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集装厢车
一辆红色车头的集装厢车在高速路上疾驰。后面跟着一辆灰色的越野车自由光。
集装厢里没有运送的货物,内中有几把破旧的无脚沙发,几张榻榻米床垫和折叠式的桌子,还有便携式煤气灶,电冰箱,电磁炉,电饭煲,热水壶,坐便器等日常生活用品。像是改装成的房车,用来载人而不是运货的。厢体后门由双门立开改装成整体翻开,好像古代城门的吊桥,放下来能够着地,小车可以直开进去,大车套小车。跟在集装厢车后头的小汽车,根据需要即可开进去、倒出来,如同玩俄罗斯套娃那样有趣。
这样改装的厢车,驴友用来“家家乐”出行非常方便,现在听候卫兰调遣,去从事一项特殊行动。
主持人坐在越野车后排,一副举棋若定的仪态,注视着前方的集装厢车,向驾驶员时而喊快,时而叫慢,时而催超,时而说让。司机是他手下亲信泮仙,人称半仙。
卫兰从事特殊的职业,在当地声名显赫,有才有貌,有权有势,身边美女如云,眼前财源滚滚,但崩塌的欲壑无法让他安分守己,助长了利欲熏心的自信和睚眦必报的秉性。在大学期间,他与自称是堂姐的境外华裔女星结交上,还加入了某组织;从业后利用自己的特珠岗位,暗中搜集有关情报,充当了一只监视西南门户的“猫眼”。
他人生不称心之处是没有得到裴芬,即使如今不乏女神女星的追捧,亦难以抹去那次失恋的隐痛。对汪纹表现出的敬羡爱慕之意,他顺手牵羊将其引入某组织,唆使她引诱廖道,发展为下线;激发她对裴芬的嫉妒心,实施了对再生人研究成果的窃取;根据其提供的信息,策划了景区的那桩惨案。
参与作案的三个杀手,是卫兰在一次攀岩比赛活动中认识的。他作为电视台主持人莅临现场,应谙、施帅与青面名列前茅,接受了采访,并建立了联系,后来知道他们是黑道上的人。为了策划对钱适的“陨落”计划,卫主持用重金雇佣他们,实施凶杀后,通过该机构的海外驿站把三人打发出境。他们在境外得到发迹,看看案子渐渐趋冷,又返回国内投资,赠与卫兰干股作为报答,具体由汪纹联系操办。
攫取再生人研究成果是该组织的行动。好在钱适已有防范,将文献文本与其他相关资料严格分离,并设置了防火墙。所以,廖汪窃取的仅仅是文献部分,毕竟两人对该项研究有较深度的了解,凭着廖道这样的教授级专家,对继续完成接下来的课题也是很有自信的。
卫兰虽然是隔行,对此项研究的价值评估非常看好,经得上头认同后,亲手策划,慎密实施,得手后,迫不及待的把文献转呈上线,由某机构出面立项,卫兰化名Mailand为第一署名人;第二署名人汪纹,化名wanding;第三署名人廖道,化名daoliaoc。目标定位,冲击诺贝尔医学奖。
几个人就这样篡夺了钱适的知识产权。但情况并不是他们想象得那么简单:药方里中文标注是清楚的,但英文字母表示的是什么?既不是汉语拼音组成,又不是英文字符拼写,想必是钱博士标给自己看的。如果药方破解不了,“再生灵”配不出来,一切将是白费。几年下来,廖道悉心的研究来研究去,始终解决不了。所以,有意把骆洋也引到该课题的研究中,寄望他能破解出来;得知金升可能是保留钱适记忆的再生人,又想从他身上重新开启博士的智慧钥匙,不惜出险招,将其引向毒穴密道,劫持越境,继续破解这道人类难题。哪儿知道落入警方的圈套,玩坏了剧本,葬送了毒枭……
汪纹从骆洋口中得知,钱适的方剂或许来源于仙人宫道观的秘方。卫兰知道所剩时间不多,便孤注一掷,马上实施夺方计划:
