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老医生出身医药世家,据说祖上就是因为敬仰“中药鼻祖”桐君老人,而举家迁徙到这桐君山下的小镇。潘老医生17岁就开始行医,一门心思钻在中医研究里,连娶妻生子的人生大事都无暇顾及。潘老医生的医术在当时是有口皆碑的,尤以针灸经络见长,40岁出头就当上了县人民医院院长,据说省里还准备把他调到省城的大医院去。不幸的是,正在事业蒸蒸日上之时,文化大革命开始了,潘老医生被作为“牛鬼蛇神”、“封建遗毒”的代表,家被抄了一遍又一遍,人也被斗的疯疯癫癫。其实他人也不老,当时就五十岁出头,但据说是因为被斗得太厉害了,一夜白头,满脸皱纹,不知道的以为他是80岁的人,因此也就有了潘老医生这个称呼。动乱结束后,潘老医生也大抵恢复了正常,因为没到退休年龄,又重新到医院上班。但他多少还有点后遗症,有时也会举止异常,像个老顽童,而且嗜酒如命。在给雷浪验尸的时候,潘老医生也在场。当时因为杨复一语惊人,潘老医生对杨复也是另眼相看,此后与杨复来往颇密,成了忘年交。
杨复起身出发去县人民医院,半路特意拐到食品商店,买了瓶严东关五加皮,两袋椒盐花生。
“铃铃铃”,医院午休的铃声响起,医生护士们三五成群的走进食堂。潘老医生哼着小曲,晃点晃点的一个人慢慢踱来,一手拿着饭碗,一手比划着曲子的节奏。杨复朝着潘老医生,晃了晃手中那瓶五加皮。潘老医生一见,顿时眼前一亮,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桌子跟前。
“嘿,小杨,还是你了解我老头子的心思。快快快,拿来!”
“老潘,好久没来孝敬您老人家了。”杨复说着,帮潘老医生倒了小半碗酒,扯开了花生袋子。“下午你还得上班,就喝半碗,否则喝醉了把伤风当痛风看,罪过就大了。”
杨复买给潘老医生的严东关五加皮酒,也是俺老爸的最爱!
严东关五加皮酒,浙江传统名酒。创制于1763年。原产于古严州城(今浙江省建德市梅城镇)东关,故名。以纯粮白酒为酒基,用五加皮、党参、当归、木瓜、砂仁、肉桂、玉竹等名贵中药材浸泡后,添加糯米蜜酒和白砂糖,精心勾兑而成。酒质醇厚,色泽红褐泛金黄。

严东关五加皮

刚刚在找五加皮的图片,耽误了发文

俊男哥,你挑个文中的角色,我把他写的帅一些,以后拍成电影,就你演了!九头龙咋样?后面的狠角色哦~
“喝高了,下午就睡一觉!谁管啊!”说着,咕咚一声,碗底露出一个红色的“潘”字。“哈——,舒服!”潘老医生眉头一皱,长舒一声,露出一副心满意足的表情。
潘老医生放下酒碗,瞅了杨复一眼,说道:“小杨,你最近是不是耳朵特别灵?”
“耳朵?”杨复想起昨天隔着老远听到李爱华和莫飞讲话的事,当时自己也觉得蹊跷。“怎么看出我耳朵灵?”
潘老医生得意的笑了笑,“忘了我老本行是啥?要是你脱光了站在我面前,我看到的就是一张人体经络图,别说你耳朵灵不灵,就是你憋尿急不急我都能看出来!”
“这么神奇?那你说说看,咋看出我耳朵灵的?”
一提起老本行,潘老医生便开始侃侃而谈。“人之气,附于骨,循经脉而行。常人的任脉之气自下而上行至颈部天突穴而折返,但你现在的任脉之气却强于常人,能冲破天突,循三焦经入耳下翳风穴,自然对你的听力大有助益。你看,连我肚子里的酒虫嗷嗷待哺之声都被你听见了。”
杨复听得入神,继续追问道:“那你怎么看得出我任脉之气的强弱走向呢?”
“这就是中医经络的厉害之处。我们学经络的,分为切、望、御三层。所谓切,即切脉,一般都是通过搭病人的手脉、颈脉来了解病人的气血沉浮,这个是中医的入门功夫,一般医生都会,只是掌握的有深有浅。第二层便是望,即望穴,要将每个穴位的常态烂熟于心,方能观穴动而知其气血之流向。我刚刚就是望你天突、翳风两穴开而气舍穴后移三分,知你任脉之气入耳。”
“那第三层“御”是什么意思?”
“御,即御气,就是通过针灸、点穴等方法控制病人精气走向,御气而行,不仅可以寻找病根,而且还可以引药力直入病灶,达到事半功倍的治疗效果。但人体经络穴位,数不胜数,而且纵横交错,要想引导精气合规而行,谈何容易,至今我也没见过谁能真正掌握御气之术。”
“想不到这经络之学如此博大精深。”
“那当然,这御气之术练到最高境界,还可以催动自身之精气或者凝外物之气,入他人之体。唉,这些都不是你我之辈能企及的喽。”
潘老医生一句话一口酒,聊得兴起,这一瓶酒也快见底了。眼看潘老医生已有几分醉意了,杨复突然想起了此行的目的。“你慢点喝,我有事问你!”杨复把酒碗按到桌子上。
“嗯,你说。”潘老医生咯嘣咯嘣的吃起花生米来。
“我最近听人说起一种怪病。”杨复把昨晚在奶奶身上看到的状况大致描述了一遍。谁知潘老医生一听,脸色陡变,刚刚嬉皮笑脸的样子消失的无影无踪,醉意也荡然无存。
“你怎么会问这事?你听谁说的?”潘老医生压低了声音问,“要出人命的!”
