旦藏在暗中的豺狼忍不住露出獠牙,便是他们落入圈套的时刻。
看着窗外完全落下的晚霞,蓝色混着黑的天空,周围响起打灯的锣声,悠长又有些空灵。
缓缓走出大殿,威严的皇城显现出它的霸道和不可一世,看着眼前通往大殿的道路,那样长,那么多阻挡。
守着门的小太监上前想要询问公主有何吩咐,却见殷希阻止了他的动作。
天上飞过几只雁,发出几声急促的呼声。殷希眼眸一眯,看着无风吹过却摇晃的枝叶,湖面的水泛起涟漪,泛着微弱的光,一片冷清。
‘嗖’,尖锐物器划过空气的破空声惊起了将要休眠的动物。殷希侧过身子,险险的躲过飞来的箭矢。
“有刺客,护驾。”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周围所有的静谧,随着声音一落,无数箭羽朝着殷希的位置扑面而来。事发的突然,让殷希来不及思考这些人是谁派来的,他们又是如何进来的。
当这些护在门口的太监和侍卫将自己推进殿门里时,外面已经倒了一地尸体,鲜血染红了地面,无比刺眼。
“杀,给我杀了殷希。”
听着从不远处传来的声音,一支身穿铠甲的军队手持刀剑便冲了进来,殷希一眼便认出那带头的首领,是当年虞猊的手下,也是殷冉当年从虞诩处夺走的,如今的城门校尉。
没想到这人既然在这个时候造了反,看着蜂拥而至的士卒皆训练有素,那浩荡的闯入宫内的几千人马,让护着殷希的暗卫和将卫都有些手心捏汗。
殷希虚着眼看着眼前的场景,宫里的防守已经不堪到这个模样了吗,尽然让他们这样堂而皇之的逼宫。
“长公主,你先躲起来。”
看着空旷的大殿,几乎一览无遗,躲?往哪里躲?
看着屋外烧的火红的天,嘶吼声在耳边放的无限大,早已经习惯这种场面的殷希并没有理会一再催促她翻窗逃跑的将领。站在大殿的正中,慢慢的坐回属于自己的位置,将领不明白长公主的举动,但见她神色严肃,只得唤来一众侍卫,将门口围住,拔刀护卫。
随着门被无情的撞开,带头走进来一个熟悉的面孔,虞夔穿着一身铠甲,从未持过刀戟的他手里拿着一把轻剑,笑得有些得意。
看着堵在门口的几十名将士,像是看待蝼蚁一般,虞夔没有立即下令冲上前杀了他们,他现在反而有了离胜利只有一步之遥时的狂放和傲慢。
但当他与殷希对视时,他才发觉自己离皇室的差距与遥远。紫金修着暗黄龙纹的直裾没有了拖长的修饰,显得简单却威严。紫金宝冠下垂着白玉,纹着二龙戏珠。她双手附于座榻之上,腰背坚挺,双眼如炬的看着门外,似乎自己不存在。火光照在她的眉宇间,淡若清风的她保持一贯高雅的动作,但眼里的威亚,是皇室独有的狠厉与果断。那种天下人性命置于手中的权势,是他们作为臣子所不能窥视的,让他不禁有些胆怯。
校尉见虞夔怔忡的看着殷希,身子向前倾斜以作提醒。虞夔回过神来,见校尉蹙眉看着自己,眼里有一丝轻蔑。虞夔脸色涨红,看着殷希的表情更加狠毒。
“长公主,好久不见。”
“虞爱卿这是要逼宫吗?”
“逼宫?不算,毕竟长公主也只是公主,算不得一国之尊,也就算不得逼宫。”
“那虞爱卿率军队到本宫殿上,又是为了何事?”
