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小说《情不自禁》(已完结)寻出版

  在恋爱和家庭中,永远都是被爱的那个人更幸福些,是这样么?这个问题就像在岸边看鱼在水里游,羡慕鱼的悠闲,那是因为你在岸上,你怎知道鱼的感受。
  朵朵和东昇也是自由恋爱认识的,虽然阴差阳错、历经磨难,但总算修成正果,东昇对朵朵也是如获至宝、小心呵护,唯恐被别人夺了去。但是你的终是你的,待一切似乎已成定局,便不再那么小心翼翼了,许多事情便可以视若不见。
  无论年轻时候如何刻骨铭心的爱情,心头的一根刺或心底的一声叹息,都会随着时光的流逝,在生活的化骨绵掌下淡漠于无形。
  有一种浪漫叫相濡以沫,有一种淡泊叫相忘江湖,这和庄子的“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意思相距甚远,但却符合小女人情怀,哪个女人最终不想拥有属于自己的家呢。一个女人漂泊久了,会有本能的防御心,但内心深处又有强烈的渴求,希望那个能真正救赎她的人带她走。
  二十四岁的苏英朵,在即将跨出财务室那一刻,盼望那个“王子”能带她走,而她的内心又是矛盾的。他们离得那样近,她能闻到他呼吸中淡淡的清香,那种属于他的独一无二的味道,他凝视着她的眼睛,默默不语,她的心快提到嗓子眼了,可鬼使神差地,她还是扭转了头。于是他让开了,她听到身后失望的声音,“走过,就算了”。
  朵朵在以后无数次地回忆中,都在遗憾那一刻的犹豫,有时候总以为时间还很多,其实许多人一旦错过就永远错过了。
  她也曾刻意坐车从西餐厅门前经过,希望能看到店里的他,只有一次,她看到他低着头站在前台,落寞的身影,她的心里不知是难过还是欢喜。
  那时阿媛已经先朵朵离开西餐厅,小谢依然在店里工作,偶尔聚会,会谈起店里的事,何君石已升为店经理,他经常出差,或去公司总部,在店里时间并不多。
  “小雅常和何经理在一起吃午饭,他们好像有说有笑的”,小谢似有意又无意地说。朵朵没有多问,凭着女人的直觉,她早就看出小雅对何君石的感情,只是她在的时候,成为小雅的一个竞争者。朵朵觉得他们挺般配的,何君石爱发号施令,小雅则乖巧听话,相比之下自己要倔强得多,朵朵曾和阿媛说过,“三者中我是一个多余的人”。
  许多意想不到的事发生得那样突然,冲淡了朵朵对何君石的思念。
  一个周末,朵朵和宿舍的小娟、秀秀、悦姐去附近的KTV唱歌,请客的是原来所租公寓楼里两个刚毕业的大学生,他们现在在一家国企上班,工作比较稳定。
  其中一个小麦肤色的男孩提议说,“我们造船厂有个职工俱乐部,厂长考虑我们这些单身汉休息时间无聊,就把钥匙给了我,在那儿可以看影碟,唱卡拉OK,我们可以带朋友、带吃喝在那儿搞Party,既省钱又自在”,这一提议立刻得到大家的认可。
  第一次去造船厂俱乐部,大家先唱了会儿歌,喝了点啤酒和饮料,然后有人提议放点有刺激意义的碟,虽然有反对的,最终还是放了“恐怖片”。朵朵算胆子比较大的,但那晚放的是日本电影《午夜凶铃》,尽管屋子里人很多,仍不断传出受到惊吓的尖叫声,朵朵没有喊叫,但手心里都是汗。
  送她们回去的路上,小麦肤色男孩问朵朵叫什么名字,家在哪里,他自我介绍,“我叫杨勇,24岁”,朵朵笑了笑,没说话,杨勇又问了其他女孩名字。
  朵朵的歌唱得一般,所以去过两次就不去了。那天秀秀回来得早些,见朵朵还没睡,就打趣她,“你是故意不去的么”,朵朵愣了下,“故意什么”,秀秀抿着嘴笑,“那两个小伙儿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啊,我下次再不去了”,又不往下说,直到她吃完一个苹果,才慢条斯理地说道,“杨勇和同伴打赌,看谁能追到你,见你今天又没去,就急了”。
  后来的日子,演变为杨勇经常来寝室“请”朵朵,没办法,朵朵晚饭后都不敢逗留在寝室,只好去教室。躲避杨勇的火热追求,是因为在朵朵的心里,一直还抱有希望,何君石经常问起小谢她的近况,可见他并未将她遗忘。
  十一国庆节,朵朵约阿媛去小谢那儿玩,发现阿媛瘦了许多,也黑了许多,她说起前几天和男朋友一起回老家,在船上又呕又吐很是难受,朵朵傻乎乎地还未意识到怎么回事,说她可能是晕船,直到阿媛说要急着结婚,定在十月十号,这么快简直不可思议,朵朵这才渐渐明白。
  人的成长竟是这样快,阿媛和男朋友才认识几个月,就要结婚了,而且很快就会做妈妈。好朋友马上结婚了,朵朵却依然形单影只,她的真命天子到底在哪里呢,不奢望他“是位盖世英雄,披着金甲圣衣,驾着七彩祥云来娶我”,只希望他能快些到来。
  阿媛婚礼那天,朵朵第一次做伴娘,来了许多新郎新娘的同学,伴郎是阿媛的同班同学。婚礼很温馨,只是发生了点不愉快的小插曲,新郎没有事,伴郎却喝醉了。伴郎非要朵朵和他一起挨桌敬酒,朵朵不肯去,“主角是新郎新娘,伴郎伴娘敬的哪门子酒”,朵朵心里嘟囔着,却也不好意思撕破脸,毕竟是在好朋友的婚礼上。伴郎在那里磨叽半天,大家都来劝说,终于算相安无事。
  朵朵不胜酒力,酒席接近尾声,就起身告辞,阿媛和新郎来送,谁知伴郎竟然追来,很生气的样子,说朵朵误会了他,硬是拉着朵朵要她回去,朵朵气得满脸通红,甩开他的手,却见阿媛无奈的目光。
  后来说起此事,原来伴郎大学时是个才子,喜欢他的女孩不少,阿媛也曾是她的追慕者之一。有一段时期,阿媛非常迷恋他,但“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才子后来找了一个妖艳的女生做女朋友,据说毕业后不久就分手了,因为那个女生和别的男人有染。阿媛劝朵朵别介意,伴郎人不坏,只是有些任性罢了,再说被他喜欢也不是件丢脸的事。

