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苏州寻人
“啪”的一下，心月举手又想打，龙欢转身闪过攻击，坐在一旁。
心月狐鼻头一哼，侧头眨眼，道：“两只大马猴很厉害吗？再厉害也没有白猿厉害”
“你见过白猿吗？”龙欢瞪大了眼睛站了起来。
“好像见过”心月狐凝眉沉思，道：“又好像没见过，我记得不太清楚了”
“她难道真得了失忆症？”龙欢不解的看着心月狐。
不多时，船儿在苏州城外靠了岸。龙欢不知道心月狐底细，正担心她会不会跟着自己。不料想心月狐上了岸后，就头也不会的走了。龙欢忧心心月狐身盘缠不够，便追了过去。可是只一眨眼的功夫，心月狐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哎！”龙欢叹了一口气，道：“此女真是神出鬼没，说不定她就是从那什么鬼城里钻出来的”。
苏州自古繁华，文人骚客、商人巨贾多聚于此，亭台楼阁、园林假山更是独步天下。龙欢看着苏州的繁华美景，更加相信上有天堂下有苏杭一说。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疯和尚沐木也是第一次来到苏州。苏州本来就庭院众多，四方斋也不算最有名的地方，问了许多路人都没打听到消息。
就当两人愁眉不展的之时，却无意间走到烟花柳巷。沐木不知道自己来到了脂粉之地，抓到几个风尘女子就问四方斋所在。那些女子见过一个和尚也来此地，皆掩嘴偷笑。待到沐木问起四方斋时，却又嗔怒起来，一个个愠怒道：“原来是要去那个地方，不知……不知”
龙欢知道走错路了，急忙拉着沐木离开。谁知疯和尚被人数落后，心怀不满，大喊大叫道：“笑什么？老子在京城八大胡同见到的姑娘比你们水灵多了！一堆庸脂俗粉！”。
不多时，两人到了唐家巷，抬头望去，却见前面闹哄哄的，行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堵住了巷口。龙欢不想招惹事端，扯着沐木的衣袖就要离开，然而转身之际却发现人群围住的女子竟然就是心月狐。
龙欢叹了一声，挤了进去，见到几名店老板模样的男男女女正把心月狐围在中间。
“诸位”龙欢朝几位老板拱了拱了手，道：“你们围着一名弱女子意欲何为？”
“你是何人？”一名红袍员外嚷道。
“鄙人……咳咳……是他的表兄”
“表兄？那就好了……”几人像见着救星一样，抓住了龙欢的衣领喊道：“大伙快过来啊，不要让这人跑了”
龙欢瞠目结舌，不解问道：“你们这是要干嘛？我可是良民啊！”
“表兄？良民？”红袍员外笑道：“不管是表兄还是良民，既然要出头就应该替她把这些帐结了！”
“结账？”龙欢抬头望去，这些人手里面拿的不是胭脂水粉就是锦帕玉盒，不是珠宝首饰就是凤钗手镯，皆是女子喜爱之物。旋踵，额头上的汗珠不由涔涔而下。
“这些东西都是你买的吗？”龙欢不解的看着心月狐。
心月狐嘟嘴，道：“谁要买这些烂东西？你看看他手里的胭脂。这盒胭脂成色不足，比杭州断雪斋的差多了。你再看看她家的水粉，香味不纯，根本比不上扬州紫炉坊的，自然更家比上京城虎坊桥的，还有……”心月狐又指了指锦帕和玉盒说道，这些东西通通都是次品，都要丢掉。
到了此刻，龙欢已经苦笑不得，心月狐定是看东西的时候说东道西，商家气不过，就围着她买了。
“你怎么对这些东西如此了解？”龙欢诧异道：“你不是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是啊！”心月狐也楞了下神，说道：“这些事情我怎么知道？你知道这些事情吗？”
龙欢耸了一下肩膀，道：“我是堂堂男儿，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心月狐小嘴一撅，道：“哼，诳语龙！ 你在芦苇荡里不是说自己什么都知道吗？”心月狐秀眉微蹙，又道：“不过有的人虽然是男子，但是这些事情知道的比我还清楚”
“哦”龙欢愣在那里，半响说不出一句话来，没想到自己和沐木打架时候的话语也被她听到了。
