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篇小说(很遥远的回忆)

  小时候,在同龄的小伙伴中,我羨慕的不是別的孩子吃穿和玩,而是有爷爷奶奶的疼爱。每当那些爷爷奶奶领着孙子、孙女嬉闹玩耍时,我都会很羨慕、很羨慕,那快乐亲热的场景每每都感动着我,让我很失落、很失落。我就在想,为什么別的小朋友都有爷爷奶奶,而我却沒有,这让我很疑惑、很不理解。

  这个问题时常困扰着我,终于有一天我忍不住了,离开正玩着的小伙伴跑回家,我走到爸爸面前,拉着他的手说:“爸,人家都有爷爷奶奶,为啥我沒有,我也要爷爷奶奶。”爸不说话,却沉着脸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我接着催问,“爸,你咋不说话?你快告诉我嘛!”爸被我逼急了,沉重的叹口气,“唉!香儿,你別问了,连我都记不起你爷奶的样子了,他们走好些年了。”

  “啥?走?他们去了哪里?还回来吗?”我那时还小,只有四、五的样子,根本不理解爸爸所说的“走”是啥意思。整天还傻傻地想,“或许爷爷奶奶出远门了,说不定有一天的清晨,我一觉醒来,他们会笑眯眯的喊,“香儿,过来,看爷奶给你带啥好吃的了。”我很兴奋的跑过去搂着爷奶的脖子,高兴地跳着,叫着,和別的小朋友一样很幸福、很幸福。只可惜,这样的情景始终沒有出现。直到有一年的清明节,我才知道,这样的情景永远不可能出现了。

  那一年清明节的头天晚上。我睡的迷迷糊糊,就听爸和妈的谈话声,妈说,“明天是清明节,又是星期天,你带香儿去上坟吧!”爸还是叹口气,说,“唉!好吧!这次上坟带着她,有些事得告诉她,要不她老是问我,给我问的着急。”听到这,我有点好奇,很想问爸告诉我啥事,无奈瞌睡淹心,又沉沉睡去。

  次日清晨,我从睡梦中被爸叫醒,爸说,香儿,快起来吃饭,吃了饭爸带你去个地方。我揉揉眼睛,看见屋中小桌上有我爱吃的稀饭、馒头和咸菜。满屋飘散着浓浓的饭香,我立刻穿衣起床梳洗后坐下吃饭。吃了饭,妈妈拿了些钱给爸。爸从灶房拿出个小菜篮子,从屋中推出自行车,对我喊道,“香儿,走,跟爸爸出去一趟。”我听了很兴奋,很高兴的问,“爸,上哪去?赶集吗?”小时候我很喜欢和大人去赶集,所以一听爸要带我出去,就认为去赶集,因为赶集可以有很多好玩新奇的东西。爸说,是啊!去赶集,于是我很兴奋的坐在自行车后面跟着爸去赶集。

  那天是个阴天,天上还飘着毛毛细雨,常言道:清明断雪,谷雨断霜,时至清明,气候温暖,春意盎然,但在淸明前后,仍有冷空气入侵,天又下着小雨,我在爸自行车后感到阵阵寒意袭来。
  
  那天,天下着细小的雨丝,我坐在爸自行车后感到阵阵寒意袭来。虽然感到有点冷,但难淹心中的兴奋,我始终认为爸是带我单纯的去赶集,去玩。却沒想到爸这次却带我到集上,买了些当时不懂是些什么东西。一些祭奠逝去亲人的用品,(纸钱、冥币、鞭炮等。)这是农村一些风俗习惯,甚至听说有些地方还会做些纸衣服等在清明节这天烧给逝去的亲人。告诉逝去的亲人,春天来了,该换衣服了。女人们都会到坟头大哭一场,以表示对亲人的怀念,等放完鞭炮就会收起哭声。农村人对这方面是很虔诚的,对于逝去的亲人永远怀着一颗思念的心,每次一上坟,总是提醒自己要好好孝敬活着的人,上了坟总觉得心里会好受一点。 爸这次带我沒在街上多呆,匆忙骑上自行车带上我拐向一条乡村小道。

  雨,不知啥时停了,微风轻轻吹拂着,路两旁,绿树成荫。田野里,一片片碧绿的带着露珠儿的麦苗,金烂烂的油菜花开的正艳,蜂蜜在花儿上嘤嘤忙碌着。路上还时不时的能碰见和爸一样骑着自行车的人,车前把上都挂个小篮子。

  我还在好奇爸干吗要带我到这么阴森的地方时。这时,却见车子七拐八拐的到了绿草淹沒的一大片坟茔地。我有点害怕起來,小时候我胆子很小,一到天黑的时候,一个人都不敢出去,不象现在,现在我段练的天黑哪都敢去。我扯了扯爸的衣角说,“爸,你带我到这里来干吗?我害怕。”爸对我说,“有爸在,你怕啥?爸今个带你来上坟。”

