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长篇小说(很遥远的回忆)

  未完待续
  西厢房里,丫鬟侍奉玉环洗漱后,她穿上丝绸绣花睡衣,坐在菱花镜子前,拿起木梳梳理自己那满头乌黑的秀发。白嫩的纤纤玉手握着木梳,轻柔的在顺滑的发丝上,慢慢梳理着。看着镜子里自己那如花容颜,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想着今晚又要独守空房,心里不免涌动一丝愁闷,怀着满腔怨忿,梳了头发,她起身收拾了一下,就上床躺下了。



  时间又过去两个时辰,外面,天,开始落雨了,雨丝冷冰冰,凉嗖嗖,刺骨寒冷。东北风带着哨音呜呜呜吹着,外面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静谧。哨所上的哨兵终于熬不住,抵挡不住困倦倒在床上,沉沉睡去了。夜色中,有几个人影轻手轻脚的溜到墙下,手抠着墙缝,嗖嗖嗖,顺着墙攀爬上了哨所。贴着窗户站定,伸手捅破窗纸往里观看。只见里面,两个哨兵躺着正呼呼大睡,床前竖着两把长枪。几个人迅速摸到门边,伸手波动门栓,轻轻拉开门,一闪身进了屋。床上两个人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就被人塞上嘴巴,用绳索五花大绑了。

  “这两个人怎么办?”一个人小声问道。

  ”两个替人做事的小伙计,绑在床头就好了,绑结实点,别坏了我们的大事就行了。”另一个人答道。


  收拾完两个哨兵,拿上枪,几个人顺着墙哧溜爬下了下去,稳稳当当站在地上。


  西厢房里,三姨太玉环在睡梦中睡的正香,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很轻很细微,像是有人在轻轻走动,可又不太像。她疑是在梦中。可那声音真真切切的。像是老鼠在找吃食,最近屋里时常有老鼠活动的轨迹。她烦躁的翻了个身,侧过身子,伸手想摸床头柜上的火柴,点灯观看。她手刚刚触碰到桌子上,忽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手掌,玉环心里一惊,不由啊呀轻呼出声。“别动,老实点。”一个男人粗暴压抑的声音传进耳中。借着窗外投射进来一丝朦朦胧胧的光亮,玉环看见床头,竟然站着一个高大的黑影。那个黑影蒙着脸,只露着一双凶狠的眼睛,恶魔一样盯着她。玉环大惊失色,顿时吓的浑身如筛糠般抖动起来,牙齿打颤道,“你,你,什,什么人?你是怎么进来的?”

  “呵呵,”那人一声冷笑,接着说道,“爷是飞进来的。听着,喊你当家里起来,就说外面下雨了,让他起来盖坯垛子。”

  你,你,你是“老抢?”来人,快来人啊,进老抢了……三姨太惊慌中想喊叫,却被那黑影一掌拍在后胸口。她一个趔趄,疼痛的哼哼着。来人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凶狠的骂道,“臭娘们,再叫,信不信我掐死你?老大交代,不伤害女人,你别不识举?听着,照我说的去做,快,起来。”三姨太哆哆嗦嗦爬起床,被来人押着出了屋,′往院子而去。

  玉环边走边想,这歹徒刚刚说不伤害女人,这会是哪个山头的土匪呢?还有这样的规矩?我,我该怎么办?是借势自保,还是引开土匪保护家人?想我玉环出生清贫,原指望嫁个富贵的好人家,享受荣华富贵,没成想现在家里遭此灾祸?现在他们说不伤害女人,我,我还是保命要紧,反正我到李家也没生个一男半女的,没啥牵挂?那院子东南角我偷埋了几坛银子,千万不能泄露出去。等土匪走了,我再取出来享用,幸亏早就为自己打算好了,要不然,将人财两空。想到这里,她假装很听话顺从的样子,连连点头说道,“别,别,别杀我,我带路,照做就是了。”平时温婉可人,嘴巴甜蜜蜜的,温柔体贴的小美人,关键时刻,还真拎得清啦?