外面的厮杀声已经停了下来,满目的血迹看得出这里经历过一场血战。空气中扩散开来的腥味让人有些反胃,却也让她的神经更加清晰。
“臣以为郝国尊位空悬已久,如今朝里朝外并不安生,应当另立新君,以持国政。”
见殷希眼里闪烁,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虞夔继续说道。
“臣知先帝曾言,任人以闲,我虞家世代为国效忠,殿下却将家父囚禁在家中,臣觉得殿下不足以胜任尊位。”
殷希不答,倒是守着的将卫算是知道他的狼子野心,看着外面黑压压的几千人马,握着刀剑的手更加收紧。
“所以,臣请殿下交出传国玉玺。”
静谧在这空旷的大殿里无限放大,像是豁然开朗一般,殷希大笑出声,没有以往的端正,她笑得很是嘲讽,眼底是对虞夔的同情与不屑。她起身朝着虞夔的位置走来,无视着将卫的守护,将他拉向一边。
虞夔看着她向自己靠近,像是下山的饿虎,紧盯着每一个可以捕捉的猎物。他本能的往后一退,却撞上了后面的士卒。
“呵,虞夔,你就是个傻子,一个给别人做了嫁衣还浑然不知的傻子,本宫真是替你感到可惜又可怜。虞诩一辈子的经营都花在你身上,连同是自己的亲身骨肉都可以放弃,就为了你能够有所成就,但现在看来,虞家可能真的走到头了。”
“你,你什么意思?”虞夔睁大着眼睛看着她,他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淡定自若,也不明白她说的那些话又是什么意思。
“让本宫猜猜,虞诩造反,背叛了他一直忠心的殷冉,绝对是你指使的吧。你非龙凤,却望着龙凤的位置,你以为你让你父亲给殷冉下毒的事情没有人知道吗?你以为你今天能够这样泰然自若的闯入宫里,带着这几千人马造反逼宫,是如此容易吗?还有,你真的以为本宫手里有传国玉玺,你拿到就能坐上皇位,高枕无忧了吗?虞夔,你比谁都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
虞夔心神一凝,看着殷希眼里的深幽,那么不可探测,他有些惶然,反复嚼着她的话,他才背脊一凉。
没错,他这次如此大胆的逼宫,是因为他无意间拿到了潘禅给自己父亲写的来信。信里面说了他现在已经被长公主夺了权势,不敢再做施展,所以他让自己的父亲能够以借养伤之名,多多留意长公主的动向。还有,长公主前不久找到了传国玉玺,一旦她向世人宣告,皇位必然与他人无缘。而最让他不能忍受,也是逼着他动作的,便是潘禅写的,一旦他与自己父亲能够东山再起,那么,待潘禅拿到玉玺后便恢复他皇子的声明继位,而他的父亲回信也同意了。他当时很是惊讶和气愤,惊讶于潘禅的身份尽然是流落世间的皇子,那么,一旦他将自己的身世告知于世,他登基也是顺理成章的。还有,他没有想到自己的父亲这样向着潘禅,明明自己才是他的儿子,自己所做的一切,想要得到的他都知道,最后虞诩还是支持潘禅。这让虞夔决定了要先下手为强,趁着殷希和潘禅都还没有行动之前,夺得玉玺,夺得皇位。
“看你的表情,你也懂了吧,你和本宫不过是瓮中之鳖,那渔人最想看见的,便是你现在的举动。”
虞夔一骇,看着宛如魔鬼的殷希,这人太可怕了,她怎么什么都知道,自己就像个傻瓜一样被两人玩弄鼓掌之间。
拔出腰间的轻剑,朝着殷希刺去,他不想知道自己是不是被骗了,他要杀了殷希,让她住嘴,她说的都是假的,都是猜的,他要玉玺,他要皇位。
“啊!”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让虞夔一惊,殷希趁机躲过他的攻击,却还是被刺中,肩上瞬时冒出鲜血。
将卫见外面骚动起来,以为救兵到了,指挥着手下的侍卫动手,将殷希护在身后,便于虞夔带来的士卒打了起来。
风声再起,却更是锋利,箭矢泛着让人发怵的银白,射向拥堵在门里门外的士兵。看着倒在自己面前的士兵,火把飞舞着,伴随着阵阵惨叫。虞夔大脑放空的看着离自己远去的殷希。他知道自己被骗了,这是一个局,是潘禅诱导的局。
像是有些神情恍惚,看着自己父亲辛辛苦苦培养的势力不断倒在自己身旁,夜空已经看不清天色,只有覆盖的云烟。他死死的盯着殷希,却见她邪笑的看着门外,丝毫不在意自己这个刺杀者。她的表情在火光下显得让人胆寒,他从未见过长公主这般笑容,那样的可怖,那样的陌生。看着这一场闹剧,既然你什么都不怕,那我们就一起死吧。
约过纠缠在一起的士卒,朝着殷希刺去,却在要靠近她时,腿上中了一箭,直直跪在她的面前。
“将这些反贼拿下!”
