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闻录】他们那个的世界爱与痛

今天儿子不在身边,中午时他发来信息。
小伟对科室医生的点评都很到位,张主任很娘,向主任很色,金医生很直,黄医生很刻薄。有一次四位医生集体查房给一个小帅哥会诊肛周脓肿,张主任伸出兰花指刚插进去,帅哥就嗷嗷鬼叫,向主任很严肃地问你很爽吗?回答说:我疼!金医生疑惑地问:张主任手指不粗啊?还没等帅哥回答,黄医生就语出惊人:手指再粗也粗不过升职器吧!
全场愕然,小帅哥流下了屈辱的眼泪,无力地诉说着他不是0这样一个明摆着的瞎话。
我和袁超、任凡听到小伟的讲述差点笑喷。果然一沙一世界一花一菩提,一人一句话,就是性格折光。
大多数时候,上班期间的小伟都是开心的。除非遇到猝不及防的突发事件,比如有病人发癫。
有一次一个连级junguan晚期神梅,大概是脑子受病毒攻击,突然把留置针拔掉,将衣服脱得精光,冲出病房,一边在护士站满地打滚,一边大叫:我是通讯录,你们快点来抓我啊!快来抓我啊!
因为是饭点,护士站刚好只有小伟一人,她也一时错愕,不知如何是好,正打算打电话叫保安上来。junguan却自己爬起来,喊着口号迈着正步捷豹左摇右晃地走回病房,留下满楼道的病人面面相觑。
过了一会,junguan按响床铃把小伟叫过去,一脸茫然地问:谁把我的留置针拔了?小伟说:你的长官叫我拔的。他让你醒来了乖乖躺着不要动!
junguan说:好的,一切行动听指挥。
真是神了。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小伟就觉得身心被掏空,恨不得马上辞职走人。她觉得这让她绝望,她是在感染科,不是在精神科。但我只记得那个junguan所说的:我是个通讯录,快点来抓我啊!
这句话让我绝望。我怕有一天我也会这样,脱得精光像只翻着肚皮的死鱼,躺在地上求着别人把我抓起来烧死。
虽然偶有junguan发癫这样的异事发生,但小伟说与医院的其他科室相比,整体上HIV科室很少有医闹现象发生。因为一则这病本来就治不好,治疗方案的合理与否缺乏明确边界,二则谁也不想闹到自己的病情人人皆知。所以,整体而言,这是个医患医护关系基本和谐的科室。
但患者和家属的争执却是家常便饭。比如那个因怀孕准备和男朋友登记结婚,却在孕检时被查出梅毒和HIV合并感染的女生。
一出好戏。
女生是来做流产手术的。但女生的家人是不同意的,因为她家城中村即将改造,数着人头发拆迁费,如果和男朋友分手,孩子流产,意味着几百万的真金白银化为乌有。
女生的爸妈说:病呢已经赶不走,还不如现实一点,把拆迁费收进来。人不想要,结了婚孩子生下来再离婚不迟。
女生执意不从,叫着说:渣男渣男***,坟头开满喇叭花。
原来是男朋友在外做0染病,回家又传染给她。的确是渣浪渣浪的。后来,渣男被女生父母抓到医院,跪在病床前自打耳光求原谅,噼里啪啦好不欢快。
过了几个小时,小伟进入病房换点滴瓶时,发现小两口抱着一瓶水果罐头你一勺我一勺吃得正香。并策划着第二天打完苄星青霉素向学校请假休学后回家保胎。
小伟说:男生倒是长得周正,一看就是个猛攻,却在外做0,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千好万好,不如开心就好。太阳底下无新事,人世间万般变幻,不过寻常。
不过,我和小伟、袁超、任凡四人一致认为,最具传奇色彩和颠覆意义的争吵还是那对母子。
母亲是个漂亮的母亲,弱柳扶风,典雅端庄,我见犹怜。儿子是个十八九岁的少年,高高瘦瘦,阳光时尚,唇红齿白。
这对号称义母义子的人,在不吵架时看起来称得上母慈子孝,儿子给母亲打水买饭妥帖温顺。但一旦开口对骂,两人语不惊人死不休,一瞬间病区像是从红楼变成了青楼,各种下三路词汇化身音符飘荡在八四消毒液后充满石楠花气味的空气中,让人瞬间上头。
袁超说他听着听着就硬了,恨不得和任凡过去把那个儿子拉进来暴草一通。
听他们吵架几次后,事情大致脉络是:女人中年丧夫,没有再嫁,把儿子养大。但对儿子控制欲极强,15岁时都还和儿子睡在一起。儿子16岁时在母亲引诱下和母亲发生关系。后来为了摆脱母亲在外面结交其他男人,最后母子双双染病。两人相互指责对方是将自己人生毁掉的罪魁祸首,并在吵架至高潮时互扇耳光,大骂对方是烂。
母亲说儿子:你看你↓不↓?撅着个pg让****,马桶都没你脏!烂!
儿子说母亲:你就是个天生的df,克死老公克儿子,连自己生出来的都能骑上来。烂!
然后,就开始桄榔桄榔砸东西,整个病区像过节一样热闹。
说实话,我从来没有见识过这种场面。而袁超和任凡却跑出病房,以便能更有效地听取每一个音节,回来后兴致勃勃地双双表示吃了伟哥都没这效果。
小伟说,后来这对母子再也没有来住过院。不知道他们的一生将如何相处。母子?情人?夫妻?
这是一个时刻颠覆三观的地方。就像《阿甘正传》里,阿甘碰着一盒巧克力说:人生就像一盒巧克力,你永远不知道下一颗是什么味道。
姐妹们晚安,今天的饭先煮到这里,我要呼噜呼噜了,梦里有1有0什么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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