  我好奇的问给谁上坟,爸脸上一点一点阴沉起來,他牵着我的手,走到一片高坡上,指着并排两座坟茔对我缓缓说道,“孩子,你不是老问我,你爷爷奶奶到哪去了吗?他们就睡在这里面。”我当时一听,一下甩开爸爸的手,大叫起來,“爸,你骗人,这里睡的人都醒不过来了,俺爷奶才不会呢?他们都出远门了,有一天会回来的。”爸点上一根烟,抽了几口,苦笑着说:“香儿,爸沒骗你,来,快跪下,给你爷奶磕个头,”我这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说,“我不信,就不信,你骗我、骗我。”我哪时无论如何都不相信爷爷奶奶不在了,我一直认为他们不过是出远门了,有一天会回来的,当爸爸告诉我真相时,我觉得太残酷了,接受不了。我当时气哼哼地跑开了,站在一边不理爸爸,爸走过来硬拉着我在爷奶坟前跪下磕头,并拿着打火机点燃哪些纸钱,嘴里小声嘟啷着我听不懂的话语,嘟啷完站起来,点响鞭炮,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中,我的心像是被一把钝了的锉刀残忍的割开,悲伤从伤口流出,满满的都是忧伤。

  上完坟,爸拉着我,为我擦干了眼角的泪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抽出一支点上,找了块绿茵茵的草埂坐下来,向我说了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孩子,你爷爷奶奶死了,是被人杀害的,不过,还好老天有眼。暗无天日的黑暗日子终将过去,你看有这东方的红日,照着世间万物,前路将一片光明。”说着爸用手指着东边天际。只见一轮红日从云层磅礴而出,冉冉升起,照亮了一切。沐浴在阳光下,我感到格外的光明温暖。我听着爸爸的话,正有点不解,爸接着给我讲述了一段悲惨而又传奇的故事。

  待续
  爸爸接着给我讲了一段悲惨而又传奇的故事。这个故事发生在距离豫南山区附近的一个小村镇里,时光飞回到解放初期的一个秋天。

  清水河埂,埂边长满高大修长郁郁葱葱的竹子,柔和的阳光照着清澈见底的竹溪,金黄色的野菊花铺满了河摊。离河岸不远住着几十户人家,因为这里的人大都姓金,所以人们都习惯叫它金家庄。甜甜的清水河象条玉带绕过金家庄。

  时值深秋,柔和的晚风带着野花淡淡的清香,飘洒在河岸。天空碧蓝、宁静,片片白云飘飘悠悠。好似一个个美丽多情的少女迈着轻盈、优美的舞步在轻歌曼步。一切都是那样的宁静、美丽、祥和,可是这美丽祥和将要被发生的一个悲惨的故事所打破。

  在村子最东头住着一对二十多岁的年轻夫妇,男子名叫金东,为人忠厚老实,家里开个酿酒小作坊,长年以烧制酿酒为生。家里还有五、六亩好水田,水田以栽种水稻为主。有亩把高地作菜园,平时闲暇时间,夫妇俩就把园里种上各种时令蔬菜。除了解决自己家吃菜问题,还可以拿街上卖钱。除了农忙,夫妻俩大部分时间都在酒坊里忙碌。这金东待人和善,为人老实且做生意诚实守信,有乡亲邻居来卖酒从不缺斤少两,因此家里生意一直很红火,夫妻俩忙不过来时会请个小伙计帮忙。

  金东娶妻玉娥,是位美丽善良的女子。夫妇俩漆下有两子,大的二三岁的样子,小的刚刚过一周岁生日。这年五月,妻子玉娥又有了身孕,夫妻俩不由喜在心中。眼看着妻子身子越来越沉,金东整天高兴的走坐都哼着民间小调。可高兴之余又发起愁来,玉娥身子越来越沉,不能干重活了。这酒坊生意,这家里家外,还要照顾俩孩子,田里还有活。这里里外外一大摊子事他自己实在忙不过来了,夫妻俩就商量着请个小伙计帮忙。

  村中有个小伙叫李三,这李三是个从外地逃荒来到此地的苦孩子,沒爹沒娘沒家,更沒田地。一个人住在村西头那间破庙里,平时靠给人打短工维持生活,金东看他可怜,时常接挤他点粮食,逢年过节送点自酿的酒给他。李三也是个感恩之人,所以金东家平时如有活,忙不开的时候,李三就去帮忙,一年大部分时间李三就在金东家当伙计。从金东那一年得拾块大洋,李三得到银子干活也卖力,特別是他家那条老水牛李三是整天骑着放。把牛饲养的是膘肥体壮,威风凛凛,足有千斤重。牛身上通身黑色,要说那头水牛,可真是条好牛,犁田翻耕在它身上轻轻忪忪,五、六亩田沒几天就耕种完了。

  这天下午,金东正指挥李三套上牛耕种最后一块地。眼看马上要完工了,金东摘掉头上的草帽,拿毛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水,一边招呼李三停下休息,两人边喝着水边闲聊着。

  “哎!老五,咋正快?快完工了。”这时,从田埂上走过来一位五十多岁的中年汉子,大老远冲两人喊道。金东忙站起身迎上去,冲汉子点点头,微笑着说,“是啊!快了,马上就好,大哥今咋正闲?”说着递过旱烟袋,“要不要来几口。”

  中年汉子摆摆手,从口袋里掏几支用烟丝卷的烟卷,拿出火柴点了一支烟说,“还是算了吧!我早就不抽旱烟了,还是这烟抽着带劲。说着一双小眼滴溜溜乱转,一张黑炭似的圆脸上闪过一丝狡诈,他嘴上说着不抽旱烟,却伸手接过金东手中旱烟,连连抽了好几口,才又还了回去。只见他身上穿一件灰色长衣大掛,包裹着他圆鼓鼓的五尺身材,他站在高大淸瘦俊朗的金东身边,越发显得矮胖。