他先是派了手下的半仙装扮成鹤云观道长,去仙人宫套近乎,想通过抛砖引玉,或者高价买断,取得仰高手中的丹方。泮仙是影视学院表演系结业的,在几部片子里跑过龙套,演过道人、仙者角色,加上又是易经研究会会员,教他“出演”道长是最合适不过了:他平时留着长发,一蓄起道髻,穿上道服,看去眉清目秀、仙风道骨,惟妙惟肖。半仙前去仙人宫拜会,仰高真人初看这模样儿确是眼前一亮,加上他谈起易经来滔滔不绝,一时骗过了高功的慧眼,所以诚心挽留,大有相见恨晚之慨。假道长见时机成熟,特意扯到“长生灵”的炼制,迫不及待地将钱适的方子抖出来,想套出仙人宫的秘方。真道长一听知道是冒充无疑:道家丹方与博士研制完全不同。仰高早已打通周天,感应力特强,发现此人似有煞气,便起来送客了。
卫兰一计不成,后续一计随之跟上。这次边境警方的“引蟒”与“缉蟒”行动一举捣毁了毒窝,毒枭应谙与青面相继毙命,并且汪纹和廖道消失在边境上,两条线索一断,不至于把主持人的总根子给扯出来。他搜肠刮肚,想起了施帅。这老兄与应谙、青面一起参与了三十六湾的劫杀案,后与青面不睦而自立门户,虽然没有像他们俩横霸一方,却也在毒黑道上混得如鱼得水,并且逃过了一劫。卫兰很欣赏他既有胆魄和绝技,又有脑子和耐性,这次找他,一是要把那道长劫持出来,不然此课题成果最终落地不了,以前所有的策划、加害及冒险几近枉费;再是定要安全顺利地护送自己出境。现在留下的时间已非常紧迫,务必要他亲自出马,确保万无一失。
施帅果然出手不凡,带了三个老铁牛人,开来这辆集装厢车,教卫兰开辆小车跟着就是了。
傍晚,集装厢车驶到了指定地段,见这辆菲克自由光跟上,带至偏僻宽阔的路边停下。集装厢后板徐徐翻开,像古时城门放下吊桥,施帅领着两个大汉从里面出来,指挥越野车从后板开上集装厢,并慢慢地关回吊门。路上只剩下这十几个轮子的庞然大物,呼啸着继续往前冲。
车厢内,施帅上前作揖,操着江湖腔调喊声“主持人辛苦了!”卫兰从小车侧门挤出来,说句“老兄久违了!”彼此紧抱片刻,又勾肩搭背,尽显久别重逢的浓情与生死豪情的义气!施帅介绍身边的两个大块头:一个名屠爻,另个叫慕兑。他吩咐两人赶快换下菲克上的车牌号,又与卫兰嘟囔了下,传令司机把大车停到某交叉路口,放下车厢后板,自己带着两彪汉坐上越野车,泮仙启动小车倒退出来,按照设定的方向,开启导航,加速向前开去。集装厢里只留下卫兰以及驾驶室里的司机,调好车头,在原地等候。
越野车绕盘山老路开到寻仙游步道附近停下。泮仙熟门熟路,施帅教彪汉卷了条大麻袋一起紧跟,沿石级山道疾步而上。
根据半仙提供的信息:道长习惯于每晚亥时许巡山一遍。他们四人分两组,隐蔽在山道边的草丛中。听到脚步声走近,施帅出来,迎面而上。仰高大声问:“是谁?”回说:“是我。道长怎么不认识了。”道长正想再问,只听得消音枪“普普”的二声,突感腹部剧痛,以为被什么咬了,急用双手护住,觉得天地开始旋转!知道自己中枪,又问:“你们是什么人……”没等说完,他已经躺在山道上。
两彪汉上来,三下五去二的将仰高装进了麻袋。半仙想上去一起抬。屠爻把袋提起猛地一甩,背上肩头,飞似地往下跑去。
他们回到自由光上,把麻袋塞进了车后厢。半仙把车开回到原来的交叉路口。集装厢车后板已摊放在地,小车对准开回进去。大车又关上后板,重新启动奔跑起来。
刚才卫兰呆在空荡荡的集装厢里,提心吊胆,坐立不安,担心行动是否顺利:一旦劫持失手,意味着精心策划、戮力多年、窃取到手的重大科技成果或许化为泡影,诺贝尔奖的梦想将失之交臂;只有将仰高裹胁出境,想必他会权衡利弊,最终做出配合。正忐忑着,他们回来了。
施帅从小车中爬出,兴冲冲的伸手过来击掌。卫兰知道事情办妥,击掌后,一把抱住老兄,激动得说不出话来;接着又对随后出来的半仙拍拍肩膀,摸摸下巴,以示胜任与感谢!还一一和两彪汉握手道谢!
