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己来到并州后,她发现自己的种种事件都像是没有发生过一般,何俊甚至连自己弑君的消息都不知道。而那校尉控指自己是造反之人,带兵进攻了雁门关。可何俊却说这人确实常戴一副面具,却不知是何人。也就是说那细作并没有将殷槃计划好的所有事情公开,那么殷开这样指使他,背后也必然有目的。
巫马嘉晏似乎已经察觉到不对了,按理说自己一路追踪过来,除了自己的族人,几乎没人知道自己的行踪。这人如此警觉的在自己刚刚得知情况后就逃走了,怎会如此巧合?他是算准了时间逃跑,那么,只有可能是他的主子有了行动,需要他悄无声息的来,悄无声息的走了。
“巫马,你立刻传命所有族子,让他们立刻往京城赶。”
“是。”
见巫马宗念闪身离开去做准备,巫马嘉晏有很多话想和这个初次见面的外孙女说,却想着自己另外一个外孙女还被困在京城,情况未知,便忍下了几十年的感慨,只等着见到殷希后,再慢慢谈。
“高山,你不能回去。皇姐为了不让你再掺和这些事,也费了不少心血保住你。还有,你此次来北部,是希望查出与殷槃他们勾结的背后之人,你现在进京也洗不掉你的冤名,只会徒添麻烦。”
“洛儿,我知道,可是我做不到在这个地方等消息。还有,如果我所有料想的没有错,其实……”
“山子!”
伴随着李达的大呼声,高杉朝身后望去,却见他跌跌撞撞的朝自己跑过来,脸上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让她立刻意识到有情况。
“怎么了?阿达。”
“山子,我见过他,我见过他。”
见他气喘吁吁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何俊将挂在腰间的水壶递给他,待他平复后,却听见一个惊人的消息。
“山子,我知道那个带兵入侵并州的人是谁。”
“你说什么?”一众人格外诧异,他们查了这么久,却只知道这人行踪隐蔽,他虽带兵,却极少出现在战场上。
“你还记得我前几天去小树林里踩点吗?因为知道何将军行动会有所限制,我便单独一人前往。”
“你太冒失了。”高杉不知道李达竟然一个人行动,若遇上敌人,岂不自投罗网!
“是,我承认我做这件事前考虑欠妥,但我确实发现了那幕后之人。”
见李达凝重着表情,高杉也有些心神不宁,能让阿达这般模样的,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山子,你还记得我以前和你提及过一件事情,那时我在木府见过窦老带一个人进府,我当时只觉得他有些奇怪,却又说不上来哪里不对劲。后来我发现他衣衿向左,身材高大,背后披发,不像中原之人。且他隐隐之中带有习武的戾气,眉宇之间隆起,想来经常思索事情。当时窦老带他进府之时,稍有些匆忙,且当时夜黑,我也就没有多留意。前两天,我发现树林有异样,猜想他们来过这里,可能是与军中的细作通报。果然,我今日再去树林时,便看见了那人在林子里等候,他便是我当日见过的那个男人。”
语毕,是久久的沉默。高杉和殷洛都不敢相信这件事情尽然会牵扯出木府,如果事情真的如李达描述的这样,窦老是早就知道这人的身份,可他却这样做,他究竟是要干什么?