  第十六章 我不欠你的

  天阴沉沉的,象人拉长了一张脸。朵朵依然心情不好,尽管连着两晚去唱歌,看影碟,杨勇在她身前身后殷勤备至,可她脸上始终没有笑容。
  前天下午,原来租住公寓的物业打来电话,说有朵朵一封挂号信,让她去取。朵朵走进公寓楼,迎面遇到原来住在三楼的赵睿,他那时常以借英文小说之由和朵朵搭讪,朵朵对他无好感亦无厌恶,他眼镜后面的笑脸倒有几分像大学时的精读老师,只是全无精读老师的风度、气场。
  “是小苏呀,怎么你走了也不说一声,我还想和你借书呢”
  “哦,走得匆忙”
  “你给我留个电话吧,我这段不看原版小说,阅读水平都下降了”
  “……”
  朵朵拿到的那封挂号信,竟然是徐非梦的。他上一次写信给朵朵,朵朵没有回,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朵朵以为挥别了过去,没想到他又冒出来。
  徐非梦在信中说,明年夏天他就要毕业了,问朵朵是否回去,他好决定在哪里找工作。天呢,他可真是个“人材”,好像坐时光穿梭机的机器猫,想在什么时候出现就在什么时候出现。
  朵朵一肚子的气,刚好这时电话响了,朵朵也没看号码,凶巴巴地问,“哪位”。
  “是我,何君石”
  朵朵呆了一下,也不好一下转变语气,便冷冷地说,“找我有事么”。
  电话那边犹疑了一下,“我想问你下,小谢是不是换号码了,我有事找他,却打不通电话”。
  “没听说换”,朵朵没好气地回答。
  何君石又无话找话地说了些无关紧要的事,朵朵越听越烦,为什么自己遇到两个这么奇葩的男人,一个神出鬼没,一个畏首畏尾,“你如果没什么事的话,我就挂了,我还有事”。
  “你这人还是这么没耐心,女孩子脾气要改改。”
  “好脾气的你店里就有,干嘛给我打电话,浪费时间。”
  “怎么你是吃了火药么,怎不见你对小谢发火,就会对我凶。”
  朵朵对着话筒喊了句“我不欠你的”,就把电话挂断了。
  这句话其实也是对徐非梦说的,是的,她不欠他们的,可却要为他们烦恼,被他们折磨。天下的男人比乌鸦还多,我朵朵才不要为你们伤心,朵朵下定决心,给别人机会也是给自己机会。
  看影碟,唱K,这种生活使她又想起了大学的时光,青春虚度,当代年轻人在大学都学到了什么。朵朵想结束学习生活了,但不是回家继续教书,而是重新谋一份职业。
  朵朵发的几份简历中,有一份应聘海景酒店大堂吧领班的工作,这是一家海边的五星级酒店,朵朵看好它离学校近,而且也是倒班工作制,她不用马上结束学业。
  顺利面试后,朵朵正式上班了,试用期三个月,她主要是晚班。朵朵的培训卡在一个环节,她的微笑不够职业,不够甜美,总是带着一点点的高傲,反复练习后,仍达不到标准,培训总监过来指导了几次,最后降低了标准,做到温和淡雅即可。
  朵朵上班几天后,渐渐适应了工作节奏,她现在在实习期,要先从服务生做起。
  那是一个周六的中午,朵朵白班,打算一会儿去吃午饭,去了趟洗手间回来,却发现大堂吧多了个客人。这里客人本来很少的,赶在中午就必须有人留在这里值班,不能去吃午饭了。丽丽说那人只说了句“coffee”就不再讲话了,低下头看报纸,可能是外籍华人,不会讲国语吧,要朵朵过去。
  朵朵只好安慰下饥饿的胃,走过去,用英语问了他咖啡要什么口味的,是否需要些小甜点,并给他端去一小杯鲜奶,那人抬起头看了一眼朵朵,“我会说汉语”。朵朵回头望时,丽丽早就跑去吃饭了,这个狡猾的丫头。
  客人看了一小会儿报纸后,喝着咖啡,环顾了下空荡荡的大堂吧,“你是新来的么”,朵朵就站在不远处,听到他的问话便走过来,“是的”,客人从包里拿出五十元递给朵朵,“可以陪我聊会儿天么,这是小费”,朵朵迟疑了下,想到 “不拿白不拿,我是饿着肚子服务呢,就聊五十块钱的吧”,于是接过钱来。客人问她是哪所大学的,是否毕业了,在这个城市呆多久了,喜欢这里么,朵朵小心应答着。
  时间过得很快,丽丽回来了,见他们在聊天,就站在比较远的地方。朵朵的胃又一次发出抗议,客人终于起身,却是去洗手间了,朵朵趁这机会,和丽丽交代了下,就去吃饭了。也许是饿得太久,这顿饭吃得格外多,时间也比较长,她以为回来时那个客人肯定已经走了,没想到他还坐在那里。
  丽丽见朵朵回来,急忙叫她过去,“客人说你答应陪他聊天的,怎么却不守信走了”。
  朵朵涨红着脸走到那位客人面前,“对不起,我把钱还给你吧”,那人看着她笑了笑,“不用了,我下次来时,你补回吧”。
  五十元钱在那时可是很可观的小费,朵朵却仿佛欠上了一笔债,心里惴惴地。

  朵朵在海景酒店工作不到一个月就离开了,原因是她的腿实在吃不消,酒店要求严格,无论是否有客人都必须站着,好不容易熬到晚上九点半下班,感觉腿都不是自己的了。回到宿舍,朵朵常常是脸也不洗,倒头就睡。
  第十七章 原来你在这

  十二月初,天已经开始冷了,应赵睿再三地邀请,朵朵答应去他们公寓吃饺子,他的室友小陆也在。他们边包饺子边聊天,赵睿是山西人,喜欢吃醋,他们家乡吃饺子都不放酱油,只放醋,或加点蒜泥,小陆说吃醋对皮肤有好处,要不怎么赵睿长得那么白净。
  正说话间,赵睿的电话响了,他说一会儿哥哥的一个朋友过来,从上海给他带了点东西。怕朵朵饿,先给朵朵煮了饺子,朵朵下午要去听一个讲座,所以也没客气。
  朵朵刚吃完饭,就响起敲门声,进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这人长得高大魁梧,看起来有点面熟,好像哪里和“他乡”有相似之处。没等赵睿介绍,那人先开口了,“你好,苏小姐”,朵朵微微吃惊,“你是……”,“不记得了?海景酒店”,朵朵的眼睛直了,原来是他。那日因为窘迫,根本没有好好打量过那个客人,只是面目依稀记得,可是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姓苏的呢,他们酒店工作人员的胸牌上只写着英文名字。
  “你们认识?”赵睿这才插进话来。
  “我们在酒店有过一面之缘,后来我又去找她,她却不见了,原来躲在这儿”,那个男人坏坏地笑着说。朵朵瞬间有被蛇咬了一口的感觉,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屋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怪异,小陆闭起了嘴巴,注视朵朵的表情,赵睿不自然地望着朵朵和那男子。
  “啊,有饺子吃哦,我还真有点饿”,那男子坐了下来。
  “我下午有课,我先走了”,朵朵和赵睿、小陆打了个招呼,也没理会那男子就离开了。
  朵朵也没心情去听讲座了,一个人漫无目的地走在大街上,这段日子真是倒霉透顶,想起那个男人脸上坏坏的笑,朵朵真是有些咬牙切齿,哎,拿人家手短呀,多么深刻的领悟。
  不知不觉,朵朵竟走到了那个外文俱乐部,隔着一条街就是西餐厅了,她闭着眼睛都能找到的地方,近在咫尺,却远如天涯,朵朵的性格,使她注定迈不出那一步。
  冬日午后的阳光,温柔得让人想起恋爱,但那阳光退去得太快,朵朵坐在步行街的长椅上,感到了阵阵寒意。她忽然有些想家了,想念爸爸的唠叨、妈妈的慈爱、哥哥的警示,她想打个电话给家里,拨出号码又挂断,是她自己选择了这条路,选了就不能后悔。
  傍晚时分,朵朵在阅览室看英文版的《呼啸山庄》,希斯克里夫对凯瑟琳狂热的、绝望的爱恨让朵朵看得心潮澎湃,原版的小说果然比翻译过来的更能真实再现那震撼的旷世之情,她如此沉迷于那种近乎病态的爱,她羡慕凯瑟琳,即使她死了,希斯克里夫也对她执迷不悟地爱着恨着。
  电话不合时宜地响了,朵朵将手机调成静音,看完关键的一段,才去回。电话是赵睿打来的,紧跟着是他发的一条信息,“你在学校么,我去接你吧”,什么时候他俨然以男朋友自居了,朵朵有些诧异,男人的心事也不是女人能猜得透的。不知那个家伙都和赵睿说了什么,总之,不想见他们中任何一个,朵朵就回了条信息,“谢谢,不用,我和朋友在外面逛街”。
  朵朵感到肚子有些饿了,收拾好书走出阅览室,这时电话又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苏小姐,是我。对了,你英文名字叫Cathy吧”
  “……”
  “我在你学校门口等你”
  “我不在学校”
  “我看见你进阅览室了”
  “……”
  “你还没吃饭吧,一起吃个晚饭。”
  “我吃过了”
  “那我们一起去喝杯咖啡”
  “不用了”
  “你好歹接待我一下吧,这么冷的天,我等了你好久了。”
  朵朵走到校门口,果然看到那个魁梧的身影。“我们有什么好聊的么”,朵朵有气无力地说,“你还欠我一次聊天哦”,那人眨了眨眼睛。
  附近有一家上岛咖啡,男人点了杯爱尔兰咖啡,见朵朵没有反应,就自作主张给她点了热的夏威夷可娜。朵朵的肚子不争气地发出低低的咕噜声,男人不动声色地点了菲力牛排、爱尔兰顶级肉眼排、金枪鱼意粉、什锦水果松饼、海鲜浓汤、桂花蜜沙拉。
  “我还没自我介绍呢,我姓许,你叫我英文名字Bill也可以。”
  Bill,除了翻译为人名比尔外,还有账单、钞票的意思,朵朵脑子里迅速闪过这个词的解释。
  “赵睿是我同学的弟弟,小伙子不错,你们在交往么”,Bill审视地看着朵朵,朵朵没有回答。在Bill的眼里,朵朵是个单纯的女孩子,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和他阅尽江湖的老练比起来,她简单如水。
  “其实我们早就见过,在一年半前,你第一次来这个城市时,我原来还不太确定,可在海景和你聊天那次我确认是你。”
  “怎么可能呢”
  “我也觉得不可思议。那个夏天的傍晚,你穿着浅紫色连衣裙,长长的发,随风起舞的感觉”,Bill眼里闪过一丝温柔的笑。
  朵朵以为他接下去会问那时旁边的徐非梦,可他什么也没有说。餐上来了,Bill指着满桌的饭菜,“苏小姐你一定要帮我忙,这么些东西我肯定吃不掉的,我这人最不喜欢浪费了”。
  又是一周的开始,回想昨天发生的事,朵朵觉得有几分荒唐,生活有时就像戴着百变面具的顽童,你永远猜不到下一张面孔是什么。