他们打开菲克车后厢,把麻袋抬出来,放到榻榻米上。
施帅踹了一脚,说:“他中了我两枪,看来快醒来了。快把他捆起来。”
屠爻、慕兑拿出尼龙扎带,把仰高从麻袋中扒出来:看去仍昏迷着,由你绑个扎扎实实……
第三十七章 道魔比高
集装厢车开着大灯,在夜间公路上迅猛行驶。
车厢里停了辆小越野,空间差不多占了一半。卫兰、施帅与两个彪汉,眼睁睁的等着道长醒来。半仙躲在小车里,暂不露熟脸,视情况而动。
施帅仍兴致勃勃,喋喋不休地描述夜里如何得手!卫兰生怕惊醒道长,被他听见,示其无须多说。子时过后,仰高微微动了下,眼帘未张开又好像睡去了。边上几人哈欠、打瞌像疫情似的交叉感染开来。慕兑霍地站起,想去抓道人,被卫兰摇头阻住:他知道被麻醉枪打了药性未散,即便打死也不会醒。施帅让主持人先睡会儿,屠爻叫他俩都修息一下。卫兰瞧瞧道长纹丝不动,拉老兄在另一张榻榻米上躺下;两大汉也撑不住眼皮儿,趴在桌上呼呼睡去了。
其实仰高早醒了,感到自己手脚不能动弹,立马想起夜里的情景,知道遇上麻烦了,随即来个以静制动,装睡起来,实际在觉察这帮人究竟是冲着什么而来,要把他带向何处,达到什么目的?
道人修道:一谓炼丹食药,二谓练气修身,三谓增功积德,四谓淡名泊利。趋静是凝神练气的基本状态。道家高功静能装死,所以一般人根本看不出是醒是睡。仰高见他们都已呼呼大睡,坐起来运起收身功,肢体往心腹一收缩,身子扭动几下,尼龙扎带便松解出了。道长舒展一下四肢,在榻榻米上摆开打坐修练的姿势。
施帅先被惊醒,发现仰高脱开了扎带,吼叫起来,把另外几人全喊醒了。卫兰醒来虽感惊讶,还显得镇定;屠爻、慕兑倏地跳起,两人打家劫舍出身,练过擒拿格斗,各有一套本领。一个摆出“高探马”的招式;一个侧首睨视双拳护胸,有点儿像拳击的架势。仰高盘坐那儿:手心朝上摊在盘膝处,如泥塑木雕,纹丝不动。
毕竟是主持人不一样,站起来把两打手拦下,自己上前抱拳,说:“道长打扰了!多有不敬,请见谅!”
道长慢慢地收功,睁开眼睛,眸子的溜儿一圈打量了四下,道:“不知如何称呼尊上?”
“晚生卫兰。是想有请法师,生怕不给面子。如有冒犯,请多多包涵!”