“难不成这人便是殷开?”殷洛反问道。
高杉蹙眉思考着,不,不对,殷开绝对在京城里,不然他不会如此准确的得知京城里的一举一动。
还有,若一切都这样巧合又有着联系,那么,北部突如其来的战争绝对是两边私下串通好的。
“殷起被枭首后,太子一家两百多号人口全被斩杀殆尽,只有两个刚出生不久的孩子消失不见了。”
脑中突然冒出希曾经给自己讲的事情,高杉只觉得脑中一闪,想起了许多事情。
“既然李兄今日有事,我也不做强留,今后若有机会,还望李兄不要再做推脱。”
“大驸马,老夫这一辈子没做过什么对不起皇家和长公主的事情,却在当时信了他们,可我只是想要对付焦天敖啊。”
“方时!”高杉低呼。当日她无意间撞见李达和方时在皇宫里闲聊,准确来说,是方时想要接近李达。她一开始有些奇怪方时为何要与阿达交好,阿达平日里不与官场上的人有多走动,因此鲜有人会主动接近阿达。而且她当时觉得方时的言行举止与常日不同,当时离开的太急,也就没有做多想,后来久了,也就忘了。现在想起,这人或许靠近阿达的目的压根就是朝着自己和希来的,他当时要从阿达那里得到点什么消息。
殷洛听着高杉的低呼,心中一跳。她当然不会不知道这个人,当时她还替皇姐查过此人,而且是他将殷槃的东西交给皇姐的,没想到,既然是他。
见高杉的眉头越蹙越紧,殷洛刚准备询问她,却被她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得一愣。
只见她在身上胡乱摸索着,找到了一封信纸一般的东西,摊开铺平。上面的字迹已干,笔锋飘逸且沉稳,有些眼熟,上面写着殷开的名字,落款是窦敛。
“这是……”不敢相信窦老尽然真的有找过殷开,他这些动作,自己和皇姐完全不知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听着身边人的低喃,见她紧紧握着手里的书信,眼底有些不可置信的惊慌。
“洛儿,你还记得殷起死后,他有两个儿子不见踪影。后来谕旨下令搜查,却连消息都没有,我原本以为只有一个殷开,其实不是,这两个人用着同样的名字,他们的目的就是要夺走当年本应属于殷起的皇位。所以当时希得知西南有人打着殷起的旗号造乱的,还有那些不知何处冒出的势力,也一定是殷开的。而至于窦老,他或许压根就不知道京城里早已混进了先太子的另一个儿子。北部的殷开本来是打算利用窦老来趁机接近皇室,或许他本来是要拉拢窦老来实现自己的目的,却在后来失败了。于是他们便在暗地里行动,一个负责监视着京城的一举一动,另一个则用北部部落的力量,拖住边关的同时,也在设计殷槃。”
“你的意思是,京城里的方时,其实就是殷开。”不是疑问,而是肯定,如果结合一切事情,其实这人早就露出了马脚,只是他的身份是个谜,也无人会往这方面想。现在说来,他当时将殷槃的信物交给皇姐,也是打算用皇姐的手除掉殷槃的同时,也削弱皇姐?这样想来,她突然觉得这些人藏的太深了。
“我只是这样猜想,如果事情真的是这样,现在军中的细作已经逃走,说明京中必有变动。洛儿,我必须回去,就算是死,我也不可能一个人留在这儿。”
即使事情的原委巫马嘉晏并不完全清楚,但他知道现在的情况没有时间在多做准备。他紧紧的盯着这个女儿身的孙女婿,虽然他没有想到自己的孙女,一国的公主会嫁给一个女人。但她确实如宗念所说,极为特别。她对殷希的重视远高于所有人,即使在这样的环境下,她也能冷静反应,让他刮目相看。
“我们今夜出发。”不想再失去女儿的亲生骨肉,即使他从未见过这个外孙女,但他却愿用自己的性命,去留住君儿仅有的血脉。
“多谢巫马族长。”转身交代何俊,让他一定要谨慎防备边关的战事,如果情况真的如她所料,这里一定还会再出变故。
想要将李达留在并州,却被他拒绝了。
“长公主将你托付给我,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跑回去。”
“阿达,你带着这个东西去江南一趟。”
“好。”
来不及收拾任何东西,高杉骑上何俊牵给她的马,后面是巫马家族的人,希的亲人们。听着耳边呼啸吹过的凉风,高杉拉进了缰绳,朝着京城的位置奔去。
一觉醒来,室友都走了,就我还有课,真是悲伤的故事。
五十
京城,血流成渠,赤地千里。战火飞起烧红了半边天,叫喊声,嘶吼声随处可闻。
白的和蓝的战袍混杂在一起,远处飞来的箭矢也不知是对着敌人还是自己人,飘荡在半空之中,银色的箭头在火光的反射下,显得冷酷又胆寒。