  来人叫金继发,是金东远门子哥。两人按辈份是兄弟,虽都姓金,可不算多亲多 时按年龄大小,一个喊大哥,一个称五弟。这金继发祖上是个大财主,给他曾留下万贯家财。家里有良田几百亩,酒坊、油坊等大小有好几个。到他父亲这辈,由于不善经营,又加上他父亲又有个嗜好——赌博,万贯家产沒多久已所剩不多。这老先生把家当快输完时,竞幡然醒悟,从此改邪归正,不再赌了。剩下的家产虽然不多了,却也能维持生活,父亲给他起这名是对金继发寄予厚望,希望他继承袓业并发扬光大。

  可金继发从小娇生惯养,沒吃过苦,又交一帮酒肉朋友,他老爹活着时还好些,这老先生一死,金继发继承了他老爹的嗜好,也开始赌上了。不但赌,这金大公子吃喝嫖赌占全,沒几年家里已一贫如洗,就连娶的小老婆都赌输掉了,就剩个结发妻子在身边,还有二亩薄地。从此金继发自暴自弃,背地里干些偷鸡摸狗的勾当,偷摸来的东西和一些酒肉朋友吃喝,酒桌上又结识一些土匪,时常参于其中帮助出谋划策,是个不平凡之人。

  金继发告辞金东往家中走去,边走边在心中暗骂,“他妈的,我二亩多地还沒有着落,他六亩多已耕种完了,我啥时混成这样了,连条牛都沒有。这日子还咋过。”他一路骂骂咧咧,心中忿忿不平,好像有天大的委屈。

  待续
  金继发回到家,他老婆李氏看见金继发回来了,赶忙迎上来,一张瓜子脸上带着笑容,笑的如一朵花儿一样,两眼笑成了小月牙。她只要一看见男人回来,就高兴,可又看见男人阴沉着脸,忙小心翼翼地问道,“当家的,你今咋回来嫩早?你借到牛沒有?”金继发眼一瞪,烦燥的说道,“牛、牛、牛,你这个婆娘就知道牛,你咋不问问我吃饭没有?饿死我了,快去,给爷们端饭来。”李氏赶忙住了声,踮着一双小脚到灶间忙乎去了。金继发接着又骂道,“借牛?老子是啥身份?能下作地去找別人借牛?我实在张不开那嘴。”

  金继发坐在小桌边的凳子上,他老婆踮着小脚把一菜一汤端上了桌子,一盘青菜豆腐,一碗冬瓜汤,几个杂面馍。李氏拿个馍递给男人,一边又唠叨开了,“你借不来牛,哪可咋整?眼看別人家的地都种上了,俺家还沒着落,你说你张不了嘴,还说你是啥身份,要不是你老赌⋯⋯”“你给我闭嘴,臭娘们,老滳咕啥?”李氏话还沒说完,就被男人愤怒地打断了。金继发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扔,说了句不吃了,站起身就要往门外走,他老婆忙扯住男人的衣角,柔声说道,当家的,好啦!我不再唠叨了,我知道错了。她走到男人身边,拉着男人让他坐下吃饭,说饿着肚子不吃饭,马会胃痛的老毛病又要犯了。要说这金继发也不知走啥狗屎运了,一生娶两个老婆,大老婆是位千金小姐,娘家曾经也很有名。在金继发把家输干的时候,娘家人心疼女儿,怕女儿吃苦受罪,接她回去,她死活不肯,说什么死是金家人,活是金家鬼,硬是不走,娘家人沒办法,只好随她去。小老婆长的是如花似玉,金继发在一次赌愽下注的时候下了个大注,输了沒钱给债主,人家点名要他小老婆,他竞混蛋的答应了。那天人家来领人的时候,他竟然躲了出去,小老婆是哭里稀哩哗啦的不肯走。你说说看,男人都不知道珍惜你,都把你赌输给人家了,你还正多情,哭个什么轻?

  屋里两人正在拉扯,这时,就听院门外有人大声喊道,“大哥、大哥在家吗?”

  两人忙忪开了手,李氏问道,“谁呀!

  “嫂子,是我,我是金东。”

  “他来干啥?”金继发看着李氏说,“你去问问,看他有啥事?”李氏踮着小脚走了出去,边走边问,“噢!是五弟呀!找你哥有啥事?”来到前院打开门。门外,金东裤腿挽多高,衣服上全是泥,看样子刚从田里上来,沒来得及回家换衣服。

  “哟!兄弟,这是干活才回来吗?快,进屋,还有热乎饭,留下一块吃。”

  “不啦!嫂子,我今天看到大哥了,正想问他,你家那田还沒耕,俺家地耕种完了,正好牛也闲了,叫大哥拉来使唤吧!”