“我想不明白,你们费尽心机,动用这样的机器,策划这样的手段,绑架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贫道,究竟出于何原因?”
“就与你直说吧,想开发你那个秘方。”卫兰点燃根烟,深吸一口,接着说,“道家既然讲求功德,崇尚无为,就没有必要把仙丹药方搞得神秘兮兮,何不拿出来造福人间,拯救苍生呢?”
“你们原来是冲着那药来。药方不是我仰高的私权,是几代,或许是十几代、几十代仙祖嘱授嫡传下来的秘方。我哪里有支配的权利,说给谁就给谁,说公开就公开。”
卫兰冷笑:“仰高,你就别耍我们了。我问你,不公开,为什么要给那个死鬼钱适?”
道长看一眼他,又自顾闭目练功!
“怎么,哑口无言,你认怂了是吗?”卫兰忍不住提高声音。
“你如此口气责问,我有必要回答你吗?当然我可以说给其他人听。”仰高合着眼帘说,“我是想请药学博士帮助分析药理药性,能否用现代科技完善此丹方……”
“他把你的秘方易作它用,你难道不知道?怎么不追究他呢?”
“钱博士已经饮恨九泉,还用得着追究吗?所以,我不愿再看到这种悲剧的发生。”
“这有必然联系吗?为人类作更大贡献的事业,也要因噎废食、杯弓蛇影吗?”主持人偷梁换柱,还说得辞言义正。
“天有天机,人有心机。心机最大也得守天机。不然心安不了,人安不了,怎谈为人类作贡献?”道长说得既有道理又富哲理。
施帅没理解也不耐烦,吼道:“真是不知好歹的妖道,你就是答不答应一句话?”
两个打手撸撸袖子想揍道长。
卫兰佯装拦阻,说:“道长是聪明人,会权衡利弊的。此行或许是我们合作的开始;或许是什么都不成。”
仰高睁开眼看看,说:“我听不明白,你说的什么意思?”
卫兰特意凑到他耳边:“你只要把那个药方告诉我们,可以一次性买断,也可以用你的名义参股,并且可以在论文上署上你的大名,当然可以是化名。”
施帅有意逞威风:“主持人,就给他三分钟的时间,回答行还是不行。”转而想问仰高……
卫兰接下道:“给你三小时考虑。”
道长边收功边说:“我如果不同意呢?”
施帅眨下眼睛。屠爻像拳击运动员上场,两个拳头晃荡了下,使劲朝仰高背部捶去。只见道长身子往前一倾,避过了击打,又恢复坐姿。屠夫一不做二不休,直拳横拳,勾拳吊拳接二连三;仰高随拳风摆动,如击不倒的木翁,任凭怎么打,只要你一收拳,他又坐回来继续练功。
慕兑内家太极功底不赖,见屠兄搞不定,心急起来,猛地出其不意来个翅腿,道长两脚一踮,腾空而起,避过袭击,仍保持坐势落回原处。他接着左分腿、右分腿、鸳鸯腿、扫荡退齐来,道长保持坐势,起起伏伏,有时轻功悬空,有时头着厢顶,看他腿脚不收,直坐下去,臀如磐石,压得叫疼连天。
两彪汉一齐出手,前后夹击。道长来个形意旋风腿,踢得两人目眩魂摇,又稳稳地坐回床垫。施帅是个攀岩高手,学的是猴拳,自有抓腮挠耳的功夫,见两人被耍,也拿出看家本领来一搏高下。在窄小的空间里,一道与三俗激斗,像是闷在热锅里的青蛙蛤蟆乱蹦,皆无法施展,却打得筋疲力尽……
卫兰干脆跳上小车观察:果然道家功夫了得,但三个人还能抵挡得住“牛鼻子”。再加上自己与泮仙,场面大体上能够控制,路上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而要把仰高挟持到境外,离开这辆大车和小车,意想不到的事情或许随时会发生!看来只有让他染上毒瘾或者废掉武功,才能最终服从听命于你……
所以,按照主持人的主意,为了不出意外,大车暂时不进服务区,一直在高速公路上狂奔;如需要食物、茶水等补给,由驾驶室的小窗口传递进来。
经过一番交量,仰高虽感精力不济,依旧打坐那里,斜眼见几个对手饥肠辘辘、不堪忍受的样子,笑笑说:“我倒有法子,能够解决诸位的肚子……”
施帅瞟他一眼,说:“你想我们停下来,门打开,让你出去逃了?”
