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 春风少年兄 (瓶邪/中篇HE/半架空) By 遍行天下

经过了这一次,我有好长一段时间都不敢靠近他身边超过一米的距离,生怕一个不小心就给他掐死。如果说之前我还怀有一丝侥幸心理,认为当真如张海客所说他对我是不一样的,那么在此之后我彻底明白了,他的记忆就像被格式化了的电脑C盘,连一点点过去的数据都没有留下。
鉴于这种情况,我实在不放心把他一个人放在家里,索性白天把他带到铺子里,晚上再一起回来。好在闷油瓶对于我怎么安置他没有怨言,店里有一张躺椅,平时中午没客人我和王盟都会抽空在那儿小睡,闷油瓶一进去就相中了那个地方,躺在上面望着天花板一发呆就是一整天,安静地就像一颗盆栽。王盟私下里问过我这人到底是谁,怎么能一天坐在那儿连句话都不说,阴沉沉地看着就怪吓人。我只和他说这是我一朋友,生了病来杭州修养,再多的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相安无事过了一个多礼拜,周末我照例要回爸妈那儿去吃晚饭。傍晚我给了王盟一些钱,让他带着闷油瓶吃了饭给我送家里去。王盟拿着钱一脸不情愿,看表情都快哭了,结结巴巴和我说这小哥好可怕,万一犯了病当街打人怎么办?我说闷油瓶又不是武疯子,你不惹他他绝对不会打人。好说歹说,又承诺这个月多给他一天带薪假,王盟这才战战兢兢领着闷油瓶走了。
我关了店,就近买了点儿水果,骑上自行车去看我爸妈。

当初我说要搬出来住我妈就百般不乐意,说家里住得好好的干嘛要搬出去,这要是给邻居们看见了,知道的是我为了离铺子近一点方便做生意,不知道还以为我犯了什么事儿被赶出去的。我最烦她干点儿什么都要拿邻居说事儿,那群老太太退休了在家闲着没事做,凑到一起就是东家长西家短地瞎八卦。我又不是为了她们活着的,管她们爱怎么想怎么想。当然这话不能明着说,只能软磨硬泡,加上我爸在边上帮个腔,最后我妈还是妥协了,但规定我每个月必须回家吃两次饭,以便向邻居证明我真的只是为了生意才搬出去的而不是被他们赶出来的。

饭桌上我爸问我最近生意怎么样,我含含糊糊地说还行,至少水电费能缴得上,每个月还多少有点盈利。我妈虎着一张脸拿筷子敲碗边,说你要能坚持在设计院呆下去这会儿说不定都是工程师了,还用每个月为点儿水电费操心?然后又絮絮叨叨地埋怨我到现在连个女朋友都没有,隔壁谁家那小谁和我同年,年底都打算摆酒席结婚了。
这个事情我妈平均每个月都要和我念叨一次,老生常谈,听得我耳朵都快长茧了。说实在的,这是个比我的生意还要麻烦的问题,别说闷油瓶现在回来了,就算他没回来我也不打算那么快考虑。说我是死心眼也好,是精神洁癖也罢,总之我就是没办法在心里有一个人的情况下若无其事地跟另外一个人谈恋爱。

一想到闷油瓶我就坐不住了,匆匆扒拉完碗里的饭转身就要走。我妈根本懒得搭理我,我爸把我送到门口,趁着我换鞋的时候小声跟我说,交女朋友的事情不着急,但是如果遇到了好姑娘也别错过。我口是心非地答应着,满脑子都是那只浑浑噩噩的闷油瓶子。
回到我住的小区时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推着自行车急急往回赶,没留神单元门口的花坛边蹲着一个人,要不是我反应快差点撞个正着。
我定睛一看,发现那个人居然是闷油瓶。在他面前的水泥地上躺着一只胖乎乎的虎斑猫,正在扭来扭去地打滚卖萌,肥嘟嘟的小肚子正对着它面前的闷油瓶。
我看着就是一乐,一时也忘了这人现在不能靠近,把自行车停好就在他身边蹲了下来,伸手在那猫的肚子上摸了两把。毛茸茸热乎乎的手感,毛儿稍微有点硬,但胜在不怕人,憨态可掬地很是可爱。我知道小区里有不少流浪猫,平时要是菜吃不了也会拿下来喂它们,但那些猫都很怕人,就算有吃的东西也不会老老实实给人摸。这只虎斑猫不知是从哪儿来的,今天头一回见就这样大方,可能是谁家走丢的家猫也说不定。

闷油瓶不动声色地看了一会儿,像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摸出一包鱿鱼丝,看包装应该是在小区门口的小卖店买的。他慢条斯理地撕开包装袋,把里面的东西统统倒在地上,从里面抽出一根就去逗那猫。
虎斑猫噌地一下蹦起来,扑过去抱住闷油瓶的胳膊把那根鱿鱼丝狼吞虎咽地吃了,转头又去吃地上那一堆,活像被饿了好几天一样。
我想了想,大着胆子去拽闷油瓶的袖子,小声说:“外面热,咱们回家吧。”

这一次他没有抗拒,轻轻点了点头,站起来跟我进了单元门。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他脸上的神情似乎柔和了不少,就连紧抿的嘴角都显得不那么生硬了。过去我认识的闷油瓶喜欢猫、喜欢漫画、喜欢评书,现在他虽然对那一切都没有记忆,但本性是不会改变的,如果可以让他多接触点以前喜欢的事物,也许能对他的状况有所改善。
接下来大约有一个星期,每天晚上我和闷油瓶一起回来的时候都会遇到那只胖乎乎的虎斑。
我发现这只猫不仅不怕我和闷油瓶,所有人它都不怕,每天都在黄昏时分堵在花坛边的小路上,只要看到有人经过就躺下来扭来扭去地打滚卖萌,整个儿一拦路抢劫的架势。这个时候在小区里来往的不是放学的小孩就是下班的年轻人,就算有人觉得它可爱会停下来和它玩儿一会儿,但能拿东西喂它的着实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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