  第十八章 迷失的平安夜

  十二月十八日,星期六,下周就是圣诞节了,朵朵还没想好怎么过。
  去年的圣诞节在店里值班,下班后几个人一起去吃火锅,何君石和小谢坐在小雅和朵朵对面。那家店还可以自助烧烤,何君石就又点了些烤串,端来后,他总是先拿给朵朵,一旁的小雅调皮地伸了伸舌头 ,小谢就帮小雅也拿了些。
  那时的生活简单的三点一线 ,却也平实快乐,如果没有后来的演变,会是什么样子,算了,不想了,朵朵拿起背包去了学校。
  晚上八点多,她正走在回宿舍的路上,电话响了。
  “苏小姐,是我,在忙么?”
  “还行,你找我有事?”
  “没什么事,就是想听听你的声音。”
  “……”
  “我们其实算是老乡,听你的声音有种特别亲切的感觉。”
  “哦”
  “过几天我从上海回去,需要帮你带什么东西么?”
  “不用了,谢谢。”
  朵朵内心有点小小的波动,她和Bill间并没有什么交集,她对他的了解几乎是零,她不太了解那个年龄男子的生活,更不知道他们在想些什么。但她的内心有一丝不安,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对你好,尤其是男人。
  这种不安在后来的几天越发扩大,因为Bill几乎每天都发信息给她,“今天温度很低,要多穿些衣服”、“太晚了,不要一个人在外面散步、“怎么还不去吃饭,要爱护自己的身体”,朵朵觉得他都快赶上老爸了。直觉告诉她,要远离这个人,否则她有可能卷进新的感情漩涡。
  平安夜早晨,朵朵的手机微微发出震动,一条短信,“我已经到酒店了,方便的话,晚上赏光一起吃个饭吧”,是Bill发来的。
  今天是平安夜了,虽然是西方的节日,在中国却也过得如火如荼,尤其是小孩子和年轻情侣们热衷的节日,这样的日子,怎么能和陌生人一起过呢,朵朵毫不犹豫地回了短信,“不好意思,我今晚可能有约,不能奉陪了”。
  Bill的出现,已经让朵朵有了不安全的感觉,他的邀约更让朵朵有些坐立不安,她在害怕什么呢。在选择面前,人变得大胆,朵朵终于拨打了何君石的电话,打通后又立刻挂断,她有些紧张。
  何君石很快将电话打回,朵朵有些忸怩,但终于说出晚上邀他出来玩,何君石却说晚上可能有事,朵朵让他在下午四点前给她准确消息。
  朵朵想何君石一定会赴约的。
  中午时,Bill打来电话,问朵朵晚上确定有约么,朵朵随口说道,“下午四点之后我才能确定”。
  午饭后,杨勇来找朵朵,问她晚上是否有时间,他走后,赵睿又来了,朵朵本想好好地睡个午觉,这下也成了泡影。
  陆续打发走他们之后,朵朵开始装扮自己,时间越来越接近四点,等待何君石的电话,可是没有。
  三点五十三分,电话响了,朵朵欣喜地拿起电话,却是Bill打来的,好失望,她没有接。一直等到四点十九分,电话再次响起,依然是Bill的,他要来宿舍找她,朵朵的声音中明显地带着不快,“你不要来找我,找我也不在”,她连撒谎的力气都没有了,Bill却坚持要来。
  朵朵赶快收拾好东西,在Bill到来之前逃之夭夭了。
  一个人走在大街上,发觉腿那样沉重,街上一对对的情侣,从她身旁走过,才发现自己那样孤单。霓虹灯眨动着调皮的眼睛,像在嘲笑她的寂寞,她勇敢地迈出了那一步,可却是如此落魄的收场,眼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行人以异样的眼神看着她,朵朵觉得很不自在,终于拨通了Bill的电话。
  Bill赶来的速度之快,好像他就在附近。
  他们一起去了一家火锅店,Bill点了些肉和菜,他征询意见地问朵朵要不要喝点啤酒,朵朵点了点头。自从大学那次“醉酒事件”后,朵朵不曾独自和男人喝过酒,但今夜,她的心痛得要死,唯有酒,能让她稍微好受些。
  Bill什么也没有问,只是不停地给朵朵夹肉菜,“你太瘦了,多吃些”。
  朵朵默默不语,一杯杯地给自己倒着酒,她想醉,好久没有体会那种感觉了,晕晕的,飘飘然的。朵朵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杯,直到Bill抢下她的酒瓶,“不要喝了,你醉了”,“我没醉,你别管我”,Bill结了帐,扶朵朵走出火锅店。
  “我爱吃火锅,哈哈”,朵朵走在大街上,傻傻地笑着,腿有些发软,但头脑还清醒。Bill扶着朵朵,见附近有家泰和影院,就说,“我们去看电影吧”。他们买了两张八点半钟的票,坐在双人椅上,朵朵的头有些晕,刚才在街边,一个卖花的小女孩停在身边不肯走,Bill就买了支送给朵朵,朵朵不肯要,现在这支玫瑰散发出浓浓的香气,让朵朵更加晕眩。
  电影开演前,工作人员来抛洒平安夜礼物,许多人都站起来抢接,Bill也站起来,朵朵却没有动,一个包装精美的圣诞老人就那样毫无预兆地落在朵朵头上。
  电影开演了,朵朵已昏昏欲睡,根本不记得演了什么,她感觉Bill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腰,挣扎了下,好累,就不再动。Bill开始吻她的耳垂、脖子,尚存的一丝理智告诉她,“不可以”,可Bill的动作比她的思维要快得多,他的唇重重地落在她的唇上,朵朵用力抗拒着,扭动着身体,但没有用,他太强壮了。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充满了占领和攫取的欲望,朵朵被挤压在座位的一角,喘不上气来。一瞬间,朵朵觉得自己仿佛失去了什么,他深情的目光,细心的体贴,那支红色的玫瑰,她渐渐分不清梦与现实,为什么会这样,本以为和所爱的人一起分享的平安夜,却是和一个萍水相逢的人一起度过,这难道是天意么?

  第十九章 让人心碎的浪漫

  圣诞节,没有浪漫的雪花,夜有些寒冷,朵朵站在电话亭里,等他回电话,不想用手机,因为不想让他知道自己是谁。许久,没有回。
  走出电话亭,朵朵在华灯初上的街道梦游般地走着,仿佛在等待什么幸运的降临,毕竟这是个特殊的日子,小孩子们会得到意外的惊喜,她的运气也不会错。累了,坐在商店的休息椅上,看来往熙熙的人流,一声铃响,商店要关门了。
  酒吧里依然人声鼎沸,座无虚席,在这里,城市的夜才刚刚开始,酒吧的名字叫“不见不散”。
  朵朵刚喝了一杯Apple Martini和Blue Margaret,电话又发出震动,这是Bill今天打的第6遍电话了。甜甜的、有点咸的酒液流入味蕾,朵朵觉得心里暖了些。
  “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那端传来不悦的声音。
  “Bill先生,拜托你不要老来烦我。”
  “你在哪儿,怎么那么吵?”
  “你管我在哪儿”
  旁边一位染着蓝发的小哥凑到朵朵身边,大声喊,“不见不散”,朵朵挂断了电话。
  端午安康
  酒吧里许多浓妆艳抹的女子,也有朵朵这样素面朝天的,无论什么样的女子,都在酒的滋润下,面若桃花。演唱爵士乐的歌手,用慵懒的嗓音,淡漠的眼神,唱着那永远诉说不尽的哀婉,歌声里流淌着浓浓的酒意,还有一丝淡淡的无所谓的欢愉。
  两个男人走过来,“妹妹,想喝什么,哥请你”,“这妹子好像不是喜欢喝酒,是太寂寞了吧,哥哥们陪你”。
  朵朵不理他们,他们没趣自己会走的。可今天这两个人好像喝多了,一左一右坐在朵朵两侧,朵朵起身想走,他们就用身体拦住去路,正闹得不可开交,一个高大的身影冲到吧台边,拉起朵朵就走,那人正是Bill。
  两个男人有些不甘心,上前理论,“你谁呀,敢和哥们抢妞”。
  “我是他先生。你这任性的女人,还不快跟我回家”,Bill把头转向朵朵,大声吼着。
  朵朵被吓住了,呆呆地望着Bill,还是跟着他走了。
  “以后看好自己的女人”,两个男人在身后悻悻地说。
  走到外面,冷鲜的空气,让朵朵的酒迅速醒了,她抽回自己的手。
  “做我女朋友吧,我来保护你”,Bill平静地说。
  朵朵回想起昨晚,Bill送她回去时也是以这样平淡的语气说,“和我回酒店吧”,好像那是件很平常的事,朵朵气愤地拒绝了,他却只是笑笑,什么也没说。
  他从一开始就是当作游戏,一场猫捉老鼠的游戏,朵朵心里对他的那点感激荡然无存。
  “Bill先生,可是我不爱你,我有喜欢的人。”
  “我会让你爱上我的”,他的唇边扯出一抹坏坏的笑。
  在朵朵心里,Bill是个不安全的人,像藏在黑暗中随时会发动攻击的野兽,她怕一不小心,就会在他的口下尸骨无存。但他又是细心的、包容的,让朵朵有些依赖,这种矛盾,朵朵解释不清,索性就跟着感觉走吧。
  圣诞节后,生活又重回平静,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朵朵依然在等待,她相信自己的感觉,她的“王子”终会到来,她只需耐心等候。
  有时候,朵朵眼前也会不经意地闪现出Bill的脸,他的目光深沉、浮动、朦胧、敏锐,像多变的海,朵朵沉浸在那海中,找不到岸。所以她又拿出最擅长的本领,逃避。
  Bill没再约朵朵,他又回上海去了,他和朋友在上海开了一家贸易公司,最近生意比较忙,但是经常会打电话给朵朵,太晚了就发个信息。
  阿媛回老家养胎去了,朵朵也不方便单独约小谢,所以对西餐厅的情况一无所知,可她坚信,何君石不会就这样放弃她,有时候,彼此相爱的人会有心电感应。
  然而天意不可测,在命运面前,人显得渺小而可怜。
  @十四郎ssl 2020-06-29 07:18:00
  支持,力顶!
  -----------------------------
  谢支持!
  十二月三十一日,Bill又一次飞回这座海滨城市,在他抵达这个城市后不久,何君石所坐的班机也稳稳地降落在机场。巧合的是,他们都奔向同一个目标,不同的是,Bill在到之前给朵朵打了电话,而何君石没有,他想给朵朵一个惊喜,平安夜那天有急事出差,也忘了给朵朵打电话,知道解释又会引起争执,就想岁末回来,和朵朵好好谈谈,也让他们的关系明朗化。
  重庆新店刚开业,经营上出了问题,要何君石火速过去支持,本来是要在那边驻在三个月的,可他心里惦记着朵朵,就偷偷跑了回来。朵朵第一次主动邀约他,他却爽约了,想着朵朵生气的样子,他的心里一阵欢喜一阵忧愁。
  两个男人在朵朵楼下相遇了,Bill掏出电话,“尊贵的苏小姐,有位绅士正在楼下恭候您”。
  何君石愣了一下,“你找的是苏英朵么”。
  “对呀,你是……”
  何君石稍一犹疑,“我是她寝友的哥哥,你是她刚认识的朋友?”
  “我是他交往多年的男朋友”,Bill不露声色地回答。
  过了好半天,朵朵才懒洋洋地走下楼,发现Bill正在吸烟沉思中,原来他会吸烟的,怎么从来没发现。
  Bill拿来两张当晚在海天大酒店举行的跨年演唱会门票,朵朵本想拒绝,但看到演出名单上有她最喜欢的女歌手的名字,就舍不得拒绝了。
  演唱会晚八点开始,朵朵以需要休息为由,没有和Bill一起吃晚饭。她躺在寝室床上,思绪万千,转眼又是一年的尽头,是不是自己变老了,越来越多愁善感,她多想今天出现在楼下的那个男人是何君石,那样她会飞奔着跑下去,哎……他现在在做什么呢,是不是换号码了,或者手机丢了。
  朵朵走到校外的一个公共电话亭,在那儿拨通了何君石的电话,听到“嘟”地一声后,就挂断了,原来电话没有问题。她整个人都开始不好了。
  第二十章 危险的猎人