“对了”龙欢问道：“你说的男子是谁？你还记得他吗？”
心月狐秀眉微蹙，摇了摇头，道：“我……不记得了”
旁边众人早看不惯龙欢和心月狐婆婆妈妈，围着龙欢问道：“你到底是买还是不买？”
“买……我买”龙欢无可奈何的摆了摆手。
“那好，赶快掏银子！”众人都伸到了龙欢面前，抢着说道“我的胭脂水粉三两……我的锦盒五两……我的……”
待到所有人把数目报上来，龙欢把全身口袋翻了个遍，却还差一百两银子。龙欢看了看沐木，疯和尚却护着钱袋把头扭向一旁，道：“洒家这些银子是留着喝酒的”
“快拿来吧！”龙欢不理沐木大呼小叫，全身上下搜了一番，却只得三两二钱银子，总共加起来还差了很多。“这怎么办？”龙欢眼珠一转，突然想起心月狐，说不定她身上还有银两。可是抬起头的时候，却发觉心月狐早已消失了踪影。
“你怎么跑了啊？”龙欢自怨自艾道：“她留下一个烂摊子走了，却留下我在这里受罪”
“给银子……给银子！”围观众人齐齐的喊了起来。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在龙欢走投无路一脸窘色的时候，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挤到了人群中，他看了看龙欢和沐木，低声道：“两位爷可是龙欢龙公子和沐木大师？”
“嗯”龙欢和沐木点了点头，问道：“你又是谁？”
“哈哈”管家笑道：“小可姓崔，名友来，是四方斋的管家。我家老爷等你们许久啦”
“可是”龙欢指了指左右这些人。
“小事一桩”崔管家对着众人说道：“这些胭脂水粉、珠宝首饰都送到四方斋去，算到我们宋楷岚宋大官人的头上”
“好嘞”围观诸人皆面带笑容，乐呵呵的朝四方斋方面跑去了。
龙欢抱拳谢道：“多谢崔大管家解围”
“哪里，哪里”崔管家回道：“只要你来了，我家老爷就是买下一栋宅子也乐意”
“哦”龙欢皱了皱眉头。
四周人群渐渐散去，正想转身离开。一位白须老者却眉头紧皱，目不转睛的看着龙欢，挡住了他的去路。在他的身后，还停着七八顶大轿子。这一干人等皆是气势汹汹的样子。
第四十章 悬壶诊病
这人为何挡住我的去路，龙欢楞了一会，走了上前，问道：“心月狐姑娘也管你买了东西吗？”
“嗯，算是吧！”白须老汉点了点头“她到我的药铺点拿了灵芝、人参、何首乌、冬虫夏草，各种香薰，以及以及名贵草药 ”
听到这里，龙欢不由冷汗涔涔，这些东西都是无价之宝，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愣了一下，龙欢又怯生生问道：“这些要多少银子？”
“你觉得这些东西可以用银子估量吗？”
崔友来也知此事万般紧要，想了一想，便抱拳说道：“我家公子在苏州府还有一所大宅，相传是昔年才子唐伯虎所住。老丈要是不嫌弃的话，就把这所宅子当做药金如何？”
白须老丈微微一笑，指了指身后七八顶轿子，道：“你猜这些轿子是何人派来的？”
崔友来对苏州府极为熟悉，各种轿子的主子一看便知。谁知只看了两眼，他便哆哆嗦嗦的的指着第一顶轿子的说道：“这难道是苏州知府彭大人的轿子吗？”
“嗯”白须老丈点头道：“彭大人第三房娘子病了一月，江南名医悉数入府会诊，但是却瞧不出个究竟。这顶轿子，就是他派来要接我入府的”
“可是你为何还不去？”
白须老丈微微一萧，又指了指第二顶轿子，问道：“这顶你认识吗？”
崔友来点头答道：“认得，这是城中首富张老爷的坐轿。第三顶轿子眼生，应该是南直隶兵部尚书的轿子。第四顶是浙江巡抚的。第五顶不太认得，不过从抬轿人精壮模样看，会不会是太湖连云寨主的？……”
崔友来把轿子来历一一道来，白须老丈颔首笑道：“果然不愧是苏州百事通，四方斋找你当管家，果然没有找错。那你知道我是谁吗？”
崔友来抱拳说道：“你老自然是江南神医，张悬壶”。
听到这里龙欢也是一惊。张悬壶、李济世皆是当代神医，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见了。
张悬壶笑道：“既然你知道我的来历，自然也明白钱财对我来说已是过眼云烟了！”