  ”那还不快喊?喊李士绅起床,快。”那个人拿枪顶着玉环的后背,压低声音叫道。

  “好,好,我,不,不,是,马上喊~不是,我怎么喊?说什么?”冷冰冰的枪口对着自己,玉环吓的一个激灵,舌头也不听使唤,身上的机灵劲不见了,说话开始结巴起来。


  “臭娘们,你别打马虎眼哈?便诈小心着点?赶紧的,就说下雨了,让李士绅起来盖坯垛子。”拍的一声,那人又抬手扇了她一巴掌,厉声道,“声音放平缓些,正常喊叫,再耍花招,老子结束了你。”来人有点不耐烦了,他焦躁不安,来回走动,还不时向四周暗处观望,顺着他的目光,玉环仔细一瞧,心里又是一惊,身子一歪,脚下又是一个趔趄,腿一软,吓得瘫坐在地上。她发现不远处,有不少人影在黑暗处晃动着,这是有备而来啊?她不敢
  怠慢,赶紧亮开噪门喊起来。
  三姨太瘫坐在地上,顾不上冰冷刺骨的寒冷,对着东厢房开始喊叫道,“士,士,士绅,你醒醒,你是睡着了吗?”屋里静悄悄地,没人答应。

  “妈的,你是没吃晚饭还是咋滴?大声点喊。”那人对着三姨太身上踹了一脚,恶狠狠的骂道。

  “天下,下,下雨啦?这天又是雪又是雨的,我,我怕场地里坯垛上草被风吹跑了。士绅,你,你听到了吗?我去看看去。”三姨太玉环说着,想爬起来往院子外走。她寻思着,自己要赶快趁此机会,借故离开这个地方,脱离危险,再作打算。谁知,那个人早识破了她的意图,一把抓住她的衣领,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提溜回来,扑通一下仍在冰凉的雪地上,一边警惕的观看着屋里的动静。

  与此同时,东西两边偏房里的灯“叭哒”一声亮了。李士绅的三个儿子相继起了床,这三个男人都是二姨太的孩子,除了李士绅的大儿子今晚到佛堂陪他母亲去了,另外三个儿子都在家。此时,他们听到三娘这超乎寻常的喊声,立刻警惕起来。只是,孩子毕竟是孩子,没经验考虑不周,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判断失误。他们不该同时把灯点亮了,这就等于把自己暴露了,敌人在暗处,他们在明处,这无形中给土匪提供了狙击的活靶子。十八,九岁的孩子不太老道,加上慌张,各自端着枪,拉开门就要冲出去察看情况。全然忘记了李士绅平时的交代,遇事要沉着冷静,先观察,枪放墙上枪眼里,对着外面,静观其变。他们今晚幼稚的认为,就算有什么,歹徒也不会那么快实破防线,过了哨所那一关的。


  “二哥,我先出去看看。“这边屋里老三对老二说道。说着,一步跨出了门。

  那边屋里,另一个也端着枪出了门。巧合了,两个人同时拉开左右偏房门,,冲进院子里。

  这时,砰砰,随着两道蓝烟吐出,两声清脆的枪声响起,凶残恶毒的土匪举起了手里的枪,,扳响了板机,罪恶的子弹像两道夺命箭飞向跑出门外的两个人身上。鲜血喷出他们的胸口,两个人应声倒地,连叫都没有叫叫出来,就被丧尽天良的土匪杀害了。

  哎呀妈呀,三姨夫大叫一声,腿一软,瘫倒地上,直接昏死过去了。

  偏房里另一个吓得退回屋,两腿抖动,半天才把枪放进墙上的枪眼里,对屋外面胡乱射击。


  东厢房里,二姨太张雪琴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惊恐万分,大声叫道,“不好了,士绅,院子里进土匪了。”

  “嘘,别出声。”刚爬下床的二姨太被一双大手捂住了嘴巴,二姨太眼睛看向窗外,目光所及之处的惨烈,不忍直视,她啊的一声,心痛的差点疼晕过去。想着这平时已经很注意了,没有露富啊?土匪怎么就盯上了呢?不对,土匪都是取财,一般情况下,只要顺从他们别反抗,他们是不会伤害人的性命的。可今晚,看起来这些人不单单是取财,好像是寻仇而来。那这样的话,现在形势紧急,我必须想个万全之策,我要拚尽全力,来保住当家的性命,那屋里孩子们伤亡不知怎样了?我要冷静,冷静。二姨太不亏是二姨太,大户人家的小姐,遇事冷静,她强忍住悲痛,让自己不哭出声,她哽咽着无声哭泣,站立不稳,几欲摔倒在地,扶着墙,眼泪却一颗颗顺着脸颊滑落下来。



  李士绅此刻也是心如刀绞,在院子里枪响的那一刻,他就惊醒了,在窗口,他目睹了两个儿子惨死在眼前,那情景是何等的残忍。

  “我操你十八代祖宗,白正风,此生我和你誓不两立,,你给我记住了,今晚你若杀不死我,来日我必将你碎尸万段。”李士绅也是条血性汉子,他认定止此事和白正风有关,冤有头债有主,白正风,此生我记下你了。他怒火中烧,咬紧牙齿,握紧双拳,伸手从桌子上哗哗拉过来一挺机关枪,放在墙洞口,又顺手拎过一筐子弹。哗啦啦,他手脚麻溜的把一排子弹装上,推上膛。