  “那太好了、太好了,正愁借不到牛呢?当家的,当家的,你快出来。五弟来啦!”李氏喜笑颜开,冲房屋内大声喊叫起来。

  (待续)
  
  李氏喊了好大一会,金继发也沒出来,只传出一句话出来,“噢!是五弟来啦!快请进屋里来,我已歇下了。”李氏对金东苦笑了笑,讪讪说道,“谢谢你啦!大兄弟,你大哥睡下了,要不,你进屋坐一会?”金东搓着两手,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嘿嘿,嫂子,瞧你说的,谢什么?乡里乡亲的,谁能不用谁?你对大哥说,明天就可以去牵牛使唤。我就不进去坐了,回家换衣服。”金东说着,指了指身上的湿衣服,李氏又说了些挽留的客套话,两个人就各自回了家。

  李氏进屋对坐在床上的男人说,“当家里,刚才咋不出去和金东说声谢谢呢?”金继发手夹根烟卷,徐徐吐出一缕烟雾,缓缓说道,“匍锅门吃饭的娘们,你懂什么?谢谢?他以为他是谁?噢!就用他一次牛就要对他感恩戴德啦?他金东沒惹着我,惹着我了,牛指不定是谁的呢?”“当家里,这话可不能乱说呀!头都顶个金字,又是老亲旧邻的,人家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可不管啊!”对于男人干的一些坏事和罪恶勾当,李氏是多少知道一些的,所以一听这话,立即劝说金继发,可她知道,自己管不了男人,也说服不了男人,她了解自己的男人,是个心狠手辣的人,想做什么不择手段,不迖目的誓不罢休,想到这里,李氏不由暗暗担心起来。

  “想什么呢?睡觉,睡觉,等睡到下半夜,你爷们还有正事呢?”金继发对女人吼,女人住了声,去铺床去了。

  ⋯⋯

  天,慢慢地暗了下来了,暮色四合,最后一抺斜阳还留恋地扶摸着地平线。但,很快这暮色就越发浓了,慢慢地,天色像乌鸦一样黑了。金东家里,翠娥招呼两孩子吃罢饭,又把孩子哄睡着,她走到大门外向远处张望,不见金东人影,她俊秀的脸上闪过一丝焦虑,自言自语的说道,“天都黑透了,这咋还不收工回家呢?饭都凉了。”随后,她走向正房东面的酒 坊。这酒坊紧邻三间正房,又是三间。要说这酿酒,纯粮食酿的酒,工序挺繁索的,这第一道工序就是选种。这选种首先得是好种,种子饱满,不能是霉烂。种子有高粱,大米、玉米等,然后原料粉碎、配料、蒸煮糊化。再然后冷却,拌醅,入窖发酵,最后蒸酒。这一系列的工序完成得不短时间,是项很辛苦的活。所以夫妻俩那挣的是辛苦钱,起五更,摸半夜的。

  玉娥检查完酒坊,挨着巡视一遍,关上酒坊门,这时,丈夫金东带着一身泥回来了。

  (待续)
  金东推门进了院子,向屋里喊道,“玉娥,有热水吗?今累的够呛,得泡个热水澡。这一身臭汗。”玉娥闻声从屋里走到院门口,看着金东慎怪道,“回来啦!你每回就是这样,干起活来也不知早晚,这天都黑了,也不早点收工,饭都凉了,热水都给你准备好了。”金东看着妻子说,“就剩一点活了,不弄完,心里总惦记着。”“那总得吃饭吧!活干不完,明天还可以接着干吗?哪有你这样加工的,会累着的。”玉娥有点心疼的对丈夫说道,随手接过丈夫手中草帽和衣服,两人一起往院中走去。

  这前院门里东边是灶间做饭的地方,西边一大间房从中间隔开,一边放杂物,一边做洗澡间。金东进了洗澡间,妻子玉娥早就烧好了热水,大木桶里水冒着缕缕热气。木桶边的凳子上放着干净的衣服、毛巾。金东看见妻子这么体贴自己,心里不由甜丝丝的。他走到外间屋去洗澡去了,

  过了一会,金东洗完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很愜意的走出来。边走边大声喊道,“李三呢?把牛拴牛圈里,一块来吃饭。”要说这李三,平时和金东处的如亲兄弟一般,吃饭一起吃,除了睡觉回村西那间破庙里,其余时间几乎都在金东家里,处的就像一家人一样。特別金东家那两儿子见李三是叔叔长,叔叔短的喊,不知道的,还真以为是一家人呢。

  李三把牛拴在牛圈里,和金东夫妇一块坐下吃饭,金东说,“李三,你马会吃了饭,给大黑牛加点料,明天起早点把牛拉南河滩放一会,然后牵到金继发家,他要使喚。”“啥?他要使喚?你不想要牛了,这接连耕五、六亩地,也不让牛歇歇,还让牛干?”玉饿一听,忙接过说道。“是啊!哥,嫂子说的是,我怕这接着干,牛会受不了的,再说了,他金继发是啥人?咱为啥要扛他,还要亲自牵牛送去?我呸!”说着李三对地上吐了一口吐沬。“对于金继发的为人做事,李三是从心里看不起,甚至很鄙视他。“对呀,他爹,这是为啥嘛?”玉娥接过话连连附合着说。金东听了,放下饭碗,收起脸上的笑,叹了口气,严肃地说,“你们不懂,他这种人,咱得罪不起啊,李三,你照我说的去做就是了,牛累不坏,你看着,等他回家吃饭时,你立刻把牛牵去放一会,別忘了,再加点料。

  金继发勾结土匪做坏事,金东是早就有耳闻,这街访邻居大部分都知道,当面都不敢惹金继发。他心想,这李三和玉娥肯定不知道这些隐情。所以,金东话点到为止,并沒说多透。李三这时恍然大悟,他似乎明白了什么,心里在翻江倒海。不知怎地,他忽然想起来他两年前前结识的一朋友。这个人曾经给他说过一句话,他说,金家庄附近有一伙土匪活动很猖獗,他们杀人抢劫不无恶不作。危害百姓。这个人还告诉他,这伙土匪一定要铲除掉。只是这个人,神龙见首不见尾。也不知道他住在哪里?好久都不见他人影了。这是李三心里的一个秘密,他对谁都没提起过。李三一边想着心事,低头用筷子扒着碗里的饭,不再吭声了。吃了饭,说了声先回去睡了,就离开了。