“我就是豺狼虎豹到身边也不会逃。哪儿用得到停车,开门下去。我现在就可以让诸位一饱口福。”
施帅嗤之以鼻。
卫兰在小车上听得清楚,特地出来,看他耍什么花招!
道长随手从床垫上抓起一条浴巾,像魔术师遮住变戏法的手,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右手从浴巾下面端出一大碗羊肉,香气扑鼻。
屠爻、慕兑看到馋涎浴滴,伸手抓去几块便啃起来,连声说:“好吃!真的!”
仰高叫卫兰、施帅也来吃,一下子便吃光了。
他们嚷着:“再变再变。”
道长问:“你们想吃什么?”
边上七嘴八舌,叫“辣的辣的。”
仰高重复前面的手法,端出一盘麻辣豆腐;见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他接着变出尖椒牛柳、宫爆鸡丁。
屠、慕俩抹得嘴油额亮,一刻间消去了许多敌意,拍拍道长肩膀:“请变几瓶好酒来过过瘾。”
仰高抖抖浴巾,从里头拿出一瓶金山陵。
他们又叫“好些的,好些的。”
道者再取出瓶二窝头。
施帅直叫“茅台,五酿液。”
道长停住,道:“官场请客都讲求廉洁了,何况你们。”
施帅说:“狗官当然不能,我们怎么不能?”
道长一抖手将浴巾收起。
两打手忙喊:“师父师父,再变再变。”
“我这不是魔术,不是变出来的。”仰高解释。
“那你什么搞出来?”施帅纳闷。
“我是从其他地方运来的。”
“噢,想起来了,你这方法与王林的一样。听说他当年在监狱中,除夕夜搬出好多酒菜,与监牢头一起享用。”施帅说。
“不是。即使方法相似,如果出发点不同,也便彻底不同了。”道长见他们想问,接着说,“这方法叫‘五鬼运财法’,所运财物并非无中生有,只不过从人家那里运来而已。你这里有了,人家那里就丢了。所以,运用此法者必须心地要正,不贪,不馋,不淫,不恶,不然运得越多,欠债越多。王林便是教训。我看诸位饥肠辘辘,给点酒肉未尚不可,但茅台、五酿液就不可以有。”
施帅看他一眼,只顾自己吃。
两位打手大口大口灌酒吃菜。
道长扫一眼四下,喊道:“车上的鹤云观住持,怎么不出来一起享用呢?”
泮仙躲在越野车的后排,怕出来被道长认出:上次去仙人宫假冒鹤云观掌门人,本想躲到集装厢车头去,主持人需要他在边上照应。既然被仰高发现了,他只好出来,尴尬地敷洐了下。
屠、慕俩酒足饭饱后,有点儿像名人崇拜王林一般,口口声声称他师父;卫兰与施帅只想看出个破绽;半仙知道有此大法,只是一直没有目睹,更想学他几手,所以嚷着要道长再表演看看。
仰高教他们把车后板打些开,能够看得见天空,然后又要他们寻个桶子,盛上半桶水来,用毛巾把桶口盖上。自己危坐在凳子上,气沉丹田,敛目运手,只三五分钟,就发现桶子里像有大鱼在游动。他收功吐气睁开眼睛,教他们打开桶子看看。天那,只见大甲鱼足有二三斤重,在桶子里激烈爬动。在场无不啧啧称奇!