  ”白正风,老子和你拚了。突突突,”李士绅扣动板机,子弹如一条直线射出去,喷洒着火花,向院子里站着的黑影射去。
  子弹嗖嗖嗖,在耳边呼啸而过。外面院子里的人没算着李士坤家里竟然还藏着一挺机关枪,这挺机关枪前些年,李士坤当宝贝淘来的,当时花了三百块大洋,没想到今天派上用场了。这玩意可是杀伤力很大。院子里开始有人呼爹喊娘的嚎叫,似乎有人中弹了。里面的人背水一战,孤注一掷,拚上命了。有一句话说的好,弱的怕硬的,硬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人要是判上命没什么畏惧的了。豁出命去,恶毒的土匪也能怕几分。里面火力如此
  凶猛,一时半会还真奈何不了。歹徒们怕小命玩完上西天,谁也不敢冒着生命危险往前冲。这些土匪凶残恶毒,但真让他们为了帮一个人,或者为了几个银子而丢掉性命,孰轻孰重,惦量权衡一下不划算,谁也不会干。土匪们看里面火力凶猛,都一窝蜂似的往院子外撤,妈呀,赶紧跑啊,子弹可是不长眼睛,他们哇的一声各跑各的,不一会全部撤出了院子。

  人都跑光了,唯独白正风没有跑,他身边还站着两个人。几个人在院子角落一堆木材后面隐蔽着,这个时候,白正风慢慢从腰里掏出一包烟卷,抽出一支叼在嘴里,划了一根火柴点着烟,又从烟盒里抽出两支扔给身边站着的两个人,开口道,“金继发,陆平,爷用着你两个的时候到了。”

  “白爷,你,你请吩咐。”金继发抖动着双腿,浑身哆嗦着一边答话,一边想往后退。陆平站在那里没吭声。

  “瞧你那没出息的熊样子,就知道指望不上你,草包。”白正风骂道,又接着说,算了,你跟在陆平后面,帮助运子弹。陆平,你上,爷知道你枪法准,用着你的时候到了。

  陆平想打退堂鼓,可这个时候他没法拒绝。早在前段日子,他的老娘还有老婆孩子被白正风从东北接了过来,安排右一处宅院里,天天丫鬟仆人好饭好菜侍奉着,他全家老小的性命等于全部掌握在白正风手里了。白正风这够阴招够绝的,陆平心里再明白不过了,白正风这是打着照顾他家人的招牌,实际暗地里是要掌控他。现在,他是身不由己,有苦难言,再说,白正风对他有恩。前面忘了交代了,其实陆平在做商人前是位猎人,常年以打措为生,练的一手好枪法,那是百发百中。堪称神枪手。白正风也正是看中他这一点,才想尽办法把他留在身边。
  陆平硬着头皮,心乱如麻,这让他杀人平生还是第一回,他实在不想走到这一步。他明白,自从踏上匪徒这条道,再想回头难了,白正风这是逼着他杀人啊。此刻,他很后悔跟着白正风,过这样刀口饮血,杀人放火的罪恶日子,可现在后悔一切都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如果不听他的话,照他吩咐的去做,一家老小的性命或许不保。罢了,想我陆平命运或许该如此,那天怎么就遇到白正风了,被他言行打动,神使鬼差的就跟他拜了兄弟。现在只好跟着白正风干了。

  陆平一咬牙,从白正风手里接过一把手枪,对准前面的目标,准备扣动了板机。不过,陆平留了个心眼,射击前他开始对着屋里大声喊叫起来,“屋里的人听清楚了,赶紧投降,放下武器,要不然我可开枪啦!开枪了,就没有你好果子吃,我说打你那就打你那,说打脑壳就打脑壳,说打腿就打腿?我劝你还是想办法,该怎样就怎样,想好喽!”他这样喊话,是想告诉里面的人,你别磨蹭了,有办法赶紧跑吧,真杠下去,我可要开杀戒了,到时候,就很难保住你的小命了。