所有的事情都像是梦一样,在一夜之间,一切都乱了。
自从长公主在宫中‘静养’的消息传出来后,不少百姓也在怀疑着潘禅这位御史中丞的心思。虞相之子造反的事情,和他救驾的事让人觉得有些巧合,可官场的事儿,向来都是谁拿着权利谁说了算。于是,这半个月来,即使有百姓在背后议论纷纷,也没有人敢真的对他做些什么。
就这样安静的过了半个月,虽然潘禅不断的从李治手里掏空他仅有的兵权,但他做的不算太大动作,在加上朝廷在他掌握之中,也就没人敢反对他。
就在潘禅以为自己已经胜券在握,只需等着通信北方诸部,等他们再一次出兵之时,他便乘机夺走并州和幽州的兵权,以出师之名,大获而归之后,再进一步强化自己的身份和地位,却没想到在这个时候出了岔子。
不知道殷尧从哪里得到他和北方诸部的信函,竟然当着朝野的面,公开了信函,并宣称他有谋反之心。说他与敌人里应外合,残害皇室,也指责是自己谋划刺杀殷冉的事。
为了能够使自己更有证据,殷尧早就找过虞夔。虞家一家老小一百多号人口几乎都斩首示众,只剩下虞诩和虞夔几个虞家分支的血脉。他刺激虞诩与自己合作,供出潘禅计划弑君的事实,并答应只要他同意,就会应用一切实力和手段救出虞夔。
想着自己一家只剩这点血脉了,虞诩苍白着已经瘦脱相的面容,点头同意。
因此,当虞诩供出所有他与潘禅同谋计划弑君的过程与结果后,潘禅瞬间阴沉了脸色,而朝廷里也躁动了起来。
殷尧像是早已经准备好了,带着侍卫就要捉拿潘禅。
倒是潘禅还能稳得住,他宣称殷尧手在的书信是造假之物,虞诩的证词也不过是狗急了跳墙,想要拖一个替死鬼。最后,他从怀里掏出一物,那是殷尧的饰物,是曾经用来与安南通好的信物,没想到落在了潘禅手里。
见殷尧果然脸色一变,潘禅还拿出了安南写给殷尧的信件,上面大概就是当年安南选择叛变的原因,心中还有安南皇室的玺印和殷尧的印章。
事情的反转在在场的所有大臣目瞪口呆,就是皇家的丑闻被曝光了一般,谁能想到同是皇家的子孙,却做着这样见不得人又丢尽郝国颜面的事情。为了皇位,连自己的国家都可以用来戏弄。
见事情败露,殷尧也是急了眼,当着所有人的面,直接动了手。一时间,朝廷中是鸡飞狗跳,呜呼喧天。
潘禅也是一个有城府之人,那些隐藏在各处的暗卫瞬间显了身,与殷尧的人撕打起来。
当厮杀声停歇后,殷尧才发现潘禅已经不在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却丝毫没有结束的念头。殷尧带兵包围了整个皇宫,宫里的大臣为了自报,都躲在大殿里,或者其他角落不愿掺杂。等到李治去找长公主殷希时,方才知晓潘禅本想挟持她,但却被木府的人救走了。于是李治立刻召集了所有人和兵马,趁夜里离开皇宫,赶去寻找长公主。
第二日,又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发生在京城。殷阳不知道从哪里找到那个本该秘密处死的并州校尉,带着这个人达到了京城。这校尉已是半死不活的状态,他跪在皇宫的宫门外,指出潘禅才是真正造反的人,他与北方里应外合,威胁自己诬告大驸马的同时,也拉长公主下水,以此夺走长公主的权利。还说等自己的价值利用完毕后,便杀掉自己,以绝后患。
正当百姓一边看着热闹,一边感慨的时候。一支箭射中了这校尉的眉心。还没等百姓和殷阳反应过来,潘禅已经命令着宫门上埋伏好的侍卫放箭。
一时间,混乱与嘈杂响遍了整个宫门。这场皇室的闹剧和丑闻正式拉开了帷幕。
烧的乌黑的阁楼,让人作呕的血腥味。殷阳带着楚地的士兵闯入京城内,没有皇室的诏书,没有皇室的准许,就这样,攻入皇城。
而潘禅也早已经不在乎一切,他动用了手里几乎所有势力。有从其他人手里夺来的,也有他一直隐藏在暗处,不为人知的。
当几万人厮杀在一团后,整个京城的大街上已经看不出它当时的繁华,只有一片狼藉,烧的火红的楼宇,还有不断往皇宫入侵的人海。
可殷阳和殷尧说到底还是低估了潘禅的实力,这人藏的极深,又为人阴狠狡猾。
他佯作自己兵力不足,又无力反抗,退回了皇宫。殷尧见次以为必胜无疑,为了以绝后患,他在没有通知殷阳的情况下,带着一万精锐攻破了宫门,长驱直入皇宫,准备击杀潘禅。
可当他进入皇宫后才发现周围寂静无声,立刻意识到中计了,准备撤离。可身后传来宫门关闭的声音。下一刻,一道冷酷无情,又无比熟悉的声音命令道。
“给我射!”