  跨年演唱会在二十三点五十九分五十秒的时候,全场开始倒计时,大家一起喊着,“十、九、八、七、六、五……”,朵朵在心里默默许了一个愿:快点来吧,我的王子!
  演唱会结束,接近一点钟了,为了答谢客人的到来,酒店为每个客房提供了一份精美的宵夜和酒水,Bill作为VIP客户可以加餐,他为朵朵也叫了一份。见朵朵很疲倦的样子,Bill淡淡地说,“你先回客房休息吧,我让他们一会儿把宵夜送到房间”。
  朵朵吃惊地看着Bill,“我要回去”。
  “这么晚了,回去会吵到别人。放心,我给你另开个房间。”
  Bill去前台给朵朵开房间,好像是没有合适的房了,正在交涉,Bill就把自己的房卡递给朵朵,“你先去休息,我办好了,就去找你”。
  Bill的房间在顶层31楼,房间很大,室内一张超大的双人床特别突显,床头挂着一幅印象派油画,窗上淡紫色的纱帘,外层是深紫色的厚厚的帷幔。朵朵虽然很累,但心里有事,也不敢瞌睡,就靠在沙发上看电视。
  一会儿,宵夜送来了,是两份,外加了一瓶拉菲,服务员说许先生让把东西先放在这儿,并熟练地将酒打开倒入醒酒器中。又过了好一会儿,Bill终于上来了,本已昏昏欲睡的朵朵立刻清醒过来。
  “我的房卡呢”
  “放心,办好了,房间在19楼”,Bill挥了挥手中的卡。
  “怎么你什么也没吃,在等我么”,他坏坏地笑了下。
  “我不太饿”,朵朵想快速逃离是非之地。
  “这么晚了,怎么能不吃点东西,饿着肚子睡觉可不好”,Bill自然地将醒酒器中的酒倒入杯中,“这可是82年的拉菲,要不要尝尝”。
  朵朵有些吃惊,“酒店会送这么贵的酒?”。
  “这是我从上海带回来的,寄放在酒店。”
  82年的拉菲朵朵还是有所耳闻的,那年波尔多的气候特别适宜葡萄生长,做出来的葡萄酒评价比较高,是拉菲酒中的极品。
  看着朵朵狐疑的眼神,Bill淡然一笑,“我公司经营业务就包括进口酒类,看来你对我了解太少了”。
  朵朵觉得肚子确实有些饿了,就简单吃了点,并品尝了那传说中的82年的拉菲。柔和的酒液,入口醇香、厚重,回味无穷,让人爱不释口。
  “这个酒如果醒的时间更长些,味道会更好,所以我们慢慢喝”,Bill低眉晃动杯身时,垂下了浓密的长长的睫毛,那一刻,朵朵有一丝晕眩,他其实挺帅的,很有男人魅力,为什么以前从未发觉呢。
  朵朵晃了晃头,不会是醉了吧,听到Bill幽幽地说,“其实从我看到你第一眼那天起,就再也忘不掉你了”。
  骗子很狡猾,要加强警戒,朵朵在心里敲响了警钟。
  “我并不缺女人,可等到今天,是因为我太苛刻了么,我只想接受纯洁的女孩。但年龄太小的女生我不想碰,那会有罪恶感,所以一大把年纪了,还是孤身一人,可笑么?”
  朵朵对他的坦诚有些意外,不知是否该相信,“你多大了”。
  “我今年29岁,不,应该说已经30了,新的一年到来了”,他调皮地眨了眨眼。
  原来只有29岁,在朵朵眼里他像是三十多了,是因为他那种成熟的气质,还有两腮隐隐的络腮胡。
  “你应该也有二十三、四岁了吧,你说的喜欢的人,是我第一次看见你时和你在一起的那个男生么”,Bill若有所思地问。
  “不是”
  见朵朵变得沮丧,Bill立刻转移了话题,“你明年有什么打算”。
  “我这学期读完就不再读了,想找份全职的工作。”
  不知不觉,一瓶拉菲已所剩无几。这酒后劲真大,朵朵刚才还很清醒,这会儿就觉得头晕得厉害,一起身险些跌倒。Bill也有些微醺,他扶住朵朵时,把头凑近朵朵的脸,低声说,“想问你个问题,你的第一次还在么”。
  朵朵的心跳骤然加快,脸也有些涨红,她第一反应就是,快跑。朵朵晕乎乎地向门口冲去,在心里把自己的愚蠢骂了一百遍,她已经摸到门把手时,Bill抱住了她,“宝贝,你跑什么,我又不是大灰狼”,把她拖离了门口。
  朵朵想挣脱他的束缚,“我累了,要回去休息”。
  “除非你告诉我答案”,Bill步步紧逼,他带着浓重酒味的呼吸在朵朵耳边低语。
  朵朵努力让大脑保持清醒,想着脱身之计,“我的第一次已经给了我喜欢的人,已不是纯洁的女人,你找别人吧”。
  “我才不信,我能看出什么样的女人是第一次,闻着你的气息我就知道”,Bill的身体贴紧朵朵的,将她死死抱在胸前。
  “放开我,你这骗子、色狼”,朵朵又踢又打。
  “我会对你好的”,Bill将朵朵拦腰抱起。
  在那张超大的双人床上,朵朵又在重复几年前的噩梦,为什么她的人生总像被追赶的猎物,为什么男人总是想占有女人的身体,女人的爱很单纯,男人的爱却充满欲望。
  想着将再也无法完整地面对何君石,再加上身下伴随而来的疼痛,朵朵忽然放声大哭,
  这把正在忙碌没有头绪的Bill吓了一大跳,兴致全无。朵朵的身体结构有些独特,任Bill如此强壮的男人也没有得偿所愿,也或许是他潜意识中太疼惜这个女人了。
  Bill拥着梨花带雨的朵朵,“好了,你别哭了,我不动你就是”。
  朵朵果然止住了哭声。看着她满脸泪水楚楚可怜的样子,Bill心头有一丝最柔软的东西被触碰到了,“但是你得答应做我女朋友,哪怕是临时的”。
  第二十一章 早上好,女朋友

