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如你所见(佐樱)

安顿好一切,向所有人郑重道了别。

背着行囊,我独自站在傍晚时分木叶村的大门外,不禁回头最后望了望。

以前从这里离开的每一次,都有人或陪伴,或挽留,或送别。然而这一次,我特意没有告诉任何人出发的时间。

大门连通村子的路笔直宽阔的延伸着,目之所及,以往熟悉的景致在此刻都略显陌生。

余晖烁烁,炽烈的桔黄色挥洒在视野中,燃烧着地平线上的云,所有建筑物都被笼罩着一层柔和的光。此时应该是家家户户享用晚饭的时间,空气里弥漫着饭菜香,工作一天的人带着疲惫而满足的笑容回到家,母亲温柔的声音从窗口飘出呼唤着孩子,每个人都拖着自己的影子,没有人是孤独的。大门里的一切都安然恬静,幸福容和。

颜岩上历代火影也一样静静注视着这个村子,注视着这里的人们。到了离别时刻,我才发现自己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深刻理解他们拼死守护这一方土地的意义。

故乡的意义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不同的。这里是我爱的地方,也是夺走过我爱的人的地方。我曾经天真的想过毁灭它,也曾不遗余力的去保护过它,这一次我不与任何人道别,只想把离别前的注视留给这个地方,想尽可能在脑海中多存留一些关于这里的细节。

如今已没有能力再去守护它的我仍能放心离开,是因为知道后辈们正在不断成长,正在以己之力接过名为“守护”的重担。正如三代目所说,树叶飞舞之处,烈火必燃,火光会照亮村子,树叶又会再次萌生。

传奇的故事我们这一代已经写不动了,那些曾经为之流过的鲜血和汗水铺就为孩子们前进的道路。现在最能让我满足的,无非就是在离开时,能看到它安详宁静的样子。

我转过身,把这一切都留在背后。

以忍者的身份,我把大半生都献给了这里。而现在选择离开,是因为前方还有我必须要去寻找的归宿。

低下头,看着地面上自己拖长的影子,它静静等待着,如同一条忠诚陪伴的老犬。我拉紧背包带,轻声对它说:“走吧。”

……
有人说,人生就像一场旅行。
可是当真正把剩余的人生变成旅行的时候,目的地又会在哪里呢?

我想我是幸运的。
或许是前半生的迷茫换来了这孤注一掷的幸运。
大多数人终其一生苦苦寻觅的“目的地”,竟然主动与我相遇。毫无预兆的,却又恰逢其时。

那是一个平静的初秋午后,太阳暖融融的,蓝天煦风,一丝云都没有。

我依旧独自穿行在深远重叠的山间,好不容易翻越了一座峰,背上已出了一层薄汗,清朗山风迎面而来,我大口呼吸着,寂寥无人的山谷间,静的只能听见自己呼哧呼哧的喘息。

不由自主把目光投向近前一片平野,待呼吸稍匀,才恍然意识到那时常出现在梦中,出现在想象里的画面竟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它静静的等在那里,像守候着什么,像命中注定一样。