  “狗曰的,我操你大爷的,你就来吧!”谁知里面的人没听懂,竟然对着院子里破口大骂起来。紧跟着,火力更凶猛的射向院子里。

  ”我日,还来劲了,不识抬举的,那就别怪我了。”陆平在心里骂道,他瞅准,算着屋里人在装子弹的当口,几步溜到离窗户近一点的位置,伸手举起手里的枪,借着朦朦胧胧的光亮对准里面的人啪地就是一枪。只听里面的人啊的一声惨叫,扑通摔倒了。摔倒了还能叫出来,证明人受伤了,但要不了命。是的,陆平手下留情了,只照准里面人的肩膀射击。李士绅感觉手一麻,一阵疼痛袭上全身,他叫唤着,捂住伤口,身子一歪坐在地上,鲜血顺着他的手指缝哗哗哗流出来。

  “啊?当家的,当家的,这,这,你受伤了。怎么样了?快让我看看。”二姨太惊慌失措,忙扑上来挡住外面要射进来的子弹,一边拉过衣裙哧溜撕下一块布,在李士绅胳膊伤口使劲包裹住。一边急切的说道,“看起来此人枪法不同寻常,他所言不虚。当家的,你还是赶紧跑吧!顺着屋里的暗门到偏房带着儿子到哨所上去,到那里的后窗户前,顺着绳索溜下去,下面就是山,到了山里,或许脱离危险的机会比较大。赶紧的,没时间了,快跑。不然,我们一个都跑不了,都得死。”


  “这个时候,我怎么能跑呢?他们杀了儿子,我要让他们血债血偿。“李士绅忿忿不平道。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夫君,你还是跑吧!听我的,没错。”二姨太目光炯炯,坚定的说道。

  ”我跑了,那你呢?“”

  “我留下来,拖延时间,你放心,我一个妇石道人家,不会有事的。”

  ”不行,我不能丢下你不管,那样,我还算不算男人了?“”

  “李士坤,你他妈的,别再婆婆妈妈了,你别忘了,那屋里还有儿子呢?”二姨太这时候急了,一把拉起男人,顺手拿过一把手枪塞在李士坤怀里,把他连拽带拉推到暗门里,然后,果断的啪地关上了暗室门。抹了一把流下来的眼泪,慢慢地走到窗户边,双手拉过机关枪,为了当家的和孩子,接下来,她要做好和恶毒的土匪们殊死搏斗的准备。

  二姨太拉过机关枪,对着院子,扣动机枪板机。生在这个乱世,为了防止匪徒,平时她也曾经摸过枪,学过一点点常识。但毕竟不太熟练,加上慌张,没多大一会,她就把子弹浪费的差不多了。而院子里的匪徒一点也没有伤着皮毛,这中间,陆平又对着里面开了枪,二姨太也受了伤,子弹也打完了,她只好把自己关右屋里坐以待毙,等着束手就擒。后来,听说土匪进屋来活捉了二姨太,还有三姨太,她们被土匪掳走了。还有一个版本,说二姨太留下最后一颗子弹,对准自己的脑袋,开枪结束了自己的性命。究竟怎样的,不得而知,这里暂不作交代。

  再说李士绅被二姨太推进暗室后,他顿时泪如泉涌,一个铮铮硬汉哭的跟个泪人一样,想着自己连累了老婆,对不起二姨太,这么好的女人,重情重义。关键时刻,还能这样对他,只顾家人而牺牲自己,这样的好女子,自己平时却冷落了她,把万千宠爱全给了小老婆玉环。唉!后悔啊?可现在不是叹气后悔的时候。没时间了,我还是快跑吧!脱离危险了再说,想到这里,他脚步如飞,从暗室很快到了偏房,拉起小儿子出了屋,直奔哨所而去。

  李士坤和儿子由哨所窗户跳下去,到了山上,两个人脱险后,逃往外地。后来,他们在路途中父子俩走散了。李士绅机缘巧合下,碰到了地下党张丽华张大娘,通过一段时间,李士坤化名李文杰,加入了共产党。成为了一名优秀的共产党员,为革命事业,暗中做着一份地下工作。明着他在南京郊区一所学校做教师,带着一帮爱国的青年学生们,如火如荼的做着地下工作。

  现在我们再转过来,回到土匪灭绝人性屠杀的那个晚上。

  时间又过去几个时辰,大约未到了五更天,离天亮可能还有三,四个时辰吧!冬天天亮的迟。白正风一伙进屋把李家洗劫一空,金银财宝丝绸布匹装了满满一车,得到了银子,一行人兴高采烈。白正风作了安排,吩咐几个人拉上马车,驮着银子回家,等事罢后好分赃。剩下的人全部开往陈家庄阵掌柜家里,今晚,他要血洗陈家庄,活剐陈掌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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