“这”崔友来一下子也没了主意。
张悬壶走了龙欢身旁，道：“公子知道我为何没坐进这些轿子吗？”
龙欢想了一想答道：“想必张大夫对这些病都心有成竹！”
张悬壶淡然一笑道：“公子果然聪慧，苏州知府小妾只是被蛇虫叮咬而且，不碍事的。太湖寨主也是受了刀伤。他们的病我皆可医治，老夫拦住公子去路的原因只是因为……”
“因为何事？难道是因为我？”
“嗯”张悬壶正色道：“正是因为你，按理说公子早该是个死人，怎么还能活在人间？”
“这……”龙欢呆若木鸡。久久不能言语。
“公子可否给在下摸下脉搏！”
龙欢想了一想，点了点头。
“那边请，‘悬壶药馆’就在街角”
好，诸人都点了点头。张悬壶回到药铺后，就噼里啪啦写了七八张方子，打发了身边那七八顶‘轿子’。众人坐定后，张悬壶正色说道：“只要公子能让在下替你诊病，我就不再追讨心月狐姑娘拿走的那些药材”。
“这是为何？”龙欢疑惑不解。
“公子，把手伸出来”。
“有劳神医了”。
张悬壶搭了搭脉，盏茶时分后，脸露喜色，道：“公子可是从娘胎里就带着一股炙热的地气？”
龙欢瞪大了眼睛。
“公子出生后不久这股地气被琉璃佛气弹压。一直到三年之前，才再次犯病”。
龙欢脸露喜色，难道这折磨了他二十年了怪病，就要被医治了吗？
“公子虽然身体健壮，但是数日之前就到了死期。只是由于吸收了一股冰冷地气后，又被神物抽走体内诸多毒气，因而才又死里逃生？”
到了此刻，龙欢已被折服，他轻声回道：“神医果然了事如神”
张悬壶长呼一口气道：“想必你就是李济世二十年前就诊的那个胎儿了”。
张悬壶、李济世皆是江南神医，两者分别是张仲景和李时珍之后，医术不分高下，几十年来明争暗斗了许久。自从张悬壶听闻李济世对一孕妇之病束手无策后，他就对此事记挂在心，只是苦于一直找不到龙欢母子。
此番张悬壶在街头偶遇龙欢，如若他能医好龙欢之病的话，自然就是比过李济世了。故而对于他来说，龙欢比什么珍贵药材自然重要多了。
龙欢想了一想，也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张悬壶一直摸着龙欢的脉搏，初始时脸上还有喜色，为找到龙欢而暗自欢喜。可是不一会后，却眉头紧皱。到了最后，手指开始不停颤抖。
“神医，你这是为何？”
张悬壶痛苦了摇了摇头道：“怪不得连李济世也束手无策，没想到这股燥热地气在你体内已然生根，它就如同你身体的胳膊大腿一样，永世不能分开了！”
“这”龙欢长叹了一口气，道：“能活这么多年，已然是上天的眷顾了。神医不必伤怀。我只求临死之前，能再见爹娘一面，也就可以心安而去了”。
“你爹娘在什么地方？”
“苗疆龙堡”
“苗疆？来回走水路最快要半个月的行程，你回不去了。按你身体状况，不出三天体内毒气会再度发作，届时身子将会自燃，最后烧成一堆骨灰。就是大罗金仙来了，也救不了你了”。
“我将自燃而死？”龙欢的心一下子落到了冰窖之中。
“是”张悬壶点了点头，道：“这种自燃之症这是古今最难碰到的怪病之一。你身子内火旺盛，五行混乱。如果说金、木、水、火、土五行总数加起来为一百的话，那么你体内金木水土分别为一，火则为九十六。阴阳失调之下，必遭内火焚身。哎，老夫只在一些古籍上见过这种身子自燃之症，没想到今日真的亲眼一见了”。
龙欢虽然早知自己命不久矣，但也没想到竟然只能再活三日，心中免不了一阵凄凉。这红尘之中多是不如意事，任你再多怨恨再多无奈，也是枉然。
张悬壶又道：“一般得此症的，世人皆认为不吉。更有甚者，会被逐出族群。
龙公子流落江湖多年，想必深有体会吧？”
龙欢苦笑了一下，道：“有些事情躲也躲不掉。多活几日，少活几日又有何妨？人生在世，只要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也就不枉此生了”。
“公子倒是看的很开”。
“不是看的开，是不得不看得开！”
身旁的沐木和崔友来听到此言，脸上也皆是忧伤神色。
“来，跟我走”张悬壶站起了身来。
“神医这是要去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