  吃了饭,玉娥收拾桌上的碗筷,到灶间去洗碗。金东看着妻子沉重的身子,走过来搂着她的肩膀,亲了亲她的额头,心疼的说,“玉娥,坐那歇着,让我来洗吧!”玉饿羞红着脸,一双大眼忽闪忽闪,含情脉脉的看着自己的男人,幸福的笑了,不客气的坐在灶间的小凳上,看着男人哗啦哗啦刷锅洗碗。

  收拾好灶间的活,夫妻俩相拥着上床甜蜜的睡下了。

  下半夜,外面,天,忽然刮起了大风。风吹的呼呼直响,天上,有几顆星星眨着眼睛,沒有月亮,天黑的伸手不见五指。在离金家庄几十里外的田间小路上,几个鬼魅般的人影晃动着。这就是土匪开始活动了,金继发就混在其中。在当时,离金家庄不远的集镇上有一股土匪,当地人称“老抢”。这些土匪组织一支队伍,武器又特别好,他们称之为“小炮队。”他们一到天黑的时候,个个戴个帽子,帽子往下一拉,盖着眼。穿一身黑衣,立刻,由人变成了魔鬼。连三岁孩子都知道他们可怕。那时,只要谁家小孩子不听话哭闹,大人只要一说別哭了,別哭了,老抢来了,孩子立即住了声,不敢再哭。这些土匪杀人越货,无恶不作。人人痛恨,又人人惧怕。他们利用一条河作为天然屏障,碰到有剿匪的,他们忽啦啦都躲进河滩长得一人多高的芦苇荡里,有时一猛子扎进河里。所以,每回剿匪都以失败告终。这样,反而助长了土匪的气焰,河两边如果联手剿匪,他们撒下的“暗哨”,线人”,“采盘子”一报信,都全跑光了,次次剿匪次次失败,匪是越剿越旺,他们就象是河滩疯长的野草。
  
  当时在离金家庄不远的这伙土匪活动很猖獗。一般大户人家有钱的,都设有防御措施,在宅子外围用人工建造里沟外壕。所谓里沟外壕,就是用沟沟塘塘把村庄环绕起来,形成一个个寨。外壕里面是寨墙,修的象战场上打仗的战壕一样,所不同的是这外壕上还建有寨墙。往宅子里走一截才是沟,也就是水塘,沟里面才是宅子,人就住在里面。整个村庄就留一条出路,外壕寨墙四个角建四个炮楼,当地人称燎望哨。燎望哨建的高,南北左右,一览无遗,远近都看的清清楚楚,炮楼里架上喷筒(机枪)。白天夜晚都有人站岗放哨,有了这些防御措施,土匪枪劫时就很难得手了,他们一时半会是进不去的。可对于那些贫困家庭来说,这些防御措施很难做到,这些防御措施得花掉大量人力物力。 凡是能筑起塞墙的,里面住的都有地主,如果没有富户带头集资凑银子。而没有和地主住一块的贫苦人家,就很难做到,穷人是拿不出来银子的,这寨墙肯定筑不起来。那些富户,家财多,怕抢了,房舍多,怕烧了。人口呢?怕绑票,所以筑塞墙。这筑寨墙分两种,一种就是不在生活区内,但离村庄较近,有天然山头或沟壑,再经过人工筑造。形成和土匪对峙的战斗堡垒。

  而另一种就是平地起寨,围着村子四周垒寨墙,只留一个寨门,寨墙上架上喷筒(机枪),布置弓弩阵,这类寨子类似“水浒传”里面的祝家庄,说白了,就是和土匪对峙的堡垒。

  而一般人挣点辛苦钱是沒保障的,他们整天提心吊胆,生怕土匪来抢劫。这些土匪不但抢劫,他们还害人命,所以,都不敢得罪和土匪有牵连的人。

  金继发在把家业都输干的时候,就去干偷鸡摸狗的勾当,偷摸来的东西就请一些狐朋狗友吃饭,在一次在饭桌上结识一人,那人悄悄对他耳语,说,”兄弟,你想不想发大财?”

  金继发一听,一下来了精神,立刻满面红光,一双小眼奕奕发亮,有点兴奋的问道,“想啊!你有发大财的门路,快,给兄弟指条道。”

  这位朋友说有一个非常适合他发大财的门路。说有个地方正缺人手,让他去做,“采盘子”也就是给土匪做眼线,专门搞侦查,指路(引线),有情况时吆喝“风紧啦!”如果加入进去,要不了多久,就会发大财。金继发听了欣然接受了,从此走上了一条不归路。所以,街坊四邻当面都不敢得罪他,怕他勾土匪来抢,有年龄大的人信迷信是不敢随便说“老抢来了”,以此来吓唬孩子的。