“这,这,这你别问了,反正,反正对我很重要,也关系到人命!”杨复没想到潘老医生听了会这么紧张,支支吾吾也不知该怎么回答。
潘老医生不做声,沉思了一会,端起酒碗猛喝一口,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说道:“也罢,也罢,我一个糟老头子打了一辈子光棍,了无牵挂,也没啥好顾虑的了。这个事情,害了我半辈子,就这么揣在我肚子里跟我一起进棺材,我还真不甘心。”潘老医生往嘴巴里狠塞了一把花生米,二郎腿一翘,又恢复了原来那副老不正经样,开始将事情娓娓道来。
say good night to everyone 兼自顶
十七、南宋皇陵
60年代后期,随着“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一声令下,“破四旧”的运动在全国轰轰烈烈的蔓延开来。先古圣贤孔仲尼的坟墓被铲平,青天大老爷包龙图的墓园毁于一旦,最惨的是明神宗万历老儿,遗骸自定陵掘出,穿着龙袍吊在树上曝尸,最后被付之一炬。
全国各地“破四旧”的胜利消息纷至沓来,君山镇的青年们自然也不甘落后。首先遭殃的,是自古以来文人墨客留下的题词碑石和古代返乡落葬的显赫权贵的坟墓,但这些显然不能满足青年们“破四旧”的伟大目标,于是越来越多的人开始关注君山镇自古流传的关于南宋皇陵的传说。
根据正史记载,南宋九帝,除了被蒙古军掳走的宋恭宗和在福建继位的两位小皇帝外,其余六帝均葬于绍兴南宋皇陵内。该皇陵与北宋皇陵或者其他历代皇帝陵墓相比,可用简陋二字来形容,墓浅,规制不齐,地宫装饰粗糙,甚至比不上一些江南民间富户的墓陵。权威的解释认为,这一是因为南宋国力微弱,无力大动土木按祖上皇陵制式修建,二是因为南宋皇帝们希望有朝一日,光复河山,迁葬河南巩义的祖陵,因此,南宋皇陵又被称为“攒陵”,意思是临时的皇陵。
但在民间,却一直流传着不同的说法。当年宋高宗赵构南逃,众臣推荐在水米富庶的扬州立都,但宋高宗赵构最终还是决定迁都杭州,他看中的便是杭州身后这片方圆近千里的被称为瑶岭的山区。瑶岭之中多为低山丘陵,但林木茂盛,地势起伏。而金国军队以骑兵见长,擅平原之战,在这群山峻岭之中便没了用武之地,因此这里可以作为日后抵抗金军,北复河山的大后方根据地。南宋朝廷建立后,赵构自知不是金军对手,于是一方面装的懦弱无能,俯首求和,还借太后遗诏,在绍兴建立“攒陵”,以麻痹金国。另一方面,则在群山之中修建地宫,既做皇陵,又用于囤积军械粮草,以图东山再起。只是世事难料,蒙古的崛起让南宋朝廷措手不及,和金之策不得不改为联元抗金,最后金国灭了,自己也走到了尽头。
公元1278年,元兵刚刚攻破南宋京城杭州,当时的江南佛教总管、西域僧人杨琏真伽就开始了对南宋皇陵疯狂的盗掘。他当时命人掘开了100多座墓葬,几乎把皇陵翻了个遍,弄的尸横遍野,满目狼藉,惨不容睹,据说还割去理宗尸首的头颅,刮尽腐肉,当作盛酒的器皿。杨琏真伽丧心病狂的行径就是因为没有捞到货真价实的陪葬品。
元军怀疑,南宋皇陵另有其所,而可能性最大的地方,便是瑶岭的群山之中。当时元军派出了一支不为人知的特殊部队来寻找南宋皇陵。这支部队将大本营按在君山镇,而后逆分水江而上,深入瑶岭,探寻真正的南宋皇陵。但入山后,便一去不返,杳无音讯。
虽说这些都是民间野史,但如果真能够寻得南宋皇陵,把赵家的皇帝老儿捣鼓出来教育一番,对当时被革命热情冲昏了头脑的红小兵而言,无疑是一项堪比卫星上天的丰功伟绩。于是一波波的红小兵们,扛着锄头,雄赳赳,气昂昂的入山寻墓。结果当然可想而知,连当年元兵都没找到南宋皇陵怎会被这些无头苍蝇轻易觅得。
然而有一天,县里自己办的《君山月报》上突然登出了一则报道,说君山镇三名红小兵不畏艰险,跋山涉水,最终寻得南宋皇陵,挖出了几具身穿龙袍的骨骸。报道里详细的写了三个红小兵的行程,还配了一张占了四分之一版面的照片,照片中,三个咧着嘴笑的青年并排站在一堆骨骸后面。然而让人们更意想不到的是,就在大家看到报道,欢欣鼓舞,准备向这三位青年致以崇高问候的时候,却发现他们已经都躺在君山县人民医院里,昏迷不醒。
“当时医院里的人都去搞革命了,就剩我和另外两名同事留守。”潘老医生回忆起当时的情形,语气沉重起来,“后来他们两都死了,就是因为发现了这白须症的秘密。”潘老医生似乎极不愿意回忆起那段往事,断断续续的道出了事情的原委。