满天的箭矢朝着他的位置射来,这一万士卒早已乱了套,随处逃亡着,踩踏着。可这狭小的翁城又怎能逃的出去。不过一炷香的时刻,这一万人不是被箭雨射杀,便是被踩踏而死。而殷尧的尸体早已混杂在一群士卒的尸体里,分辨不出。
当殷阳听见殷尧已死的消息后,是气得浑身打颤,一口气没有提上来,昏死过去。
等他醒来后,却听见潘禅已经攻打而来的消息。见自己带来的三万士卒已经死了其二,这么多年来辛辛苦苦培养的心血几乎葬送在这里,殷阳发了狠的命令着所以士兵必须将潘禅斩杀,不然就全部死在这里。
面对着殷阳的失控,这些本就不愿打仗的士兵多少有些埋怨,而这些心理又刚好被潘禅知道。因此,潘禅命人宣称殷阳本是南边的蛇,却要做北方的龙,本就是痴心妄想,怎么会实现的童谣。
殷阳听见后更是气得火冒三丈,在当天夜里,便带着仅有的士兵举着火把往京城里攻去。
这些士兵早已经身心疲惫,加之水土不服,和那童谣的影响,他们知道殷阳这次来是在造反,更是有了退缩的心理。
因此,当面临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精锐部队时,仅仅交战了不到半个时辰,这些士兵便投降了。
看着殷阳五花大绑的跪在自己面前,潘禅笑得肆意妄为。
“老狐狸,你怎么可能斗得过我。你那傻儿子也是个**,你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精锐全被他送给我当了饭后甜点,没有他,我怎么可能这样轻而易举的大败你。”
一句话让殷阳喷出一口血,他半辈子的努力什么都没有了,还留下着洗不掉的骂名和污点。
“殷盘,我诅咒你不得好死。”随着最后一次破口大骂,殷阳心猛地一索,倒地身亡。
见眼前这位谋划了半辈子的亲王活活被气死,潘禅只是笑之以鼻。清点了自己还剩一半以上的兵力,想着如今事已至此,他也不再打算假装仁义。命人将皇室宗亲全部关进天牢,带着兵队便去了木府的方向。
事情发生到这个地步,早已经超出了所有人的设想。不论是潘禅还是殷希,都没有想到这些计划了如此之久的计谋,却如同走马观花一般,来的猝不及防又如同一个笑话。
站在城门上,殷希看着笑得渗人的潘禅,他披散着的发来不及整理,鲜血沾满了整件衣裳,凝固成黑色,配上他的表情,让人反感。
那包围了整个京城的士兵手里拿着亮的让人胆颤的长矛与大刀,他们已经杀了太多人而有些狂躁。随着潘禅的一声令下,已经顾不得上面那人是长公主,他们只知道,现在的情况只能进不能退。
厮杀声再一次响彻京城,像是老天也为这突至的灾难哀嚎,轰响的雷鸣与大雨纷至沓来,淋湿了城外的泥土,也染红了城墙的阶梯。
直到两方已经杀得满目通红,有些疲惫之时,看着李治的部队不断往上败退,且人数愈发递减,潘禅一挥剑,往城门紧靠去。
“开城门。”随着李治的大喊声,城门‘轰’的一声打开,潘禅不明白他要做什么,却在看见外面突然冲进来的骑兵队伍时瞪大了眼睛。
这是从何而来的部队?京城被他里里外外全部控制,这里的事物不可能传出去,而殷希手里也就只有李治剩的这些羽林军,怎么会突然赶来这样一支精装又训练有素的骑兵队?
