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渐渐地淡了,从血红化成了桃红,湖面也越来越平静,偶尔有几只燕低低掠过,荡起阵阵涟漪。我淡淡一笑:“是个好地方,能藏住心事的好地方。”顿了顿,我又道:“有多少人将脉脉心事都说给湖水听,说给夕阳听呢?一片湖水就是一种寄托,你不会知道这片湖水可以埋藏多少人的心事,多少人的愁思。所以许多人会选择故地重游,有时不只是为了怀念,更是为了找寻曾经的自己。”
他转头看着我,却不说话。我问道:“怎么了?”
他摇摇头:“只是在想,你几岁了。”
“今天刚满四岁。”
“不像。”
我嗤笑:“你呢?”
“八岁。”
“不像。”
“……”
他举头望月,悲笑出声:“露失今夜白,月非故乡明。星光流转,尸骨掩埋来时路;冷月无声,沙场哀叹孤鸿影。”
我听着他口中的词,淡然的文采,如话的诗句,夹杂的却是几分惆怅和思念,几分孤独和流浪,几分肃杀和血腥,听上去让人暗暗的心惊。我猜不出他的心事,却总能体会到那一丝丝的寥落,无论他有多冷漠的一面,此时的他,也只是一个孤独的孩子。
我想了想,随口就接道:“黄昏坐,复真容,不言笑,问苍穹:几家飘零在异乡?几家夫妇同罗帐?几家兄妹绕竹床?几家双亲在高堂?玉漏敲花月朦胧,离心幽幽露华浓。年年听彻柳边风,相见唯有在梦中。”
随口吟了这几句,应是既衬了他的心情,也表了我的心意,我也是,寻人而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