三个躺在医院里的红小兵,一个是县自行车链条厂的会计,一个是县火柴厂的车间工人,还有一个是县地质队的。三个不相干的人,不知怎的就凑到了一起。在他们入院的第三天,三人身上开始出现网状白须,隐隐约约的浮现在皮肤之下。因为是首次看到这种病症,而且怕是从深山里染来的新的传染病,因此潘老医生也特别谨慎。
“我们向省里报告了,但那时候谁也没心思干正事,也没人管这事。大概过了十几天,他们三人还是昏迷不醒,每天就靠打点滴维持生命,眼看就要不行了。我们决定给他们再做一次检查,看看能不能采取一些治疗措施。在给那地质队的年轻人检查时,从他鞋子里掉出一个拇指大的小瓶子,似乎他很精心的想藏好这个瓶子。我当场打开了瓶子,里面装的是黑色的像沙子一样的东西。当时,正好开着窗,一阵风进来把一些黑色沙子吹到了那地质队员的脸上,你猜这么着?那沙子像融化了一般,迅速渗进了他的皮肤里。我们三个人当时都惊呆了,但更让我们惊奇的是,那地质队员竟然一下子睁开了眼睛。我当时拿着瓶子站在那里,还没反应过来,那家伙竟然起身一把从我手里夺去瓶子,鞋子也不穿便跑了出去。之后,便不知所踪。”
潘老医生抿了一口酒。“事也凑巧,就在同一天,我被红卫兵抓去批斗,斗完了被关在城关的杀猪场里。那天晚上,我就得知我的两名同事和那两个仍在昏迷的年轻人被人杀了。虽然不知道原因,但我的直觉告诉我,应该和那小瓶子里的东西有关,我可能就是他们灭口的下一个目标。所以我就决定装疯,装着装着,现在就变得真疯了,哈哈哈。”潘老医生无奈的笑了笑。
“哈,想不到你演技这么高,竟然骗过了所有人。那你这一夜白发咋搞出来的?”杨复问道。
“那就要感谢那些红小兵们把我关在杀猪场,而不是杀鸡场、杀牛场。那里遍地猪粪,随便翻一翻,就能在地里找到不少黑粪藜。”
“黑粪藜不是治白秃头疮的么?毒性这么强,用它来损发根,你老命也难保喽。“
“山人自有妙计。”潘老医生得意的往椅背上一靠。
杨复略一思索,明白过来,“我知道了,你这老小子是不是和着猪屎往头上抹?”杨复捏着鼻子,装出一副避臭的样子。
“嘿,不错啊,小子,脑子转的挺快!”潘老医生摸了摸头发,“哎,我也实在没办法,这黑粪藜寒毒太烈,平时治疮就用那么一丁点也要用猪油拌着用,我要把这一头乌发变白,我必须得找点性温火的东西拌和拌和,这杀猪场里,合适的就只有猪粪了。那天,我顶了一晚上的黑粪藜,毒气下泄,顺便还得了些中风的样子,眼斜嘴歪的,他们就更相信我疯了。”
其实玄医一词,自古已有,广义而言,就是泛指比较冷僻的中药、针灸、经络等治疗方法,狭义而言,就是指那些半医半道,炼丹修仙的事。
不过我对玄医的讲法,灵感最早来自我奶奶。爷爷奶奶是船上人家,年轻的时候岸上没房子,吃喝拉撒全在船上,年纪大了,就落下了风湿之类的毛病。我记得小时候,奶奶特别迷信山山沟沟里的土郎中,从不去医院,每次跑老远花不少钱买回来一堆吃不死人治不好病的药,后来觉悟了,就把那些骗人的土郎中统称为“xxx”(土话说的,不知道咋写,反正就是装神弄鬼忽悠的人)。但据说,也有人绝症、陈年顽疾什么的被土郎中治好了,(现在想想,估计那些都是托)就觉得蛮玄的,有些土郎中在民间名气很大,一传十十传百的,越传越神,就成了这玄医的原型了。
船上人家还特别迷信,有很多忌讳,每个忌讳后面都是一个鬼故事,也给了我不少灵感。比如晚上不能剪指甲,因为阴气重,剪了就会像僵尸的指甲一样疯长;再比如碗不能反盖着放,否则就会招水鬼来把船掀翻;最离奇的是说,吃饭不能看电视,否则。。。。。。。。。。否则。。。。。。。。。否则会得胃病!!(hoho,最后一个纯属娱乐)
最近在研发科技金融创新产品(名字挺玄,我也不大吃的准是啥玩意),累了,停更一天,看官们见谅了~
十八、腐癸
和潘老医生聊了半天,对这白须症总算有了些线索,一是那篇报道,二是黑色沙子。杨复想起,昨晚在奶奶床沿上也看到过一些散落的黑色粉末,这和潘老医生说的那瓶子里的黑色沙子会不会是同一种东西?奶奶对这白须症虽然很紧张,但紧张之处只是要杨复保密,而对病症本身似乎颇为笃定,看来是因为奶奶身边有这对症之药。
“对了,老潘,李爱华现在怎么样?”杨复问道。
“跟当年那个叫雷浪的警察的症状一样,双肾萎缩,功能衰竭,估计凶多吉少。”
“没得治么?”虽说并不喜欢李爱华这人,但听到潘老医生这话,杨复还是禁不住的伤感。
“理论上,可以换肾。但是换肾还得到省城做检查,还得找能配上对的捐肾的人,谈何容易。我看她,很难熬过这周。”
“这病因你研究过么?”