熟系的声音从身后传出,虞夔失神的看着来人,见潘禅面带微笑的走来,从他身旁经过时,眼底还有着嘲讽。
“潘禅,你这个骗子,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骗子。”
“虞郎在说些什么,潘某怎么听不懂?”
“你这个背信弃义的东西,你和我父亲联合起来刺杀……”脖颈被重物所击打,让他瞬时说不出话来,看着潘禅阴狠的眼光,虞夔张着嘴大吼着,却连一丝声音都说不出。
“来人,虞家大公子虞夔造反,公然带兵闯入长公主大殿,刺伤长公主,此乃死罪。将虞夔带入天牢,交由刑部处理。虞家有篡位谋逆之心,立刻封剿虞府,所有虞府人员,全部打入天牢。”
看着潘禅虚伪的笑着,那眼底仿佛是对自己的感谢,身体被人拖走,虞夔不甘心的嘶叫着,却是被人打晕过去,拖着离开了。
潘禅看着一直盯着自己的殷希,见她似乎并不意外自己的出现,想着也知道她已经猜到了一切。
“微臣救驾来迟,还望长公主见谅。”
“殷槃,没想到你也会一个计谋用两次。”
听她语气中的讥讽,潘禅笑道。
“这不,就是有这样的鱼这样蠢,愿意上钩。”
看着门外跑来想自己报告的将士,虞夔带来的士卒都被剿灭,保护殷希的将士也都被杀死了。看着空旷的大殿,身前是孤身一人的殷希,身后事自己带来的将士,如此孤立无援的她,当真让潘禅有些兴奋。
“来人,长公主不幸被叛军所伤,失血过多昏迷过去,不易参政。命人守护大殿,不得让人随意进入。”
“诺!”
看着包围着整个大殿的士卒,潘禅缓缓走到殷希身边,低声说道。
“我的好皇妹,你就在大殿好好‘养伤’吧,等我除掉了李治,我再让你与父皇见面。”
看着一言不发的殷希,潘禅之当她已经无计可施,吩咐着将士仔细看好每一个角落,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便离开了。
看着潘禅离开的身影,殷希笑出声来,这人真是心狠手辣,当年利用虞诩时尚是低声下气,如今虞家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他便除去这个知道他秘密的人。他让虞夔造反,一定是找到那失踪的传国玉玺。他借以平复虞家造反的事来公布自己身世,一来保护了皇室,二来平复了叛乱,三来除掉了眼中钉,这样让自己的身份出现,即使突兀,也没人去在意,因为虞家的事情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你当真是使得一手好计谋。
直到大门被紧紧关上,殷希依旧站在大殿中心,闻着周围浓厚的血腥味,她又重新走回自己的位置处坐下,闭上眼睛,任思绪沉降。
果不其然,虞家造反的事情瞬间传遍了京城,一夜之间,虞家倾覆。而御史中丞潘禅原本为先皇皇子的事情也炸的朝野震惊不已,潘禅拯救长公主的事情被传的沸沸扬扬,长公主重伤,将国事交由皇兄代管的事也让人质疑。但当潘禅拿出了传国玉玺后,便立刻有大臣附和要皇子掌管国事。于是,两件事情交叉着传播开来,一时间,整个京城都现在热议之中。
等这件事情已经发生了近半个月后,高杉才得到消息,至于消息是怎么传过来的,自然是坐在自己对面的,易容后的殷洛告诉她的。
殷洛的衣物染了色,一看便是急忙赶路而没有来得及打理。
“希可还好?”高杉问道,却有些中气不足。
殷洛细细打量着高杉,见她脸色有些苍白,不由有些担心。
“高山,你怎么了?怎么这般模样?”