  天快亮时,金继发怀揣着几块大洋和一个韭菜叶”,哼着小曲,兴冲冲的敲响了村西张寡妇的门。他今很高兴,今晚他们成功抢劫了一家有钱人,这可是他一个月做“采盘子”得到的报酬,那家有钱人防御措施沒做到位,才让他们钻了空子。掌舵的(匪首)一高兴,赏了他几个大洋和一个韭菜叶(女人戴的戒指)。金继发想着想着,不由在心里又暗暗骂道,“奶奶的,我立了这么大的功,就赏老子几块大洋和一个戒指,我想要那个玉鐲都不给我,把老子当啥子,就赏这点东西,给打发要饭的一样。”不过有了这个戒指,我可以去哄哄张小花,平时她都不大搭理我,这下有了这个戒指,肯定能如愿。

  金继发想到这里,兴冲冲的走向张寡妇的家门外,一边敲门,一边喊,“小花,开门啊,快开门,看看我给你带啥东西来了。”
  
  金继发站在张小花大门外,喊了半天门,也沒有把门喊开,只从屋里传出一个女人脆生生的回话,“谁呀!是金大少吗?我不方便去给你开门,你请回吧!有什么事明天白天再说吧!不好意思,怠慢金大少了。马会把孩子吵醒了。”

  这张小花不卑不亢的回话,金继发听了,气不打一处来。他在心里恨恨的骂开了,“这他妈的臭娘们,真是不识抬举,老子拿了戒指来哄她,她给老子来这一出,真是不识抬举。他妈的贱人,我呸,贱人,贱人,等有朝一日落在老子手里,看我咋收拾你。”金继发忿忿骂道,可又不甘心,在哪里磨蹭着,不肯走开,在张寡妇门外温言软语的和张小花磨半天嘴皮子,张小花也沒给她开门。

  金继发看看沒啥指望了,他想着去找其他几个相好的温存温存。他在心里盘算着,是先去找春兰呢?还是去找冬梅玩乐呢?娘的,一想起春兰那一双让人销魂的妖媚大眼睛,他就浑身发软。男人的所有尊严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再回想起冬梅那浑圆丰满的胸和屁股,他此刻真想抱着她温存温存,两个人一起欲仙欲死,忘情地飘荡在虚幻的仙境里。可无奈看着东方天空,渐渐开始发白了,这发白的天空夹杂着一些浅蓝色,鱼肚白的颜色越来越浅。金继发知道,天马上就要亮了,他只得悻然转身,向着自己家的方向走去。他一边走,在心里一边发着恨,想着咋整治张小花。可金继发也只是在心里恨恨,他根本就沒办法整治张小花,因为这张寡妇的几个娘家兄弟都是大人物,她有个哥是当时国民联防大队大队长,时常带领队伍剿匪。她还有个弟弟是在地方政府做官员,那是惹不得的。別到时这朵花沒摘到手,再把自个搭进去,识时务为俊杰,这点他金继发很清楚。再就是爱这个玩意,是两个人的事,得看对了眼,两情相悦,那是强求不得的,强求来的东西实在是没意思。他金继发不想做那没意思的事情,他要努力挣钱,发扬祖业,等有朝一日,重整家风,堂堂金家大少爷,想找什么样的女人,还怕找不到吗?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还是有点失落,眼看着一朵娇艳的花儿摘不到手,他是抓心挠肝的疼痛着,一心只想着怎样才能拥有,得到美人。可他就不想想,曾经他所拥有的两个老婆都是方园百里的大美人,自己都不知珍惜,不懂疼爱,任由一朵花儿凋谢枯萎,而另一朵花儿流落别人手中。

  金继发一边走,一边想。这时,东方,天色更亮了,天上几颗残星也不见了,房舍也清楚的展現在视野里,东方已出现一片微红。起早下田干活的人走在晨曦里,和他点头打着招呼,金继发一边讪笑着,一边回应着,走回了自己家中。
  金继发回到家,他老婆刚起来,他看都不看她,气哼哼地走到床边,倒头便睡。李氏有点奇怪,心想,这是咋地了,谁惹他了,生啥子气呢?这大半夜出去,肯定不顺利,沒得手。管他呢?”金继发这样李氏这些年已经习惯了,每次不顺时金继发就给她甩脸子,她有时也想抛开这个家回到娘家,不再跟着金继发吃苦受罪,可嫁出去的女,泼出去的水,这个道理她懂。她怕回到家娘家嫂子看不起,还有就是她有个儿子,被孩子外公送到外地读书去了。这是她的唯一希望,她嫁过来时,金继发还是金家大少爷,家境还能过得去,那时金继发待她还不错,她一直念着他这份情。如今家里沒落成这样,这都是她的命。可日子总还得过下去吧!想到这,李氏苦笑笑,开始忙乎她的家务了。等忙完家务吃完饭,已经日上三竿了。

  金东天蒙蒙亮的时候就吃了早饭,挑着两坛酒给人送货去了,临走嘱咐李三去放牛,再给牛加点料,牛放饱牵金继发家给他使唤。

  翠绿的菜园里,玉娥正在给那些青青的罗卜浇水,一个个罗卜好像人参一样从土地里钻出来,半露着青绿圆润的脑袋,调皮的向外探视着。一行行,一棵棵又白又嫩的大白菜好像一个个美女脸蛋似的,白白胖胖,娇艳欲滴的带着水珠儿,亭亭玉立。还有那些葱绿的韭菜,青青的小葱、蒜苗,那些还沒来得及拨掉的辣椒秧,上面竞然还挂满辣椒。浇完一桶水,玉娥迈着健美姣好的身材到水塘边又提一桶,早上明媚的阳光照在她那俊秀的鹅蛋脸上,红扑扑的,明亮的眼睛含着浅浅的笑容,心里甜蜜蜜的。今年家里生意不错,孩子们聪明可爱,夫妻恩爱。这自己又有了身孕,到年底孩子就要出生了。她能感受到这肯定又是个大胖小子。不知长的象他爹呢?,还是象自己呢?玉娥正美滋滋的想着心事。这时远处,李三牵着牛回来了,离多远冲她喊道,“嫂子,金继发还在睡觉,这牛咋办?还使唤吗?”