“那个雷浪死后,我本想仔细研究研究,可是他们不久便把尸体运走了。我后来专门去翻了不少中医典籍,有记载过病例的,但没有一个靠谱的关于病因和治疗之法的结论。不过,我在我们家祖祖辈辈传下来的手抄医书里,发现了比较详细的记载。这种病,古语称‘腐癸’。”
注:人体五脏,以天干配属五行,肾属癸水,古语常以“癸”代称“肾”。
“‘腐癸’?不管病因如何,但这病怎么也不应该是突发的?”的确,正如杨复所说,这肾病可病出多因,但都应当是有一个发病的过程,有逐步表现的病症,不像脑病、心病那般会引发急症猝死。
“得‘腐癸’之人,其双肾确实会有一个慢慢萎缩、溃败的过程,长则数年、短则数月,但得病之人却丝毫感觉不到。因为他体内有一种东西,会一直维持着肾精运转。这也不可谓不神奇!”
“竟然会有这样的东西?”
“据传,是古代一个神秘的部族培育出的一种蛊虫,叫水蛊。”
“怎么会是水蛊?”杨复吃了一惊。
“嗯?你竟然知道这玩意?”潘老医生没想到杨复也知道水蛊这事,有点诧异。
杨复于是把大肚病妇到严家药铺求诊的事告诉了潘老医生。
“你说的这种大肚子病,我家的手抄本上也有记载,也是水蛊引发的病症,属于比较轻的,还算好治。但是‘腐癸’病却没那么容易对付。”
“这么说,这水蛊还分不同品种喽。”
“我倒觉得不是品种不同,而是进化。”潘老医生啜了一口酒,说道,“根据手抄本记载,最早的病例就是你刚刚说的大肚子病,但后来几乎看不到了,取而代之的就是‘腐癸’。因为大肚子病比较明显,而且好治,时间一长,水蛊也学聪明了,改为宿于肾脏,学会了运转精元的本事,让人无法知晓自己成了水蛊的宿主,水蛊就可以无忧无虑的在宿主体内繁衍生息了。而且,我发现,这水蛊是每隔一段时间,出来祸乱人间,间隔时间长则数十年,短则数年,我也没细究,估计和气候有关。”
“那为什么现在还会出现大肚子病呢?”杨复追问道。
“那我就不知道了。”潘老医生一耸肩,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哎,杨复,别再让我伤脑筋了,来喝酒喝酒,你也喝两口。”潘老医生说着,拿起酒瓶,先往自己碗里倒,眼见着快见底了,再把酒瓶推给了杨复。
“唉,老潘!”杨复把酒瓶推还给潘老医生,“你就帮帮忙,再帮我出出主意,现在事关两条人命。”
潘老医生接过酒瓶,不客气的把剩下的一点五加皮酒倒入碗中,轻描淡写的说道:“两条人命?哪来两条人命?”
“一个李爱华,还有,还有一个大肚子病的。”杨复脑子里想着的其实是李爱华和奶奶,但奶奶不让说她的白须症,杨复便脑筋一转,说了大肚子病妇。“要不这样,我也不烦你,你把你家祖传的手抄本借我看看,我自己研究。”
潘老医生抬头瞅了杨复一眼,脸露难色,“再说,再说!”
潘老医生对其他的东西都是一副无所谓,玩世不恭的样子,唯独对这本手抄本视若珍宝。杨复无奈的看着潘老医生,识趣的就此打住。
杨复从医院食堂出来,来到了李爱华的病房。这是个单人病房,干净明亮,只是墙上斑驳的墙漆,说明了医院的年头。李爱华躺在病床上,身上挂着吊针,仍然昏迷不醒。可能是为了避免压迫肾,李爱华的后腰两侧还架了两片支架。莫飞正坐在床边打盹,看来他从出事到现在一直没离开过。
杨复轻轻的走到李爱华床边,搭着李爱华的手腕,脉震绵软无力,时长时短,典型的弥留之人的脉象。杨复隐隐觉得,如果能让李爱华染上那白须似乎会有一些生机,虽然说不出个道理,但是杨复直觉告诉他,这白须似乎并不是病症,而是保命之物,那些黑色的粉末则类似于激活白须的催化剂。
“杨复你来啦。”莫飞揉着惺忪的睡眼。
“对不起,吵醒你了。”杨复说道。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会,没啥好说的,场面似乎有些尴尬。最终还是莫飞打破了沉默。莫飞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电影票,说道:“杨复,这张电影票你拿去吧,晚上电影我不去看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你不是约了严涵么。”杨复看了一眼李爱华,发觉自己这句话说的太不合时宜了。
莫飞略显木讷的摇了摇头,把电影票塞给杨复,转头看向李爱华,不再做声。杨复知道莫飞的矛盾心情,一边是心仪的姑娘,一边是生命垂危的表姐,就像是在做一道明知道答案却仍然忍不住要去思考的选择题。
莫飞给杨复的电影票

一万元一张的电影票,乖乖,通货膨胀到3028年的价格~~杨复不吃不喝一百年才能看一场电影

十九、复活
杨复出了医院,随便在路边摊子吃了些饭,打包了一碗粥准备给奶奶吃。回到家,奶奶还没在睡,床沿上的黑色粉末已经不见了,可能奶奶已经醒来打扫过。杨复见奶奶气色好转,脸上的皱纹褪去了不少,脉象也无异常,便放心的出门去严家药铺。