我感觉自己尚未平息的呼吸脉搏有一刹那停滞,听见自己紧绷的心弦在这一刻被撩拨作响。

我笑了。手中木杖和身上的背包也应声滑落。一种前所未有的松快感涌上头顶,如同美梦醒来后的另一个美梦,不需多做防备,只要继续放松闭眼就好。

我掏出背包里那个淡粉色笔记本,也不再去理会其他东西,任它们随意丢在原地。

抬步,深呼吸,凝望着迈向宽阔平野中央那棵「孤立却并不孤独的树」。

「及膝的金色苇草连绵摇曳如同海浪,其间夹杂着小小的,不知名的黄白野花,阳光下连缀着,泛着柔白色的光。」

缓缓穿过这一大片绒金色波浪,脚下有土地的实在感,也有野草铺垫的柔软,置身其中,非幻也似幻。

「空气里弥漫着野草和泥土的清冽,还有初秋成熟而温暖的花木香。」

这种令人无限安心的气息随着呼吸,渐渐注满了全身每一个细胞。我来到树下,抬手轻抚上这棵冠幅广阔的粗大榕树。

「绿荫如盖,阳光于叠密的叶间偷偷泻落,不动声色的在沧桑树皮投下细熠光斑。」

我慢慢坐下,后背平稳倚住树干。

「远眺是山,苍青铺叠,平畴如画,向阳处,金光闪耀;背阴处,浓绿深黑。」

「近望是海,金浪摇曳,草香浩渺,弥漫横溢的是煦暖,迸发涌动的是清风。」

静静凝视着,细细聆听着,一种难以言说的坦然舒适随风入骨,彻底松弛了灵魂。

天地里,呼吸间,细腻流淌的,轻慢徜徉的,没有疲惫,没有痛苦,没有过往,没有遗憾。

唯有古树枝头融雪滴落般的宁。

唯有月夜萧然辰星流远般的静。

将笔记本摊开轻轻置于腿面,听微风浅浅抚动扉页,那声音太过动听,如同支持她与我走过漫长等待,孤独岁月的温柔希冀的字眼。

我满足阖上双眼。

朝着那熠熠辉光而去。

终是陷入了一场无梦的深眠……
……

「三天时间,不长,却让我做了一场足以梦一生的美梦。

梦里只有我和佐助君两个人,佐良娜不在我们身边,可我心里隐隐知道她就在某个地方,过得是幸福快乐的。

那是一片宽阔的平野,及膝的金色苇草连绵摇曳如同海浪,其间夹杂着小小的,不知名的黄白野花,阳光下连缀着,泛着柔白色的光。

正中一棵孤立却并不孤独的大树伫立,绿荫如盖,阳光于叠密的叶间偷偷泻落,不动声色的在沧桑树皮投下细熠光斑。

佐助君倚坐在树下,我轻轻将头枕在他的腿上,空气里弥漫着野草和泥土的清冽,还有初秋成熟而温暖的花木香。

远眺是山,苍青铺叠,平畴如画,向阳处,金光闪耀;背阴处,浓绿深黑。

近望是海,金浪摇曳,草香浩渺,弥漫横溢的是煦暖,迸发涌动的是清风。

抬头仰望,我看见叶片缝隙间滤过的蓝天和柔和穿透而来的温暖阳光,落在他头顶发间,衬着发亮的白发。

白发?

我定睛望住他,才发觉那大片灰白已布满他的鬓角,曾经白皙的皮肤悄悄见黄。眼角,唇边,脖颈处生长出的皱纹却并没有遮挡住他脸上的安逸坦然。

他闭着眼,像是睡着了。我轻轻抬臂,看见两人身侧相牵的手,像两段经历过风吹雨打的干枯树枝,缠绕着,紧连着。

心里豁然被掀开一扇光亮的窗,一个突如其来的意识让我微微发怔。

——原来我们都老了。

这一刹那的察觉后,并没有年华逝去,衰老不堪的难过失望,有的只是劫后余生般的,带着微酸的甜蜜雀跃。

心里生出一种不可思议柔软,像破土而出的稚苗。在长夜后,在黑暗后,在孤独等待后,在痛苦挣扎后……以前有过心酸的岁月在这一刻仿佛只在眼前晃过一瞬。
现在,当一切都过去,当时间的波澜把我们推向生命边缘,只剩我们二人,只有我们二人。

我曾幼稚地期望他能给我一个关于一生的承诺。而今我才明白没有什么承诺能比得上一句“现世安好”。

那不是不起波澜,平稳安度的淡然,而是翻山越岭,拼尽全力才握在掌心的脉脉熟稔。

是年迈到不堪,衰老到糊涂,还能在握住那只手时,清晰的忆起点在额头的温暖和一句“下次吧,谢谢你。”

是微风煦阳,轻阖着眼,即使两人都不说话,但心里是懂得的,这条路,这一生,能够陪伴自己的,只有他。

不必为曾经留下的痛道歉,也不必为彼此给过的爱道谢。
只希望剩下的每一分每一秒,他都在。

……

佐助君,你瞧啊。

白头偕老。
多么漫长的一个词。

我们这么轻易就做到了。

不是吗?」

……



沿着记忆,故事平稳,岁月熨帖。

尽管浮生跌宕,流年坎坷,却总有遗憾推波,美好助澜。

时光荏苒。
此世一切尽。
恰如你所见。



——(全文完)——
【后记】

终于完结了……_(:_」∠)_

这个结尾部分写的我真是十分纠结,百般痛苦,前后不知道改了多少遍,最后也算是个he结局吧,希望不要被打……〔扑〕

话说头一次在吧里发文,居然被自己狠狠使了个绊子……三次元世界里,从樱篇一开始病成狗,到后来佐助篇时又考试又比赛又各种实验满天飞,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能给我全怼在这两个月也算命中注定orz)。选题不太讨喜,自述的角度也有些难以拿捏,自己感觉写起来的确稍微费点力,但好在期间得到了小伙伴们的鼓励和支持,点赞哒,发言哒,尤其费心长评的小可爱们~我相信这对每一位写手来说都是坚持创作的极大动力,真的非常感谢!

然后,对于柱子篇里面,雏田去世后,佐助对鸣人说的那句“像她还在那样活下去”,灵感来源于电影《One day》。记得几年前第一次看这部电影的时候,除了那句“我喜欢你,但我已经不爱你了”还让我幼小〔噗!〕的心灵产生了一丝丝波澜~其他的基本没留下印象。但是当几年后拿出来重温,看到Dex失去Emma之后来到父亲那里,他父亲平静的对他说出“像她还在那样活下去”这句话,真是把我戳的累牛满面……顿时觉得这老头简直,真谛了!个人感觉这部电影似乎到这里才真正升华起来!无比佩服编剧〔抱拳〕,特拿来放入情节以表喜欢和敬意。

俺滴文笔和表达功力实在太有限,还需要向吧里前辈多多学习!接下来也会继续挖坑,把小脑洞拿出来和大家分享唷~

最后私心分享一下微博上〔张嘉佳〕我++叔(上)和网友(下)互动的段子,意境非常适合本文中天人相隔的佐樱夫妇〔泪目〕……

下次再见咯,诸位~



——永别的意思是,我和你之间,只剩想念。想念的意思是,穿过时间去看你。去看那天的阳光,去看站在巷子口的背影。可惜啊,就算你能感觉到,但没有办法告诉我了。深爱我的人,我想你。


——永别的意思,是我站在另一个世界,和相爱的人天各一方,但是我时刻都在,只是你看不到我。我能触摸到你的泪水,感受你的心跳,但是我不希望你是悲伤的,因为我一切都好。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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