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授权转载][天策X藏剑X纯阳X万花]假如你的亲友放弃了治疗

十六、

在裴师兄的护航下,我领着沐道长一行去自己的住处。我在万花不受人待见,自然住得偏远,如今安置他们三人再好不过。
叶沉锋凳子没坐热就活蹦乱跳地扛着剑跑出去了,大沙也开开心心跟小沙一起去寻找马草,一开始沐道长还老老实实陪我坐着,但是耐不住叶沉锋溜回来勾引他。
“笨蛋田辛,有本事来打一架啊,谁赢了谁当哥哥!”
原来他还不忘记这一茬。
这一顿闹得月上柳梢,鸡飞狗跳,等哄他们都入睡了,已过了二更。
屋子里静悄悄的,醒着的,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站起来,从积满灰尘的橱柜中取出一套丹青弟子专属的外衫,把身上的蚩灵套脱下,换成早年常穿的破军,再盖上丹青一系的外衫,恭恭敬敬,小心翼翼地系好。
然后独自出了门。

时隔过年,寻仙径依然两岸猿声啼不住。我踩着月光,沿着记忆中的那条路一路向西,轻功越过水面的大石,便是仙迹岩。
仙迹岩上,住着抚养我长大的师父,画圣林白轩。
前方不过百丈远,我却如坠千金,落脚颤栗。
桑停药曾经问过我出来要做什么,当时我告诉他我想要四处闯荡外面的世界多么多么有趣家可不能比。
他紫眸弯弯,笑我“中原人都是骗子”。他说,哪有那么傻,如果能回得去,一定要回家的呀。
——桑停药说的话,在某种意义上都是真理。
中原人当然是骗子,他们习惯骗人,习惯自欺欺人,还都是胆小鬼。
就像我。
因为害怕、胆怯,所以一直在逃避。
我害怕,所以在每一个茱萸遍插的重阳不去回忆摘星楼的远眺;
我胆怯,所以在每一个熏风拂面的五月不去想象晴昼海的花浪;
我逃避,所以在每一个繁星满天的夜晚不去思念仙迹岩的瀑声;
我不敢想,可是,我也一直没有忘。
眼前小屋门扉紧闭。
我落拓地独自跪在仙迹岩前的地上,叫不出声,也无颜出口。
我七岁被师父捡到,入了万花谷,从此以万花为家。然而,我却令万花谷丢了万花最珍贵的气节与风骨,成了万花之耻。我明知道师父平生最恨狼牙军,我身为他的嫡传弟子,不仅向狼牙将军跪地求饶,更可耻地将他亲授的一身画技当作诌媚献艺的资本。
他不愿见我,是再正常不过的。
我苦笑着垂下头去。
繁星未泯。夜晚池畔凉风阵阵,花开尚早,唯有莲叶的清香。白色的凤尾蝶自山风中翩然而来,通灵般落在我的肩膀上,美丽的蝶翼一张一合。
我心无大志,只求一隅贪安。
原来这么难。
那些曾经发生的过去与尚未展开的未来,如若可以,我真的……不想面对
从月至中天,到月落,从启明星起,到日出,这一夜短暂得转眼蹉跎,却也似这些年漫长的煎熬。
午前,阿麻吕师兄来找我。
他一见我就责备说,你带来的人,做的好事。
话这样说,脸上却有几分余裕的笑。
我立刻想到某三只,心一紧,看他笑才松了一口气。阿麻吕师兄是东瀛人,又是药王次徒,在万花谷的地位自然比其他人看得超脱。他既然笑了,就代表那三个捣乱分子还留着小命等我回去拯救。
我自顾悲春伤秋,怎能把那三个混账忘记呢。
我苦笑,从地上起来,却麻痹了双脚险些摔倒在地。阿麻吕师兄眼疾手快地一把扶住我,不甚赞同地看了我一眼。
时间紧迫,我匆匆上了羽墨雕前往三星望月。路上几次回头,小屋依然门扉紧闭。
师父他还是不肯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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