杨复刚跨进严家药铺的门,只见梁松慢悠悠的往药铺走来,后面跟着尖嘴猴腮的黑夹克。杨复觉得这老头神神秘秘的,说话盛气凌人,很难打交道,不见为妙,赶紧躲进内院。
梁松径直往药铺对面的严家老宅走去。络腮胡子正在门口扫地,没看见迎面走来的梁松和黑夹克,大扫把刷刷的挥着,扬起的灰尘朝着两人扑面而去。梁松见状,反应奇快,两脚一踮,退到三四米外。黑夹克似乎无动于衷,面无表情的闯入灰尘之中。络腮胡子一看,赶忙上前道歉。
“没关系。”梁松挤出一点点笑容,似乎已经花费了最大的努力。“你住这里?”梁松问道。
“是。”络腮胡子也没多想,随口答道。
梁松伸出手,示意要和络腮胡子握手。络腮胡子一愣,嘿嘿憨笑一声,右手心在裤子上蹭了蹭,握住了梁松的手。
“不好意思,咱乡下人不懂得这城里人的礼数。”络腮胡子说着准备抽回手,却发觉梁松越握越紧,“你别这么,这么用力,哎呦呦,哎呦呦,快放手。”络腮胡子的手被梁松握的生疼,疼的脚发软,狼狈的大声求饶,眼看人都要瘫倒在地。而梁松仍然面无表情,纤细的手指像鹰爪一样牢牢扣住络腮胡子的手背,但却丝毫看不出他使出了多大劲。
“这位先生,有话好说,有话好说。”严老大闻讯,赶紧从铺子里出来。
梁松松开了手,从兜里掏出一块手帕,仔仔细细的把右手擦了个遍。“你就是这药铺老板?怎么称呼?”
“正是,正是,敝人姓严。” 严老大谦恭的说道,“这位是我的病人的家属,暂住在我家老宅,有什么得罪之处,多多见谅。”
梁松面无表情的注视着严老大,眼神犀利,如临大敌。严老大也不避讳,和蔼的看着梁松。对视一会,梁松伸出右手,冷冰冰的说道:“严老先生,幸会。”
严老大知道梁松又要故技重施,一拱手,做了个揖,说道:“请恕我这老顽固愚钝,不懂这西洋礼节。”梁松仍然一身不吭,伸出的手动也不动,丝毫没有收回的意思。严老大知道梁松此人来头不小,得罪不起,无奈还是握住了梁松的手。梁松猛一发力,严老大的手被握的咯咯响,疼的额头上沁出了汗珠,但没有像络腮胡子那般狼狈讨饶。
这时,审二一个箭步冲了上来,一脸怒气准备对梁松动武。黑夹克也立马摆出架势,拦了上来。
“审二,不得无礼!”严老大左手一挥,制止了审二。
“严老板,得罪了。”梁松不冷不热的说着,松开了严老大的手,意味深长的朝着严老大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严老大揉了揉右手心,一边往药铺走,一边不停的用左手大拇指搓着右手手腕,轻身的向审二说道:“这人厉害。”
杨复在内院隔着窗,刚刚的一幕都看在眼里。“这老头莫名其妙的干啥呢?不是专门来炫耀功力的吧?”杨复一肚子疑惑。
吃完晚饭,杨复和严涵便匆匆的赶往电影院。虽然杨复感觉这电影票就像是一笔不义之财,心里颇为忐忑,但这电影毕竟是万人空巷的《少林寺》,诱惑难挡,也只能暂时把愧疚之心抛在一边。而且严涵似乎也很重视这次约会,特意穿上了二婶从杭州买给他的白纹粉底的小衬衫和及膝裙,玲珑曲致的身材尽显,既清新可人又不失温婉之气质,和杨复并肩走在路上,引得路人回眸无数。
电影散场,杨复和严涵走在回药铺的路上。杨复意犹未尽,仍然兴致勃勃的谈论着电影内容,谈到兴起处,还不时举手抬脚舞弄一番,逗得严涵笑个不停。
两人沿着大路往回走,经过一个小弄堂口时,突然一个黑影蹿了出来,一把拉住杨复,往弄堂里拽。“谁!?”杨复大叫一声,甩手挣脱,正准备抬脚朝那黑影踢去。
“快进来!”黑影说道。
杨复一听,很熟悉的声音,“是你啊,小眯。”
“别废话,快进来,九头龙那帮流氓一直跟着你们,外面亮堂,我可帮不了你们忙。”眯眼佬说着,往弄堂里走去。
杨复回头一看,果然九头龙带着几个小弟,不紧不慢的跟在不远处,估计刚刚在热闹处不敢动手,再往前走到僻静处,就上来找麻烦。杨复赶紧拉着严涵进了弄堂。
弄堂里没有路灯,两边的人家也大都熄灯睡觉了,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杨复拽着眯眼佬的衣角,严涵紧挽着杨复的胳膊。杨复可以清晰的听见严涵在耳边的呼吸,闻到少女特有的味道,心如撞兔,满脸通红,幸好有夜色掩盖,不然杨复得捂着脸见人了。
“你喝酒了?脸这么红?”眯眼佬回头看了一眼。
杨复不知怎么回答,赶紧岔开话题,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没事出来逛逛。”眯眼佬漫不经心的回答道。
九头龙跟到弄堂口,往里面看了看,因为有前次的教训,不敢跟进来,骂了几句脏话,悻悻的带着小弟们走了。
送严涵回到药铺后,杨复惦记着奶奶,便急着往家里赶。眯眼佬担心杨复在路上碰到九头龙他们,便陪他一起回家。