高杉咳了两声,却更是担心殷希。
“皇姐和你一样,并不好。”
“怎么了?”见殷洛温温吞吞,高杉有些急,如果殷槃真的对下手,谁去救她?况且这奸细之事方方有了点眉目,如今听闻希处于不利地位,她又如何能够静下心来只指手这一件事?
“我已经多日未曾见过皇姐了,殷槃说皇姐被刺客所伤,需要静养,将我们拦在门外。我夜里悄悄潜入,却被那潜伏的侍卫逮个正着,才发现皇姐的宫殿里里外外几乎似铁桶一般,无法进入。殷槃如今借由虞家造反之事,将虞家的势力全部收为己有。他现在盯着大将军李治不放,又以皇姐的名义拿走了高扶风手里的军权,准备对李将军动手。”
“那你们为什么不直接对殷槃动手?”高杉有些激动,她几乎用着全力吼了出来。殷槃的举动摆明就是要架空殷希,他这挟持的手段如此熟系,他就是要一步一步夺走希手里所有权势。那他们为什么不对殷槃动手,那些军权就眼睁睁的看着被夺吗?
站起身来,她有些想要回去京城,她不想自己的希这样憋屈,这样被人利用。
“你现在回去有用吗?高山,我来不是要你回去救援皇姐,而是皇姐放心不下你,让我借此离开京城找寻你的下落。而我告诉你实情,也是希望你能知道皇姐的消息。”
看着高杉停顿的脚步,抬头看着不远处,肩膀松了些。想着刚认识她时,冷的像块石头,也从未见过她失态的时候。如今她愤然而起的动作却让自己有些意外,这人原来也是会急躁和发脾气的。
见她转过身来,安静的坐回原位,一改刚才的失态,询问道。
“你们已经有对策了?”
“嗯,但皇姐在等。”
暗叹口气,高杉反复敲着扶手,突然,她灵机一动,问道。
“洛儿,可有国师的消息?”
“没有,他已经很久没有出现了,怎么了?”
高杉蹙眉,却是摇摇头,不知为何,她心里突然升起一股不安感,具体为何,她又说不上来。
见外面天色也不早了,高杉便安排殷洛休息,转念一想军中多是男儿,便让她与自己住一起。
天渐黑下去,边关的明月似乎总要孤寂一些,虽然清晰,却是清寒。
何俊见殷洛出来,先是行礼,然后带着二人去了后林。
后林里昏暗无光,只有稀疏的月影还能看清林子的环境。
高杉不解他为何带自己来这儿,却听他说。
“老先生,我请大驸马来了。”
“嗯。”低沉如古木的声音传来,只见树后出现几道影子。高杉还来不及问清何俊这是何意,以及自己的行踪为何被他人得知,便看见一熟悉之人站在那老人身旁。
“巫马?”殷洛惊异出声,这人不声不响的消失了半年,尽然还有脸跑回来。
“族长,这便是大驸马,以及洛儿。”
没有回复殷洛的疑惑,巫马宗念先是将二人身份告诉了巫马嘉晏,方才喜悦的朝着殷洛走去,却被殷洛一脚踢开。
“洛儿?”巫马宗念一脸震惊,却见她一脸愠怒的盯着自己,眼眶有些泛红。
似乎意识到自己失踪太久,也没有个消息就消失不见,巫马宗念有些羞愧的挠挠头。却又翻身起来,想要靠近殷洛,见她又要将自己一脚踢开,只敢缓慢的靠近,离着一个人的距离,不敢再动。
高杉没有理会二人的举动,而是看着那站在一旁盯着自己和殷洛的老人。他虽年过古稀,却格外精神,花白的发丝用梨花木簪别在头顶,双手背负而立,丝毫没有一丝颓废和苍老。他的眼神有些炙热,特别是看向洛儿的时候,眼底似乎是在追忆,又似乎在怀念。更让她有些震惊的是,这老人似乎一眼就看出了自己女儿身的身份,那眼底的探究和思索,让她有些不敢与他对视。而让高杉有些奇怪的是,便是这只见过一眼的巫马族族长显得有些熟悉,他的眉宇间和姿态,都与殷希极为相似。
他慢慢的走到自己面前,那脚步稳健却沉重,想要伸出手去抚摸身旁殷洛的脸颊,却又收回举动,继续看着她。