  朵朵答应了,好汉不吃眼前亏。那晚,Bill也没有放朵朵离开房间,就抱着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朵朵拒绝和他面对面,他只能从背后抱住她温软的身体,他厚厚的胸毛摩擦着朵朵的后背,痒痒的,很温暖,朵朵竟然不知不觉睡着了。
  她太累了,疲倦和惊吓,让她的睡眠很沉,又时而在梦中惊悸,Bill望着她的脸,想起一年半前那个夏天。
  夜幕中,他跟着他们一起上了公交车,下车后远远地尾随他们到了一个小旅馆,待他们进去一会儿后,他才走进旅馆。前台的妖娆女人,收了他两百元,才肯告诉他刚才入住的那对年轻人的房间,以及他们的姓名。他由此知道了女孩的名字,并确定了自己的判断,他们还没在一起。
  不知道为什么,那一刻他的心莫名地狂跳,从他看到女孩第一眼起,就觉得似曾相识,他的目光就没再离开过她,所以才鬼迷心窍地跟踪他们到旅馆。他不知道一贯冷静的自己怎么会变得这么不理智,只能跟随心的感觉。
  后来发生的事就更加离谱了。前台的妖娆女人,一看就是兼职的,主业是小姐,这样的女人只爱钱,他就给了那女人五百元,让她当晚去那男生房间缠住他,自己则去敲女孩的门。女孩警惕性很高,两次敲门都没开,这让他有些挫败感,28岁的他,还从未做过这样疯狂的事。
  冷静下来后,他想如果这样冒失地出现,反而会吓坏女孩,不如想其他办法。第二天白天他来时,女孩和男友出去玩了,他问那个女服务员昨晚的事,那个狡猾的女人不肯讲。他打算晚上在旅馆门前等那对年轻人,当面拆穿男孩偷情的事,可造化弄人,他上海的朋友那晚要来谈合作的事,所以没有去成。
  第二天早八点他就到旅馆了,可那对年轻人已经退房离开。这让他很是抓狂,却又无能为力,从此他和那女孩怕再无谋面的机会了,想起那时失落的心情,Bill嘴角不觉露出一抹微笑。
  当在海景酒店意外遇见朵朵时,Bill感到眼睛快被闪瞎了,虽然朵朵把头发挽了起来,他还是一下就认出了她,圆圆的粉嫩的小嘴,翘翘的鼻子,带点异族特质的深陷的美眸,尤其是那略显突出的性感的奔儿头,都像刻在他心里一般。一年多了,她居然又出现在他眼前,这是上天赐予的机会,他绝不会再让她溜走。
  可没想到他去上海才一周多,回来找她时,她再次人间蒸发了,Bill当时的心情,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问过酒店的工作人员,因为她还在实习期,所以没有记录。
  于是后来当他在赵睿处再次惊遇朵朵时,便根本不再顾忌旁人的感受,他无论如何不能再错过她了。
  Bill又将朵朵搂紧了些,如果这个此时躺在他怀里的女人,知道他曾经为她做过的事,是否会有一点感动呢,也许她根本就不相信,Bill苦笑了下。
  “君石”,朵朵在睡梦中发出呓语。
  Bill的眉头不觉皱了起来,这个女人心里装着别人,即使他们离得这么近,也远如天涯。他好想立刻将她占为己有,但是得到了人,却得不到心,又有什么意义呢,他的骄傲和自尊也不允许自己这么做。
  朵朵一觉醒来,已经快十点钟了,床上只有她一人。墙上的一只挂表提醒了她,手机呢,昨夜仿佛听到电话响了,她慌忙爬出被子,却发现身上没穿衣服,顿时羞红了脸,还好没人看到。
  她找到手机了,在沙发上,已经关机,以为是没电了,但按了下开机键,屏幕又亮起来,没有来电记录,看来她真是喝多了,也或许是潜意识里希望有人给她打电话。茶几上放着一张早餐券,上面写着一行小字:醒了就去吃饭,这个时间,恐怕都快该吃午饭了。
  朵朵正在犹豫怎么处理房间,电话响了,传来那个熟悉的声音,她不得不承认,经过昨夜,她和Bill间的距离拉近了许多。
  “你醒了,十分钟后我在三楼餐厅等你。”
  朵朵不想现在见到Bill,不知该怎么面对他,“我已经在一楼了,我要回宿舍,门卡放前台了”。
  “是么,我怎么没看到你,我就在前台。”
  “……”
  “说谎可不是个好习惯”,他戏谑地说。
  “反正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朵朵索性撕破脸。
  “你想反悔?昨晚的话,我可是录了音。”
  “什么?!”,朵朵内心有些震惊,但想他肯定是骗她的。
  “要不你过来听听”
  “……”
  “好了,别再闹了,我今天就回上海了,过来陪我吃顿饭。”
  朵朵到餐厅时,Bill已在一个靠窗的位置等她,接近中午的阳光暖暖地将他罩在光雾里,朵朵心里不觉生出一丝感叹,这么阴暗的人,是需要在阳光下多晒晒了。
  “早上好,女朋友”,Bill率先和她打招呼。
  朵朵一声不吭地坐到他对面,没有迎视他的目光,低着头看桌上的宣传单。
  “想和你商量个事,我上海的公司最近扩大了规模,会比较忙,就不能经常到这边来了”,他停了一下,暗中观察朵朵的反应。一丝轻松悄悄爬上朵朵眉头,转瞬又不见了,但这稍纵即逝的表情还是没有逃过Bill的眼睛,他心里有一点点失望,但很快调整过来,继续说道,“所以,我希望你能和我去上海,在我公司上班,或找其他工作都可以”。
  她甚至没有考虑一下,就脱口而出,“我不想去,我不喜欢上海,只想呆在这个城市”。
  看来他的猜测没错,Bill眯着眼睛审视了下朵朵,在心里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早
  何君石仓促逃走那一刻,觉得从未有过的狼狈,“这丫头怎么还不下来,我还有事呢”,他假意拿起电话,拨通号码,借故走开了。
  他的心在不断下沉,怪不得她一直对自己若即若离,原来如此。他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地方、这个城市,眼前却一直闪现着她争吵时涨红的小脸、躲避他目光时害羞的眼神。
  何君石没有回姑姑家,他想一个人静静,就住进附近一家酒店。晚饭他约了孙亮出来一起喝酒,孙亮现已升任营运经理,店里许多事都由他直接向何君石汇报,除了工作关系,他们私下里也是哥们儿。
  “你怎么回来了,是为了某个人吧,不是我说你,男人得该出手时就出手,前怕狼后怕虎的,怎么抱得美人归”,孙亮开口就数落何君石。
  “她好像有男朋友”,何君石闷闷地喝下一口酒。
  “你确定?”
  “我今天在她宿舍楼下看见他了,他亲口说的。”
  两个人都沉默了一会儿,孙亮又开口说道,“其实在店里那会儿,大家都很看好你们两个,郎才女貌,私下里都说你们有夫妻相,没想到……早知道这样,还不如我先下手为强呢,那时我也很喜欢朵朵呢,呵呵”,见何君石一脸苦相,孙亮也不再说笑了,“我们喝酒,一醉解千愁”。
  到饭店打烊,两个人才醉醺醺地离开,孙亮还好,何君石却是酩酊大醉。回到酒店,他躺在床上就睡着了,凌晨时分,感觉头有点痛,醒了过来,心也有点痛,是难过的痛。“她现在在做什么呢”,何君石的头昏昏的,也不知是几点钟了,他就想听听她的声音,感觉她还没有远离。
  嘟嘟两声电话接通后,那边却没有声音,“朵朵,是我”,何君石低声呼唤,“她睡了”,一个男人的声音从手机那端传来,刺痛了何君石的神经。
  一个人的机场,何君石飞回重庆,带着一个破碎的梦。五小时后,Bill登上飞机,返回上海。