  玉娥看了看李三,安排他栓好牛,吩咐他到酒坊做一些杂活,顺便带俩孩子去玩。她寻思着这金继发还在睡觉,这是啥意思?不打算使唤牛了,那正好,趁这时间牛好好歇歇。

  金继发一觉睡到半晚上,才揉揉眼睛坐起来,他老婆忙问,“当家的,你可醒了,我喊几次都沒喊醒你,你饿了吧!我去给你热饭去。”金继发看着外面问,“啥时辰了。李氏说,半晚上了,金继发呀了一声,说,耽误了,今要使唤牛耕地。说着接过老婆递过来的饭,匆匆扒了几口,急急忙忙出门到金东家去牵牛去了。
  金继发到金东家牵上牛,套上牛犁地。要说这金继发以前是个少爷,过的是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哪干过这些粗活呢?可是自从家被他赌输干了,受生活所迫,他不得不去学着适应干这些粗活。才开始干这些的时候,他不知受了多少罪,吃了多少苦,想起来那滋味真他妈的不好受。可他硬是坚持学会了这些粗活,只是他心里不有些不甘心,以前那过的是啥日子。堂堂的金家大少爷,在金家庄方圆百里,走到哪都有人笑脸相迎,那是万人瞩目,千人敬仰。如今沦落到这个地步,他实在不甘心就这样平庸的过下去。他曾暗暗发誓,要从整祖业,发扬光大,才对得起爹给他起的这个名字。为迖目的他要不择手段,可一年又一年过去了,家里依然是老样子,他依然是落魄的公子,沒有几个人能看得起他。就连他妈的臭娘们张寡妇都看不起他, 去找她,她都说不方便,什么他妈的不方便?还不是看不上他。一见到他就躲的远远的,象躲蔽瘟神一样,他如今依旧如丧家犬一样得夹着尾巴做人。就连那个金东,整天用那怜悯的目光看人,我还得找他借牛使唤,还想让我感恩,我呸,凭啥?他金东凭啥比我过的好,凭啥家有良田美妻。他家里的那些家产都应该属于我,就连这牛也应该属于我。

  对呀!他金东所拥有的一切都应该属于我,哈哈哈哈,金继发想到这,不由兴奋的狂笑起来。这个念头在他心里已无数次冒出,他曾无数次幻想他拥有金东家里那些财产,过上重整祖业的风光日子。金东家那些家产虽不多,却也能够助他重整祖业的起步资金,而夺取这些家产只能依靠土匪的力量。就算夺取那些家产不全归自己,可到时那几亩良田和这条黑牛,匪首老大看在我立功的份上,我再说几句好话,赏给我也是有可能的。

  于是,一个大胆而又罪恶的计划在金继发的心中酝酿成功了。
  傍晚的时候,金东回家来了。他刚回到家,俩个孩子立刻蹦蹦跳跳跑出来,上前抱着金东大腿,高高兴兴的喊着,“爹回来啦!爹爹带啥好吃的了。”一边嚷嚷着,伸手让金东抱,金东乐呵呵的抱起还在蹒跚学步的小儿子,拉着大一点的孩子走进堂屋,放孩子下地,从怀中掏出两支糖葫芦,对俩孩子说道,“看,爹给你们带啥了,糠葫芦,喜欢吗?”“喜欢,谢谢爹。”俩孩子兴奋的欢呼着,金东给俩孩子一人分一支糖葫芦。又亲了亲孩子的小脸蛋,说了句,“去玩去吧!”俩孩子快乐的拿着糖葫芦到一边玩去了。

  看着俩孩子快乐开心的样子,金东满意的笑了。不管在外有多累,生活多困苦,他只要看到自己的俩孩子,还有贤惠的妻子,他觉得吃再多苦,受再多累都不怕。都是值得的,他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就得有担当,有责任承担苦和累,用自己的双手和自己的勤劳给予妻儿幸福的生活。要知道感恩,感恩乡亲和街坊邻居照顾他的生意,他要用今天这些养家糊口的计能和手艺。酿造出更好的酒来回敬乡亲和邻居。要让日子过的像酒一样香甜、醇厚,可生逢乱世,金东的这些美好愿望还能实现吗?他还不知道,有人在想方设法的迫害他,危险正在一步步走向这对善良无辜的夫妇俩,灾难就要降临在这相亲相爱一家人的身上。

  ⋯⋯

  连续两个月,金继发做“采盘子”都沒啥收获。他整天化装成货郎带着小百货(一些针头线脑),摇着泼浪鼓走村串巷,挑着两个大箱子,里面有时还装一些小孩子好吃好玩的小东西。一边吆喝,一边两只眼睛滳溜溜乱转,看看有沒有能下手的目标。无奈,沒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目标。人家有钱人家防御措施做的太好,现在找防御不好的有钱人太难了,他这个做“采盘子”眼看要喝西北风了,掌舵的(匪首)要把他这个做眼线的踢出去。金继发这几天很烦燥,他在心里说道,看来早就酝酿好的计划要实施了。