再一次撇开巫马宗念靠近的身子,殷洛打量着这位老人,见他长得很是眼熟,准确来说,是自己与他有三分像。她有些说不上来自己突然升起的感受,像是隔了很久未见的亲人,有些陌生,却又想靠近。
“真像,真像,君儿小时候也似这般活泼,也斯这般率真。”
巫马嘉晏眼角含泪,他抑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伸出手摸着殷洛的发尖。
“洛儿,这位是君姨,也就是你母亲的生父,巫马族族长,巫马嘉晏。”
殷洛一怔,复又见这老人激动的看向自己,似乎等着自己的反应。眼神飘忽的看着四周,这突如其来的外祖父,尽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巫马嘉晏见她尴尬,稍稍有些失落,想着离开自己二十多年的女儿,又更是心底一疼,颓然的放下肩。
“您是希的外祖父?”高杉说道,打断了这沉默。
巫马嘉晏抬起头,看着眼前脸色虚白的人,皱着眉头,握住了她的手腕。
“你受了内伤!”不是疑问而是肯定。依照她现在的受伤程度,再不治疗,可能身子就废了。
“上次李将军伤的?”殷洛问道,还是有些担心她的情况。
高杉点头,却又继续问道。
“不知您是怎样找到我的?”想来自己的行踪也算得上无人知晓,何俊也多有隐瞒,,不知他如何寻到自己的。
巫马嘉晏颜色一正,确实巫马宗念沉着声音说道。
“族长调查族里有与外界人士勾结的事件时,发现并州有消息,怀疑有人混迹在定襄郡里,一路排查过来,便寻到这里。我当时无意间看见李达的身影,京城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便猜测你可能在这里,便带着族长过来了。”
“这人可找到了?”
巫马摇了摇头,却又点头,说道。
“我们已经查到了此人,今日便来将军府上与何大将军说了此事,结果此人尽然是军医处里的,在我们准备去寻到时候发现他已经逃了。”
“他逃了?殷槃怎么可能会让他这样直接逃走?”
“殷槃?这人不是殷槃的人,是殷开的。”
“什么!”高杉一惊,这是她第二次听见别人提及殷开这个名字。她很肯定这人是殷槃派来的人手,目的无非是检视着何俊,与北部诸部联合压制住何俊的行动,也负责截断京都与并州的消息,他怎么可能会是殷开的人?如果他是殷开的人,他待在殷槃身边,又负责帮殷槃做这样重要的事情,且他一人之力又如何能够控制整个并州?那么只有一个可能,并州并不是在殷槃的掌控之中,而是殷开手里。他这样做就是在降低殷槃的戒备之心,让他以为自己已经与北部联合,拖住了并州,甚至是掌控了并州。然后,在他得意忘形的时候出以还击,做到神不知鬼不觉的击垮殷希和殷槃。
高杉脑力迅速的闪现着所有画面,每一个可能性都被她无限放大,越想,她便越觉得一切都变得那样清晰可怕。甚至她猜到一个可能,殷开是怎样能够保证自己有实力与他人争夺,他又是谁,能够做到在京城里没有任何举动,却能做出这些事情?
“巫马族长,若您希望希能平安无事,请你和我一起回一趟京城。”
三人都是一愣的看着高杉,不明白她为何如此急迫与紧张。但见她的神情似乎并不像临时起意,那眼底的深邃像极了殷希沉思时的模样,殷洛终于意识到事情可能并不简单,问道。
“高山,你想到了什么?”
“洛儿,希身边最危险的并不仅是殷槃,还有一个,不,是两个人,他们比殷槃更能隐藏。从一开始他们就没准备直接针对希,他们的网撒的很大,和殷槃不同,他们甚至可能计划着所有事情有更长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