“叛贼,拿命来!”一声高呵引起潘禅的注意,只见樊豫手持长枪,身披铠甲朝自己袭来。丝毫没有病入膏肓的模样,那持着武器的神态,是只有上过战场,杀过敌人的刚毅与强悍。
“殷希,你真是小看你了。”潘禅狠狠地看着城墙上的身影,原来从一开始这人就在做计划。他以为没有人知道自己的身份,但这突然生龙活虎的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樊豫让他知道,这个女人早就有计划着如何与自己抗衡。
她让樊豫在国宴上假装病危吐血,又在大殿上昏迷不醒,就是让自己放松对樊豫的提防。他派人去查过樊豫的状况,在得知他真的病危后便不再对他多做留意。没想到,没想到啊,她尽然真的留了一手,留了这样大一个惊喜给他。
“拿下这些叛逆!”又是一道响亮的唤身从身后传来,转身一看,尽是高建平和胡振北带着另一只军队从后方包围了自己。
看着这两支不知从何而来的军队,潘禅紧紧的握着拳头。如果说他没有料想到樊豫尚还情有可原,可这在自己眼里底下的高建平,他的部队又从何而来?
殷希笑着看他不断变化阴沉的模样,你当然不会想到他们从何而来。从上次离宫之时,她便已经做好了所有打算,你不知道他们,是因为你以为他们是随本宫去西南的李治的军队,其实这些人早就被本宫调换,让他们去了高建平的手里,就为了你会动手的这一天。至于樊豫,她需要让自己手上还留有一件致命的武器,李治不行,他的目标太大,那便只有这为曾经的将军,现在的国公来引开你的注意力。只是你不像殷冉那样防着这两位在北方素有威名的将军,便注定他们会是你的噩梦。
“给我捉拿叛贼!”随着长公主一声令下,这些本应该衰退的士卒却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看着如天兵降临的兵队,抡着大刀就不顾一切的冲下城门。
骑兵冲刺的速度和杀伤力总是让步兵忌惮和害怕,来回的冲击使得紧靠着城门处的士兵被马蹄踩踏或是冲飞阵亡。
伴随着前线的裂口越撕越大,潘禅已经和自己指挥的军队分离开来,而继续往前冲的骑兵和布卒不断将他们往后推,又紧接着被后方的部队收割,而他也离殷希的位置越来越远。
看着不断倒下的士卒,疲惫是他们隐隐有了退意。樊豫不断往自己这边冲刺靠近,见他势要拿下自己的模样,抬头看着正冷眼看着自己的殷希,潘禅一笑,腾空自己的身体,借着蹬马背的劲力,便往城门殷希的位置袭去。
“长公主!”没有想到这人还有这样的实力,看着他极速跃至长公主身前,李治抬掌便和他对上。
两股力道相撞,使双方都为之一振,没想到这小娃娃尽有着这样强悍的力道。见李治分神,潘禅一个手势,那些隐藏的暗处的暗卫提刀便朝殷希的位置砍去。
‘中计了’,李治一惊,却又被潘禅抓住机会偷袭一掌。
殷希身边的侍卫也没有料到这些突袭的暗卫,急急忙忙的将长公主围住,有些尚还没有拔出刀,便被解决。看着他们越逼越紧,护着殷希却已经靠着了城墙,身下是几丈高的城楼,而前面是紧逼的暗卫。
李治被困脱不开身,眼睁睁的看着那些守着殷希的士兵被解决,城楼上本就没有安排过多的侍卫,他也是粗心大意的很了,尽然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随着不断涌上,不断被灭的侍卫,殷希看着身后的高楼之下是烧的滚烫的火海。周围喧嘈的厮杀声响彻着整个京城,滚滚乌烟弥漫上空,血染了每个士兵的双眼,只有她却异常清醒。
暗卫将防御的口子越撕越大,潘禅见正前方正是殷希,侧身躲开了李治的攻击,脚下一个用尽,直逼她的命脉。