走到离家不远处,眯眼佬一把拉住了杨复,轻声示意杨复不要出声,前面有状况。路灯灰暗,杨复不知道什么情况,以为是九头龙守在他家门口。两人掩到墙角暗处,静静的看着。只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跑向杨复家,紧接着“啊”、“啊”两声短促的惨叫,每一个叫声似乎都只来得及喊出一半,还有一半被硬生生的咽了回去。
“怎么回事?”杨复两眼一抹黑,不知道前方发生了什么事情,禁不住问眯眼佬。
“有一个穿着斗篷的人,赤手空拳干掉了另外两个人,守在你家门口,还有一个女的走进你家去了。”眯眼佬答道,“我们绕过去看看。”
“会是谁呢?”杨复心中暗暗打鼓。
两人绕了一个大圈,从杨复家屋子和后面房子的夹缝中,挤到了杨复家小屋的后窗。窗子半掩着,杨复小心翼翼的露出半个脑袋往里面望去。屋内点着昏暗的蜡烛,奶奶披着外套坐在床沿上,一个小姑娘正跪着趴在奶奶的膝盖上,掩面而泣。奶奶轻抚着姑娘的长发,手指上戴着的顶针箍映着烛光,透着暗暗的光彩。
“这么多年,我为杨家造的孽够多了,该放手了,你们就随我去吧。”奶奶无力的摇了摇头。
“不、不要,您和我们回去吧。”小姑娘哭的更厉害了。
“你们走吧,我困了,留一些龙尸粉给我就行了,我没那么容易死。”奶奶说着,缓缓的抬起腿,往床上躺去。小姑娘拉着奶奶的裤子,跪着向床边挪去,一张稚气未脱的脸蛋露在烛光里。
“嗯!嗯!”杨复一看那张脸,大惊失色,直觉头皮发麻,一颗心儿几乎蹦到了嗓子眼,禁不住想大叫起来,但舌头却像打了结一样,说不出话来。
“你怎么了?见鬼了?”眯眼佬看着杨复失魂落魄的样子,轻身问道。
“真的,真的见鬼了。”杨复说,“这失踪的女尸竟然复活了!”
二十、拴龙阵
“复儿是个好孩子,我对他也要有个交待。”奶奶躺下身子,喃喃的说道。
小女孩依然不依不舍,跪在床头,哭着说:“您现在这身子,已经泄了元气,靠龙尸粉熬不了多久,必须得回去治!您是为了救我才这样的,我不能扔下您不管。”
奶奶摆了摆手,说道:“不关你的事,我早厌倦了这种周而复始,永无止尽的日子,就算不是因为救你,我也已经决定了结束这一切。我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复儿,他身上背负了太多太多杨家的孽债。”
小姑娘还想继续劝说,奶奶挥手阻止了。这时门开了,走进来一个从头到脚罩在黑斗篷里的人,用极低沉的声音说道:“该走了。”
“再等一会,我再劝劝。”小姑娘回头,用哀求的眼神跟黑斗篷说。
黑斗篷也不理会,径直走到奶奶的床边,俯身准备强行将奶奶抱起。
“放肆!你敢……”奶奶大喝一声。但话音未落,黑斗篷已出手点住了奶奶的命门,奶奶顿时没了声息。黑斗篷将奶奶横抱在胸前,往门外走去。
杨复在窗外见到这一幕,脑门一热,挺身准备绕回前门阻拦。眯眼佬一把拉住杨复,说道:“你不是他对手。他刚刚在门口,不费吹灰之力便放倒两人,你上去便是送死!而且,这黑斗篷和小姑娘,不像是要害你奶奶,而是为了救你奶奶。”
杨复和眯眼佬悄悄绕到前门,看着黑斗篷和小姑娘快步向江边走去,一会儿便消失在夜幕之中。
眯眼佬蹲在倒在地上的两人身边,探了探两人的气息,说:“还活着,得赶紧送他们去医院。”两人腰间别着的警枪,对讲机也在“哔哔”的响。
“警察?”杨复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赵云对他像变了个人似的,原来他们早就怀疑是奶奶偷走了女尸,一直派人监视着奶奶的一举一动。
“警察来了。”杨复听到远处的响动,“你先走吧,省的把你牵连进来。”
眯眼佬“嗯”了一声,朝黑暗中走去。
公安局会议室,偌大的会议桌两边,一边坐着杨复,一边坐着张建国和赵云,梁松一声不响的独自坐在会议室靠窗的角落里。
“还有什么要说的?”张建国问杨复,声音平缓,但一脸威严的神情让人感到透不过气。
“我知道的都说了。”杨复说。
刚刚过去的三十分钟,杨复已经把这几天发生的关于奶奶的事一五一十的交待了,包括黑斗篷赤手空拳打伤两个警察的事,不过瞒去了白须症,毕竟潘老医生和奶奶对白须症都忌讳莫深,再加上之前两个医生因白须症被灭口,所以在没弄清楚状况之前,少说为妙。
张建国不说话,似乎漫不经心的看着杨复,实则是在看杨复的神情,以确定他是否在说谎。现场一片寂静。
“你奶奶身上有没有什么异样。”梁松冷不丁的冒出一句话。
杨复摇摇头,说:“没,只是很虚弱。”
梁松站起身来,径直走出了会议室,回到专门为他设的办公室里。梁松整了整上衣,毕恭毕敬的站在办公桌旁,似乎是为了放松紧张的心情,深吸了一口气,拿起电话筒。
“查的怎么样?”电话里传来一个瓮声瓮气的声音。
“老师,目前基本可以确定,那具女尸的确是一具灵尸,可惜,学生不才,没有抓住她。”梁松的答道,一副敬畏的神情。
“嗯。另外件事办得怎么样?”