两个彪汉拿斗笠想把它捞上来。
道长阻止说:“搬来的活体,只能看看,不能杀生。到服务区放生好了!”
他们又嚷着:“再变个出来,一起放生。”还想看个究竟。
仰高站起,又拿浴巾遮挡左手,咒语喃喃,随后将浴巾甩去,双手捧出一只信鸽,羽毛洁白,眼珠红红。他缓缓地向后走去,让这些人看看、摸摸,然后把鸽子捧至头顶,放开:那白鸽扇动着翅膀从后板空隙中飞出,像白色的精灵冲向云空……
第三十八章 觅迹追踪
骆洋提前带伤出院,与金升赶回鹤城。两人直接前往广电大厦,虽然都未曾来过,但孩子觉得非常熟悉。
门卫保安出来盘问:有什么事?找什么人?
骆洋上前回话:要与卫兰联系一栏小儿节目。
保安打电话上去,问后告诉:他已经请了年休假,外出旅游去了。
金升再问:他什么时候回来?
保安又了解了下,回说:假期两周,快一周了。
如此看来,从时间上推算与道长失踪的日期基本吻合。为此,两人马不停蹄,前往仙人宫,想把情况及时告之于道观,为警方提供追踪缉查的紧要信息。
“七返九还”是丹道修炼的要诀,也是道门遇事化解的重要祈求日期。《周易》参同契文:“刚施而退,柔化以滋,九还七返,八归六居。”七为火(神)之成数,九为金(气)之成教,返还者为返本还源之义。
掌门道长仰高失踪第七天,仙人宫举行祈福法会。祭天设在前坛大鼎前:两张八仙桌叠起,上面放一只木斗,前边几柱大烛、高香,烟云袅袅,供品盘头,新鲜丰富;周围插满七彩旌旗、八卦幢幡。
崇真真人头戴莲瓣形五老冠,身披红色天仙洞衣:前绣日月星辰,后刺太极图案,主持祭天道会。他点起三支香,拜天,拜地,拜祖师!口中念唱《化身为元帅咒》:
北极有将,六臂三头,
常乘黑炁,卫塞斗牛,
眼如闪电,身佩黔鍪,
出封神将,入为公候,
声如霹雳,手执戈矛,
是邪断蛟,是鬼斩头,
不顺大道,火急擒收,
寸斩无赦,不得停留。
急急如上帝律令……
邱欣等十多名道家弟子身穿海青、纳头等法衣,颜色紫黄青白,绣上龙凤麒麟;头戴清一色黑冠,能够分辨各人道行等次的高低。他们跟随崇真祭拜后,一拔人拿起钟、锣、钹、铃、木鱼,将“鸣体乐器”击打得节奏铿锵,一齐念唱《道教全真秘旨》中的《变神咒》:
唵吾存自己顶灵光,
唵五色且现正额,
唵救苦天尊垂宝相,
唵莲花九品法中王,
唵手执杨柳洒甘露,
唵普照地狱化天堂,
唵身中快乐受清凉,
唵金光灼破幽冥狱,
唵逍遥快乐喜无量……
这声音——时而高山流水,时而风啸雨骤,时而光风霁月,时而山洪涌动,时而虎啸龙吟,时而百鸟朝凤……
随着一朵祥云飘来,一只白鸽盘旋而下,站在木斗上方。崇真连忙教仪仗息乐停音,口中念念有词,双手伸出来成莲花状,这只白鸽飞起慢慢落在其掌心,被他小心翼翼地捧住!发现鸽子脚上拴了个小管子,他把塞在管里的一纸卷拿出来,果然是仰高道长的字:我被禁锢在集装厢车内,翻开式后板,在G56线上;里面越野车号湘jA632X。
@宣娇2018 2020-09-07 19:51:33
天有天机,人有心机。心机最大也得守天机。不然心安不了,人安不了,怎谈为人类作贡献?”
道长说得真好,世间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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