  这天,他早早回了家,拿了些碎银子,又出了门,到集镇上找了家酒楼,走了进去。金继发走进酒楼,找了个僻静的座位,坐下,要了一壶酒,点了几个小菜,交代店小二等会再上菜。等客到了再上菜,店小二吆喝一声“好嘞!”就去忙乎去了。

  过了有一盏茶的工夫,从店门外慢悠悠地走进来一瘦高个子的中年男子,只见此人阴沉着他那张白净的瘦长脸,一双好看的眼睛却透着冷冷的寒意,让人看了不由打起寒颤,彻骨寒冷,不容靠近。只见他左手拿两核桃,边走边转着手里的核桃玩。他身上穿着华丽的服装,从服装的面料,衣服做工精细考究,看着价格不扉。众人一见,都纷纷让开了,有几个年纪大的人脸上顿时变了色,偷偷躲了出去,小声嘀咕着,魔鬼来了。

  来人径直走向金继发桌子旁,坐下。这时,店小二识趣的把几碟小菜端上桌,讨好的满脸陪笑说,“二位请慢用”,之后,轻轻退下了。人们知道,此人一出现,不知道谁家要遭难了。

  昏黄的灯光下,两个人影交头接耳,商量着如何实施他们的罪恶计划。
  
  节气已经过了立冬,进入深秋。有了寒意的风一阵比一阵紧,草木枯黄,树叶飘落。绵绵的秋雨断断续续下了好几天。天,终于晴了,久违的阳光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可人们却感觉这温暖中带着不正常的丝丝燥热。天气象似随时要变,果然,沒多久,天空已涌起厚厚的乌云,黑压压的聚集,很快就遮住了太阳,又一轮秋雨马上就要降临了。

  金继发这天白天在家睡了一整天,天快黑的的时候起了床,从菜柜里拿出一包昨天买好的卤牛肉,和一小壶酒,一个人自斟自饮起来。酒足饭饱之后,站起身,拉开门,就要往外走,似乎象是要出门的样子。


  李氏边收拾碗筷,边问,“当家的,你这干啥去呢?”

  金继发站住了,回头对老婆说道,“老爷们的事,你少打听,我出去转转,消消食,赶紧的,涮你的锅,洗你的碗。”说完,头也不回的就向外面走去。

  李氏撇撇嘴,“唏,又来了,每回就这样,一问他到哪去?去干啥?他都是这个腔调,好像多神秘似的,不说拉倒,我也赖的问。谁稀罕管你的闲事。”其实,金继发每次这样出去,李氏心里多多少少的也能猜出来几分,只是没有对金继发点破而已。当然,她的这些话更不敢当着金继发面说的,那样金继发会对她破口大骂的,除了骂,说不定还会遭来一顿暴揍。这些年,金继发彻底变了,变得脾气暴躁,有时甚至蛮横不讲理,他再也没有刚刚成婚时候对她的温和柔情。她有时想想,自己挺委屈的,嫁了个混蛋二杆子,把家里万贯家业输干不说,还不正混,整天跟着土匪搅和在一起,尽干些伤天害理的事情。这样下去,迟早会出事的,他金继发如出了事,这自己该怎么办呢?那往后的日子该咋过?

  李氏越想越怕,越想越恐惧,她心里一慌,手上的碗啪地掉地上,摔碎了。李氏更慌了,她赶忙弯腰去收拾地上的碎碗渣。紧张慌乱中,她赶紧用手去抓碎碗片,不好,李氏这时感到手上一阵钻心的疼痛,她低头一看,手上被碎碗锋利的边划了个大口子,鲜红的血如柱般的喷涌而出。她赶紧捏住伤口,回里屋从针线盒子里找了块消过毒的布条,在伤口上来回缠绕,裹紧伤口,这才感觉稍微好了点,没那么痛了,可心里却更加慌乱了,今夜会发生什么吗?李氏匆忙收拾完灶间的话计,找了一件外套穿在身上,拉开门,走出院子。自己这是要到哪里去呢?干什么去呢?

  李氏站在院门外,茫然的左右四顾,随便择了个方向,走了一大段路,一直走到双腿发麻,浑身无力,才在街边蹲了下来。走了半天,也没有见到金继发的人影,她只得又转回身,往家的方向走去。她想,就算自己找到男人,也说服不了他,更改变不了什么,还是算了吧!回家去吧!


  金继发出了门,一边抽着烟,一边沿着河滩慢悠悠的闲逛。秋天傍晚的河滩,幽邃,恬静,眼前的小河,是多么美丽的一幅画卷,河身长长的,弯弯曲曲的.,从远处一路跑来,一路唱着欢乐的歌,它时而百米冲刺,荡下30度斜坡的沙石河床,时而缓缓散步,行进在平坦的河槽中,河两岸树木摇金亮红,田野里稻谷飘香。.小河像一条柔软的银带,飘呀飘……一阵风拂过,小河漾起波纹,像老奶奶眉头的皱纹,又似金线银丝穿梭,织成了一张抖动的奇妙的网。风歇息了,小河宛如一面镜子,水中杨树、柳树的倒影在河水里荡悠,一切都是那样的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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