“学生前日已观得龙脉映衬于霞蔚之中的蜃景,而且根据老师的指示,现在已寻得蛮门、法磐两处阵眼,天峦、冥堂也已有了线索,只待核实,唯有玄柱这一阵眼尚无头绪。”梁松说。
“不错!没有辜负老师对你的希望。”
听到这话,梁松松了口气。
电话里的声音继续说道:“既然可见蜃景和阵眼,我想应该是这里了。我们苦苦找了40年,要不是灵尸现身,还真想不到这千年疑局拴龙阵竟然在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地方。不过,就算寻得阵眼,也需要懂得如何运转阵法,所谓有阵必有守阵人,你要多注意镇上的人和事,肯定可以在镇里寻得线索。”
“老师教诲,谨记在心。老师,寻得阵眼后,我们下一步如何行动?”梁松问道。
“做好你眼前的事,其他的我自会安排!”电话里的声音突然语气一转,厉声训斥,把梁松顿时惊出一生冷汗,“有必要我会让你二师兄帮你。”
“是,是!”梁松忙不迭答道,刚刚松弛一些的身体又紧绷起来,心里明白,自己这活不容有一时之失,一语之过。
那头挂断了电话。梁松拿手帕擦了擦脸颊上的汗水,长舒一口气,旋即恢复了往常铁青的神情。
会议室里,张建国结束了对杨复的问话,拨通了医院的电话,电话那头是正守在医院的周珏,“他们两个伤势如何?”。
“张局,情况不是很好,他们两个都还在昏迷,医生检查说没有一点外伤,连淤青也没有,可能是内出血。”周珏在电话里说道。
“连淤青也没有,怎么会打的内出血?”张建国不解的问道。
“医生也搞不明白。”周珏答道。
“有可能是气功、点穴之类的功夫。”坐在一旁的杨复说道。
张建国虽然很难相信杨复的这一说法,但是在刑侦工作中摸爬滚打了二十几年,让他对任何看起来不可能的东西也保持着充分的重视。
“让医院的老潘来看看,他可能能看出原因。”杨复继续说道。
深夜,严家药铺内院书房,严老大背着双手,凝视着挂在墙上的牌匾,牌匾被黑色的绒布盖的严实。审二静静的站在门边。
“今天那位老先生,是冲着老宅来的。不惜下重手试探我们的虚实。”严老大缓缓而言,“终于还是有人找上门来了。”
二十一、调查
奶奶失踪了,现在杨复成了和女尸失踪案唯一关联的人,张建国为了避免杨复再出意外,让杨复搬到公安局大院的宿舍里住。杨复明白,说是保护,也是为了便于监视自己。
赵云陪杨复回到家中收拾东西。屋子门开着,杨复进屋一眼便看出,有人进屋搜查过,不过屋内反正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杨复也不在意。
杨复收拾了些日常用品和衣物,发现奶奶的顶针箍落在床角,一定是与黑斗篷纠缠时落下的,便一并带在身上。临出门,杨复看了一眼这住了那么多年的小屋子,似乎觉得自己以后都不会再住回来了,心头不禁泛起一阵伤感。
回到公安局宿舍,杨复和赵云同住一室。赵云本想挑些话题与杨复聊,可此时的杨复显然没有闲聊的心情,赵云也便自觉的顾自睡去。
杨复躺在床上,望着这陌生的房间,往事一幕幕掠过眼前。从杨复有记忆开始,便和奶奶生活在一起。奶奶告诉他,他的父母和爷爷都是被洪水冲走的。从小到大,除了无父无母,杨复和其他小孩倒也没什么不一样,上树摘果子,下河摸泥鳅,自由自在的度过了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虽然家里没有稳定的收入,但靠着奶奶的积蓄,生活过的也不算窘迫。到了严家药铺打工后,识字学医,生活也愈发充实,特别是还有漂亮可爱的严涵在身边,每一天都过得有滋有味。然而这一切,似乎都在那具女尸出现后改变了。自己成了盗窃女尸的嫌疑犯,奶奶身体突然垮了,被黑斗篷带走,奶奶口中那“杨家的宿命”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疑团。究竟是什么让自己的亲人都离开了自己?究竟奶奶所说的自己身上背负的“杨家的孽债”是什么?白须症?龙尸粉?死而复活的女尸?一串串的问号充斥着杨复的大脑。
“无论自己愿不愿意,也许自己的下半生将为追逐这些问号背后的秘密而活。”杨复心里暗暗生出这样的感觉。
杨复静下心来,细细的想着该从何入手来解开这一连串的谜团。其实前晚奶奶似乎已经预料到可能会有不测,所以准备将一切告诉杨复,无奈体虚无力,只讲了一个开头。因此只要找到奶奶,应该便能问个明白。而现在找到奶奶的唯一的线索便是白须症。
据潘老医生所说,那三个掘了南宋皇陵的红小兵和两个医生,五个人中,四人被杀,一人离开医院后不知所踪,可能皆因白须症而被灭口。而奶奶也正是在出现了白须症之后,便被黑斗篷带走。杨复心想,会不会是那三个红小兵在挖皇陵的时候,不小心挖到了黑斗篷的老巢,染上了白须症,还有人把那似乎叫龙尸粉的黑色粉末给偷了出来。黑斗篷为了不让秘密外传,便追至医院,杀人灭口,而潘老医生因为被批斗关猪栏,逃过一劫。如果能够找到黑斗篷的老巢,说不定就能找到奶奶,揭开谜底。
杨复想起,潘老医生提到过,当时报纸上对红小兵挖皇陵的详细经过有过报道,应该能从中找出线索,便决定第二天去图书馆查个究竟。
辗转反侧,难以入眠,杨复掏出奶奶的顶针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幽幽的灯光,套在手指上细细端详。奶奶常年做针线活,似乎从来没见她把顶针箍摘下,这次不知怎的会掉落下来。顶针箍沉甸甸的,外侧布满了用来顶针屁股的小小的凹坑,还有一些不规则的凸起的花纹,由于奶奶常年带在手上抚弄摩挲,顶针箍表面银光铮亮。
不知不觉的,杨复渐渐睡去。
@俊男儿 2011-6-4 23:52:00
楼主今天太给力了,看得真过瘾,楼主晚安!