“长公主!”来不及追上潘禅,李治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明晃晃的刀刺向殷希。
‘噗呲’,‘噗呲’,是两声刀刺入肉体的声音。
看着眼前滑落的身体,殷希觉得有些眼熟,仔细一看,却是林泰。
“林老。”殷希唤道,她没想到这人怎会混进军队里来,他是高杉最敬重的人之一,当年一起从战场里回来,也是高杉常常念叨去看望,如同自己的家人的老人。
“长公主,山,山子那孩子最在意你。当年我们立誓……要保护郝国,老朽身子不行,便没有再和他们一样……保家卫国。老朽不想让山子伤心,保护长公主,是老朽唯一能为山子做的事情了。”
见他说完便缓缓闭上眼睛,那心满意足仿佛实现自己愿望没有遗憾的面容让殷希心神一震,有些惶然。
她抬起头看着前方满眼不可置信的潘禅,两把长剑刺穿他的胸膛,鲜血喷涌如注,他看着这两个对他动手的暗卫,才发现他们似乎并不是自己的人。
‘呲’的拔出长剑,潘禅‘哇’的一声吐出鲜血,顺着倒在地上,眼底是满满的不甘。
“你……究竟,是什么,人?”
看着潘禅目眦尽裂的眼神,那暗卫取下幕布,露出整张脸来。
“殷槃,是不是很意外是我?是不是很意外为何北方诸部已经说好会派兵祝你却现在都没有赶来?是不是好奇你的暗卫为何会被我掉包?是不是好奇为何我会在这里?告诉你个秘密,你的身份在很早以前就被人知道了。”
看着潘禅吊着一口气不断想要翻起身来,那眼底是深深地困惑和愤恨,没有理会他的垂死挣扎,直到潘禅死,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输,又输给了谁?
随着潘禅身亡,城楼下的士卒瞬时没了主心,顿时乱作一团,被樊豫和高建平的军队歼灭。
看着上面的情形,两人立刻准备前往救驾,却见上面飞来无数暗器和箭矢拦住他们的步伐,也听见一股用内力喊出的话。
“谁敢轻举妄动,我便立刻杀了殷希。”
见敌人都非简单人士,武功和内力都格外惊人,为了防止对方狗急跳墙,伤害到长公主,他们只能停下,观察着上面的情况。
转身看着护在殷希身旁满眼戒备的李治,以及正轻轻将林泰尸体放下的殷希。
“方时,或许本宫应该称你一声堂兄?”殷希没有抬头看他,她只想着若那人知晓林老的死,是否会悲痛。她多在意亲人的爱,又会如何伤心?
方时一惊,却也很快掩下情绪,没想到这人尽然知道自己的身份。
“既然你也知晓我的身份,便也知道我为何而来。”
“知道如何,不知道如何?郝国的天下多少人窥视,也不差一个先太子之子。”
“你什么意思?”方时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只顾为一个身亡的老士卒整理戎装,丝毫不在意自己和围困住她的暗卫的女子,她是不是太淡定了点?
“本宫能有什么意思?只是没想到你是那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之人。”看着身边的黑衣人,殷希很肯定他们的武功都属上乘,虽然人数只有不到千人,但对比自己手上剩的几千精锐,不知强了多少倍。
看得出她眼底的大量与谋算,方时一笑,轻蔑道:“是不是很意外我手里尽然还有这样强的卫队,实话告诉你,他们可是潘禅处心积虑都想要得到的皇家死卫。”
李治一骇,皇家死卫拥有什么样的实力,他怎会不知,他所习的一半武功便是上一辈死卫教给他的。不过这些死卫从殷冉上位后便消失不见且无半点音讯,这样一个从外而来之人,怎么可能拥有皇家的卫队?