  元旦过后没多久,学校就放寒假了,朵朵也结束了她在外院学习的最后时光。她决定早些回家,以后工作了,就不会有那么多时间陪家人了。
  这个寒假她过得并不安生。Bill经常打电话来,问她什么时候回去,爸爸妈妈也刨根问底想知道来电话的是谁,都让她不胜烦扰。临走前,爸爸语重心长地对朵朵说,“你长大了,许多事情有自己的判断,但如果遇到一个真正对自己好的人,千万别错过,女孩子的青春很短暂”。
  朵朵回到D市,没有通知任何人,她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租房子,远离那些熟人的视线,她要开始全新的生活。
  朵朵去参加了两次人才招聘会,发了几份简历出去,没过几日,便陆续收到面试的通知,她最终决定去一家大型生产经营酒店用品的公司,她应聘的职位是总经理秘书。
  面试那天,会议室里坐了一排六七个考官,轮流发问,只有坐在最里面位置的那个人没有说话。面试过程有人在做记录,当被问到是否能适应临时出差工作时,朵朵有些疑问,“出差做什么”,“就是协助总经理去做一些高端客户的访问”,一个中年女士回答了朵朵。
  面试后三天,朵朵接到了录用通知,让她下周一报到,公司大概要有为期一周的培训。恰逢周末,朵朵打算为自己添置几件适合办公室穿的正装,刚走进商场,手机就响了,又是Bill。
  “你回来了么?”
  “还没,我得下周才能回去。”
  “你租房子了?”
  “没有,还在原来那儿。”
  “哦,那等你回来我们再联系吧。”
  “好的”,朵朵松了口气,明天她就打算换个手机号,这样Bill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朵朵买完东西,天色已暗,想着中午买的饭还没有吃完,就坐车回住处。不知怎地,她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一路想着,已经走到住所门口,这是一个老式的六层楼,朵朵住在四楼。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朵朵摸索着往上走,快到四楼时,电话突然响起,吓了她一跳,又是Bill,“你到了么”,“到哪”,朵朵已经走到四楼,当她看到门口站着的Bill时,吃惊地张大了嘴巴。
  “怎么,不欢迎我么?”
  朵朵无话可说,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到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Bill是怎么找到这里的。
  “我们出去说吧,别在这里谈”,朵朵想快点摆脱尴尬。
  “那还是和我去酒店吧,那个房间一直给你留着呢”,Bill恶作剧地说。
  有人从楼下走上来了,朵朵不好意思,只好把房门打开。屋里一团漆黑,朵朵打亮灯,沮丧地坐在沙发上,这是一个不足三十平的小房子,厨房、客厅、卧室都集中在一起,只有卫生间是独立的。
  Bill环顾了下房间,坐在朵朵旁边,“你想玩失踪游戏”,朵朵不语。
  “就那么讨厌我么?”
  “……”
  “我在市中心给你租了套公寓,那边上班会比较方便。”
  “不用,我这挺好的。”
  Bill伸出手臂自然地揽过朵朵的肩膀,“这么久不见,你就一点不想我么”,朵朵回想起那晚酒店里的情形,条件反射地把身子挪开了。
  “告诉你个重磅消息,我和朋友决定下个月在这里开个分公司,我负责这边的工作,就不必来回跑了。”
  朵朵的表情是一种比哭还难看的笑,Bill忍不住有点冒火,但强压了下来,“我饿了,你给我弄点吃的吧”,朵朵惊异地看着Bill,“看什么,你是我女朋友,给我做点吃的不应该么”,朵朵无可奈何,“我只会煮挂面”。
  两人吃了一大碗热乎乎的挂面,虽说味道没什么特别,但Bill吃得心满意足。见他心情不错,朵朵小心翼翼地探问,“你怎么知道我搬到这里的,我没告诉任何人啊”,Bill正色道,“所以你以后不要再玩这种小伎俩,我总有办法找到你,你注定是属于我的”。
  周一报到,朵朵发现和她同去的新员工中有两个女孩,其中一个是刚毕业的大学生,那女孩甜美可爱,有一对深深的酒窝,这样我见犹怜的女孩不仅男员工喜欢,朵朵也忍不住多看几眼,她叫陈璐。
  陈璐和朵朵很投缘,两人一甜一淡的气质相得益彰,她们和另外一个女孩都被分在管理组,至于具体谁来担任总经理秘书一职,暂时未定。除了管理组,还有营销组、技术组、生产组,都新招了一批员工。培训是分组进行的,给管理组培训的是那天回答朵朵问题的那个中年女士,还有一个姓杨的助理。
  杨助理是公司的骨干,业务能力非常强,长得也是肤白如雪,美艳动人,新来的女孩都很羡慕她。据说她是总经理的左膀右臂,许多重要事务都交由她打理,跟着她能学到不少东西。
  杨助理好像也比较喜欢陈璐,经常指点她一些公司事务,看来总秘人选非她莫属了。
  培训的最后一天,杨助理将她们三个领到一个带套间的超大办公室,她先进去请示了下,然后示意她们进去。坐在里面大班椅上的是一个中年男子,大概四十五、六岁,他正在看份资料,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朵朵认出他就是那天面试坐在最里面位置的人。
  总经理复姓欧阳,是个在海外留学工作过多年的海归派,回国后在一家大企业任副总,后来辞职,创建了自己的公司。
  杨助理把几个女孩的培训记录拿到欧阳面前,他略一翻阅,对杨助理说,“陈璐留在总办。下周去西安出差,你带着苏英朵”。
  这是朵朵第一次出差,只她和杨助理两人,第一次坐飞机,心里多少有点紧张,但一种新奇和对未来的憧憬让她很兴奋。杨助理则比较淡然,和朵朵说了几句话后,全程都在闭目养神。
  他们入住在西安一家四星级酒店,那是他们的老客户。晚上,酒店的财务刘经理接待了她们,那人好像和杨助理很熟,寒暄后注意到朵朵,“呀,你们公司招来的美女员工一个比一个漂亮啊”,杨助理故作嫉妒状,“你是说小苏比我漂亮了”。那人打了个哈哈坐下来,“说吧,想吃什么,随便点”,杨助理也不客气,点了好几个菜,那人又转向朵朵,“苏小姐,你想吃点什么,千万别见外”。
  饭桌上,财务经理和杨助理聊天之余,不经意地问起一些朵朵的情况,“苏小姐在公司任什么职呀”,杨助理代朵朵回答,“总经理秘书”,“欧阳很有眼光呀”,杨助理笑笑不语,朵朵也不知该说什么。
  饭吃到一半时,财务经理的女朋友和她母亲来了,那女孩只有二十出头,足够做财务经理的女儿了。她们看杨助理和朵朵的目光有些敌意,说话也酸溜溜的,杨助理故意又点了些自己爱吃的甜点,财务经理也照单全买。
  这顿饭吃得很不舒服,本来饭后要去唱歌的,朵朵借口头疼不想去,杨助理就和她一起回酒店了。
  “那个女孩年龄那么小,也不知她母亲怎么想的”,朵朵感叹道。
  “那根本不是她母亲,拉皮条的”,杨助理淡淡地说道。
  朵朵一惊,原来如此,那财务经理看起来笑呵呵的,和蔼斯文,真是人不可貌相。
  第二天,她们要去拜访一家新开业的五星级酒店,杨助理说前期工作已经做好,只是卡在客房部经理那个环节。客房部经理名叫罗刚,杨助理背地里叫他“钢萝卜”,是个很难缠的人,软硬不吃,为了避免再次冲突,她打算这次让朵朵自己去。
  朵朵昨晚就把相关资料熟悉掌握了,做足了功课,她在想像罗刚到底有多么三头六臂、妖魔鬼怪。
  他们是在酒店大堂遇见的。不知是哪位客人没留意把一团纸掉落在地上,一个身材瘦小、面容白皙精致的男人微微弯下腰并缓慢蹲下,将那团纸捡起来,他蹲下的姿势很像一个穿着短裙的淑女,服务生告诉朵朵他就是罗经理。
  初次见面让朵朵惊艳了下,接下来的谈话,却让朵朵对罗刚刮目相看。他思维缜密、反应敏捷、讲话滴水不露,在产品结算方面更是为酒店大大争取了有利条件,朵朵不得不为他的精业敬业暗暗点赞。
  朵朵也拿出了早已准备好的营销方案,公司在西安的分部从供销合同签订日起,租用酒店的写字间,作为办公场所,房租和产品费用可以互相冲抵。罗刚说方案他要拿回去好好考量下,具体细节再议,并要朵朵准备中英文合同各一份。
  几日后,朵朵和罗刚再次会面,罗刚终于同意将朵朵拟定好的合同签字后送老总审批,再见时,他和朵朵握手告别,“很高兴与你合作,你是一位智慧与美丽完美结合的女士”。
  公司对拿下这个酒店的订单志在必得,因为这是一家集团酒店,拿下它会树立标杆,产生连锁作用,所以它的经济效益是从长远来看的,对此,朵朵很佩服欧阳的战略部署。
  杨助理立刻将西安方面的捷报报给公司,并大大表扬了朵朵的优异表现,欧阳让他们处理完工作后,在西安好好玩玩,所有费用公司报销。
  那个财务刘经理再次自告奋勇,做朵朵她们的导游,一行三人游览了骊山、兵马俑、大雁塔、武侯祠,品尝了西安各种特色美食,玩得不亦乐乎。在游玩途中,有好几次朵朵发现财务刘经理将他的手放在自己腰边,好像是无意的,朵朵也装作不知地躲开了。