-----------------------------
哈哈,说了端午节大放送么!!不过192楼的愤青兄一席话到让我不禁打起小鼓,端午节多发点帖子不算是违背良俗吧。。。。。。
杨复睁开眼睛,发觉已近中午,顶针箍还套在自己的手指上。
“醒了?”赵云见杨复从床上起身,指了指桌子上的肉包子和稀饭,说道,“我看你睡得这么熟,帮你带了点早点。”
“你不用上班?”杨复问道。
“局里没啥事。”赵云轻描淡写的说道。
杨复心想,一定是张建国派赵云盯着自己。杨复装的若无其事,慢悠悠的开始洗脸刷牙吃早点,其实心里急着想去图书馆查资料。
吃完早点,杨复说道:“晚上睡不着,我准备去图书馆借点催眠的书看,一起去不?”杨复使出欲擒故纵之计。
张建国的确让赵云盯着杨复,但赵云知道也不能做的形影不离那么明显。“我对看书没兴趣。”赵云说道。
杨复只身离开了公安局大院,朝图书馆走去,一路上时不时的装作系个鞋带、拌个趔趄什么的,回头看看有没有人跟梢。走进图书馆阅览室,已经快到正午了。
图书管理员是一个中年妇女,齐颈的短发,齐眉的留海,带着一副大大的古铜色框架的眼镜,遮住了半张脸,身穿深灰开衫,每颗扣子都扣着,领子扣紧顶住了下巴,一眼看去便知道是个老保守。她正一边看报纸一边起劲的磕着瓜子,“咳咳咳”的嗑瓜子声音在阅览室安静的氛围里显得特别刺耳,但她却似乎毫不在意。
“同志,我想借《君山月报》看看。”杨复客气的说道。
管理员抬起头,阴沉着脸,白了杨复一眼,指了指墙上的挂钟,又把目光转回到报纸上,没好气的说道:“下午再来,马上到吃午饭的时间了。”
杨复瞥了一眼挂钟,“现在离午休还有15分钟,麻烦你,我有急事。”
“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我们还要不要吃饭。”管理员嫌杨复打搅了她看报纸的雅兴,有些恼火,转身找了一叠装订好的报纸,往杨复眼前一扔。
杨复极不情愿的说了声谢谢,心里暗骂:“这该死的虎脸婆,拿着国家的工资逍遥自在,态度还那么差。”
杨复拿起报纸,一看就只有薄薄的一打,问道:“就这么点?”
“《君山月报》一共办了1年半,全在这,你要看得自己编!”虎脸婆用数落的语气对着杨复说。
杨复找了个位置坐下,开始仔细翻阅。《君山月报》每期只有一张纸,正反两面,内容不多。可杨复翻了两遍,都没看到潘老医生说的那篇报道。“会不会是报纸不全?”杨复一对报纸的期号,果然,中间少了一期。
杨复只得又去找虎脸婆。“你又怎么了?咋就你事多!这么麻烦!”虎脸婆见杨复走过来,没等杨复开口,已经连珠炮般的向杨复轰来。
“这报纸少了一期,正好是我要看的那一期,麻烦你帮我再找找。”杨复忍气吞声的说道。
虎脸婆拿过报纸,一翻,发现的确少了一期,“哪个缺德鬼干的!”虎脸婆说着,转身走进了旁边的一间办公室,示意杨复也进去。
办公室里,散乱的堆着许多旧书旧报纸,到处积满了灰尘。虎脸婆从墙角找出厚厚一叠报纸,往桌子上一扔,对杨复说:“你自己找。”说完转身离去。杨复赶紧开始翻找,生怕虎脸婆一个不如意,把他轰出去。
杨复很快找到了缺失的那期报纸,头版头条便是关于三个红小兵掘陵焚尸的报道,还有一张大幅的三人合照。杨复正准备细看,目光突然被桌上一本绿皮笔记本吸引了,因为周边都是积满灰尘的物件,只有这本笔记本干干净净,特别显眼。杨复禁不住好奇,翻开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字形清秀,工工整整,但杨复一个都不认识,像是从未见过的字体。
“你在干什么?!”耳后突然传来虎脸婆的一声咆哮,吓得杨复赶紧合上笔记本。虎脸婆一个箭步冲过来,夺过笔记本,凶神恶煞的说道:“拿着那张破报纸,赶紧走!”