方时见她并无所动,神色漠然仿佛并不在意这些人的身份。
看着城楼下弯弓搭箭的军队,角楼处埋伏的士卒收敛着动作与气息,打了一个手势,各处视机而动的死卫便快速出手,朝着各处攻去。
兵器碰撞的声音嘈杂又刺耳,惨叫声不绝入耳,几名死卫瞬间压制住李治,周围护卫的士兵死伤殆尽,方时踏着一众尸体走到殷希旁边,俯身说道。
“再怎样说,你也是一国皇室,我也会为你保存一丝皇室的尊严,让你死在同为皇家子的我的手里。”
“西南,安南,并州,所有的动作,都是你做的。”没有疑问,而是直面看着他。
方时有些诧异,却复而又大笑道。
“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去弄明白这些事情?既然你想知道,我就告诉你。殷盘那个**以为所有的事情都是按照他策划的所进行,其实他一开始就进了我的圈套。并州以及西南你所看见的,都不过是障眼法,我们不过是要让殷盘帮我们铺路罢了。还有,不妨告诉你,三日后,北方诸部的军队就会攻克并州,待我杀了你,拿到了传国玉玺,便是我荣登大宝的时候,只可惜你看不见了。”
“你们?没想到先帝时期的两个余孽都好好的活着,还做了与他国勾结的勾当。”
方时一怒,大骂道。
“余孽?要不是殷冉夺走了本该属于我父亲的位置,那还有你在这里耀武扬威。”思及自己与长兄这么多年来的处心积虑,看着殷希盯着自己那深邃的眼眸,四周的嘶吼声一波高于一波,想着不能再拖延时间,便提刀砍向殷希。
飞驰的骏马朝着已是火海的京城极速跑去,满目的乌烟盖住了整个京城,不远处传来的嘶吼声响彻城门。
殷希靠在城楼上,背对着身后的一切,见周围混乱的场景,以及挥刀扑来的男人,高杉和巫马俱是瞳孔一缩,踩着马背跃上城楼。
‘铮’刀与剑的撞击震得二人生疼,方时看着这张熟悉的脸,没想到这人还活着。
见对方真是自己所想之人,高杉转手脱出剑身,便朝他刺去。见已临近城楼下的几千人,看服饰应该是家族子弟兵,为首的人有些面熟,方时拳头紧握,这个时候了,尽然还有人能赶来救你。
拉开方时与殷希的距离,高杉用尽仅剩的力气与他搏斗。方时发现她步伐稍有停顿,火光下的面容一看就知道她身有重伤,刀一横,一个侧身从她的命脉攻去。
“高山。”巫马掷出手里的剑,同样朝着方时的命脉,对方一躲,手里的刀方向一变,却也结结实实的在高杉的肩背上划出一条深深的口子。
高杉一吃疼,却也趁着这个空挡一掌挥出,彻底将方时逼向后方攻来的军队的位置。
见从外而来的人马与自己的死卫很快撕打在一起,且丝毫不输于死卫的实力,方时脸色一变。前后夹击的窘境让他有些难堪,见不断撕开围堵的几支兵队往城楼上而来,他阴险一笑,一个转身站于角楼上,拿出袖中所藏网线大喊道。
“布阵。”
这些暗卫见那突出于城楼的身影,极快的脱离与对方的相持,跃至方时附近,拿出袖中同样,但要小一些的网线。他们呈八个角的方向各分队伍,每个方位站有上百人,随着方时挥动手里的网线,这些死卫手中武器以一种诡异的方式浮至半空,速度极快的朝着各个方向的士兵攻去。
武器飞来只剩一个残影,这些士兵尚还没有反应过来身上已被划开数道深且长的口子。他们惨叫着,不断躲避着这些来无影去无踪的武器,却发现自己像是被困在一个圈里,不论怎么跑,都会被攻击到。
没过多久,这些靠前士兵便全部倒下,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高建平停下所有人前进的动作,看着辨认不出模样的手下,握紧了手里的长枪。
巫马带着高杉远离阵法攻击的范围,点了她的穴道,封住了不断流血的肩背,将她送至殷希身旁。
见这人较之一月前又瘦了的模样,接住她强撑的身子,见她面色苍白,有些心急。
“山,你没事吧?”