  西安七天之行,转眼要回D市了,朵朵忽然意识到自己这几天竟从未想起过何君石和Bill,原来女人没有男人依然可以活得很充实,工作的女人最美丽。
  Bill知道朵朵出差,并且知道她是和谁一起去的,这并不难。这是朵朵新生活的一个开始,他不想打扰,他的女朋友自然是最出色的,无论在相貌还是其他方面。她不在,正好可以处理一些事情。
  晚上六点,下了飞机,杨助理被她老公接走了,朵朵一个人打车回住所。远远望着那扇漆黑的窗,朵朵心里空落落地,她不必急着回去,也没人焦急等她回去,就连一直缠着她的Bill最近也毫无消息了,她依然是一只寂寞的鸵鸟。
  朵朵疲倦地打开门,坐在黑暗中,好累,去床上躺一下吧。打亮灯,眼前的一切让她惊呆了,床上只剩下床垫,衣柜门被打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卫生间的洗漱用品全部不翼而飞,就连厨房也被洗劫一空。朵朵的脑袋瞬间进入真空状态,报警,她拿起电话,不对呀,哪里有贼会偷这些东西呢,莫非是房东想把房收回,那也得提前通知下呀。
  一条短信不失时机地跳出来,“我在楼下等你”,是Bill,那一刻,朵朵心里有一丝温暖缓缓升起。
  “还没吃饭吧,走,我带你去吃东来顺”,Bill一脸笑意。
  “可是我的房间……”
  “回来再说”
  一顿热热的火锅下肚,朵朵慢慢理清了一件事,房子的事肯定和Bill有关。
  “你想做什么,我的东西都被搬哪儿去了?”
  “作为你的男朋友,我不能容忍,自己的女人住在那么简陋的地方。”
  “谁是你女人”,朵朵白了他一眼。
  “我已经跟房东说你退租了,等你明天有时间把钥匙还给她。”
  “你凭什么安排我的生活?!”
  “别闹了,我带你去看看新房子。”
  朵朵因争吵而涨红的小脸,在Bill眼里是那么可爱,他要给她最好的一切。
  Bill租的房子在市中心一个闹中取静的小区,里面花木茂盛,亭台楼阁、小桥水池样样不缺。房间在15楼,两室一厅的布局,宽敞明亮,所有家具电器一应俱全,最引人注目的是挂在客厅墙上的一幅画:暗蓝色的海边,一个穿紫衣的女子迎风而立。
  朵朵的东西都被放在里面那个房间,床铺已经铺好,衣服也已挂在柜子里,看起来整整齐齐,朵朵仔细检查衣柜时,发现自己的内衣也被叠好分隔放好,不觉脸有些红,Bill在一旁说,“我请清扫阿姨帮整理的,有什么不合适的,你自己再收拾下”。
  朵朵走近另一个房间,Bill微笑拦在门口,“这是我的房间,你想参观下么”,见朵朵神色有变,Bill急忙补充道,“我只是偶尔住在这里,开发区的新公司成立后会在那边租写字间和公寓,当然如果你反对的话,我可以去住酒店”。
  夜深了,房子里的两个人,各处一室,独自守着自己的寂寞。
  凌晨时分,朵朵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中醒来,痒痒的,暖暖的,那是男人浓密的胸毛,就在朵朵的胸前。朵朵从惺忪中迅速清醒,挪动着身体。
  “别动,宝贝。”
  “你再动,我就控制不住了。”
  朵朵想起一本杂志上说过,胸毛多的男人欲望强、脾气大,她只好不动。
  Bill也没有再动,就那样抱着她,像怀抱着婴儿。
  “宝贝,我真地很想你,你就一点不想我么”,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沙哑,“那是一种天堂般的快乐,你尝过了,就会忘不掉那滋味”。
  他的手游走在朵朵身上,搓揉着她敏感的神经,朵朵知道那意味着什么,却像是被催了眠一样,浑身无力,她的身体背叛了她。
  接下来发生的事应该是,Bill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女孩,朵朵告别了自己的处女时代,从此开启了他们新的生活。
  但戏剧性的现实是,当Bill蓄势待发、全力出击时,却发现根本无法突破,尝试了两次,朵朵被疼痛唤醒,再也不肯了。
  这让Bill非常懊恼,不知该生谁的气,他回到自己的房间,重重地把门关上。
  朵朵渐渐从刚才的狂乱中清醒过来,自己都做了什么,她爱Bill么,如果不爱,这样做算什么,是打发寂寞么,她严重鄙视自己。
  第二天是星期天,不用着急起床,朵朵醒来时已经快九点了,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钻进来一缕,投射在床上,她慢慢忆起凌晨的事。与狼共舞,最终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被狼吃掉,二是也变成狼。
  她听到开门的声音,是Bill晨练并买早餐回来,“宝贝,起床吃饭了,我先冲个凉”,浴室传来哗啦啦的水声,朵朵急忙起身穿衣。
  他们在桌上四目相对时,同时冒出一句,“我有事要说”。
  “好吧,女士优先。”
  “如果你继续骚扰我,我必须搬离这里。”
  “好吧,我不再动你,但万一是你找我呢”,Bill一脸无赖地说。
  “轮到你说了”
  Bill搔了搔头,有点为难,他其实想说,带朵朵去医院妇产科检查下,但现在看来再说这个有点不合时宜了。
  “我还没想好,等想好再说。”
  吃过早饭,朵朵坐在桌前整理出差的资料,心里乱糟糟的,刚才杨助理打来电话,说下周还要出差,这次是和欧阳去深圳。她和欧阳没有过任何接触,只在培训时听说过他很爱健身,每天都要抽一小时时间去健身房,另外他目前好像是单身,这让朵朵多少觉得有些不方便。
  以往经历过的人和事,让朵朵的思想不再那么单纯,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些,才不至于出太大的错。
  Bill去开发区筹备新公司的事了,晚上和几个朋友玩麻将,可能不回来。他不在,清静了许多,朵朵一边听音乐,一边拿出日记本,她有记日记的习惯,这段日子忙,都变成周记了。
  朵朵翻了下以前的记录,恍惚那段时光有些遥远,短短的时间内发生了那么多事,生活的节奏变换得太快,世事无常。她不可逆转地渐渐走向成熟。
  第二十五章 忘年之交

  杨助理本来也要去深圳的,但临时有事,去南京一家酒店谈项目改造,这样就只有朵朵和欧阳同行了。
  他们乘坐的是早晨八点多的航班,从住处到机场大约一小时车程,但那天早晨特别堵车,一个半小时还没到,朵朵恨不得下车跑到机场了。当她狼狈赶到机场时,离起飞只剩半小时了,欧阳已在机场门口等她,见她跑得气喘吁吁,温和地说,“别急,来得及”,她心里一暖,欧阳是个好脾气的老总。
  朵朵紧急办理了登机牌,和欧阳一起坐上飞机后,方才舒了口气。他们坐的商务舱,人并不多,两个人的座位不挨着,朵朵从斜后方能看到欧阳的侧影和背影。他中等身材,肩膀很宽,得体的衬衫下隐隐现出饱满的肌肉,果然是健美达人。
  中午,飞机抵达宝安机场,欧阳的两个旧友一男一女来接他,男士和欧阳年龄相仿,女士三十几岁,午饭订在香格里拉的西餐厅。
  席间,那位女士不露声色地端详了会儿朵朵,对欧阳说,“苏小姐到公司多久了”,“半个月”,那位女士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朵朵,“苏小姐,你出过国么”,“没有”,朵朵对那女士的问题有些奇怪,“你的长相和气质有些像外国和异族女孩”,“可能是我学外语专业的缘故吧”,朵朵微笑着回答。
  “欧阳在国外生活过二十多年,他更适应外国的生活和饮食习惯。
  “苏拉,你要的金枪鱼来了”,旁边的男士提醒那位女士。
  朵朵不知道那位女士想要表述什么,便只是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我们下午要和喜来登的周总会面,晚上有时间再好好聊”,欧阳看了下表,淡淡说道。
  他们下午两点准时到了喜来登酒店会客室,周总已在那里等候。“欧阳总经理,你怎么亲自来了”,“我怎么能让小孩子们来见你,那太不尊重了”,两人似很熟识,相谈甚欢,不久就将向酒店增加供应的产品项目敲定下来,朵朵看得有些咋舌。
  离开酒店时,周总将他们送至电梯边方才留步,上电梯后,朵朵一探究竟地问,“总经理,您和周总很熟么”,“这是我和他的第二次见面”,欧阳淡然地回答,见朵朵一脸佩服的神情,微笑着说,“你将来也能做到”。
  他们一起回到香格里拉酒店,朵朵的房间和欧阳的不在同一楼层,欧阳让朵朵先回去休息,自己则换好衣服去健身。
  朵朵回到房间,方才感到有些疲倦,早晨五点多就起床了,到现在总算可以稍微放松下。她拿出手机,发现有好几条未读短信,都是Bill的,“又出差了么”、“到了么”、“几时回来”,真是个啰嗦的人,也是个甜蜜的麻烦,朵朵在心里微笑了下。
  “在深圳,还不确定哪天回去。”
  “你和谁同去的?”
  朵朵犹豫了下,该告诉他实情么,反正她和欧阳又没什么关系,说了也没什么,“和总经理”。
  过了许久那边才发来一条消息,“晚上打电话给我”。
  欧阳健身回来,在床上小憩了会儿,才打电话给朵朵,“苏秘书,休息好了么,晚上六点半在32楼360°酒吧餐厅,有几个朋友聚下,你也过来吧”。
  360°酒吧餐厅环境幽雅,视野开阔,整个城市的夜景尽收眼底。来的几位客人多数已过不惑之年,但都穿着随意,其中也有中午吃饭时那位男士。
  “苏拉怎么没来”,欧阳问那个男士。
  “她说胃不太舒服,喝不了酒,就不来扫兴了。”
  朵朵也不想喝酒,因为和喝酒连着的记忆都太囧,但这是和老总的朋友第一次聚会,苏拉又没来,她唯一一个女生走了,实在有些煞风景,便勉强喝了几杯,随即向大家告辞,“不好意思各位,我酒力有限,就不陪大家了”。欧阳刚要点头同意,他的几个朋友站起来反对,“不行不行,我们几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苏小姐要是喝不了,就喝饮料好了”。
  男人们喝起酒来,真是不醉不归,酒吧餐厅23点停止营业,他们依然意犹未尽,一个男人提议,“欧阳,你许久不来,我们今天去翡冷翠吧”,那人看了一眼朵朵,又征询地望着欧阳,“苏小姐要不要也一起去”,欧阳脸上淡淡的笑意,“苏秘书,你喜欢唱歌么”,朵朵刚想说,“我不太会唱歌,就不去了吧”,那男人抢先接过话来,“苏小姐,你们欧阳总经理的歌唱得可不是一般得好,你一定得去捧场啊”,朵朵只好牵强地笑了下。
  翡冷翠是一家私人会所,离海边不远。男人们轻车熟路,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女伴,只有欧阳和中午一起吃饭的男士没有找。朵朵第一次来这种场所,有些拘谨,欧阳给她点了果盘和饮料,“小苏,想唱什么歌,我给你点”,他坐在朵朵旁边,这让朵朵更加不自然,“总经理,我不太会唱歌,你们唱我听吧”。
  欧阳唱了一首《卡萨布兰卡》,他半闭着眼睛,唱得声情并茂、荡气回肠,朵朵听得有些痴迷,在大学时,同系的一个学长唱过这首歌,听到这首歌时,她会不由得想起徐非梦,想起那些青涩的时光。如今一切已成过往,她所感叹的不是某个人的离开,而是一段时光的远去。
  一过午夜,朵朵就开始呵欠连天,她可不是擅长熬夜的人,欧阳见状,便对朋友们说,“今天就到这吧,我明天还有事,你们继续啊”。
  回来的车上,欧阳和朵朵并肩坐在后排,欧阳身上散发出酒味混合着淡淡古龙水的气息,让朵朵不觉想起Bill身上的味道,天呢,竟然想起他的味道,朵朵不禁为自己脸红。糟了,忘记给他打电话了,朵朵急忙拿出手机,发现不知何时关机了,按了下开机键,依然没反应,看来是没电了。
  “手机没电了?有事的话,用我手机吧”,欧阳扫见朵朵的表情,把电话递给她。
  朵朵拨通了Bill的电话,却没人接,可能已经睡了吧,她把电话又还给欧阳。
  “明天不用起太早,我们上午十点钟去经贸大厦”,分手时欧阳对朵朵交代。
  朵朵回到房间,第一件事就是找箱包里的充电器,可是翻了个遍,也没找到,可能是早晨走得匆忙,落在住处了。算了,明天再说吧,困死了。
  欧阳回到房间,冲了个凉,方才觉得头不那么晕了,今天好像喝多了些,他揉了揉太阳穴,正要上床,手机一闪,一条短信,是苏拉发来的,“晚上玩得好么,你喜欢那个女孩?”
  “莫名其妙,我们才认识几天。”
  “别骗自己了”
  “你们女人真是神经质。”
  欧阳的头刚挨到枕头,手机响了,他有些不耐烦,“苏拉,我们已经结束了,我和那女孩的事和你没有半点关系,请你别再烦我了”。
  电话那端是个男人的声音,“对不起,我打错了”。
  第二天,朵朵和欧阳处理完经贸大厦的事,就坐上下午三点的航班,返回D市。
  飞机降落到D市时已是华灯初上,司机来接欧阳,朵朵也正好搭个顺风车。
  回到住所,屋里黑着,Bill没有回来。朵朵闻到一股残余的酒味儿,她打开灯,客厅的茶几和地上倒着几个空酒瓶,屋内一片狼藉,沙发的靠垫也扔在地上,这里发生什么了,和朋友喝酒,吵架了?
  朵朵把旅行箱放回房间,一身疲倦,洗个热水澡是最解乏的了。朵朵洗到一半时,听到门打开并重重关上的声音,Bill回来了,她的心里竟有一丝抑制不住的欣喜。
  朵朵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发现Bill并不在客厅,他房间的门也紧闭着。他应该知道她回来了,怎么毫无反应,朵朵走到他房门前,想要敲门,又想他既然关上门,就是想一人呆着,可能是遇到什么不顺心的事,不想被人打扰吧。
  朵朵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舒适的睡衣,方才想起手机,她东翻西翻,却找不到充电器,到底放哪里了,她把旅行箱又一次打开,把每个袋子的东西都倒出来,最后竟在一个装着备用正装的袋子里找到了充电器,真不知自己当时是怎么把它放进去的。
  充了几分钟电,手机就打开了,跳出十来个未接来电,三条短信,都是Bill的,分别在昨天晚上和今天凌晨的不同时段,短信内容,“回酒店了么”、“为什么关机”、“你现在在哪”。朵朵一下子明白了,Bill肯定是在生她的气,但现在已经九点多了,去找他怕有些不太方便,他会反咬一口说是自己对他图谋不轨。
  朵朵不知该怎么办好,最终,她还是换上白天的衣服,去敲Bill的门,半天没有回应。
  “你睡了么,想和你说点事”,朵朵低声呼唤。
  “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Bill的声音有些低沉。
  朵朵只好回到自己房间,想着Bill心里一定很不好受,不禁有些小小的内疚。
  夜深了,Bill睡醒一觉后觉得头没有那么疼了,这两天他身心俱疲,喝了这辈子最多的酒,心痛的时候,想着不如喝死算了。隔壁房间那个让他操碎了心的女人,现在睡得正香吧,想着她在别的男人怀里娇羞的样子,他就血往上涌,恨不得将她蹂躏至死。
  朵朵过了好半天才睡着,以她对Bill的了解,他即使不说什么,内心也必定很恼火,明天一定要向他解释清楚。
  朵朵终于睡着了,梦中看到Bill的脸变得很狰狞,脸上络腮胡子也没刮,硬硬的扎在她脸上有点痛,他赤裸的身体将她压得喘不过气来,那曾经让她温暖的胸毛也如野兽般贲张。
  他狠狠地吻着她的唇,毫无怜惜之意,像要吮吸出血来,那圆圆的柔软的小嘴此时在他眼中不再芳香美好,而是充满了邪恶的诱惑,反而更激起他强烈的欲望。
  朵朵在疼痛中醒来,她的嘴唇像要裂开般痛,原来这不是梦,“Bill,你听我说……”,她的声音被更凶猛的一轮狂吻淹没,嘴里泛起淡淡的腥味。Bill彻底失控了,他本来就不是个好脾气的人,为了这个小女人一忍再忍,恋爱中的男人,嫉妒心和独占欲都特别强,而朵朵恰好触碰了他的底线。
  他不再顾及朵朵的疼痛,对她的抚摸变得野蛮和粗暴,他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我要狠狠地惩罚你”。朵朵的腿被举起,她吓坏了,Bill疯了么,他要做什么,对于没有过任何实质性生活的朵朵来说,这行为不可理解。
  一种从未有过的剧痛传来,朵朵喊着“不要”,她感觉自己快要被撕裂了,怎奈Bill已听不进任何声音,他只想着占有,疯狂地占有,对朵朵的求饶置若罔闻。
  仿佛有一个世纪那么长,Bill终于伏倒在朵朵身上,他内心的暴戾不见了,重新回到温柔与平和,他又去寻她的唇,却触到一片湿湿的泪痕。
  Bill扭亮床头的灯,看到床上凌乱的朵朵,呆呆的目光,满脸的泪水,还有床单上一抹艳丽的红。
  “宝贝,我……”
  “你走”,朵朵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并转过身去,不再看他。
  Bill走出朵朵的房间,很快又回来了,他拿来一块雪白的手帕,如果说这块手帕他已准备多日,肯定没人相信,但事实就是这样,只是连Bill自己也没有想到是以这样狂野的方式完成这个仪式。
  朵朵依旧躺在那里没动,Bill给她擦拭时,她厌恶地叫他“滚开”,Bill却没有滚,他用被子把朵朵裹起来,抱到沙发上,换好床单后,又将她抱回,朵朵一直没有说话,Bill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嗫喏了半天,他终于冒出一句,“第一次都会有些痛,以后会好的”,其实他也不了解女孩子的第一次是什么样,今天的场景他也受到些小小的惊吓。
  朵朵依然不说话,Bill想走过去抱抱她,她却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厉声叫道,“走开,禽兽”。Bill想解释点什么,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口,毕竟自己的行为是有些禽兽。

  第二天早晨,朵朵在全身酸痛中醒来,稍一转动身体,就有刺痛隐隐传来。她的一个时代结束了,在这样突然和猝不及防中,许多的事情都会淡去,唯有疼痛无法忘记。
到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