见心爱之人眼底的关心和心疼,高杉强扯着笑容回了声。
“没事儿。”
能够听见她说话带出的喘息,心疼的抱住这个不管多远都会赶回来的人。高杉想要回抱住她,却拉扯着伤口疼的嘴角一歪,垂下手臂。
“要真没事便好了,你急什么?本就有伤还要去撑着。”巫马念道,这人武功不及自己,但她情急之下爆发的速度超过自己直接与方时对上,估计又伤了不少。
高杉笑笑,也不回答,这种出于本能的动作,怎么可能等?
殷希听着心中也难受,像是被周围的烟熏得眼睛酸涩,不禁眼眶微红。
“希,没事儿,这儿烟重,小心迷了眼。”
指腹轻轻触碰她的眼帘,一如既往温润的语气让殷希安心。知她的长公主本应是个坚强的人,却总是为自己流泪红了眼,不禁觉得自己幸运,却也会责备自己让她变得敏感。
“别老是乱想,你是我的驸马,我也是你的妻,我只在乎你。”
在她耳边低喃着,用着只有两个人听见的声音说着,像是周围并没有任何嘈杂与危险,高杉也笑着低喃着。
“嗯,我知道。”
巫马宗念看着两个人,即使殷希发有些乱了,身上有些狼藉,脸上也占着灰尘,但依旧掩盖不住她的雅致与高贵。她看向高杉的眼神只有依恋与爱,比之以往还要深。想着自己初次在大殿里见她时,那上位者的疏离与尊贵,在见她现在对一个人的重视或者说视如生命,巫马觉得高杉真的是个很不一样的人物。
终是出声打断了二人的温存,现在这个时候还不是能够放松的时刻。高杉将殷希托付给一旁已经带着护卫过来的李治,准备和巫马一起过去帮助高建平与巫马家族的人。
袖子被人拉住,看着对方眼里稍纵即逝的担忧,见她帮自己理好了衣袍,抱住她瘦弱却精健的身子。
“安全回来,我的驸马。”
“嗯!”
二人几个跃身到达城门顶端,扶着城墙,高杉咳了一声,换来巫马的担忧。
“高杉,趁得住吗?”
“无事,走吧。”她看见了林老的尸体,那个自己作为家人一样对待了老人,在京城里不多的能够挂牵的人倒在自己面前,再也无法起来唤自己一声‘山子’,用他慈祥的笑唤自己要与长公主好好的。他是为了救自己心爱之人牺牲,即使他做了他想要做的事,他是为国捐躯,但自己依旧无法忍受他的离开。因此,她要亲自杀了方时,哪怕拼了最后一口气,也要为林老报仇。
掏出止血丸给她服下,巫马再一次运了真气给她,见她脸色稍见缓和,才看着下方密密麻麻的人群。
飞舞的剑像是不会疲倦,随着阵容的不断变幻,剑飞向的方向和速度都在极速变化着。
巫马嘉晏指挥着家族子弟停下进攻的动作,见前方像是树了一道剑墙,且攻击迅猛,惨无人道,皱了眉头。
“巫马,你可识的此阵?”高杉问道。巫马家族乃天下闻名的阵法世家,世间无人能及,无人可挡。下方之势,一眼便知用的阵法,且阵法复杂,攻击极强,不知是何阵法。
巫马见方时与死卫手里持网线,且阵法变动极快,动作也极为熟悉。还有,这惨绝人寰的杀人于无形之中的方式太过于不人道,大多阵法是不允许这样做的。因此,这阵法只有可能是禁法,难道?
巫马猜的结果,不由一惊,原来家主一向信任的老管家,与皇室之间勾结的人,便是方时!
他所用的阵法一定是巫马家禁用了一百多年的万剑阵。当你万剑阵是为了让巫马家族子练习阵法时能够学会合作,齐心协力,因此需要百人甚至千人布阵。但后来有人动了邪念,用这万剑阵便做了江湖上杀人的手段,且伤害极其残忍,最后被上当年的家族禁用了。这么多年了,没想到被方时偷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